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四面洁白墙壁包围的明亮病房中,心率监测器有规律地“嘀嘀”作响着,身着淡蓝色制服的护士认真地在旁边监视着输氧机和输液泵的情况。而坐在另一旁的,则是一位身着警服、戴着半框方形眼镜,有些困乏而抱臂低头的年轻警员。
“咳…咳……”昏迷不醒的病人突然间咳嗽了起来。
“好冷…这是哪儿……”
死寂的气氛一瞬间被病人发颤而轻盈的声音打破了。护士见状连忙用通讯器联系了医师:“老师!病人有意识了!他还在说话……”
而那位警员也马上精神了起来,双手上前就抓紧了病人的一只手:“西蒙?西蒙?”
西蒙有些费力地将脑袋扭向了那位警员,洁白的四周以及明亮的灯光不由自主地令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待他的瞳孔渐渐适应了这光线,映入他眼帘的是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你是…小赵?这是什么地方?”
“好了,没事的。你在外面昏倒了,队长已经担心死你了。你已经在这儿躺了一下午了,但大夫们说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小赵努力安慰着他。
“噢,这样啊,想起来了。”
“不过,你最近好端端地,怎么会在外面昏倒呢?还是生什么病了没发现或者硬撑着呢?”
“噢,那个……”西蒙犹豫着,不好意思地将眼神转向旁边。
“如果身体真有什么不适,队长一定会准许给你开长假调养的。”
“不不不,不是那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想起来了!”
“唔?想起什么了?不用着急,慢慢说。”
“关于我的过去,虽然不是全部…但我记起了很多重要的事了!”
“噢,是吗?”
经过医师们再度的一番检查后,一转眼的功夫,迎着夜色的两人就很快地回到了警局里。而等待西蒙的,便是关于上次劫案的新方向调查。
“那天他就是那样叫我的,我能感觉出来他似乎对我有某种怀念,但又好像愤怒于我的某种现状。”
清静而朴素的办公室中,西蒙正一点点阐述着一天下来自己所分析总结的情报。而河川正在一旁认真地沏着抹茶。
“噢,那你还认得他吗?”
“那我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但我能确定的是,他一定是我那些分散前的伙伴之一——因为记忆中只有我妹妹和未分散前的朋友们会用‘中尉’来称呼我。”
“噢,那些年轻时的玩伴喽?”一边轻轻而均匀地搅拌着茶粉,一边向西蒙追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那一年里,我到底经历过什么了呢?”
“很难说了,但至少当你回来的时候,你看上去都很正常的,像是并没发生过什么危险的样子。”
清新的茶香逐渐蔓延到整个办公室中,那股独特的幽香不由得予人以一阵神清气爽的感觉,顷刻间便能消散掉很多忙碌所积攒下来的浮躁感。
“来尝尝吧,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最近积攒了太多压力了吧,都病倒了,这个能减轻些浮躁的。”
说着,一杯清香并带些温热的抹茶就递到了西蒙冰冷的双手上。
“那太感谢了。”西蒙则毫不客气地接过,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暖暖的茶杯。
小饮了一口清甜的茶水,那味道勾起了西蒙对美好过去的记忆。
“上一次能喝到这般美味的茶水的时候,还是和妹妹在一起的时光里呢,她的手艺至今令我难以忘怀。”
“哈,那可一定是位十分贤惠的好姑娘啊。”
“嗯哼,不知这会儿她究竟怎样了呢…虽然过去我一直希望妹妹能变得勇敢和自立,但真正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我可能永远也放不下对她的担心和焦虑了…”
“嗯…这应该就是本性吧……”
听到这儿,河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整个人都有些低沉得不对劲了。
“我很能理解你的那些感受…我曾经有过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儿子,孩子他妈很早的时候就因为难产走了,平安降世的儿子就成了我那时唯一的希望。我也一样,无时无刻都对那个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无比的关心和牵挂。”
“唔…可后来呢?”
“唉,就在二零年的时候,当时他自告奋勇地参与了北美部队针对中东的军事行动,我现在特别后悔当时没能坚持拦住他。就那样,他带着年少轻狂的狂热,一步步踏进了那人间地狱……”
越是回忆起沉痛的往事,痛苦便越发容易从心中涌现而出。河川已经低沉下了脑袋,只得用双手继续支撑住那份沉重和苦闷。
“而最后,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便是我最后一次见他,隔着阴冷的棺材板,‘白发送黑发’,终于沦落到我的身上了。”
“啊,天那…很抱歉呢,队长。”
“这就是我们所面对的现实。有时候看着潮气蓬勃的你,我似乎还能找出他的影子来,仿佛他逝去的灵魂还在我身边徘徊而不舍得离去……”
“是这样吗…”
“所以,请继续努力下去吧,为了你所想要坚守的那个人。至少现在,你还是有希望的。”历尽沉痛过后,河川重新仰起了头,鼓励起这位与自己有所共鸣的男孩儿。
“队长…谢谢…”西蒙又一次害羞地低下脑袋。
“感谢队长为我操心了,回到刚才的问题吧…一天多的时间了,他们有交代出什么吗?”
“还算弄出些东西来了吧,能确认的是,这些家伙的确是自由大陆的成员,可能因为这次行动需要转移视线,所以刻意尽量抹除了自己身上能引起人怀疑他们身份的东西。不过,我们还是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身份牌,上面所标注的信息足以证明他们的身份了。”
“有趣…难以置信呢,昔日的玩伴,如今却是以这种方式与他重逢,难怪他当时会是那副难以接受的样子。”
伴随着惋惜的感慨,西蒙喝下了最后一口茶水。
“我需要亲自跟他问个清楚。”
“你确定要这样吗?”
“不然呢?作为曾经的友人之一,如果我们都谈不下去了,还会有别的什么可能吗?”
“嗯,那也好吧,也许深入的沟通能帮助你们化解矛盾吧,我们也可以借此得到更多信息来。”
“一定的,我可是‘中尉’啊。”
“嗯…现在看上去挺晚的了,要不要就留下来过夜啊?”河川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空后向西蒙问道。
“哈,那可真好,谢谢呢。还有,感谢您的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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