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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瓦尔巴群岛

斯瓦尔巴群岛

古铜色的油灯依旧挂在门旁的铁钩上,只是灯罩里头的灯芯换作了雪,铁钩上的锈迹被凝结的冰给掩盖了。

在这个寒冷的北境之岛,漫地的积雪与呼啸的寒风使这里显得毫无生气。斯瓦尔巴,一个被世人遗忘的地方,估计没有人会想到这里还存在着人类的生命活动。

已经是逃跑的第八天了,当地平线与海面的交界处刚刚出现一抹鱼肚白的晨光时,纳尔便来到了这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上一次离开这间房子还是在十二年前的一个傍晚,而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间与离开时相差并不远。

那是在十二年前一个风平浪静的中午,纳尔跟随着英国派遣的维修队来到了这块鸟不拉屎的斯瓦尔巴群岛,负责在两个星期之内,将这里的几个科考站所遇到的大大小小的问题通通解决。

纳尔的年龄在维修队里六位队员之中是最小的。只有十八岁的他在加入维修队之前找不到工作,成天住在父母的房子里成天无所事事。而导致纳尔如此颓废的原因竟是纳尔被发现在高中的教室里抽“烟”,然后被学校退学。从此,纳尔精神一直处于失常状态。

本来成绩优异的他却遭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心灵上便陷入了一种濒临绝望的境地。 有一天,他在刷牙的时候发现牙膏竟然用完了,于是他就会认为这个世界好像对他有不小的偏见。

某个瞬间,他真想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死了之。

于是这种恶魔般的坏运气一直缠绕着纳尔,使得他常常感觉到生不如死,而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遇见杰森队长那一刻,才算暂时与他告别。

可能是上帝不忍心让纳尔自杀的缘故,故意安排了种种机缘巧合让纳尔碰上了杰森队长,并且以说不出的理由让这个在维修方面一窍不通的退学高中生加入了维修队。

“我们的维修队缺乏活力,多一个活泼的年轻人总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若要杰森硬想一个理由,他很有可能会这么说。

被邀请入队而欣喜若狂的纳尔才不会去多想队长是以什么理由才会拉他入队,他只知道他现在有事可干,能够赚钱养活自己了。

纳尔被邀请入队的当天晚上便把消息传达给了父亲。

父亲在退休前,恰巧是在斯瓦尔巴的“卡鲁索”科考站当站长,在他还在工作的日子里,除了在纳尔还是婴儿时,家被政府人员搜查了一遍外,工作一直很平稳,收入也十分可观。

现在,父亲在得知纳尔准备加入前往斯瓦尔巴的维修队之后并没有立即表现出赞成的态度,而是反复地询问纳尔对这个组织人员情况的了解程度有多少。 问的时间长了,纳尔便嫌他啰嗦,认为父亲像极了那些因被游客投过食而对其紧追不舍的土拨鼠一样。

“唉,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只不过是个维修队而已。”

“杰森队长是维修中心认证过的工作人员,真不懂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好,你注意安全就行,千万不要怕苦,维修工作可是很费体力的哦,如果你不......”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拿着我的第一笔工资回来,然后带你去牛津街有名的饭店吃一顿好的。”

纳尔现在回忆起父亲当时那犹豫的态度,才后悔起当初自己为什么要义无反顾地加入这个维修队。

“如果当初听了父亲的话,不加入这个维修队,是不是我现在的人生都不同了?”

他开始想象没有加入过维修队的纳尔如今会变成什么样子。

最后得出了结论,他认为不加入维修队的纳尔不可能像他现在这个被敌人追杀而显得狼狈不堪的样子,并且还要为了避免敌人的搜捕,来到这个他认为自己走到绝境才会回到的地方。

但是时间是一去不复返的对不对?

曾经做错的事在现在不断地懊悔只会让结果变得更糟,不如学会去接受现实,去想办法改变如今的现状,这才是自己现在要做的事。

很快,他便不再后悔自己所做过的决定。因为这就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拥有特异性的人生。

现在,他回到了十二年前住过的地方。 这是一个不算大但也还算宽敞的正方形结构房子,四面都是用岛上现成的加工而来的青砖砌的。墙壁是有加厚过的,能够以防住这里的人在夜晚被冻成冰块,屋顶也呈三角形结构,能够以防大雪积累压塌屋顶而使住这里的人变成肉饼。灰色的房子表面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若要说有什么可以起到装饰效果的,便只有油灯可以说得上让房子产生了一种古典美。

