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镇河岸,蛮族马戏营地。
“各位看官不要眨眼了!”
一个小矮人带着高角帽,脸上涂满**,脸腮涂的跟猴屁股一样粉红,单手上拉着一条绑在顶上的绳索,另一只手尽情地对着台下的观众挥舞,左右摇摆着,快要停下时,踹一脚旁边的大柱又荡了起来,仰头喝下一口烈酒,从篝火中抽出一根燃烧的火把,酒从他的嘴里喷出,过火烧成了一朵火云,足足有一人高。
“让我们有请青铜氏族的巨人!”小矮人向后台大喊。
“巨人!巨人!”小孩拍着手欢迎。
地面猛地一震,后台幕布拉开,如小山一般的铜色皮肤巨人每一步都如同地震一般,有些没坐稳都被吓得摔到了地上。
那巨人左右扫视,眼睛中眼白居多,看起来眼睛就像只有一个黑色的瞳孔,如同猛兽一般凶恶。
“怪……怪物……”不少人被吓得不轻,转身就要跑。
“不用担心,奴尔哈隆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小矮子在舞台上手舞足蹈,样子十分滑稽,他站在巨人身边还没有脚掌那么高。
巨人为了表现出和善的样子,极力地笑了笑,虽然有些僵硬,但也不那么可怕了。
“推上来!”小矮人招呼着同伙,那是四个魁梧的蛮人,肌肉健壮地几乎要爆衣而出。
“嘿!嘿!”四个蛮族人十分吃力地推动小车,车上载着两块巨石,都是完整的岩石石块,只凿了把手。他们走到台上只有巨人一般的身高,眼里十分尊崇这个巨人,对他拱手施礼,巨人微微一点头,四个蛮人合力搬起一块巨石,缓缓地放到地上,“嘭”地一下,台上凹下一个土坑。
“这块石头是蛮族特有的黑铁岩石,一块就重达四百斤!”小矮人自豪地解释,用尽吃奶的力气推了一下比他还高的岩石,石头丝毫未动证实他此言不虚,另一块岩石忽然落下,他震地飞了起来,落地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全场哄堂大笑,小矮人也不在意自己出丑,摘下高角帽对观众鞠躬致意,他扮演的也就是马戏的丑角来讨观众的笑声,“好吧,让我们来看巨人的表演!都退开退开!两块石头加起来有八百斤重,注意小孩,千万不要跑到台上来!”
观众也很配合,毕竟看一场马戏也不至于要冒着生命危险,台前一圈都空了出来。
“嘿!哈!”巨人深吸一口气,表演开始了!
“等等!等等!还有我!”小矮人惊叫起来,因为个子太矮看起来像是害怕得连滚带爬地掉下了舞台。
石锁是用一整块黑铁岩石凿成,中心打一圆孔作为把手。巨人双手展开,两只手各握住把手,身体一沉,就抬起石锁,在手掌开始转动。
中原也有类似的举重“扛鼎”,扛鼎是双手握鼎耳向上翻举。据说秦国著名的大力士乌获能举起千斤之鼎。汉国更有专门扛鼎的官职,叫做“鼎士”,是宫廷武士的较力和武将选举的项目。
八百斤的石锁在巨人满身上下飞舞,柔刚结合,十分壮观。观众连连叫好,有人甚至将铜钱抛到了台上,很多人被这种豪气的举动感染,纷纷丢出铜钱。
“蛮荒之地青铜氏族的巨人。”站在人群后的一个小角落,有人轻声赞叹,“中原力士光举起铜鼎就已经费尽全力,这巨人尽能将八百斤的石锁全身来回舞动,蛮族青铜巨人之力在中原各国的力士中无人能及啊!”
