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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回忆

序章 回忆

我时常来海边漫步,迎着徐徐海风吹拂面上,再眺望海与天的交际线,有时去,便是一天。从夕阳高升再到星月同辉,这样的时间已经相当漫长了。

一天,又一天。要么去瓦汀岗的某个酒馆与昔日旧友聊下往事,要么去星云台海钓一番。这些时日我不曾厌倦,但每日我都会感受到内心的那股寂寞不断增长。

我在变老,但我经历过的故事从未老过。每当真正沉溺于那大海的无边无垠时,脑海中的回忆就会像倒带一样自动播放起来。我已经能很好的遏制这回忆继续祸害我的心情了,现在,我抱着一种舒畅的心情漫步着。

天空是美的,海也是美的。只不过夕阳落下,时近黄昏,海鸥带着拖沓的鸣叫声从夕霞中掠过。我往前走着,远离那些钢铁怪物的鸣笛声。

噗——噗——

我走在海滩边,这里隔着不远就是港湾,即便有着大海的宁静令人神往也免不了受喧嚣的吵闹。但我知道,在这附近的海域,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声音。

喷水声。

这一下子就令我精神了起来,这么晚还有小孩子在这附近玩耍么?

我提起精神来向着前方走去,那里有个山谷,山谷上建着灯塔照望着大海。喷水声就是从那发出来的,山谷下面很危险,一是地势太低没有防护装置容易被涨潮卷走,二是每到夜晚灯塔的灯光可不会照向那里。因此,小孩是不允许在即将黑夜的时候来这玩耍。

噗——噗——

喷水声再度响起。很奇怪,这个声音有些令人熟悉。它不像小孩子玩耍时能发出的声音,倒像是一只...巨大鲸鱼的喷水声。

南度海没有大型鲸鱼的存在,小型鲸鱼类似抹香鲸,深脊鲸等等中小型鲸鱼也早已被捕鲸人们的三角叉剥夺生命。对,这海域都几十年未出现过鲸鱼了,今日又怎么会出现喷水声?还是说我年纪大幻听了。

抱着疑问的想法。我很快靠近了山谷下方,这里果然一片漆黑,阳光早已褪去,黑暗无时无刻不在笼罩这儿。

铃铃铃铃铃!—————

一阵又一阵剧烈的海风袭了过来,灯塔突然发出刺耳的警告声。这是海啸来临的前兆,该死,白天怎么没有预兆。现在来的这么突然如何防备。

我毫无疑问的撒腿开溜,但此时,那个声音却又响起了。

不科学...这个声音是故意响起的还是无意响起的....这附近哪有什么鲸鱼的身影,就算有,我也看不见啊!海面上分明只有狂风掀起的波澜才对。

我的脚步仿佛被魔力定住了一般,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脑海中的记忆压过了求生本能疯狂的涌现出来,我害怕的终于来了,那令人窒息的绝望回忆。那没过苍穹的巨大鲸尾,那海面上的绚烂火灾,它们会将我彻底禁锢住的!但那喷水声每响起一次,我的身体就变得颤抖。

终于,我无法再往前迈开一步,我放弃挣扎,那是无用功。从而陷入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是瓦汀岗的高速发展时期,努力的捕鲸人们用行动告诉了那些无业游民们该干什么,于是瓦汀岗的捕鲸业在一时之间成为帝国最强最大的地方。很多慕名而来的魔法士们一度向往着大海。他们答应给瓦汀岗打造一艘最强的捕鲸船和三叉戟,而当船日复一日的打造好后,它就像一艘海底怪物般安静的躺在港湾等待出港。

“嘿,满意吗,你现在是它的主人了。欧兰船长,怎样,取个名?”

