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怪怪的。
我没来由地感到一种违和感,是在10月31日早晨。我刚好比平常稍早地自然醒,本来打算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回笼觉机会,却感觉周围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强迫自己与缠绵了一整晚的暖和被窝说再见,纳闷地坐在床沿,低头沉思。
当然,我很肯定自己没被卷入「无尽的十月」,也没有出现什么接下来马上会接到某人来电的预感,只是单纯地觉得房间有点奇怪。
「肖瑾~起了吗?」
老妈轻轻敲了敲我的房门。
「起啦,等等。」
我随便应付了一下,然后将目光移回这个十几平米大的房间,换算成榻榻米大概不到十张,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地盘,却是陪伴我生活了十余年的住所,充满了童真与些许辛酸的回忆——之类的肉麻话还是留着以后写进作文,现在重点寻找一下违和感的发生源。
我的房间…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熟知的房间哪怕是变动一点细枝末节,也会很快令主人感到不协调感。就如人工皮肤制成的机械脸与人脸的相似度可达百分之九十,但还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小孩子看了多半会吓哭,以为是从电视剧中跑出来的厉鬼,这两个是一样道理。
我仔细观察着房间,试图凭肉眼找出违和之处,但这很显然是白费功夫,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有成效。
看来,不得不采取一点魔法措施呢。
我可不想找了半天没找着,反而延误了上学的时间,直接导致被闲着没事干的门卫拦下登记名字。入学两个月内不给同学留下坏印象是很重要的!
试着用魔力去感知吧。
我闭上眼睛,抛开五感,全身心地沉浸于房间的氛围。感受着…犹如静谧湖面的日常格局中泛起的细微波纹。
身体跟着感觉动了起来。
眼睛仍然闭着,但完全交由直觉来指引的手脚却有着明确的目标,有条有序地在房间中行动着——穿上拖鞋,站起身来,走向房间中某个特定的方向。除下床时不小心被书桌磕到腰以外,魔力感知下的一切都堪称完美。
我打开书柜,向某个物体伸出了手。
这个触感…是一本薄薄的杂志?记得我家订的杂志就只有青年文刊,应该就是它了。但疑问还是没有消除:它是怎么成为违和感源头的?这本杂志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是被施加了什么术式?
没想到,我的手…在擅自行动的过程中,仅仅把杂志放在桌子上,就这样丢着不管,继续伸向另一本杂志。一本,又一本,再一本…而且并不是连续挨着的几本,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非这几本不行。更令我奇怪的是,在魔力感知的指令下,我将那几本杂志丢向了不同的方向,几本留在桌面,几本丢到床上,还有一两本扔在了地上,一连串诡异的行为有些意义不明,这时父母突然进门看到就是神作了。
最后,双手遵循直觉垂下。
我缓缓睁开眼睛,但在那之前我惊讶地发现——
违和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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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科学!怎么解释都说不过去嘛!肖瑾你到底是怎么破解那个监视术式的?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听!」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是个监视术式!?我看你们才是对我监视最频繁的家伙吧!肯定是你们设置的对不对!」
「这次倒不是…呃,不对,刚,刚刚的是口误!」
「虽然都懒得抱怨你们游走于法律边缘的偷窥行为了,至今为止都忍耐着,但不要以为可以得寸进尺啊魂淡!」
一踏入教室,就看见雪绘迫不及待地飞奔过来,把我拉到门外盘问起早上的事情。我赌五毛「阿波罗之轨」保准也在我的房间设置了监控术式,说不定还有**…回去得好好地搜一下。
「不过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弄的,甚至不知道引起违和感的是一个监视术式耶!只是放任直觉控制四肢,然后迷迷糊糊地就找出来破解了。话虽这么说,我只是动了动几本杂志而已违和感就不见了…那几本杂志中有什么奥妙吗?」
「唔…从我们的监控——不,不是这样的!应该说从肖瑾你刚才的表述看来,那应该是一个非常高级的术式技巧,不定型魔法阵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定型魔法阵…」
又出现新的专有名词了呢。
「如字面意义所述,是形状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改变的魔法阵。设置这个术式的魔法师大概在那几本杂志之间建立起某种实际上不存在的链接,可以想象有几条肉眼看不到的细丝悬在那里,那就是绘制不定型魔法阵用的线条。只要那几条细丝不被过分干涉,也就是杂志的相对位置被改变得不算太大,魔法阵就无法被破坏,术式就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即便我心血来潮想要读青年文刊,而且抽到了构建魔法阵的其中的一本,只要看完之后不要放在客厅或者别的什么地方,那个监视术式就很难被破坏。
「另外,那个魔法师选择文学杂志而非别的书甚至别的物品作为魔法阵的载体,恐怕是为了直接利用里面的文章,将部分文字作为特殊的压缩符文融入到魔法阵里从而加强效果。」
雪绘微微皱起了眉头。
「说真的,这已经是非常尖端的技巧了,不在我的专业领域内,连我都不保证自己能成功释放不定型魔法阵。对方可能是国内甚至国际上这方面的专家。」
「『对方』…又是宗教派的家伙?」
「恐怕不是,宗教派魔法师通常不会对这种繁复的技巧感兴趣。他们强调对神明的信仰程度和坚定的意志,不如说这种『取巧』的术式是他们最讨厌的。」
那么,假如不是宗教派的话…
「中立结社和纯科学派结社都有可能。不过从术式水平来看,我猜测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然而,雪绘跟我说过,很少有科学派能撑过上世纪宗教派疯狂的歼灭浪潮,能存活发展至今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能够和『荒原野草』相当,逃过『罗马正教』和『英国圣公会』追捕的科学派结社,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的。看来是对我们和你的接触很在意呢…先不扯那些,肖瑾你知道吗,今天早上的行为再次让你在我们心目中的形象朝怪物接近了一步哦!」
