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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撕心裂肺”的理由!

第四十三章:“撕心裂肺”的理由!

不知道是花了半个小时,还是花了半个世纪,祖迪亚克庄园的大门出现在我眼前,这个既熟悉又充满回忆的地方,当我走进大堂,就会迎来英特奈特的笑脸,当我走上楼梯,就会看到父亲严肃的背影,希望——此时仍旧是这样。

但是推开大门,大堂里空无一人,所有的佣人都挤在二楼的某个房间外,脸色凝重甚至抽泣,那个房间,是我整个庄园里最陌生的地方,那是父亲的房间。

我加快脚步,拨开挤在门口的佣人,和维奥莱特走进了房间,只见英特奈特正满头大汗的为父亲施展治疗术,但是,魔法并不是万能的,从父亲不停淌血的手臂和脸上痛苦的表情来看,治疗术丝毫没起什么作用,英特奈特旁边还站着几位伤势不轻的骑士,见我到来,慌忙的给我行礼。

英特奈特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此刻,第一次希望我和他并没有这么好的默契,这样,我就可以误解他的意思,但即使如此,是否真的能改变眼前的事实——父亲已经生命垂危!

走进父亲,我的瞳孔瞬间放大——

虽然治疗魔法少许延缓了他的失血速度,但是——他的右手已经消失,包着纱布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左眼无法睁开,上面是一道深深的疤痕,一直延伸至嘴角,腿上脚上被破开大大小小的洞,估计已经不能——

(我!不能哭!!)

父亲见到我来了,停顿了一下,然后忽然,开始哈哈哈大笑,而我也心领神会,因为也许只有我能理解他,因为这是他教给我的,于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咳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片死寂的房间里,回荡着我俩的笑声,在这种时候,面对如此诡异的场面,佣人和军官们都被吓的脸色铁青,连英特奈特也不例外。

父亲笑着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用左手撑着坐了起来,摆摆手,打断了英特奈特的治疗,并示意让所有人出去,他只想最后和我说说话而已。

英特奈特并没有坚持,他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于是,他站起来,向着父亲深深的鞠了一躬,眼中滑下两道泪光并说道——

【老爷,按照约定,我们的契约就此结束,一直以来,万分感激,愿来生再伺候您和夫人——】

【恩,这些年让你一直跟着我,辛苦你了,英特奈特,我见到安娜后,会跟她说的】

他们两人说着只有他们能听懂的话,我丝毫没有插嘴,而其他人也和英特奈特一样,含着泪向父亲最后深深的鞠了一躬,便都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的大家,久久不愿离去,而此时房间里,只留下我和父亲两个人。

我坐到了父亲的床边,第一次这么近的靠着他,我努力的维系着快要崩溃的眼泪。

【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是啊,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回来】

我拿出了之前被我撕下的印有“山猫”图案的徽章,父亲看到后,欣慰的一笑。

【我没想到,你这个公国的大英雄,大勇者,也会有受伤的时候,明明训练我的时候,那么不留情——】

【呵呵,对方可不是你,能派出7个“死神”来对付我,也算看的起我了】

【什么“死神”,分明是7个不要命的白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亚文,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父亲什么时候变得对我这么客气了,只要你下命令,我一定会遵从的】

【是吗,但是唯独这件事,我不想命令你,你可以自己选,但是——能不能请你——】

【忘记——“复仇”——】

我心中突然被什么重重的敲打了一下——

【——————————】

【父亲,如果——】

父亲抬起手,打断了我想说的话。

【我知道你这个聪明的小子想说什么,没错,我没法反驳你,作为你的父亲,我自己都始终做不到,我会为了想要给孩子们复仇,找到天涯海角——】

【但是,人都是自私的,此刻,作为你的父亲,作为你唯一的亲人,我只想,咳咳,只想你能幸福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忘记复仇,忘记这里的一切,远离这里,只过你想要的生活——】

(我!不能哭!!)

【父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说过,让我不用着急,你说过,让我慢慢找答案也没有关系,难道你都忘了?】

【我还想跟你学更多的东西,训练也从来没有赢过你一次,还想着总有一天要赢过你,好不容易你对我不再冷漠,告诉我家族的秘密,让我做了你的继承人,这些,都是因为有你在,如果你不在我身后,我该怎么办——】

【别装傻了,你是我凯达的孩子,该怎么做,你从来都比任何人都清楚】

【————————】

【好了,亚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啊,混蛋】

【在你眼里,我是一个怎样的父亲】

【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既严厉,又喜欢命令别人,一个冷淡,又不喜欢对我笑的混蛋,但是——】

【也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那你现在记住,这是我笑的样子】

父亲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是那么的难看,却让我无比温暖。

(不!不能哭!!)

【过来!】

父亲缓缓抬起变的有些僵硬的手臂,摸着我的头,然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把我抱在了他的胸前,这是第一次,父亲毫不令色的展现他对我的溺爱,也是——最后一次——

而此时的我,用手努力的捂住自己的嘴,睁大自己的眼睛,眼泪不停在眼眶内打转,心中的话怎么都不敢说出口,我怕说出来,自己就会彻底崩溃。

(求你不要离开我!)

(求你不要离开我!)

(求你不要离开我啊!——)

(求你!——————)

父亲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用手拍了拍我的头。

【对不起——亚瑟,亚隆,雪莉,对不起——安娜,托梅里亚,对不起,托尔曼——】

【还有,对不起——亚——】

“砰——砰砰——砰————————”

【————————】

【————————】

父亲的手臂,从我的身边滑落——

父亲的心跳,从我的耳边消失——


(...................)

门外所有人都低着头,一声不吭,突然发现房间内没有了一丝动静,本应该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但却什么都没听到,害怕我是不是晕了过去,都非常担心,但又不敢直接进来。

而此时,我推开门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哭喊,没有眼泪,只有手上被隐藏起来咬破的血迹,我朝他们点了点头,他们便明白,他们的主人,此刻已经真正的离开了他们,所有人低下头,掉下了眼泪。

圣历992年,春,伊利亚特公国一等伯爵,科恩.凯达.祖迪亚克,走完他辉煌人生的最后一程,在自己所建立的城市里,在拥有美好回忆的庄园内,在自己亲人的陪伴下,落下了他人生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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