“蛮力罢了。”站在另一旁的同伴声音沙哑却表示出不屑的语气。
“以巧破力,以力破巧两者之间很难说。”黑衣男人悠悠地说,姿容尊贵宛如一股文雅之风有世家清贵公子的气质。
他的同伴带着兜帽之中遮挡住了面容,腰中配着一把古剑,全身散发着阴暗冷酷的气息,一看就是十分不好惹的人,他冷笑一声,轻轻按着佩剑,略一抬头露出蓝色的左眼,仿佛有淡淡的光辉闪耀,略有敌意地有看着台上的蛮族巨人。
“人还没找到,没必要在这里动手。”黑衣男人摇了摇头。
“这个马戏团不简单,青铜氏族的巨人是黄金家族的守卫,那个矮人虽然个子矮小但手掌宽厚,是蛮锤一族,不仅擅长冶炼兵器而且个个都骁勇善战,另外那四个推车上来的蛮人对青铜巨人行的是蛮族军礼,他们曾经都是军士。”同伴蓝色左眼忽然闪动了火焰一般,来回在台上略一扫视就注意到了诸多细节,说完之后垂下眼帘,发着幽光的蓝色眼睛被兜帽完全挡住了。
“这个马戏团其实是蛮族的精锐部队?”黑衣男人细眯起眼睛,也注意到了很多细节,几个蛮人不经意展露出身上的纹身非虎即豹,都是武士贵族才有资格纹的图案,眼神专注入木三分,是受过残酷的训练才会有的军人特质。
“蛮族精锐部队和我们同时在这里,可能有人走漏了风声。”同伴嘶哑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背叛他们组织的后果将是残酷无比。
“有可能只是巧合。”黑衣男人低声说,他感觉到事情可能会变化可能会比想象的还要复杂,而他的同伴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不论如何,计划不容有失。”同伴停顿了片刻,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而且青铜巨人守护的人才是我感兴趣的地方。”
“青铜氏族是黄金家族的守护者,你的意思是这里有……黄金家族!”黑衣男人惊愕,黄金家族是蛮族部落的领袖,每个拥有黄金家族血脉的人都是王族,天生就是统领蛮荒之地被冠以“大君”之名的候选人,只有被推选为黄金家族的首领才能称为“大君”统治整个蛮荒部落,而其余的部落首领则只能叫“可汗王”。
“从这个马戏团的阵容来看,一定有黄金家族的人在这里,蛮族的意图恐怕也是……”说到这里,同伴猛地止住了嘴,因为有个蛮族人忽然向他们走来。
来人却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蛮族少女,手穿着婢女衣装,一套鹅黄的素绒绣花袄,看上去和闺中弱不禁风深闺小姐一般,脸上是藏不住的紧张害怕,只要与人一对视,就低着头看绣花鞋子,只能用弱弱地声音说,“两位看官……给个赏钱吧。”
婢女捧着的托盘,里面都是些零散的铜钱,呈在了他们面前,黑衣男人微微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看马戏的钱还没给,轻声一笑,“听说蛮人女子也是豪气万分,你这样的蛮人倒是少见,不过讨赏钱的时候低着头未免诚意不足。”
“对……对……不起……”蛮族婢女低着头像是要哭的样子,前排的客人都丢了铜钱,可后排也丢不上去只能靠人来讨要,这是她第一次自告奋勇来收赏钱,很多人看她柔弱好欺负都少给了许多,面前被兜帽挡着脸的人看起来就十分可怕,要是收不到足够的数额,回去一定会挨骂的。
黑衣男人从衣袖中摸出一小块碎银,“你一直低着头怎么讨得到银子?在我们中原没有低着头讨赏钱的规矩,你抬起头来,这块碎银就赏给你了。”
同伴在一旁冷笑,但也不做声。
蛮族婢女内心挣扎了好一会,还是慢慢抬起了头,可见尤怜之容,如果不是蛮族的黝黑肤色更像是一个的弱不禁风地中原女孩。
“相貌常常,蛮族的女孩容貌也是不过如此。”黑衣男人失落地叹了口气,手中碎银扔到了托盘上。
“才……才不是……我家小姐比我漂亮多了!”蛮族婢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回了一句,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涨红了脸,又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黑衣男人没有问她家小姐,反是问她。
“柯可里。”说完她看着自己的鞋子同时,快步的逃走了,直到跑回后台,放下托盘,心惊胆战地捂住了脸。
惊魂未定之间,一只手拍在了柯可里的肩膀,她被吓了一条,以为那两个追了过来,转过头一看并不是才松了一口气,“阿努玛姐姐不要吓我了。”
阿努玛是马戏团的管事,带着整个马戏团游历中原多年,对中原各地的风俗礼节非常熟悉,年龄不详,很多年依然是英气焕发的样子,即使在中原人眼里也是带有异域风情独特魅力的大美人,不过蛮族的女人甚至比男人狂野,她更是善使一把九环虎牙刀,最近在九黎镇十分出名,最有看点的应该是那对挺拔的**。
“你不是要去收赏钱吗?你这样怎么会有人给钱……”阿努玛看到托盘中的碎银,瞪大了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这么多!”