雪绘的语气十分夸张,但鉴于不能被其他同学听到又不得不压低音量。
「为什么?只是破解了一个监视术式而已就算怪物?怪物也太不值钱了吧!」
「但通常来说是破解不了的啊!应该说正常的魔法师根本不可能感知到魔法阵运作时散发出的魔力好不好!」
…
「咦,不会吗?」
我诧异地盯着雪绘,她将双手叉在胸前,以一种看待外星生物的眼光看着我。
「我说啊…我不知道肖瑾你是受动漫影响太多了还是怎么样,『魔力感知』这个词我还第一次听说哦。别说区区监视术式产生的那点魔力了,肖瑾你在和宗教派的家伙战斗的过程中,当对方使出强力魔法攻击时,你难道有产生过『这是何等的灵压』之类的感受吗?」
「也是呢…」
的确,平常看见其他人释放术式时,并不会有五感以外的奇特感受,胸口也不会有压迫感,由魔力来感知敌人的位置之类的也完全是天方夜谭。
也就是说,「魔力」是感觉不到的!这又是现实中的魔法有别于常见动漫作品的一点。
「是吧?所以说,正常来说是不可能做到魔力感知的。假如我们结社的安保人员怀疑周围被设置了监视术式,除了用探测术式进行地毯式搜索也没什么办法了,不然就直接转移阵地。」
「但既然如此,今天早上我又为什么能…」
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前后矛盾的出发点。真是的,魔法这门学科好难,不知道比物化生难了多少倍…所以说,要是诸位有谁不愿被应试教育毒害,正在给霍格沃兹学院写自荐信的话,建议您还是放弃为好。
「唉,实在想不透,肖瑾你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构造。」
雪绘朝我叹了口气,接着突然又露出一点兴奋和期待。
「可以给我们解剖一下吗?」
「我拒绝!我要行使民法和刑法规定我享有的生命健康权和人身自由权!」
「这样啊,真是遗憾…」
雪绘低下头,失望的表情一览无余。说真的别这么灰心丧气啊,营造出一种不愿意为伟大的科学研究献身的我才是错误方的气氛…
「话说比起这些…肖瑾你,考虑完了吗?」
「勉强算是吧。」
「那就好。」
…
对话戛然而止,再也接不下去了,我和雪绘就这样在课室外沉默地对立着。
早晨上学的人流还没有消退的迹象,不时有人从我们身边经过,并朝这呆立的一男一女投来疑惑的视线,而我和雪绘仍然无动于衷,沉默不语,维持着毫无意义的姿势。
亦或者,单单和对方一同立于此处,就得到了无以言表的满足感,至少比在教室里坐着要更有意义吗?我还真是容易满足呢。
然而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站一整天,被老师看到了可是要挨骂的,而且会引起更多人异样的目光。
同样,不仅仅是这里,哪怕是在别的地方,别的道路上…
我这种人,要一直陪伴着面前这个人,无论何种状况都站在她那一方,不离不弃…
自然,也是不可能的吧。
「没其它事的话,先回课室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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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社团学生和归宅部组成的熙攘人流中,雪绘第一时间走向我。
「接下来就要找地方准备传送术式了,有什么问题吗,肖瑾?」
「没有。」
「是吗…啊,不过既然你都无意识地答应前往我们结社了,那么回答一定是Yes喽?」
雪绘调皮地跳到我跟前,欢欣雀跃地看着我的脸。
「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想去那边蹭一顿饭哦。」
「切,肖瑾真小气…只是要你随口答应一下嘛,又不会少斤肉!」
「真要能少斤肉我还更高兴呢…再说,一旦我『随口答应』了,等着我的就会是你们无休止的骚扰吧,天天晚上催着我去培训班,说不定还会在我家装个上课铃?」
「是为了你好嘛肖瑾!就是那个啦那个…良药苦口?」
「我又没生病!」
「向敌人致敬?」
「偏得越来越厉害了!还有你是不是间接承认我是被迫害的一方了?」
背着书包并排走着,从走廊到楼梯,再到校道,我和雪绘一直像这样扯着些有的没的东西。也许已经有读者开始抱怨对话的篇幅过长了,不过没办法,我可是深受ACG作品的影响,对话流什么的最棒了!
另外,唯独今天,还是让我们俩说个痛快吧,想说多少说多少。
说到没有遗憾为止。
从明天…或者说今天晚上开始,我和雪绘,和「阿波罗之轨」的关系就会发生变化,也许是剧烈的,也许是细微、不起眼但影响深远的。不管我对入社邀请的回答如何,变化都是无可避免的。
「呐,雪绘。」
「嗯?」
「你不是说科学派魔法师都很严谨,会做好最坏的准备吗…那么,假如我等下仍然拒绝加入『阿波罗之轨』,你们打算怎么办?」
「唔,这个嘛…」
雪绘很爽快地作出回答。
「大概会哭吧。」
「哈,就这个!?」
「什么叫『就这个』?在我看来,对付肖瑾你可是绰绰有余哦~」
「你啊…可别把我想象得太善良,该狠心的时候我也会狠心,该卖队友的时候我也会卖队友的。」
「哼哼,真的吗~有情报说肖瑾你对女性眼泪的抗性很低来着?所谓眼泪乃是女人的武器!」
于是,我和雪绘在联络结社那边开始传送之前,都进行着冗长,乏味,时而有点小幽默,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沉重的,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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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再次光临,肖瑾先生。技术开发部的全体人员,无论是否曾经属于『荒原野草』已暂停所有研究活动,一个不落地在此恭候多时了。」
这里是负一楼的礼堂,黑压压地挤满了技术开发部的人。
昨天见过的解说员、雪绘的助手以及其他人都整齐地站得笔直,静候我发言。虽说如此,刚被传送过来就发现面对着将近一万号人,排成方阵大概是一百乘以一百,足够把一个标准足球场填满了,可想而知这礼堂的大小和学校礼堂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自己还站在正前方空荡荡的高耸舞台上,离地板隔了有三四米。更何况接下来的发言还会左右全世界的魔法势力…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心率正常的人,大概就只有——
我,了吧。
「咳咳,大家下午好,我是肖瑾。很荣幸今天能够站在这里,面对在魔法界声名显赫的各位。」
我站在麦克风前,而一起被传送过来的,身为技术开发部部长的雪绘在几步外站定,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
开场白大概就这样了吧,那么接下来——
「今天,我打算同科学派的大家探讨一下,如何以建模的方式研究在绝对领域中裙摆、露出部分以及长筒袜三者的黄金比例。首先我们设研究对象的身高为X…」
「肖瑾!给我认真点啦!」
「噗哇!」
雪绘朝我一连弹出几个小型闪电球,我花好大功夫才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姿势勉强避过。你想杀了我吗!
