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晚霞满天，模糊了天和海的交界线。一种辉煌的红色在这个世界里面渲染开来。少女赤脚站在海边，望着那火一样的红色出了神。傍晚的海风带着一丝寒气，少年拿来一件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那身火红色的礼裙。少女用手将披在身上的大衣裹紧，看了一眼快要被海淹没的太阳。太阳仿佛在燃烧，火焰在海面上蔓延。几只海鸥飞快地从海面上划过，像是怕被烫伤似的逃离了。
“知道吗？海鸥这种鸟，其实有着很黑暗的内心。”突然，少女笑了。被晚霞映照下的脸上，依旧武装着着冰冷。
“如果给一只海鸥的翅膀涂上鲜血，那么这抹引人注目的血红便会招来同伴们的敌视。它们会异常团结地冲上去，啄烂这只海鸥的翅膀。这样，不和谐的人除掉了，仇视便消失了。可谁又能想到，同伴的鲜血，却留在了它们的身上。所有人的翅膀上，都染上了鲜血。”
“所以说，像不像我们？”少女回头看着少年，少年那张清秀的脸上，没有表情。
“我个人挺喜欢海鸥的。”少年认真地看着她，“所以，请别将人类的丑恶强加给它们好吗？”
“······”少女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开始是强忍着的笑，到最后变成了大笑，她抖动的肩膀弄掉了身上的那件大衣，然后她捂着肚子趴在了少年身上。
“·····哎呀 ，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有可爱的地方。”少女擦干笑出来的眼泪，“要不要给你买一个海鸥模样的玩偶啊，你可以抱着它睡。”
突然，轮胎在地面上摩擦的刺耳声响起，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路旁。几名身穿西装，戴着墨镜的人从车上下来，向她们所在的海滩走了过去。少女收起了笑容，拨弄了一下那瀑布般的长发。
“来了啊，那只老虎。”少女冷冷地说道，这一瞬间，她便从少女变成了女王。
“还穿吗？”少年捡起沙滩上的那件外套，问道。
“不了。”少女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比晚霞更加浓烈的，是那件红色的礼裙。
“我想吹吹海风。”
“来得真早啊，每一次都早来，这是你的习惯吗？”站在那群人前面的中年男子摘下了墨镜，对着少女说道。三道刀疤狰狞地刻在他的额头上，他就是“老虎”，这里有名的军火商。
“当然，这里可不是我的底盘。我怎么能让这里的主人等待呢？这样多不礼貌。”少女冷冷地笑着。
“哦，那你能不能让那些瞄准我脑袋的狙击手歇一歇呢？拿枪指着这里的主人，也不算太礼貌吧！”叫“老虎”的中年人笑着说道，但这抹笑容在那三道疤的映衬下却越发狰狞。
“这可不行，老虎。毕竟我们这只有两个人，你们那里可是有着十几个保镖呢！在别人的地盘上，我可不能随随便便解除警戒。”少女笑着摆摆手。
“两个人啊······”中年人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少年，苦笑了一声。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雪茄，凑向了旁边保镖手上点着的打火机。“算了，指着就指着吧，反正我看不见。说吧，你这次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是你前天进来的那批货。”少女笑着说道，
中年人点烟的动作凝固了。那支雪茄在淡蓝色的火焰旁静止，却再没向前一步。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接着转过头去看向了少女。少女在笑，但在他眼里，她就像一条笑着的毒蛇。
“你从哪里知道那批货的？”中年人的表情狰狞了起来，那三道疤痕扭在了一起。
“我好歹也是有自己的情报网的。这点事情不必太惊讶。”少女似乎很满意中年人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不过，我可以给你五倍的价钱，来买下这批货。”
“······你说什么？”中年人愣了一下，仿佛没有听清。
“嗯······好吧，十倍，我给你十倍的价钱，买下这批货。”海风吹过，荡起了少女的裙摆。她拨弄了一下被风撩乱的头发，脸上有着一抹得意的笑。
“······”中年人沉默了，他从保镖手里拿来打火机，自己点着了那支雪茄，然后将淡青色的烟雾吐向了火红色的天空。少女沉默地看着他，她明白，那个男人心动了。那批货在黑市的价钱乘以十倍，以那个男人的收入，那将会是一笔非常巨大的财富。
“看来，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呢，小姑娘。”突然，那个男人冷笑了一声，看向少女的眼睛里有着一股不屑。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看到那个男人的表情后，她的眼神也冷了下来。那抹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冰冷。
看来，她想错了。
“不
管你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那个男人笑了，她能从那个男人脸上读出一种愤怒。“我不懂啊，小姑娘。你到现在还在战斗吗？你到底为了什么在战斗呢？那个
男人死了，那个家族，那个城市都是你的了。而现在的你却站在这里，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向我买这种危险的东西。你想干什么？你的敌人是什么？是这个国
家，这个世界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卖给你的。是，我是军火商，真要算的话，死在我手上的人能塞满这个城市！但，我也有原则啊，小姑娘。我也有作为一名军火
商人的良知和准则！别人都说我们是恶魔，给予别人毁灭的力量。但干我门这一行的人都懂，我们只是平衡者。平衡着这个世界上对立着的势力。我可以说，这个世
界上的和平大多都是我们维持的。以你现在的地位和力量，如果有了那种东西，平衡就崩溃了。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平衡你懂吗？以前的你是多么纯粹，耀眼的人啊！
