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当篮的食物已经解决完毕,便当篮就放在这个大石头上,一会下来再取走。薇薇也看看手表,已经到了下午的五点十分。看起来黄昏就在眼前。互相一点头,一路上吃个丸子叼根薯条嚼块鸡肉,还真的没有多累。那这最后的力气,就冲吧!
“小雪,比赛吧,如果你先到平台,那么我给你讲个故事,如果我先到平台,那么你今晚就修仙不许睡觉!”
“一言为定!”
两道完全不同的音线从两张可爱的小嘴中传出。一方是属于柏雪的些许妖媚的狐狸音线。
“三”
一方是属于薇薇温柔可爱富有包容的自来熟音线。
“二”
而这两道音线,在此刻汇聚缠绕叠加。二人的未来就此开始谱写!
“一!”
薇薇盯紧了前方比自己跑快一米的柏雪后背。那后背的曲线,在连衣裙的衬托下暴露无遗。脑后左右摇摆的马尾辫,就好像不停在自己的心中轻抚。向下看去,那是一双肌肉比例完美的美腿,即使自己是女人,也经不住多少这双美腿的诱惑。而最重要的,便是在柏雪的后面,能够闻见迎面而来的雪花清香。
与柏雪的见面不过才几个小时。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注意她?
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面完美的脊背,可是,就好像永远都无法再触摸一样。怎么抓,都抓不到……
“医生~~救我……好疼……”刚见面的时候,不过是出于一名医生的责任。
“谢谢你,医生,你对我真好”得到的感谢,在这六年的工作中不知道有多少次。唯独这次,就像自己初入社会一般,得到了陌生人的谢谢,心里暖到美滋滋的。
“我能叫你小薇薇吗”被叫做薇薇想来也有二十多年了,自己的父母从出生开始就是薇薇,薇薇这么叫的。上了学,好朋友也是薇薇,薇薇这么叫的。就连老师,都喜欢薇薇这样叫。走入社会,连同事都是薇薇这么叫。明明很顺口的小名,今天却获得了第三个字,薇薇的前面,加上了一个小字。你还真能随意改变我的习惯呢,柏雪。
“爬山爬山爬山”如同小孩子一样的撒娇祝贺,自己是被这些如同童年的回忆感动到了吗。记得小时候,父母第一次带自己去海边,自己也是这样从后面抱住父亲的脖子‘海边海边海边’这样做的。
“不知道,明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对不起……”道歉呢,明明见面的第一天,却因为不可抗的因素而道歉。后颈好像还能感受到对方道歉时,滴落下的眼泪冰凉。是因为这真心实意的道歉吗。还是因为别的?
“我的人生快要结束了,我想和小薇薇一起做饭!”难道是因为这个,对一个人生即将结束的人应有的同情?不不不,不是同情!
“我觉得,我就剩几个小时的时间了,我想说的话,要说完,小薇薇我喜欢你!”喜欢吗?自己是出于同情,才被她亲的。可现在的感觉,明明不是同情。出门时手拉手的对目相望。在山脚下看到另一组病人产生的医治决心…
我……是爱上她了吗?这一共不到八个小时的时间?明明大学的时候,即使一周两周的时间,都无法对一个追求者产生爱意。今天却……命运…吗?
如果是命运的安排……为什么…只有一天都不到的时间。爱完马上分开,命运喜欢这样玩耍我吗?一天都不到…为什么一天都不到…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所剩在一起的时间只手可数。掏出手机,想要看看还剩下多久。手机按亮,那张被自己设为桌面的梦幻微笑出现在屏幕中央。而那微笑的上方,四个阿拉伯数字是那么的碍眼,17:26。
可恶啊!怎么又前进了十分钟!停下来,停下来啊该死的时间!
脑后听到哭声,柏雪回过头,入目的是薇薇在哭泣。“小薇薇,怎么你?哭了?”
“不够了…呜…时间…不够了…”眼泪由心悲伤,可眼泪的流淌却带不走这些悲伤。
“别哭了,来”抓着薇薇的小手,向路边一个岔路走去,一片没有任何遮挡的平台出现。而那平台的远方,是最美的橙色夕阳!
