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987年 春 科恩城 祖迪亚克庄园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夸张的老者,明显比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管家要年迈不少。
高高的纯白色领子竖起,头上顶着一个很夸张的平顶帽,后头有几根丝带挂在帽子两边,头发基本花白,身上穿着配套的纯白色长袍,上面印着蓝色和金色的花边,看上去给人一种神圣过头的感觉,神圣到旁边的人都黯然失色。
从管家和对方打招呼的方式可以看出,对方好像身份很特殊的样子。
看到这位老人的第一眼时,我就觉得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无法组织语言,这样的感觉从醒来有过好几次,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索性不再多想。
而这时我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很特殊的人,到底有多特殊,身后跟着两位同样着装精致的女人?修女?从这些迹象来看,应该来头不小。
来这里多半应该是来帮助我了解状况的,起码当时我心里还是这么想的,我正在胡思乱想时,对方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老夫是“七耀石教会”的“亚博伦.沃克”,应祖迪亚克伯爵的请求,前来照看你的伤病】
亚博伦说完,好像是等待我回应一样看着我。
【那就开始吧——】
亚博伦对我毫不客气的回应有些接惊讶,但是马上一带而过,整理了下思绪继续说。
【你昏迷了一个多月,现在刚醒,身体器官都属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我会帮你施展治疗术,但是听说你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好一会,接着又说。
【你这样的情况,就算在教会的“圣典”里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治疗方法,也有可能是短时间的,相比之下——】
亚博伦欲言又止,让我有些不自在,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拖着稚嫩的尾音直接发问。
【我好像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到现在为止,头没有什么明显的疼痛感,除了谁也不记得了,其他都还好】
(这也叫还好?喂?)
【然后我现在浑身麻木,尤其是下肢,完全动不了,比起记忆,能否先帮我回复行动力】
【不能!】
原本有些墨迹的老人,关键问题上没有一秒犹豫,爽快的令人发指。
【为什么?】
【因为你的腿断了!】
(开玩笑的吧——喂)
【我还能再站起来?】
我表面上冷静的有点不像我自己。
【也许能!】
亚博伦依旧没有一秒的迟疑。
【多久?】
【也许一两年,也许久到你已经不需要这双腿的时候】
【——————】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大大的——
叹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轻松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天生适应能力比较强,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失落感,也许是因为失去了记忆。
人也许没有目标就不会失落,因为失忆,忘记了正想要做的事,忘记了将要做的事,忘记许多年后,想要完成的远大梦想——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那我又为何失落。
而将来,必然会产生很多想要去做的事,而那些事,一定都会迁就这双腿,因为,这是已然成为的事实,只能接受,然后做出改变。
亚博伦像是故意在等待我的心理斗争结束,然而,我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就接受了现状,包括的我的失忆,不知道这是天生的开朗,还是天生的迟钝。
【哦嚯嚯——看来你已经接受了最糟糕的状况】
(什么?难道还有比较不糟糕的状况?早点说嘛,害我的小心脏又有点小激动)
亚博伦看着一脸疑惑的我,撩起长袍坐到了我的床边,前面还有点不太客气的老人,开始用比较有亲和力的语气向我解释,脸上还浮现着微笑,突然让人有种错觉,感觉有点给孙子讲故事的爷爷,让人很安心。
【臭小子,你从这么高摔下来,腿骨肯定断的差不多了,短时间要回复行动力,是不可能的,现在你应该庆幸,腿上的神经只是混乱而没有断裂,而且你还在发育期,恢复的机会也不是完全没有!】
【这段时间我会定期帮你治疗的,什么时候能像以前那样,就得看“阿兰贝尔”的旨意了,所以多想也没用】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有机会找这个叫“阿兰贝尔”的女人好好谈谈,但现在算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看到这里,管家和修女纷纷转身去为什么做着准备。
【先什么都不用想,接着睡,其他的交给老夫了】
【接着睡?可是我刚刚醒,会不会有点失眠】
【失眠什么的你完全不用担心,可以的话我还想让你睡个一天一夜,相信我,比起醒着,你还是“睡着的好”——而且这样我也方便】
听了他的解释更让我有种不祥的感觉,几周后我才知道当时我睡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现在的我则浑然不察,只是觉得背脊一凉。
【额——不好意思,圣职者大人,有没有不用睡觉的方法?】
我对本能提出的无理请求也觉得没有什么底气,自然声音放轻了不少。
【这都是为了你着想——】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总是这么耳熟。
【那就是没有别的办法咯】
我有点没好气的说道,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乖乖的躺平。
管家和亚博伦相视一笑,便准备开始吟唱咒文。
我总觉得还有什么没说,但是又想不起来,于是突然朝着要亚博伦说了一句。
【——谢谢】
亚博伦回以我一个慈祥的笑容,并没有回答。
【睡梦之神伊刻洛斯,请赐予这孩子短暂的梦境,请xxxx.......】
我对于第一次接受这种超自然的力量感到有些兴奋,然而还没有兴奋多久,身体便慢慢沉重起来,亚博伦的声音在耳边离我越来越远,一股睡意袭来,我便又一次陷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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