「不要当众讨论那种死宅话题还讲得头头是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啊!」
一只脸蛋通红的雪绘朝我扑过来,很用力地在我的胸口捶了几拳。你竟然敢打我!?就连我老爸都没打过我!不过这拳头好软,反而让心灵得到了治愈…唔,感觉有必要提醒一下雪绘别在战斗中对敌人使用肉搏术,会给对方补充HP的。
台下的人们一声不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和雪绘的相声表演。和剧本写的不太一样耶!你们倒是给我笑一笑啊,笑一笑好不好…否则我会很紧张的。
不过也罢,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没反应。
眼前不就有一个拽着我的衣服,把我压倒在地上,眼中因恼羞成怒而微微含泪的女孩子吗。只要她稍微对我刚才的话有点反应,哪怕不是笑容而是怒颜,我也心满意足了。
毕竟…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外加一点点惶恐的表情,果然不太适合你呢,雪绘。
「行啦行啦,快点起来雪绘,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打闹成何体统。」
「呜…拜托你认真讲啦,之前说好的哦!」
雪绘有些不甘心地放开了我,从地上爬起来。
嘛…我也差不多该给出一个,至少算是对科学派的家伙们展示的好意负责任的回答了吧。
「那么,重整旗鼓再次开始吧。首先呢——」
为了回应这帮家伙的期待,直接省去繁文缛节,开门见山吧。
「我愿意从今天开始参加『阿波罗之轨』的魔法培训班。」
台下仍然没有动静,左后方倒是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叹,不过我选择不转过去看。
「当然,我不保证每天都不翘课,毕竟我其实是个不爱学习的坏学生呢。假如课程妨碍到我正常的作息或者宅生活,我还是会心安理得地猫在家里补番,届时还请负责点名的同学通融一下。」
「肖瑾先生。」
台下,站得十分靠前的助手小姐以清澈的嗓音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包括我在内的人一同看向她。
「您还没有对『是否加入结社』作出正式回应。」
真是敏锐呢…
虽说我也明白不能靠刚才那个糊弄过去,不过这么快就指出我的敷衍之处并继续追问,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助手小姐恐怕来头不小。
也就是说,模糊不清、摇摆不定的回答怕是不能满足她了。
「我拒绝。」
我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控制得平和又不失坚定。
「我拒绝加入『阿波罗之轨』,也拒绝保证自己的『科学派』立场。」
后半句一出口,可以清晰捕捉到人群中转瞬即逝的一小阵骚动。
哼哼,傻了吧,科学派的笨蛋们哟。接下来还有更骇人听闻的,给我把耳朵扯成喇叭好好听着——
「但是,我愿意参与『阿波罗之轨』的一切活动。」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如既往地把我当做可有可无的编外人员就好。或者说,把我当作独自一人的,独立于你们之外的魔法结社吧。我不会在你们的成员登记表上记名,也不会在你们的任何内部纠纷上表态。但是,假如你们有任何需求或者要求,包括刚才说的魔法培训班,或者关于如何对抗宗教派而开展的讨论,我一定会考虑参加——以结社外援的形式。」
现如今,「阿波罗之轨」内部仍然在勾心斗角,科学派正计划着扩充势力,宗教派那边也蠢蠢欲动,艾丽莎的研究也稳步进行中…躁动不安的因素实在太多,希望不是瑚太朗同学又在世界树上乱写了什么呢。我无法预测自己正式加入「阿波罗之轨」会被卷入什么麻烦,以及会为他们带来什么麻烦。
既然如此,还不如划清双方界限,将我和「阿波罗之轨」的互动定义为两个结社的外交。无论谁都可以选择是否与对方联手,也可以随时抛弃对方而去。
没错,我,就是单人版的格林姆林!
这就是我从昨天晚上起,想了一整天后得出的答案。绝无半点虚假或敷衍,确确实实是我发自内心的、考虑到雪绘他们心情在内的诸多因素后的结论。
…
寂静的妖精在宽敞的礼堂中飞舞着,科学派的魔法师们似乎需要一点时间来揣摩我的话。
…
…
喂…
还没行吗!?真的很难理解?我的表述能力差到了这个地步?
「请问肖瑾先生~」
有人犹豫地举起了手。
「这和加入结社有什么不同呢?」
「不同点多着吧!比如说你们结社内部闹劳资动乱的时候我会靠边站,贴出强制加班的告示我也会无视…反正就是一切以我的独断专行和任性为中心!」
「但培训班还是会偶尔来观摩一下,我们跟别人扛上了也会来帮忙?比如『英国圣公会』?」
「呃,大概吧…」
…
「还有,别的问题吗?」
…
「真的没有了?没人想问一下我的个人兴趣?或者最萌的属性和角色?」
…
「嗯,很好,那么大家在这里继续发呆好了,我先去上今天的培训班…」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无言的尴尬,准备动身离开大舞台。
「请稍等,肖瑾先生。」
这时,OL打扮的助手小姐往前一小步,出列的同时扶了扶眼镜。
「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
「哈?」
「那就是——」
她举起右手,朝礼堂高大的天花板射出一个火球。
「狂欢吧,技术开发部。」
「「「「「「「「「「「「「「「「「「「「「「耶耶耶耶耶耶!」」」」」」」」」」」」」」」」」」」」」」
什,什么情况!?
在场的近万名技术开发部的魔法师,无论男女同时脱下最外面的一件衣服,抛上天空,然后反手打出一道魔力镭射把衣服烧成灰。由于人数过于庞大,连这栋地下大楼的地基似乎都被打在天花板上的密集镭射所撼动,整个房间跟地震屋一样摇摇晃晃。很危险的喂!妈妈没教你们不要在公共场合玩镭射吗!?想把这栋房子弄垮是不?
「就算真垮也死而无憾了!」
我会有遗憾的好不好!一大堆有生之年系列的动漫还没出咧!尤其是团长的第三季!
「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有人能够陪伴在部长身边,专职吐她的槽了!」
我在「阿波罗之轨」的存在意义就只有这个?开什么玩笑!难道这部作品是废萌搞笑向的吗!?
