吃完晚饭蒲欣开始整理餐具,只是简单的家常菜,没有足够特别的地方,蒲欣一直问我味道如何,说实话,味道淡了一点,但是菜品的口感很棒,单论味道的话我觉得中午吃的面包稍显出色。虽然我没有这样说出来,只是点了下头,她看到我的回应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还说“我每天都过来给你做饭吧”。
也许这样也不错吧,我也有问她“没关系吗?”,她则是非常高兴的说“没关系哦,比起一人吃着微波炉加热的饭菜,两人一起吃饭菜都要好吃许多。”听到她的回答后,我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反倒是觉得这样的感觉也不错。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两个人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一直都是吃的便利店的面包或者盒饭来解决需求。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擦拭着左臂上的魔法阵。厨房和客厅离的很近,里面传来水流声,蒲欣在里面清洗餐具,还能听见里面哼歌的声音。
我借用蒲夕的身份,和她着维持虚假的母子关系,但这份关系如果被发现后,我会主动离开的她身边,撤下蒲夕的身份,不能把她连累下去。
厨房里的水声停止了,接过餐具的触碰声,蒲欣哼着歌从厨房里出来。
她用围裙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在擦了下额头的汗,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麻烦的家务事,但她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呼~真充实,好久没有这样了。”
蒲欣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伸了伸懒腰,老旧的沙发能听见木制品带来的嘎吱声,她的体重并不重,大概不到45KG,身高165,穿上高跟鞋只会比我稍显矮一点。
我边擦拭左臂上的魔法阵,一边看了下她现在充满光泽的脸蛋,初次和她相遇时只能用憔悴一词来形容,比现在还要消瘦许多。
为了让头发不碍事,去清洗餐具时扎了马尾。把马尾放下后,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用手把边发撩在耳朵后边,耳多上也没有打耳洞,是属于淡妆派。
在她撩头发时发现我在看她,双手撑在沙发上,把头靠近我的脸旁。
“怎么了吗?”
“没什么。”
“是吗?”
双眼里彤彤有神,四目相对,近距离看的话真的不像年过30的女性。她伸直了双脚,又继续伸了个懒腰。嘴里还发出“嗯~~”的声音。
“啊”
当“嗯~~”尾音结束,她发“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对我说道。
“对了,把衣服脱了吧?”
“啊?”
一时没反应过来,发出“啊”疑问声,看我脱衣服的时候明明慌张的要命,现在却要我主动脱衣服。
她从自己的皮质挎包里拿出一个便携式的药箱,大概有一个便当盒的大小,然后又从挎包里面拿出一卷绷带。
我大概知道了她要做什么,我把卫衣脱掉放在身旁,毕竟一番好意,拒绝的话也太过意不去。
她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体的伤口上,沉思了起来。
“你一直都是这么处理伤口的吗?”
比起刚才的可爱口癖,现在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应该是她工作时的状态,属于表面工作和私人空间分开,表里不如一的那种吧。
“怎么了吗?”
“你还问我“怎么了吗??”!!!”
突然性情大变,声音变得高昂,跟刚才截然不同的表情,生起气起来。
她用力拍了下我的后背,“啪”的一声回响在整个屋内。好痛…
“这什么跟什么啊,严重的伤口直接用载书钉缝合就了事,浅的伤口就直接不管它,更过分的是!这种不整齐的伤口直接糊了一层什么什么乱七八糟黑漆漆的药就不管它了,你想放着老妈我提前去见阎王吗??”
“那是我从老中医…..”
“滚啊!!你可是男孩子诶??夏天不想保持着完好的身体去海滩搭讪吗??明明身材这么棒!脸又长得这么好看!还是说你喜欢那种留着伤疤的坏坏感觉?”
她又狠狠的拍了下我的背后,好痛..
“但是你这个也坏过头了吧??你身上可是很难找出一块完好的皮肤诶??”
好像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头了,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
“抱歉..我说过头了…”
“有点吓着了。”
“但你的表情一直都没变啊。”
可能是刚才意识到了说的话有点伤到我,没有问我伤口的来源,可能是已经知道了,不想在问下去。
“转过来。”
我转过身,刚才一直背对着她,我正起身,朝着她的方向坐下。
蒲欣从药箱里取出医用止血钳,从一个玻璃罐里夹出一块沾满酒精的医用棉花,可能怕我会疼,轻轻的擦拭了伤口。
能从现在的位置闻到她头发香波的味道,但看不见的她现在的表情。
“这种事要一直做下去吗?”