“看,我们到了,而且,是我先到的,履行承诺,你要给我讲个故事哦”
薇薇抬头,入眼的最美夕阳让她稍稍平静。哭声逐渐退散,这夕阳,何不就像是现在的自己和柏雪。最美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而这短暂的同行,注定是最美又最短的时刻。想到这里,抹去一把眼泪。用哽咽的语气说道:
“很多年前,大概是我爸爸妈妈那一辈了。有一部动漫,叫做《你的名字》吸,男主跟女主,来自不同的时间。本应不该相遇的他们,吸,在黄昏的时刻相遇了,即使很短,很快。可是他们终于相遇了。他们想要说出自己喜欢对方的想法,可是黄昏……”
“结束了”柏雪淡淡说“是吗?”
“对…”
“小薇薇”柏雪扳过薇薇的肩膀,四目相对。两双眼睛中,都蕴含着无限的感情。薇薇的一见钟情也好,柏雪的本能爱意也好。都是如同银河一般浩瀚的爱意。
“对不起,对不起”柏雪道着歉“对不起!明天!我就要不在了,你可能会很难受对吧!”冲着薇薇大吼着,山间都萦绕着这充满爱意和歉意的话语。
“是啊!我可是很难受的!你个魂淡,能不能明天记住我!”薇薇回答着,同样是如此大的声音,泪水再次滴落,抒发着对命运的不甘。
“我不知道!对不起,可能明天我会记不住你!你已经很难受了,可你今天也说了!今天,我柏雪是最大的!跟皇帝一样大!今天,我柏雪说什么你都认!对不起!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更难受,所以对不起!”
鸟儿不再鸣叫,风也不再掠过,一切都回归于安静,好像漫山遍野都在等待着柏雪的后话。心脏的跳动声在此刻双方互补,一人的心脏膨胀另一人的心脏就收缩。双方都在本能的迎合。
薇薇明白柏雪会说什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嘴巴全力上扬,努力不让泪水掉下,可是泪水越积越多再也止不住……
“黄昏要结束了…”薇薇低语着,好像动漫中的场景真的会发生。当黄昏离去,柏雪也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柏雪听见了薇薇的提醒,盯住薇薇的大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我爱你,不是喜欢你,而是爱你,我想要娶你,想要和你过一辈子,所以,我爱你。也很对不起,明天我就不是我了,可我还要说,我爱你…”唇吻了上去,吻向那个今天做饭时就想要亲吻的嘴唇。薇薇的唇很软,就像她的为人一样,温柔,可爱,包容。
‘me too’
心中回应着柏雪的爱意,双手自愿搂住柏雪的腰间。脖颈轻轻扬起,想要尽一切可能感受这所剩无几的吻。冰凉,纯洁,直白,这便是柏雪的爱意。如同雪花一般,没有任何污秽的物质。纯洁的白色,满满的爱意不夹杂任何其他的情感。
黄昏终将短暂而美丽,黄昏的落下周围也陷入黑暗。山间的路灯点亮,这才驱散一些黑暗。二人的唇也在黄昏离去时分开。
“走吧……”薇薇淡淡说
“去哪里?”
“把便当篮放回家,接着送你回红标。”
“嗯…”
手拉着手,这次再也不会有什么同情柏雪的感情。两只手相扣,是因为爱。即使这爱,还剩下不到四个小时。
车中,柏雪些许捏捏薇薇的手道:“对不起,我今晚其实不能修仙的”
“我知道”薇薇说“你的资料上有写,如果不睡觉,会失去意识,结果会很差劲”
“嗯,所以我,在很全力的跑……”
“别说了,好吗?”抓着对方的手背吻了一口继续说“我没事,不用安慰我了,来躺下~”
拉过柏雪的肩膀,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一手继续抓着对方的手,另一手摸上对方的脸庞。
“很滑呢。跟想象中的一样滑。头发也是,很滑很柔。”
电动车平稳的前进,屏幕上的时间也到了晚上七点。爱情快要完结了。
“对了”薇薇捏捏柏雪的鼻子说“想知道我刚才讲的那个故事,结局是什么吗”
“嗯”
“十多年以后吧,男主和女主因为黄昏结束,而又在不同的时间点。他们互相忘记了对方,可心里却还隐约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他们不再同一个时间,但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大陆上。所以,他们还是相遇了,可是忘记了对方的名字。见面的时候,男方问,你的名字,是什么?所以,还算是个美好的结局吧”
“那我们,或许也会在十多年后再相遇吧,说不定那个时刻,就是你把我治好的时刻吧!”
“嗯,还有哦”松开拉住对方的手,转而双手伏在柏雪平坦的胸口“你可不许忘记我的名字!给我好好记在你这可笑的柰子下面!”