「喂喂,试麦试麦。」
之前那个解说员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周围并没有人在用扩音术式,大概是在控制室之类的地方吧。
「好像没问题了呢,那么——热烈庆祝肖瑾先生加入我们『阿波罗之轨』,祝今后合作愉快。还有,女士们先生们,请举起双臂,开启『智能绘制』,然后集中精神并扯着你的嗓子大喊——」
那啥,都说了跟入社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万圣节快乐』」」」」」」」」」」」」」」」」」」
相应着解说员发出的号令,魔法师们再次整齐划一地抬高了手臂,魔力光芒充斥了整个礼堂。
下一瞬间,严肃的礼堂变成了一个气氛诡异而带些诙谐的迪厅。
室内的光线急剧变暗,只剩下一个旋转的发光球在正中间挂着,似乎是装饰性的魔法。在它下面,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缓缓拔地而起,隐隐有种将要成为全场主角的势头。周围的布景渐渐变化着,到处都有缓缓升起的彩球和舞台用的聚光灯。本来空无一物的墙壁摇身一变成为巨大的屏幕,上面用术式投影出了我的巨幅头像,以及…那个是『阿波罗之轨』的徽章?
我恍如置身于霍格沃兹学院那拥有魔法天花板的大厅。大约二十余米高的房间顶端垂下几条印有「欢迎肖瑾桑加入我们」字样的帘幕,而且用的不只是中文——还有英文、日文、法文等等。刚才似乎也看到了不像是中国人的魔法师在场。看来「阿波罗之轨」还是挺跟国际接轨的哦…不对,大概本来就不是中国人建立的。
最神奇的是,在场的魔法师们的打扮发生了变化。
有的人头上多了顶黑色尖角帽,有的人披上了一身中二度全开的长袍,散发出一股神秘感。反正就是说——朝普通人认知中的「魔法师」靠近了。
而且,十分符合万圣节的气氛。
此外,礼堂大门如变魔术般地徐徐打开,远远能看到几名戴着白色高帽的厨师,他们推着叠满了美味佳肴的餐车小跑进来,我闻到了卡路里的味道…魔法师们比起刚才的严肃样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跟身边的人谈笑风生,享受着缤纷万圣节的同时向餐车聚拢。
「就和你看到的一样,是用来装点房间顺带集体换装的术式。好看归好看,但准备工作十分繁琐,实用性其实蛮低的。」
喧嚣中,雪绘走到我身边,无论脸蛋还是眼神都绽放着笑容。
「是专门为了今天而开发的,庆祝用的术式哦,肖瑾。」
哼~那还真是荣幸。
「太好了呢…!」
也没有行动突兀的自觉,雪绘情不自禁地扑到我怀里,侧脸贴紧我的胸口,像是要把头埋进去一样。明明只是比我矮十来公分,却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好什么好…那是对你们来说啦。」
我出于维护面子的需要,形式上地训了雪绘两句,然后从背后轻轻搂住了她。
其余魔法师,则是十分自觉地收敛起自己好奇的目光,继续在交谈中享受着庆典。
对了,不说还不知道,原来今天是万圣节啊…由于学校向来没组织什么活动,同学们也没有特别在意,因此往年并不会专门花时间庆祝,充其量也就是网游运营商在这一天集体推出促销活动,或是限时大礼包,精英怪物掉落可用于合成高级套装的道具「南瓜头」之类的。
说起来我也曾经一天花几个钟头在这种东西上耶…辛辛苦苦刷了两小时怪、看到「南瓜头」在元宝商城中也有出售的瞬间,我就把登陆网站从收藏夹中删了。
不过今年可不一样。
今年的这一天,我加入了…呃不对!才不是加入!差点又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是自立门户,成立了「肖瑾结社」,同时与「阿波罗之轨」约定友好往来、和睦相处,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魔法师了。
没错,魔,法,师!今年我也是万圣节的主角了哦!
「那么接下来,离培训班的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请肖瑾先生一边用餐一边欣赏我们精心为您准备的节目——用术式操控南瓜人偶进行的摔角比赛!」
圆形舞台上升到跟我这边平齐的位置,同时舞台中央冒出了几个顶着南瓜头的小家伙,似乎是魔法师在操控的。另外,万圣大餐的气味也越来越浓郁,勾起了整整一窝馋虫。
「哎,受不了呢,今天中午才发誓要减少脂肪摄入来着…就当是犒劳一下自己吧。喂,你们几个,在堂堂『最强之叛逆者』面前擅自先动叉子是什么意思!给我把巧克力甜甜圈留下!」
我直接跳了下去,用起术式朝餐车那边狂奔。
于是,今年的万圣节,就在糖果、甜点、烤火鸡、喧闹、大喊大叫,以及…
一点点的温馨中,度过了。
———————————————————————————————————
天完全黑了下来。
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雪绘提议反正都这么晚了,不如送我回家之前先散散步,我则是在初级班那帮小鬼的簇拥中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回去路上,雪绘连蹦带跳地在我前面走着,嘴里还哼着一段管弦乐旋律,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看来雪绘不只是思维,音乐取向也和当今主流格格不入。
「哒,哒,哒,哒,哒~哒啦哒,哒,哒,哒,哒,哒~哒啦哒,哒哒哒哒哒~咚咚咚咚哒哒哒哒哒~咚咚咚咚~」
「请问您是在搞笑吗,雪绘同学?」
假如是的话,不得不说十分成功。那个低音音效加得太喜感了,显露出深厚的搞笑功底,你上春晚舞台把本山叔撵下来算了。
「咱今儿就是高兴~」
额滴天,雪绘竟然还自娱自乐地在走路的过程中踩起了小步舞。
「肖瑾今天进~结社,肖瑾今天进~结社,肖瑾最棒了~肖瑾最棒了~」
甚至还即兴作词并当场献唱,不过走调走得实在不敢恭维。据说科学家的音乐素养大多都不错,例如爱因斯坦的小提琴就拉得很好,我认为雪绘有必要向他学习。
「不过说真的,不就是多了我一个部员而已,至于乐成这样吗…」
我叹了口气,从大脑记忆库中抽取几十分钟前的景象。
自助晚宴和摔角比赛结束后,欣喜若狂的魔法师们终于稍稍安静下来,开始收拾狼藉不堪的礼堂,尤其在处理不记得是谁设置的加密装饰术式时颇费周折。之后,我被带到负三层的魔法培训基地,走进了同样充满万圣节气氛的,精心布置过的教室。
唯一不理想的是,放眼望去教室里坐着的不是小学生就是学前班的小屁孩。
他们的眼睛闪闪发光,以看着名为「大哥哥」的玩具般的眼神看着我。
由于「对我的威名早有所闻」,那帮熊孩子瞬间围了上来,无所顾忌地在物理或精神方面触碰我的隐私,同时央求我表演一大堆听都没听说过的魔法。我说你们的魔法常识太奇怪了吧!?为什么凡是厉害的魔法师就非要会用那个叫什么「托卡马克可控热核反应火球术」的术式?结果,直到六十分钟的课上完为止,台上的老师也就简略地讲了一些关于那个元素周期表的知识。
「嘛嘛,到底是一群小孩子嘛,不用在意啦肖瑾。」
「很在意啊!刚才的一节课基本就这样乱糟糟地耗完了!难道接下来的每节课都要忍受这种鹤立鸡群的气氛吗?光是桌椅高度就完全把我凸显出来了耶!而且,幼稚园生出现在这里真的合适吗?盲目早教貌似不太符合科学育儿原则来着?」
「没办法嘛,迫于当今魔法界的严峻形势,我们必须贯彻魔法从娃娃抓起的理念!最近还在研究胎教哦!不过放心啦肖瑾,我们也不会做太过非人道的研究,其实这里的学员大部分都是结社成员的子女。」
子女?
