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在那时候做了一个梦。”
散夜顺手拿了一把折叠椅坐下，他说着，眼角慢慢舒展开来。
“我梦见爸妈和咱俩在一片大草原上跑啊跑，跑啊跑，忽然你不知道为什么就停下来了，我想拽着你跑你也不动，就站在原地哭。”
他轻轻揉起了太阳穴，闭上眼睛慢慢说。
“然后我的腿不知道为什么就动起来了，我和爸妈开始往草原的深处狂奔，你就站在原地哭，你一直都那么爱哭啊。我眼睁睁看你离我们越来越远，急得快要哭出声来。”
散夜皱着眉头说了下去。
“爸妈和我一直跑一直跑，我忽然就发现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扇大门，当我回头看时，发现你在我视野里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我想要回去，可脚不听使唤，爸妈大步跑进了那扇大门，眼看我也快要进去，脚都踩在门框上了。可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硬生生在门口停下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面色苍白的散华，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想，要是我和爸妈都走了，你一个人留在那片什么都没有的草原上该多孤独啊。正想着呢，爸妈在门里猛推了我一把，我就感觉飞自己像是长出了翅膀一般飞了起来，一路向你飞去，你在我眼睛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我终于抱住了你。再然后……我就在病床上醒了。”
散夜说完，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瓶矿泉水，仰起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说完了？”
散华抬起头瞄了他一眼说。
“嗯，说完了。”
散夜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轻声答道。
“那就该我了……说实话，我很长时间以来一点都不明白一件事。”
散华把长发理到耳后，眼睛里多出了一抹困惑。
“为什么弟弟你……不喜欢我呢？我说的不是姐弟方面的喜欢，是性方面的。”
散华面不改色的说完，才发现散夜已经有点乱了阵脚。
“是因为我不够有魅力吗？还是说我太强势了？但我应该已经按照世俗的步骤变得有女人味了啊。小夜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散华用眼睛上下打量他半天，最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
“才，才不是啊！我啊！最喜欢的就是，就是姐姐了！”
散夜低着头颤抖了半天，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抬起头吼出声来。
“姐姐皮肤很好，除了做饭外干什么事情都很熟练，成绩好人长得也漂亮，我最喜欢姐姐了。”
散夜大声说着，边说边盯住了散华的眼睛。
散华的脸在三秒之内演示了西红柿成熟的过程。
“你你你在说什么我我我。”
她顶着个大红脸，话都说不清了。
“最重要的是，我被姐姐拯救了啊。”
散夜用手捂住胸口，他声音仿佛从心脏中央传来。
“在我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爸妈都走了，当时我的心里只剩下了自杀的念头，可是在我转过头去时，透着月光看见了哭的一塌糊涂的姐姐你。”
散夜闭上眼睛，一字一句说。
“那天晚上的月亮可真美啊，我当时就在想，散夜你真他妈混蛋啊，这世界上还有能为你哭的女孩，那你怎么能弃她而去呢？”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脸，说了下去。
“说了那么多废话，我就是想告诉姐姐你……你，你”
散夜说完慢慢低下了头，说到最后不由自主地磕巴了起来。
他仿佛要把肺灌满大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盯着散华的眼睛。
“你是我存在的，唯一理由。”
他没有嘶吼，没有哭泣，平平淡淡的说完了这句话。
“我……才是，被……救赎的人。你不知道……你醒的那个瞬间……那是我出生到现在最开心的一秒。”
抽噎声在散夜头顶传来，他抬起头来，眼睛正好和哭的梨花带雨的散华对上。
“我……非常……非常的笨拙……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所谓的天才……所以想要追赶上那些优秀的人……只有不停不停不停的努力。”
散华终于卸掉了她的外壳，嚎哭中含糊不清的说。
“我知道自己……非常的笨……但是我想和你结婚……想要和我最喜欢的弟弟……结婚，所以必须……努力……在任何方面……努力。”