她专心的擦拭着我的伤口,语气平稳的说出来,我知道在说什么。
“也许吧。”
“是吗…”
这种事还要一直做下去?没错,这几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即使身体残破不堪,一度崩溃,只要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我就会持续做下去。
蒲欣用剪刀剪掉一截纱布,上面浸湿了药液,还糊了一层白色的药物。那一块纱布贴在我那不规则的伤口刚好合适,有点冰冰凉凉的,感觉体温在下降,随后用绷带随着肩膀到侧腹部的位置一圈一圈的包裹起来。
“好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比起自己处理的伤口要好太多了,毕竟从事着医疗行业,手法相当熟练。
准备拿起身旁卫衣穿起来时,我准备转过身,身体突然感觉一身压迫,其中带着柔软的身躯触感。
头发带来的香味,身体带来的体温,心跳所带来的震动,发丝在耳边轻轻的摇曳,以及在我耳旁她的呼吸。
蒲欣抱着我伤痕累累的身体,被下降的体温得到了回升。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你今后的伤痛就由我来缓解。
“不仅是外面的你,还是暗藏在心中另一面的你。”
她的轻轻细语在我耳边回荡着,带着她轻微的呼吸声。
“你也不要在意会连累我,这是以我自己的想法来帮助你。因为啊”
抱着我的身体再一次用力,她的心跳声和我的心跳声重合一起。
“你是我的恩人,现在还是我最重要的孩子,这份虚假的母子关系我会维持到你自己解除为止,如果没有解除我将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
“那一天,我身处在绝望,在那「幻象」中走投无路,心想着我如果以造梦者的身份就这样死去,已经过世的小夕会不会生我的气。
“那一刻,你出现了,你用非常暴力的手段将我从幻象中拯救出来。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成为了造梦者后,唯一的方法就是我死掉,幻象才能迎来终结。但我现在还能以正常人的身份在这里真是不能让人想象,幻象也迎来了终结。”
那种做法不会得到认可,也没人会去相信,拯救了造梦者,同时也杀了人。
但
杀掉造梦者又是正确的选择吗?造梦者又是让世人怨恨的存在吗?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不再回避小夕的死亡,小夕去世的那天才14岁,我想连他那一份一起活下去。一直以来我都在欺骗着自己,不管是自己工作单位,还是学校,我都没去告诉实情,而是让他以回老家有事的身份一直存活在没有他存在的世界。
“虽然有点自私,但我现在觉得隐瞒小夕的死亡真是太好了,当然不是回避方面的问题。如果我没有隐瞒,你也不会主动要求成为小夕进入丽峰高中。虽然我知道,你在利用着我,利用着「蒲夕」这个身份,但是啊….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已在幻象中死去。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直到死亡为止都没能去正视已经过世的小夕。如果没有你的话…”
她没在说话,我看不见的她的表情,从我耳边能感受她脸上炙热的余温。
重合在一起的心跳声被分开,蒲欣推开我,开始挠着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反正我就是个31…不..今年已经32的大婶了!!如果在年轻个几岁的话….”
既然今年32岁的话,就是18左右岁生下了蒲夕。有听她说蒲夕的父亲在蒲夕还没出生就不小心被幻象卷入丧命。家人一直反对,但自己还是抚养着蒲夕,是位非常坚强的母亲。
蒲欣一边挠着头发,一边在旁边碎碎念,我不知道她在烦恼些什么,外表和气质来说也只有二十几岁左右,就这么在意年龄吗?我好像是已蒲夕17岁的身份进入丽峰,但我实际年龄不止17岁,能凭着我现在这个年龄进入丽峰,还不会被发现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为了安慰还在自我烦恼的她,我说出了实情。
“我只比你小10岁。”
应该能安慰她吧,比起年龄外表的年轻,让人错以为是同龄,最后确认年龄时候带来的惊讶感,以及原来你已经这么老了啊,这种话让人有点伤心的话确实让人难受。
“反正我就是个老太….啊??你刚才说了什么?”
停止了动作,被挠乱的头发就这样树立在头上,睁大着眼睛看着我。
“我比你小10岁。”
“哈?????????”
蒲欣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摇着我的肩膀。
“有这么吃惊吗?”
“我现在满头都是问号好吗!你21岁去当17岁的孩子上学??”
“是22岁”
看来她没有接受自己已经32岁的事实,随后她放开我的肩膀,把挠乱的头发理顺,自己在一边嘟哝着什么。
“虽然知道是娃娃脸…但没想到会这么年长….不不不…这个年龄差只能算是姐弟…母子什么的…等等..还有希....”
蒲欣在一边嘟哝完后,重新开始正视我,说道。
“那我们算是母子吗…?”
“从我开始扮成蒲夕的那一刻起就是吧。”
“那..私底下我是已「沐莲」来称呼你,还是已小夕的身份…?”
「沐莲」,跟随我22年的名字,也是经过狼狈不堪命运的名字。
“既是「沐莲」也是「蒲夕」”
就算假扮成蒲夕进入丽峰,但也不要忘记沐莲的目的。
“哼哼~那么说我还是你的母亲咯”
蒲欣重新抱紧了我,看起来非常开心,之前那模样仿佛是另外一人一样。
“那么~请多指教咯,小莲~”
蒲欣住的地方就在旁边的高层公寓,走的时候有给我说“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房间给你空着的”,我拒绝了,还是一个人比较方便行动。
大概10点左右,洗漱完后就上床睡觉,早上很早就要起来画魔法阵,晚了会来不及。
躺在床上,当一切都沉浸下来时,那份回忆重新浮现我大脑里。
——莲。
总有一天…..我会..
我吃了一片助睡剂,进入睡梦当中,那份记忆不知道还会不会在梦中出现,我不容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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