…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雪绘。
她先是讶异,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明白我的意思,脸颊变得通红。
「不,不要误会到奇怪的地方了!我只是指大多数结社成员,至于身为领导者的我该说是以身作则呢,还是严于律己呢…总,总之,我至今还是纯洁的单身哦!下面也还保留得好好的,才不会有手术修复之类的事情哦!要不要给肖瑾你检查一下?」
「才不用啦!女孩子家月黑风高的别在街上脱裙子!会招来变态的!」
我慌忙制止了作势要脱下短裙的雪绘。也,也是呢!雪绘这几十年可是一直沉迷于魔法研究,根本无暇关注感情问题。再说,怎么可能有男人会对这种又天然又任性又没常识,而且早就过了适婚期的家伙着迷呢,啊哈哈哈…
…
打心底觉得,拼命说服自己雪绘没有交往经历的我,实在蠢得无可救药。
我们两个维持着有些尴尬的气氛,继续向前走着。
「啊,对了肖瑾。」
雪绘稍稍撇开了脸,似乎想尽量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
「初级班的小孩子,都十分崇拜你对吧?」
「对啊!实在热烈过头了!你们以前该不会是…在课堂上灌输了关于我的奇怪事迹吧?」
「没有呀,只是有提到肖瑾你的那个基于『Bleach』的自创外号而已。」
「我说他们为啥一直缠着我摆那个术式的pose…喂雪绘,还是别跟他们讲太多我的术式比较好吧?死神可不怎么适合小学生看哦,溅血画面太多了。而且背叛呀阴谋之类的,对他们的身心发展不一定好。」
「那个不用担心,我们魔法培训班的小孩子在结社里早就习惯世态炎凉了。别看表面上笑得很灿烂而且才六七岁八九岁,其实性格都超扭曲的!」
「这是可以挺胸说出口的话吗!?」
科学派的小孩子好可怜!而且为什么「阿波罗之轨」的教育环境这么糟糕?是因为他们整天看科学派和宗教派的权力斗争都看习惯了吗!前两天我们的语文老师就布置了一篇作文,让我们写现在的孩子心理阴暗、过早懂得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是谁的错,可见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社会问题。对此,我认为「阿波罗之轨」作为进步结社必须率先进行改革,还孩子们一个阳光、积极、向上的魔法校园。
「开玩笑的啦~不会严重到那种程度的。倒是肖瑾你啊,虽然课堂上一直被他们围着团团转,甚至当做英雄来崇拜——」
雪绘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看着我。
「事实上,你,从第一话到现在一次也没动过手吧?」
「…」
「读者会不会觉得你其实很弱?」
「怎么可能!我可是主角耶!再说还有序章…」
啊,不过就算我说起那件事,雪绘她也没印象了吧。即便她以前知道刘蕊学姐的事情,那份记忆也被我一并清除了。
不过我再怎么说也是主角耶,怎么可能会被人认为很弱!呐,读到这里的各位,我很强对吧?无论气质还是实力都完爆全场对吧!
「口说无凭哦。要不肖瑾你现在来表演一下?释放一个强力术式之类的?正好我也来亲眼见识一下。」
「哼,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我就大发慈悲地展示一下吧。」
擦亮眼睛看好喽,这个刚才用来哄培训班那帮小屁孩的,典故为死神的自创技!我面朝一片空地站定,双手在胸前交叉成十字,摆出一个蓄势待发的拉风起手式。
然后,开始咏唱。
「忘记那恐惧,看着前面,前进吧。千万不要停下来,退却只会衰老,胆小必将招来死亡。呼唤吧——」
「你是白痴吗!」
「哇,好痛!」
雪绘狠狠地给我的脑门来了一拳,正准备释放的术式被打断了。
「都说了别把漫画和现实中的魔法混为一谈!实战中傻傻地站在原地讲那么长一段话,敌人肯定拿你当活靶子嘛!就是因为不想浪费时间咏唱才发明了压缩符文好不好!给我向整理出压缩符文的历代魔法师们道歉!」
「可,可是,咏唱一下还是能够集中注意力…」
「最多喊一下术式名而已,哪有人跟读课文一样傻傻地站在那里!真搞不明白肖瑾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说得很对。」
极其突兀地,低沉的男声从空中传来,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
这些家伙,每次登场都很不招人待见呢。
「的确活不久了,今天就将尔等『叛逆者』赶尽杀绝。」
那傲慢的话语伴着魔法球划破空气产生的尖鸣,离我们越来越近。
「砰」
雪绘看都不看,反手绘制出一个魔法盾,将一个深红色的魔法球弹开。
「轰隆」
魔法球折向右侧,在撞上地面的瞬间爆炸,掀起一小阵气浪,离我们六七米处的地面被炸出个一米宽的坑。能将破坏力浓缩到这种程度,看来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
十余个身穿主教服饰的人踩着魔法阵从天而降,站成一排与我们对峙。由于夜晚一片漆黑所以看不出服饰颜色所代表的具体级别,但身为主教已足够说明其实力不凡。他们一致穿着长袍,头戴圆帽,手持象征着权力和威望的权杖。
十个人同时来找麻烦吗…有点少见呢,宗教派的家伙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感觉跟特地找上门来跟我们对打一样…
可惜,当时的我没有对这个异常状况进行深入思考。
「吾等为『坎特伯雷辅理主教团』,奉命前来讨伐对吾主大不敬的科学派。」
打头的一个年龄不下五十的男子以沙哑的嗓音说道。
「雪绘,是你的熟人吗?」
「没听说过。不过,坎特伯雷的话,就是『英国圣公会』的大主教名下教区了,这可是群大角色呢…而且,负责日常教务的辅理主教人数不可能这么多,看来他们是挂名的领衔主教,实质是精英战斗部队。而且既然打着大主教直辖教区的名号,想必是最高战力了,大概这还不是全部。」
「听上去很麻烦的样子…要不要请求支援?」
这里离结社没多远,只要发个信号就能让他们很快赶过来。既然对方是大名鼎鼎的「英国圣公会」最高战力,我可没有绝对能以少胜多的自信。
「不用啦肖瑾,应该说你也别出手,交给我吧!」
「你前天打过一次了耶!刚刚不是才说要给我留点大显身手的余地吗…」
「你这么可以抱有这么错误的观念呢肖瑾。」
雪绘上前踏出一步,表示迎战。
「按照轻小说的惯用套路,下一卷就该第二女主登场抢戏份了,既然如此——身为第一女主的我当然要在第一卷尽情地彰显存在感!」
台词穿越得太离谱了吧!喂作者,作者听到了没,我要跟你好好谈谈人生!这么写真的大丈夫吗!