这个房子的室内外都各有两盏油灯,虽说他没有电灯那般明亮,而且还会产生黑烟,但是在这块不毛之地,唯一能使用的光源便是油灯了。

房子是有窗的,不多,就一口。他被安装在厕所正对出来偏右的位置。这个窗户虽然很小,但是白天室外的光穿过这口窗,也能照亮整间屋子。

纳尔对这口窗印象十分深刻,因为在他还是维修队一员的时候,白天若工作完成得早,便会守在这个窗口前,安静地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多数时间,窗外的景色是枯燥无味的,有时运气好的话,就会飞来几只海鸥,恰好停在窗前的那片空地上歇起脚来。

这个基地的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完全远离了当地人所居住的群落。 一个是为了不影响当地人的生活,以免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是这里的位置相当于交通枢纽,交集着通往每个方向的路,使得从基地到任何一个科考站的距离都适中。

因此这个房子的四周出奇地空旷,就算是站在屋顶上眺望内陆的一侧,也根本发现不到人类生存过的迹象。

纳尔站在这个房子跟前,仔细地端详着他。顿时,许多彩色的画面翻页式地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然后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一种回忆的心酸和感动,完全充满了他肌肤上的每一个上皮细胞,鸡皮疙瘩也顺理成章地从皮肤上渗透出来。

别人说时间始终会冲淡感情,何况已经过了十二个365天。

但纳尔却认为这个理论不太靠谱。因为队员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和与他玩耍的每一个场景,都时常让梦中惊醒后的纳尔流下眼泪。

纳尔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再回忆起往事,因为这很容易为他带来一些麻烦,比如说工作时的情绪低落,或与人交谈时突然哭地稀里哗啦。

于是,他为了能达到最好的遗忘效果,他曾在一段时间里让自己学会了憎恨,让自己学会做坏事。

他觉得如果自己从一出生就是一个十足的混蛋,便不会有感情这种东西。

这种做法的结果显然是失败的,性情温和的纳尔想象不出自己成为黑帮的样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做出哪些他想象不到的恶事才能成为那种电影里头的反派角色。

最终,他还是想通了。

他认为记忆是每个人宝贵的财产,没有人会傻到将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拱手让人。于是他便不再回想他那一旦开始便难以停止的回忆,开始从迷糊的脑海中回到了现世。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将视线再次落在这间房子上,看到屋顶上依旧插着一幅巨大的英国国旗,这是在他们的维修队到来之后,才插上去的。

此时的太阳光正在努力地变地强烈,几束橘红偏红的光线将这幅巨大且色泽鲜艳的旗子照亮。

“等会,色泽鲜艳?”

纳尔认为这幅旗的质量不可能好到十二年来经历风吹雪打都不掉色,更何况这是在英国的小型手工厂里生产的不靠谱的产品。

这幅旗子好像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曾经认识的人正向他持续投射着疑惑的眼光。

他没有理睬纳尔,继续迎着这片极地的寒风飘扬着。

纳尔看着他有规律地晃动着身体,便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灌入了他的脑袋。

“这应该是视觉问题,我这个角度看着觉得他还很新,实际上已经很破旧了。”但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要么......有了来更换过......”

但是他很快也打消了他脑海中的第二个想法,因为早在十二年前,这里就已经被完全封锁了,无论是任何国家的任何团体,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一律不许进入此地。

连住在这里的本地居民也被联合军队通通赶走。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封锁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在民间流传的说法简直花里胡哨,而真正的原因纳尔现在都不得而知。

于是,十二年前原本计划一个星期时间的维修工作被迫只进行了三天便被遣返了。

相比于“有人换过”这一说法,纳尔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视觉出了问题。

“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以至于让我神经衰弱而产生幻觉。”

确实,八天的逃逸之旅简直要了他的命, 现在他能够完成这个壮举,都觉得这简直是个神迹,然后便开始佩服得自己五体投地。

他认为,这世间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像他这样,持续八天无休息地高强度活动了。就算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开船,他也只是打一小会盹,根本不敢放松警惕。

纳尔的自信并不盲目,因为他对自己超常的能力还是有足够的信心的,而他所拥有的全方面能力,竟然是在一次海难后获得。

他依稀记得,苏醒过后的身体已经不是他原本那个软弱无力的肉体了。甚至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他真的以为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使他的脖子断掉,然后才被别人将他的头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身体上。

尽管他这么想过,但是却没办法解释这个和自己生前一模一样的身体原本的主人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毕竟这强悍的身体素质更像是多种运动员的结合,甚至还掺杂了一位智商高于常人的学者,从而才致使他的能力在各个领域都得到了提升。

海面在这个并无特殊的日子显得出奇地平静,不能被成为寒风的空气流动过纳尔的脸庞和混乱不堪的头发。

“还是不要管这些东西好,每次遇到怪事我就头疼!”

站在门前的他想道,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了,等到自己的身体彻底恢复好,再回头找那些该死的德国人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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