我早年的好友兼现在的大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着。我点了点头,同时具有声望和身份的我毫无疑问的成为了这艘船的船长,我带着满腔的自信对着他说道。

“蓝鲸号。就叫蓝鲸号吧。”

我全然没有想过,这宛如钢铁巨兽的蓝鲸号居然会在真正的巨兽尾中灭亡。

即便我再怎么逃避那盖过天空的黑暗,那熊熊燃烧的灵魂,它们都会如影般一直跟随着我。这是因为这全都是我的过错。

从瓦汀岗出发,目标是大海对岸的帝国阿亚斯,一路上途径南度海和征服者之海,然后到达阿塔比斯海域,即带领了好奇的魔法士们目睹海上光景,奇闻异象。又到达了一个深脊鲸特别多的地方。接下来只要带回足够的鲸油,不出意外,这一路的收获毫无疑问会超过以前所有。使我成为一个真正满载声誉的船长。

深脊鲸是一种魔兽种,它体内的鲸油与抹香鲸不同,它体内的鲸油带有魔力,可用于熬制符文或者制作一些夜明石等有用的东西,在几年前安塔符文还不盛行的时候,这种鲸油在市面上的价值非常之高。

在阿亚斯临岸后我们开始准备捕鲸之旅,符铁三叉戟人手一把,一千米的麻绳结实无比,老练的水手满船皆是,更何况还有魔法士相助。信心满满的我们在一家酒馆稍作歇息,却听到了一个来自当地的传闻。

“那只蓝鲸比奇塔罗斯号还大!它的尾巴只要扇下来再坚固的东西都会被拍坏,它喷出的水柱可以掀起海啸,它身上的疤痕数不胜数.....”

大副盖里斯笑着朝那名伙计走了过去,我们所有的船员都看向了他。无论是谁都被这句话给震撼到了,但显然没人愿意相信。

“你们不是刚刚才上岸的...捕鲸人?”

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红鼻子一挺一挺,他正是说出那话之人。现在看向向向自己走过来的高大男子,又看了看酒馆中看向他的人。当下也放弃了继续说,而是耸了耸肩。

“你说的是真的?”

盖里斯熟练的撬开一瓶葡萄酒,然后给大胡子面前的酒杯灌满,接着他自己也灌了一杯。

“谈谈。”

那是一个道听途说,至少在听完大胡子的故事后我们所有人都这么想。

只要遇到了就无法生还的深海巨兽,沉睡在阿塔比斯海底一万米,它是鲸鱼的守护神,也是大海的霸主。只要任何人妄图在它的头顶上捕鲸,它将毫不犹豫的惩罚来袭者。

就是这样的传说,却让我不以为然。首先,没有证人的话这只是个传说而已,其次,阿塔比斯海域本就暗流涌动狂风呼啸,暗礁更是数不胜数,没有经验之人想去贪图那里的鲸油本就是找死,这并不能证明那些失踪的船只是那什么鲸鱼守护神毁灭的。

在被怀疑以及怀疑的状态下,我大手一挥作出保证。蓝鲸号再度出海,目标是阿塔比斯海域中的美人们。

起初躲过了无数暗流和暗礁之后,没有遇到风暴,我们很顺利,因为那个年代我们就是顶尖配置,好船好手加魔法,无往不胜。在连续捕获了一百零十三只深脊鲸之后我们在海上举办了庆功宴。时间来到了晚上,这是每个人都深眠的时候,我一人独自到甲板上眺望大海,去思索着那个传说。

这时我注意到了远方响起了某种声音。

鲸鱼的喷水声,再正常不过了。

但不对,这个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就像是发怒了一般。深脊鲸与抹香鲸一样生性温和,一般不会主动攻击船只,更不会发怒。被三叉戟投中,也只是拼了命的逃跑。

那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我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然后去叫醒大部分人——有一部分人在站岗。

我很快召集起了所有人,他们正因刚刚的花天酒地变得有点松散,正是因为如此,我每一声喝令都宛如震雷般。

“提起神来!也许马上我们机会遇到最大的暗礁了!!都给我速度点!”

“盖里斯,你去叫达比看好鲸油!”

“左舷受风!!调整船身!”

“风暴来临,拉起风帆!嘿,那些年轻人们(魔法士),麻烦帮我去风浪板加持避风结界!”

“快点快点快点!!都他妈给我速度点!”