「没关系啦肖瑾,不要这么任性嘛~而且啊,今天雪绘我特高兴,高兴得看见宗教派就忍不住往他们脑袋上砸术式哦。」
几个发光的小球出现在雪绘身边。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乖乖地退后几步坐上观众席。
唉…任性的是你才对吧?不管郁郁寡欢还是兴高采烈的时候都能找理由和宗教派扛上。我甚至开始认真考虑雪绘是否出于在结社里宅太久,从而产生了隐藏的暴力倾向。
不过,又能欣赏到雪绘那行云流水般的战斗方式了呢。
「坎特伯雷辅理主教团的家伙」一个个举起了权杖,呈粒子形态的魔力在权杖前端迅速聚集,射出一道能量波,但并没有指向我们,而是汇聚到了那个像是首领的魔法师的权杖上,形成一个密度相当可观的,蓄势待发的不稳定能量球。
「『救赎之杖』,宗教派魔法师的常用攻击术式。但以具有魔法意义的站位组成魔法阵,将魔力汇聚到一点,这种变化还挺罕见的呢。不过——」
对方蓄能完毕,耀眼的金色能量球突然爆发,朝我们发射出较之前灿烂许多倍的金色冲击波。
同时,雪绘的双手溢出庞大魔力,掀起一阵逼人的气场,魔力小球飞快地弹来弹去,而且不断地在加速、加速、加速,直到小球的影踪和双手的动作都超过人眼所能捕捉的极限。
「可别小看身为前『荒原野草』社长的我哦!」
仅仅一霎那,雪绘身边凭空出现了好几十个千奇百怪的魔法阵,散乱地堆在周围,然后她左一个右一个地抽取自己需要的,将几个魔法阵拼凑起来,简直是把魔法阵当作单独的符文来用。在敌方的高能冲击波接近之前,雪绘将组装完毕的魔法阵按在了地上。
一堵高大的铁墙在她面前破土而出。
「砰」
伴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响声,铁墙被强大的冲击波打得变形,歪向后方,然而也只是弯了而已,没有出现丝毫裂缝。看到如此从容的雪绘,以及凝聚了全员魔力发出的攻击竟然被轻易挡下,对方不禁有些吃惊。
然而,在他们有时间思考如何应对之前,雪绘从铁墙后跳出,踩着「代步魔法阵」使出一连串闪烁,带着环绕在身边的繁多魔法阵冲上几十米高的天空。
「肖瑾同学,现在是复习时间~」
我的天!她甚至还若无其事地打开了「无线通讯」,双手的动作和用「智能绘制」操控的魔力小球也一直没闲着。这家伙究竟能一心几用啊…
「今天我们学习了代替自然元素符文体系的『魔法·元素周期表』,科学派的好孩子都喜欢用哦~那么下面是提问时间:中世纪以来的魔法师按照惯用术式的类别,一直是将自己分为火系魔法师、水系魔法师,以及冰系、风系、植物系、神秘系、神圣系等等,那么——身为新生代科学派魔法师的雪绘我,魔法属性会是什么呢?」
「居然还有这种东西!?等等,既然科学派用的是元素周期表,那么…」
考虑到刚才那个防御术式,该不会是…
「哼哼,并不是铁系哦,至少不是我的专长。只不过,作为元素周期表编撰者的我可是能使用已知的全部79个符文呢,铁元素符文作为十分重要的一个自然也不在话下。」
雪绘撤去了「代步魔法阵」,让身体受惯性作用上升一小段后在半空悬停,然后开始朝地面自由落下。这时,「坎特伯雷辅理主教团」也一齐踩着「代步魔法阵」飞上天空,准备与雪绘在空中对决。
「不过,硬要按最擅长的符文来分类的话,我大概算是——」
雪绘落下的过程中右手绘制出一个一米余宽的五角星,左手抄起旁边的几个小型魔法阵甩向五角星的五个角,扣在大魔法阵上,同时用「智能绘制」编织出一个排满压缩符文的圆环边框给魔法阵套上,旋转一周后与五角星的五个尖角完美嵌合在一起。
「大概算是——镧系魔法师吧!」
一股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形似水银的热流从那个凝聚了科学派最尖端绘制技术的魔法阵中涌出,划破夜空袭向「英国圣公会」的魔法师们。
他们并未表现出十分的慌张,而是有条不紊地变化队形,排列在一个平面上,脚下的魔法阵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靠魔力细线维持的链接。
然后,他们全员的速度一下子拉高了,整体向左偏了点,与迎面袭来的热流擦肩而过。
「『代步魔法阵』的相互叠加,增大速度和灵活度…想要争取制空权吗。不过,雪绘老师可是很强的哦!」
雪绘打了个手势,插在我身前的铁板墙顿时听令,如火箭发射般直冲上夜空,把我吓了一大跳。她在下方摆上一个发出红光的魔法阵,变了形的铁板在通过的一瞬间熔化成了上千摄氏度的铁水,并分成几股转向不同方向,如群龙戏珠般交织着朝坎特伯雷他们飞去。
坎特伯雷固执地没有分散队伍,保持着刚才的阵型在空中移动,与雪绘的铁龙竞速,时不时回头丢几发魔法弹。
「镧系元素又名稀土元素,在化工方面的作用数之不尽,最有名的就是只要加入一点点就能大幅改善钢铁的机械性能。例如,可以用稀土中的球化元素来制造球墨铸铁,进而生产出各种性能优良的零件。」
雪绘的左手浮现出一个绿色魔法阵,右手则不断生成、修饰着某种金属。
「而添加1%左右的镨、钷、铕等,能够有效提高铝硅合金的抗张强度。」
这次,换成了红色的魔法阵,而右手如同操控着一个微型工厂,对几种不同金属进行着拉长、扭曲、塑形。另一边,宗教派的家伙仍然在对付那几条铁龙。
「嘛,翻译成让你们这些宗教派老顽固也能听懂的话就是——科学什么的最棒了有木有!」
雪绘的右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把简易的——超大型连弩。
作为弩箭的是一排跟摩天大厦的钢筋一样粗的铁柱。另外,之所以说它「简易」是因为它完全是铁打的,没有任何其它材料的部件,看上去十分朴素,但也威猛至极。