本来以为你的目的只有复仇，所以我才会帮你一把。可现在看来，你难道和那个男人一样，也有着丑陋不堪的野心吗？”那个男人冷冷地说道，将抽到一半的雪茄扔
在沙滩上，接着狠狠踩了一脚。
“回去吧，小姑娘，以后不要踏进我的城市了。十倍的价格？这可不是钱的问题啊，可别小看，军火商！”
少
女沉默了，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冷冷地看着她，那额头上的三道深深的疤痕就仿佛誓言般，诠释着这个男人身为军火商的准则。太阳沉了下去，消失在
了大海中。燃烧在海上和天空中的火焰熄灭了，黑暗，开始吞噬这个世界。海风更冷，少年站在少女身后，看了一眼她开始颤抖的身体，将那件大衣抖开。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吹吹海风。”少女挥开少年的手，对着少年冷冷地说。
少年没有理会少女的话，硬生生地将那件大衣披了上去。少女回过头去，瞪了少年一眼。少年依旧面无表情，直视着少女的眼睛。
“你会着凉的。”他说道。
少女依旧瞪着少年，少年看着少女。突然间，一只海鸥从空中飞过。少年抬起头，看着那个洁白的鸟儿展开翅膀，在天空中留下一声清脆的鸣叫后，消失在了大海深处。
“你可不是那只翅膀被涂上鲜血的海鸥，对吗？”少年低下头，看着少女说道。
少女再一次愣住了，她看着少年，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突然低下了头，一抹淡淡的笑意出现在了她的嘴角，海风撩起一缕发丝，将那抹笑意擦去。
“还用你说吗？”少女低头将身上的那件大衣裹紧，转身冷冷地说道。
“大小姐脾气发完了吗？那就走吧！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了。”那个男人冷哼了一声。
“那，是敌人吗？”少女向前走了几步，看着那个男人。
“哦？”那个男人眉头皱了起来，眉宇间有着一丝冰冷。少女知道，那是杀气，她能感觉到几股冰冷的视线死死咬在自己的身上。对方也有狙击手，能在必要的时候打爆自己的脑袋。
“是不是敌人，那就要看你的意思了。”那个男人也向前走了几步，他们二人之间现在只有几步的距离。
“那么，能不能在听完我的一句话后，由你自己判断呢？”少女看着那个男人，缓缓地说道，“关于，我为什么战斗的回答。”
“······你是说，你战斗的理由吗？”那个男人愣了一下，接着一抹冷笑挂在了他的嘴角。
“说来听听。”
少女的嘴唇动了，海风吹过，带来大海的咆哮声。她的脸上加杂着一抹鬼魅的笑，那瀑布般的长发被风吹起，在空气中乱舞。少女的话轻轻地传到他的耳朵里，但他的表情却在那一瞬间变了。
他惊愕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甚至有着一丝恐惧。但当他的视线再一次触及少女那抹鬼魅的笑容后，他的那丝失态才渐渐消失。
“你是······恶魔吗？”他突然间笑了，从衣兜里再一次掏出一支雪茄，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恶魔吗？经常有人这么说呢。”少女抚摸了一下头发，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笑着看着那个男人。
“那么？你愿不愿意跟我这个恶魔，继续做朋友呢？”
那
个男人低下头，看着那个少女。少女的脸上依旧有着冰冷的笑，像一条毒蛇。他想起了刚才少女对自己说的话，一股深深的恐惧浮现了出来。但同时，他也感到了一
股热血，那是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像一个疯狂的赌徒，天天走在地狱的边缘，常常不顾一切。但眼前
的这个少女，这个娇弱的十几岁少女却有着更加疯狂的内心。不过为什么呢？为什么在自己的内心里，却深深地认定这个少女能够做到呢？
对，如果是她的话······
“看来，把筹码压在你的身上，真的很有趣呢！”那个男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达成共识了？”少女问。
“不，还没有。”他突然间笑了。“在此之前，你还有个大麻烦要处理。”
“麻烦？什么麻烦？”少女看着那个男人的笑容，疑惑道。
“有个杀手，瞄上了你的脑袋。世界排行第三的杀手，代号‘黑羽毛’。”那个男人的表情冷了下去，不过在他说出“黑羽毛”这三个字时，站在少女身后的少年眼睛顿时凌厉了起来。少女吓了一跳，一直面无表情的他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在她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不过巧的是，我也想要那个杀手的脑袋，因为那家伙曾经杀掉了我的好朋友，就在我面前，残忍地杀了他。”那个男人的语气冰冷了下去。
“你是怎么知道这样的情报的？杀手组织对于这类信息的保护可是非常严格的，特别是对于排行前几的杀手。”少女问道。
“不用质疑这个信息的可信度。要问为什么，因为雇主，就是我。”那个男人笑了。
“······”少女看着他，眼神冷了下去。
“别
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吗？你也明白吧，自己是多么引人注目。你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是真的像太阳一般耀眼，还是只像烟花一般易逝呢？我很好奇。所以，
一个想法从我脑海中蹦了出来。我为什么不请‘黑羽毛’去杀你呢？如果你死了，也就证明你不过如此，我就趁着你的死吞并你的城市，把我的势力扩大。如果‘黑
羽毛’死了，开心的更是我，我就像花钱请你们去杀他一样。这样稳赚不赔的生意，我就忍不住做了。”那个男人笑着说道。
“看来能和恶魔做朋友的，也一定是恶魔才行。”少女冷冷地笑道。
“哼，也许吧。”那个男人笑了一声，将手上的雪茄点燃，转过身去。
“那家伙是个疯子，你最好小心点，如果你能杀掉他，那批货就是你的了。不过别死了啊，我还很期待，跟你接下来的合作呢！”那个男人摆摆手，头也不回地道。
“是吗？看来，在你的灵魂深处，期望的也不是和平吧！”少女冷笑道。
“当然了。”那个男人的笑声回荡在这夜幕中，阴冷的海风捎来几声海鸥的鸣叫，显得有些凄厉。
“我可是，军火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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