如炮弹般连续发令,黑夜中,蓝鲸号渐渐在突如其来的大风暴中稳定了下来。散发着蓝光的风浪板渐渐暗淡了下来,正当所有人以为结束了时,真正的噩梦来了。

“那...那是什么?水柱居然有三十米高??”

新人水手玛里朱在甲板上不停后退着,我一把将他扔到身后,看向前方的情况。在夜晚,大海上的能见度不是很高,凭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了那家伙的面貌。仅仅是一点,它所露出来的背脊就宛如一座小岛般,那水柱扑下来可以穿透任何脆弱的船只。

星芒和皎月在乌云的遮蔽下渐渐消失,刚驶出风暴的蓝鲸号又行驶进了一片迷雾。没有星月的指引,我下令点火烧柴升起黑烟,这种黑烟不是普通的黑烟,而是混入了符文星尘的驱散粉,那只怪物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却迷失在迷雾当中。所有人的情绪都紧绷着,期望恐怖的事情千万别发生。

拿出圣书祈祷又用什么用呢,直到我看见它的双眼,我明白了。今天我们让深脊鲸流了太多血,它也要让我们流更多的血。

没过苍穹的尾巴来了,这他妈得有一百米宽,将五十米长的蓝鲸号直接拍入海中,我不敢相信,这怪物在阿塔比斯海域占据了多大的面积?在鲸油全部被拍散飘上海面时,我竭尽全力的寻找其他的船员。

船被水沾湿却又漂浮上来,突出的尖木夺去了十几名船员和一些魔法士的生命,在这黑夜鲜血如花般绽放,与鲸油流在一起。火焰却悄然滋生,因为过渡鲸油的熔炉过热加载时还未冷却便没入大海,熔炉发生了爆炸。火苗瞬间化为火焰,随后化为惊天的火海。

“快过来!欧兰!”

一脸狼狈的盖里斯疯狂的呼喊着我的名字,我渐渐的才意识到,就站在甲板的我直接被拍了个半死不活。我被一名水手拖拽上了救生艇,蓝鲸号已经毁了,鲸油也没了,在无数打击重叠后,我渐渐晕阙过去。

紧接着蓝鲸号上的符文再度发生了爆炸,几次爆炸下来已然让蓝鲸号化为碎木。蔓延的火焰几乎能勾到我们的脚后跟,仅剩的两艘船拼命的划着浆逃离这片海域。

我无比自责,无比后悔,这又有什么用呢?

之后便是我更加不愿意回忆的漂流之旅,但每当倒带转动在这个地方,我已经能控制内心的恐惧。

“我一直记着你们..”

站在海滩上的我,猛然醒过神来,身体的掌控权重新回到手中,但却立马失去——那海浪已经扑到面前,夹杂了风雨雷电的一夜,我几乎以为这是那蓝鲸来索命了。

沉睡....再也不醒吗....

“盖里斯,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们还要回到瓦汀岗喝星辰酒呢!”

“欧兰船长,达珀他死了....”

“我们无法坚持下去了,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尽头,没有希望....”

“找个小岛死了吧?”

“坚持住!盖里斯,你能活下去,我相信你!”

“伙计...我也相信我自己...那...要帮我替家人问声好啊...”

“不,不要...”

“吃掉我...”

“这样就能活下去,只能这样做了。欧兰船长,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这到底...这到底是怎样的惩罚,苍天啊。”

“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欧兰船长,又死了一个。”

“找到小岛了!有希望了!”

“我操,这是个孤岛,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鸟屎!!”

“我坚持不住了....”

“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终于,结束了吗。”

“那是...船吗?”

我的意识开始醒转。船来了,我的梦也醒了。等等,我不应该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还能感受到温度。

我睁开双眼,因为我十分想确认头下枕着的是什么,这种柔软的感觉,既不是沙子也不是海。而是....

海鸥的鸣叫声再度响起,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刺眼的阳光让我一下子闭上了双眼。我还在海滩上,但...

“你醒了吗?”

少女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猛地睁开双眼,这不就是女人的腿吗!为什么会有女人的腿给我当枕头,在这地方?

“太好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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