而这时,之前的铁龙正好将坎特伯雷的家伙赶向了这边,正对着那排在夜空下泛着银光的巨型铁箭。
「嗖嗖嗖嗖嗖」
漫天花雨般,十余根铁柱划空射向宗教派的魔法师。
啊啊,真是壮观呢。
宗教派的家伙见了也面露些许恐惧,放慢了飞行的速度,在前后双重夹击下有些六神无主。的确,假如当年草船借箭时飞来的不是箭矢而是钢柱,诸葛亮大概也会吓到排泄不能自理的。
我就这样在地面上仰望,欣赏着雪绘在战斗中的华丽身姿。
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对了,说起来,坎特伯雷那些家伙真的就那样什么都不干,呆呆等死吗?作为最高战力未免让人有点笑掉大牙了吧…
等等,好像不太对头。
他们是停下来了,但不是出于惊恐。
他们再次举起了权杖,部分人指向紧追在后的铁龙,部分人指向迎面而来、势不可挡的铁柱。
「『吾主博爱』」
然后,两边同时放出金色光芒,将攻击吸收了。
「什么!?」
金色光芒中,雪绘制造出的金属逐渐停止、冷却、解体、消逝…或者说,与那光芒融为一体。转眼间,对宗教派魔法师构成威胁的东西就消失了。
然后,那光芒化作一束集中的激光,朝地面上的我射过来。
「!」
可恶,声东击西…果然,坎特伯雷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笨,早该预料到会有这手的。
本来我就不擅长速度术式,以往在战斗中随时会留个心眼。唯独今天,由于看雪绘看得太过入迷,而没能提防到对方措不及防的偷袭。
第一反应是利用「鬼影步」短暂的无敌时间躲过去,但认真考虑一下,连有没有足够的时间释放术式都是问题。只能寄希望于肢体的反应力了…
眼看着渐渐占据了视野的,碗口粗的金色光束,我在内心向团长祈祷着。
只要别击中脑袋就行…
只要不一击毙命,我就可以——
激光与我接触了。
肌肉和骨头被层层撕裂、深入、洞穿。
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及巨大的热量从右手肘关节处传来。
「唔啊啊啊啊啊!」
大脑受剧烈刺激之下,嘴巴不由自主地大吼出来,双腿剧烈颤抖。
然而,内心却十分平静。没问题,对我来说这样就算是躲过了…不对,危机尚未完全过去!还有一种情况要杜绝!
熟知那个人的个性,并预料到她接下来的行动,我强忍肘关节被激光钻出一个洞、上臂和小臂仅剩一点皮肉连结着的剧痛,命令嘴巴听从我的意志,停止大喊,编织出有意义的词句,向「无线通讯」的另一边传达——
「不…不要,雪绘!别过来!」
我拼了命地将这几个字挤出来。
「开什么玩笑!」
汗泪模糊的视野中,雪绘毅然朝地面上的我飞来,几个闪烁之后她的身影已近在咫尺,就在我上方几米处。
「不要,这是陷…呜呃啊啊啊!」
想要站稳身子的我不小心触动了伤口,感受到了右臂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不争气地哭嚎,而没能将自己所害怕的那个可能性告知雪绘。
下一瞬间,雪绘瞳孔放大,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从天而降的另一束金色激光正中她的背后。接着,雪绘如陨落的天使般掉下来摔到我身上,将我撞倒在地面的同时失去了意识。
身体并没有被洞穿,但也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伤。鲜血喷涌而出,背部的衣服被完全染成血红,掩盖了伤口的位置,不尽快处理的话会因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
此时,那十几名「坎特伯雷辅理主教团」的魔法师降落在地面,基本上毫发无伤,向双手抱着雪绘的我投来轻蔑的目光。
…
…
…
有点不爽。
得意什么?搞得好像你们很厉害一样…明明雪绘是为了来救被偷袭的我而被二次偷袭得手,他们却一点都不谦虚,摆出一副是靠实力赢了的样子。看着俯视我和雪绘的那些魔法师,我不禁有点不爽,超不爽的…
「喂喂,你们适可而止了哦,这边可是有伤员耶。」
「什…!?」
我将雪绘放在地上,稍微调整一下心率。
「扑哧」
然后,把摇摇欲坠的右小臂扯了下来,向后扔在地上。余下的身体紧接着起了某些变化。
而看到这种变化的宗教派魔法师们,脸色由轻蔑转为惊讶。
「看看你们,这~么粗暴,大晚上动手动脚的,都把人家女孩子欺负成这样了…『掌仙术』。」
然后露出了不解。
「我觉得呢,欺负女孩子是不好的。」
然后是震惊。
「而对于不好的家伙,要给予惩罚。」
再然后是恐惧。
我让雪绘侧躺在地面上,从而避免背上的伤口接触地面,对伤势进行紧急治疗,然后站起来,正对那群「英国圣公会」的精英魔法师们。他们在十几米外都能感受到,这边有一个威胁着他们生命的存在,以及——自己来说可能有点装逼——那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啊啊,看来变化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心境。真的,好一段时间没让别人见过了呢。
完全认真起来的我。
「为,为什么,还这么从容…为什么还有精力替她治疗!你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复原的?你不是受伤了吗!?」
「哈,受伤?」
手臂被打了个洞——这点程度也叫受伤?