“好,一言为定!还有,你的柰子才可笑呢!”
车子到达公寓,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四十。
开门,雨晴正躺在客厅沙发上,一副饿死鬼的样子。看到薇薇一只脚踏进门,仿佛见到了神明一般。
“薇!…”
话音未落,随后跟进的一条大长腿却格外碍眼。
“柏雪也来了啊…”雨晴官场笑容笑一笑,看来对柏雪并无太多的感情。
“是啊,回来放个篮子,现在送柏雪回红标了。”
“停!你俩?等等等等,先别走!”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雨晴一个睡熊猛醒从沙发上跳下,两三步走到二人跟前。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她,今天面前的医患组合,发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雨晴拍一把薇薇的肩膀道:“呦,薇薇,如何呀,第一天上班”
“一般般……”薇薇有气无力答道。
再看一眼柏雪,又问道:“嗨柏雪,感觉新医生怎么样呀”
“一般般……”柏雪也有气无力答道。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看到二人都是这么一副表情。雨晴感觉太不正常了。眼睛本能的下移,看到二人十指相扣的双手。顿时明白了什么。
“送柏雪回红标啊,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雨晴扯开二人双手,一手拉一个向电梯走去。就连在车上也是,硬是拉着柏雪和自己坐到了后面。
终于在雨晴的看管下到达红标。在上三楼的电梯上,雨晴都是站在二人中间,根本不给二人交流的机会。
站在柏雪的房间外,薇薇去打开房间,而雨晴,一把抓过柏雪的一只胳膊。紧紧掐住。
“今晚,你会好好睡觉吗!”
“我会的,不用你操心!”
两人的争吵引来薇薇回头,完全不知道二人在吵些什么。
紧紧盯住柏雪的眼神,可对方的眼神却始终逃避。这下雨晴更不可能松手了。“淦,看你这样子,晚上是不是打算熬夜!”
“雨晴,你在?干嘛?”薇薇站在远处问道,二人身上所散发的味道让她不敢接近。
“没干嘛…”拉着柏雪的胳膊,一把将柏雪甩进屋里,就像昨日的保安,压根没有对待女性的温柔可言。
“这个,拿好,进去给她打一针。不然她是不会好好睡觉的,我在外面等你”递给薇薇一把针枪。识趣的走到一边,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墙边。等待着。
接过针枪的薇薇有些不知所措,可还是走进了屋里。柏雪坐在床上,低着头,脑后的马尾看不出一点点活力。
看到薇薇手上的针枪,柏雪问:“小晴晴她,让你给我打针吗”
“嗯,可我不想这么做”
“唉,不愧是小晴晴。”柏雪躺下,拉起被子盖在身上,同时也伸出一只胳膊继续说:“毕竟她是江北的二把手。我想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呢。”
薇薇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好像超出她脑袋的处理范围。
“好啦,小薇薇,打针吧,你要不打针,我是真的打算熬夜来着”
“那你曾经尝试过熬夜吗…”
抱着一丝希望,薇薇问着,如果柏雪成功熬夜没有替换人格,那么,这份爱情还能够延长一些时间。
“嗯,结果小晴晴的弟弟就死了…”
“怪不得雨晴……可是,你明天,会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不知道,也许会记得”柏雪看着天花板,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可这都是她努力在隐藏,眼中转悠的泪花反光,早已出卖了她的内心思想。
薇薇握住柏雪的手,她明白,柏雪怎么可能会记住。因为明天啊,就不是今天的柏雪了。而是一个新的柏雪,一个丝毫不认识自己,甚至连性格都会和今天大不相同的柏雪。手心中,传来柏雪手背的冰凉。她的体温,自己已经习惯了呢。
手中的针枪在柏雪胳膊上晃来晃去,犹豫不决。
“对了!”薇薇说:“你肚子还疼吗,要不要给你抹药?”
“不疼了”柏雪摇摇头“快点吧,不然一会,我可就哭出来了呦,再过一会,小晴晴就进来对我进行强制措施了,恕我直言,咱俩人都打不过她的说,嘿嘿”
“小雪…”
“嗯?”
“我也爱你”
“我知道”
时间又过去了一些,门外传出雨晴的咳嗽声。
握针枪的手有些颤抖,抖得对不准血管。柏雪也伸出另一只手,帮忙握住了这只颤抖的小手。
“一起来吧…”柏雪说
“可这…”眼泪再次滑落“就像是,我在杀死你啊!”