散华用手一把一把擦着眼泪，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弟弟，我……爱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但是爱不是占有。”
她俯下身去抱住散夜，呜咽声慢慢消去。
“我懂了，不一定要照顾你一辈子才是爱你的正确方式，松开手让你选择才是对你的爱。”
散华死死抱住散夜，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我才是……最笨的人啊，姐姐。”
散夜把头放在散华的肩膀上，絮絮叨叨起来。
“为了能追上姐姐，每天，每天我都千百倍的努力，可是依旧赶不上姐姐你的脚步。”
散夜的睫毛垂了下去，他伸出两只手来，抱紧了散华。
“我想要变得能够保护姐姐，照顾姐姐。而不是被姐姐照顾。”
他闭上了眼睛，在散华耳边轻声说。
“所以，在我变得无坚不摧之前，姐姐可以先等我一阵吗？”
……
“嗯。”
短暂的问答后，两人抱在一起，谁也不再说话，时间慢慢过去，再后来就只能听见监控室里噼噼啪啪的静电声和机械运转声。
“我还想问一件事。”
散华哭红了眼圈，声音中还夹杂着些许的呜咽。
“在车祸发生前，你是怎么扑过来的呢？我记得当时我已经吓的头皮发麻不敢动弹了，即使弟弟你再早熟，当时的你也不过是一个八岁孩子吧？”
散华用发红的眼睛看向散夜，不解的问。
“如果在重大危机面前不敢动弹是基于人类本能，那我扑过去的行为……大概也只能用所谓的爱来解释了吧。”
散夜低垂眼睑，轻声说。
半晌无话，散华忽然弯下腰去吻了散夜的脸。
散夜眼中露出一抹慌乱，又极速散去。
散华慢慢站起身来，掏出了散夜藏在外套衣兜里的手枪。
副会长站在门外，听见了一声短暂的枪响，再然后门内传来了手环发出宣告出局的刺耳警报声。
散夜开门走了出来，也不理睬呆立在门外的副会长，自顾自大步走下楼去了。
【难不成会长……干掉了散夜？】
副会长心情忐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压制住自己的八卦之魂，蹑手蹑脚走进了监控室。
“会长……”
她看着散华坐在皮椅上的背影，唯唯诺诺的开口。
“别说啦，是我输了。”
皮椅上传来少女的声音，那声音清脆且有精神，副会长闻声一愣，心想难不成散会长接受不了失败，精神崩溃了不成？
“也请不要太沮丧，人生注定是要经历几次失败的……”
副会长推推眼镜，小声建议道，这已经拼尽她的勇气了。
“没事啦没事啦，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嘛，而且我现在超开心的。”
皮椅上传来的声音真的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但却把副会长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会长从来都不会这么大大咧咧说话的，如果是真的她失败的话她大概……不 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失败，这两个字不属于她。
副会长第一反应就是转动自己的脑袋思考面前情况的合理解释，无论思考多少遍，最终的结果都是……精神分裂。
“会长，我要不要叫救护车……”
副会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感觉散华就快发飙了。
“不用那么夸张啦，我就是今天心情好一点而已。”
散华摆摆手，轻松的回答道。
我怎么感觉你心情好到人格分裂了啊。
这话副会长当然不敢说，只能暗自腹诽。
“那个……共事这么久，还没问过你名字啊。真抱歉，作为赔礼，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去喝点饮料？我请哦。”
会长轻轻挠挠头，从椅子上转过身来，边说边朝副会长咧嘴一笑。
那转过来的脸上满是泪痕，一点女强人的痕迹都没有，反而有点像邻居家的小妹妹。但副会长敢用她的BL小本子担保，散华的那个笑容绝对是她平生所见当中，最幸福的笑容之一。
……
散夜回来后，迅速歼灭了敌方奇袭队，然后指挥大部队绕到敌方后排，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成就了二高史上的第一次【四楼楼梯拐角大捷。】
要说最惨的，应该是半路参战的高一学弟学妹们，距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陈雪阳同学称，他们被一名双手持火箭筒的白发少女干掉了十分之七……
在学点掠夺即将结束的半个小时前，高二年级靠着用肉盾顶在前面，射手在后方输出的稳健打法，几乎全歼了敌方有生力量。
散夜也完成了学点分配，保证了至少百分之九十六的参赛人员避开补习。
第一次期中考试，以高二年段的完胜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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