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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章 曾经的歌(九)

断章 曾经的歌(九)

简陋的小棚屋中异常地安静。

“吱呀”的一声,小棚屋的木门打开了。

一个女人从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水桶。

仔细观察她的脸庞,会发现那一种女孩独有而女人没有的,特殊的稚气还并没有消散。可以看出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时间并没有太长。

没有戴任何的首饰,头发简简单单地盘起,用木杈固定住。汗珠从脸庞边滑下,水桶的重量压的手生疼,但她却是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娇气。长时间的粗活让她原本纤细光滑的手指变得粗糙,粗糙的亚麻布衣服摩擦着肌肤火辣辣的。

女孩叹了口气。

在决定要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一生一世才行呢。

一生一世,哪怕少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都不是一生一世啊。

所以,就算遇到了现在这样的状况,也只有过下去了。

女孩是莫特扎的妻子,结婚至今刚满两年,名叫康斯坦茨。

在他们结婚以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得非常富裕。依靠着莫特扎写下的歌剧的收入,一时间,衣食无忧。然而好景不长,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挥金如土之间钱很快就花光了。

“没问题,我在写一部大部头就可以了!”莫特扎当时这样信心满满地说道。

康斯坦茨当时也是很配合地双手放在胸前,满眼小星星地仰慕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当时康斯坦茨是相信自己的丈夫是能够再一次像过去一样写出那么优秀的作品的。

不。

应该说,康斯坦茨一直都相信着莫特扎。她始终相信他一定会再次写出受众人认可的杰作,只是上天没来得及再一次眷顾莫特扎罢了。

退稿。

退稿。

又一次的退稿。

“怎么可能!”莫特扎抓耳挠腮,用鹅毛笔沾了沾墨水奋笔疾书起来。

对于昔年的音乐神童,又是写出了多部巨作的他来说,反复地退稿给他带来的更多的是自信心上的打击。

康斯坦茨照顾着莫特扎的生活起居,看着他写出了一部又一部作品,但一次又一次退了回来。

莫特扎渐渐变得自闭起来,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每天与人交流,也只有和康斯坦茨的几句简短的话而已。

康斯坦茨看在眼里,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她也曾多次在丈夫睡着以后翻阅他的手稿。康斯坦茨本身就热爱音乐,不然也不可能和莫特扎走到一起。以她的眼光,丈夫的新作比起旧作丝毫不差,甚至因为积累许久,比以往更加深沉,更有内涵。

但不知道为什么,审查人员依旧一次又一次地退稿。

时光飞逝,几月过去。

群众们是健忘的,是无情无义的,是没心没肺的。

一个创作歌剧的剧作家,如果长时间没有新的作品被公演,无论你之前的作品引起了多大的反响,都不会有人记住。

莫特扎被遗忘了,赞助越来越少,原本那些整天簇拥在莫特扎身边的人也慢慢消失了。

也许正是那时起,康斯坦茨第一次开始注意自己家庭的花销,开始节约开支,辞退了佣人自己包揽所有的家务。

也许正是那时起,康斯坦茨终于从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不再是无忧无虑的青春少女,而是有那么些让人厌烦,却又让人无比安心的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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