“呜……好可怕……我不想再去了……”柯可里抱着头,一靠近黑衣男人和他的同伴身体就会不收控制的感到害怕,不是因为受到了调戏,即使带着兜帽的人被遮住了眼睛,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眼神,被注视到就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不安感觉。
“好吧。”阿努玛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这个小婢女的性格,“我要上去表演了,你正好去帮小姐梳头,不要让她乱跑知道了吗?”
柯可里拼命点头,这个才是她的本职。
阿努玛无奈地摇头,提着刀就出去了,引来外面男人一片狼嚎,还有人吹起花花口哨。
马戏团的后台,蛮人们正在为演出做准备,有小矮人忙碌地上蹿下跳,对着铜镜化妆的小丑,在一旁踩在滚球上扔火把的杂耍艺人,穿过杂乱的梳妆台有一间里屋,那是专属给一个人的小空间,柯可里站门口清了清嗓子喊,“小姐……我来给你梳头了……”
“行了,自己进来吧,我刚刚洗完头。”屋里面传出慵懒的声音。
这间小小的屋子,蛮族少女坐在惟一的椅子上,对着铜镜,背后是一头引人注目的是那金色亮丽的披肩发,犹如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刚洗过的头发还滴着水珠,像一个孩子,把头发卷在手指上玩弄。
“公主……”柯可里拿起白绢在她头上擦拭干净,“这样会生病的……”
“你倒是阿努玛一样啰嗦,明明两人是天差地别的性格上,唯独这点相似。”被唤做公主的少女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大家都是为了公主好。”柯可里站在公主的身后拉直她的长发 拿起梳子慢慢梳理,这样一头蓬松的金发,偏偏欢喜飘舞,容易披散,不时需要整理。
“知道你对我好啦,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公主顺着柯可里疏理的动作侧过头去,想让她打理起来方便一些,一副很享受手指抚过长发有种酥柔的感觉显露在脸上。
“那梳头这种事应该亲力亲为了。”柯可里轻笑。
“我梳头要比你快多了,最近还学会了几个中原贵族少女的发髻。”公主晃悠着脑袋很是得意地说,“等会我给你扎个头发。”
“被阿努玛知道我会挨骂的。”柯可里扶正了公主的头,取出蛮族的骨玉发饰,为她绾紧了发髻,看了看铜镜中的绝色美人,“好了,公主果然比中原女子漂亮多了!”
“果然算什么意思?有人说我比那些中原的女人要差不成?”公主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信,语气中有些不高兴。
“没……没有……”柯可里支支吾吾地说。
“你从小一说谎就结巴。”公主不依不饶地说
“有……有两个怪人……”柯可里低下头,不敢对公主有所隐瞒。
“怪人?”公主一向好奇古怪之事,忽然就来了兴致,急忙询问,“是什么样的怪人?”
“不知道。”柯可里想了半天,“但只要一靠近那两个人就感觉呼吸被压迫地难受,站在后排像是在窥探什么的样子。”
“哪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公主脸色一变。
“怎么会,这里是我们蛮族的帐篷,有很多人在呢。”柯可里摇头。
“我觉得他们是图谋不轨。”公主拍案而起,顺手拿起挂在一旁的佩剑插在腰中,“走!带我去会会他们!”
“不可以!”柯可里惊呼,“阿努玛交代了我不能让公主乱走的!”
“行了,今天都大家都在过年会,前台正忙着呢,我就出去看看,不会被人发现的。”公主没有给柯可里反对的机会,捂住了她的嘴,拎小鸡一般拖着行走,悄然从后门避开了众人带着柯可里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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