刷的一下,泪水没有任何的前兆涌出。是啊,柏雪睡着就会结束今天的人生。换一种角度,薇薇现在所做的,正是要杀死今天的柏雪。可这,并没有办法阻止。根本无法阻止!
“没事…在梦里,我会好好的记住有个叫小薇薇的大厨,给我做了好吃的肉丸的”
“可是…那你也是死了啊,呜”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要在未来,好好的把我治好!我数三二一,要扎进去喽”
“三”
“不要不要,我不要给你打针,你松开手,你松开!”
“二”
“松手哇,你个笨蛋,你会死的啊!明天你就不是这个你了,松手哇!”
“一!”
“松手,啊!呜,松手!呜,不要,不要!”
针尖刺入了雪白的皮肤,药水没有分毫保留全部压入柏雪的身体。镇静剂很快便发挥了作用。柏雪如薇薇所说,松开了手,眼皮也在强撑着颤抖。可这都是镇静剂的作用。
“哇呜呜!不要不要,你别走,你别走,呜呜”
双手拍着柏雪的脸蛋,雪白的脸都被薇薇拍的些许红肿。可这些痛觉,柏雪已经逐渐感受不到。
“别拍了,嘿嘿~~今天的人生~~还是很丰满的……丸子很好吃哦…”
“醒来啊,别说这些没用的,醒来啊,求求你,呜~~”
脸埋进柏雪的腋窝,泪水的温度努力唤醒着开始迷糊的柏雪,可这些,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毫无作用。
“别哭了,明天…我还会…醒来的嘛……”
“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明天的不是你啊!!呜,你个骗子,你才是骗子,明明早上说不让我离开取药,我答应你我回来了,可你呢!你才是那个要走的骗子!”
“我可没有…答应过你…不会走啊,山上我也道歉了哦”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醒来醒来醒来,不许睡不许睡啊!呜呜”
一手摸上薇薇的头,触感也逐渐在消退。
“今天的比赛,是我赢了哦………所以,我睡觉…你讲故事…没错呦……”
“车上你说是故意的…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骗子呜呜~~”
眼皮在镇静剂的作用下猛然闭上,可强烈的意志支撑起即将散去的意识。
“两次…今天我…亲了你两次……现在,能不能你亲我一下…”
“好好好,你别睡你别睡!我亲你我亲你!”
薇薇吻了上去,对方的唇依旧冰凉,熟悉的温度。还有熟悉的颤抖,那轻微的颤抖,不是别的。而是即将失去意识的柏雪最后的话语,不用去分辨,只需要这三下颤抖的直觉。就能知道柏雪说着什么……
‘我~爱~你~’
“我也是啊…我也爱你啊啊啊……啊啊……”
嘴唇不再颤抖,呼吸声也逐渐平稳。死撑的眼皮最终闭合。柏雪没有死,可今天陪伴自己的那个柏雪,已经永远离去。顿时,痛苦的哭声传遍整个三楼楼道。
“呜~~~魂淡魂淡魂淡……呜……醒来…醒来…”
可惜,无论怎样摇晃,今天陪伴她的那个柏雪不会再醒来。如果有幸柏雪现在能够睁眼,或许也只是一个完全不认识她的柏雪吧。
许久,身体不再颤抖,泪痕已经干在脸颊。薇薇走出房间,颤抖的手指在控制板上轻点。这个房间再次恢复了平常。
“对不起”身后一抹温暖奶香将自己包裹“柏雪必须睡过去…”
“没事”薇薇说“我不是小孩子了,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心里还是很难受……”
“回家吧……”雨晴淡淡说着。
被雨晴轻轻拉着手,向着电梯走去,忍不住的回头,看着那张床上的雪白少女。
“再见……”
……………
晴薇小剧场,晚饭。
雨晴:想哭就哭吧。
薇薇:不用……
雨晴:其实吧,这份工作就是这样,你跟我弟弟当年一样,喜欢柏雪。柏雪也特别喜欢他。有次,柏雪为了他彻夜未眠,第二天,回答一如既往没问题。带柏雪出去转也没问题。可在带柏雪回公寓做饭的时候,事情就发生了。
薇薇:资料上写的东西就不用给我说了。我现在不是要想这些的时候。
雨晴:那么,你是想回到以前的单位吗?
薇薇:不,我想要,不,我一定要治好柏雪!
雨晴:好好好,那你在治好柏雪之前,能不能先救救我,你这晚饭做的是什么黑暗料理!
薇薇:黯然销魂饭……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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