喂喂,拜托各位大大别扯淡了,咱们认真点行不…还是说,你们也只有把我的手臂打穿这种水平?假如是的话,我必须要跟选出你们作为「英国圣公会」最高战力的家伙好好谈一谈。
我缓步走向他们。并没有用代步魔法阵,也没有用「鬼影步」之类的术式,单纯是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
光是这样,他们就惶恐地举起权杖,不约而同地开始凝聚魔力,就像是遇见猎人的猎物,本能地想要最后再挣扎一下。他们再次将能量聚集在一人的权杖上,尖端直指向我,节节变亮,就像做着多级发射准备的轨道炮。
很厉害的样子呐~不过我并没有害怕,因为没有害怕的理由。
几个同心魔法阵就像土星光环围绕着那能量球旋转,上面还有几个显眼的十字架符文作为装饰,犹如术式本身得到了来自耶和华的祝福与加护。一看就是很牛掰的术式呢~好紧张啊我,简直比在家里看到蟑螂还紧张。你们别小看蟑螂哦!随便踩死可是会带上大量病菌的!说真的我还挺怕蟑螂,每年夏天都会对满屋子黑溜溜的东西感到苦恼。
总之就是说,敌人很强大,一时想不到以什么来对抗。
…
对了,刚才在雪绘面前展示的那个术式被打断了,没有成功释放出来,不如就用这招吧。
如雪绘所说,现实中的战斗是瞬息万变的,魔法师与魔法师之间的对战不容一分一秒咏唱的时间,跟动漫中的一样将咏唱文完整念出来会显得很中二,而且很二。顺带一提,我自己也很讨厌动画作品中出现咏唱,一旦制作组处理得不好就会让战斗显得十分拖拉,完全失去了热血的气氛。观众渴望的本来就是紧扣心弦的劲爆战斗画面!在这点上「Hellsing」就做得很好,各位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不过,嘛…
我闭上了双眼。
虽然之前这样被雪绘骂了,但假如不是大声朗诵出来,而是让咏唱文在心底一闪而过,还是能够既节省时间又集中注意力,从而更流畅地用出术式,对吧。
「摒弃汝之恐惧
直视前方
前行吧
万不可止步
退却之必果为衰老
胆怯便要招使死亡
呼唤吧
吾名为——」
感觉得到。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还是有些微光芒从眼缝中透入。而且,可以感受到渐渐聚集在右臂的魔力,散乱的荧光粒子落在小臂上有规律地排列起来,凝结成水晶般美丽的蓝色刀刃,覆盖了手肘到中指指尖。刀刃的弧度偏大,宛若月牙。
我睁开眼睛,淡定地直视敌人那孤注一掷的攻击。硕大的金色光波交织着几束稍细的激光,如迅龙张牙舞爪、呲牙咧嘴地冲向我。
而我,则在稍微助跑后向前跃起,右臂伸展到极致,自右上方大幅度挥下。
「斩月!」
附着在手臂上的,散发着蓝色荧光的月牙被我甩了出去。对面的魔法师们只见夜空中闪过一道白光,然后——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海啸般庞大的能量在他们面前爆炸,无穷无尽地喷涌而出,将混凝土路面熔化,带上天空。
至于刚才的冲击波,早就在半路上被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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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家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小时候由于贪玩,在泳池甚至澡盆里都能疯上一个钟头,有时还用手臂斜着劈向水面,比谁溅起的水花高。
烟尘散尽后,被月牙正中的地面产生的那砂石凝聚成的月牙状巨大凸起,就和那种水花的形状相似。也有点像是沙漠中那种受风力作用产生的新月形沙丘。
那并不是爆炸后的冲击产生的,单纯的冲击只会炸出一个大坑,让泥沙四散。
那个大小堪比一小座丘陵的凸起,是由于打出去的月牙在爆炸时,释放出大量的热导致周围温度剧增,直接使地表砂石熔化、被冲击波卷起,在此过程中又渐渐凝固,于是停止运动后就形成了这个新月形状的雕塑。可不是毫无凭据地自卖自夸哦!水泥的熔点大概是一千多摄氏度,而我这个找艾丽莎帮忙测过,刚才那下的平均温度大概能有两千哦!
全力的话,可以上一万。
所以说啦,我肖瑾还是一个想做就能做到的孩子,认真起来也蛮能干的嘛,完全不用雪绘担心!另外,稍微提一下术式的大致原理吧——在手刀斩出的瞬间,聚集高密度的魔力,再从手刀前端放出。也就是说,把手刀本身巨大化后击出,热量和冲击的破坏力都十分可观,可以算是我的主力攻击术式。
是不是很眼熟的说明呢?
没错,只是把原文的「灵压」改成了「魔力」而已。
「坎特伯雷辅理主教团」的十余名成员被炸飞得老高,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会儿正跟香蕉皮一样软趴趴地躺着,鲜血横流,灼伤和裂伤遍布全身,不过勉强还剩一口气。
「已经手下留情了。」
我走到他们中间,淡淡地说道。
「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喽,让造血干细胞给力点,加把劲不要停止呼吸吧。啊,对了,劝你们还是快点闪人比较好,因为『阿波罗之轨』马上就会来了。我是对剿灭或关押你们没什么兴趣,但那帮家伙可是和你们不共戴天,所以现在拼上老命传送走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假如能侥幸活下来的话,可要发自内心地感谢手下留情的我哦!另外也要感谢凉宫春日大人!最好是把圣经撕了改拜团长。最后的最后,千万要记得——」
本来想用「叛逆者」的名号震一震他们宗教派。不过,既然刚才完全是我自己脑袋一热、为了给雪绘鸣不平才把他们打飞,是在贯彻我个人的原则,和「叛逆者」的身份没多大关系,那么还是用我自创的外号比较合适。
其实嘛…我自己也有取外号太啰嗦不够简洁的自觉,但无奈我的语文就是这么渣,凑合着用吧。
「永远不要惹那个『用手刀打出月牙天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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