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佳踏着被焚毁的林府大门,从容地迈进府内。一群训练有素的蒙面黑衣人手持锋利无比的青虹宝剑,配合默契的围着他转圈并逐渐缩小圆圈大小,只要叶小佳露出一点破绽,他们便会抓住机会,给予致命一击。毫不夸张地讲,他们是这个国家最恐怖的杀戮机器。
叶小佳却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丝毫停留,依然一步一步地向林府中心走去。那群黑衣人也没有一人敢贸然出手,只是随着他一同往里走去。
圈子越来越小,其中一人自以为觅得良机,便出剑往叶小佳的腰眼刺去。
“你们快退下!“林小已急声高喊。
但却为时已晚。叶小佳从鼻息里哼了一声,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他的脚下冒出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火球,旋转着,膨胀着,将刺杀他的人连同他的伙伴一起卷入其中。
片刻,一缕青烟升空,地上只有一滩铁水。
林小已眼角抽搐着,握剑的手已露骨白。青墨指地,他一步一步走下石阶,心里几个念头闪过,面上便若无其事地微笑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今日造访寒舍所谓何事?”
“叶小佳,来拿我的东西!”
“久仰叶大侠威名,却不知大侠所为何物?”
“你手中的剑。”
“公子说笑了,这墨玉本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怎会是公子的东西呢?想必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请公子到寒舍小坐,品茗小叙,你我也算是交个朋友!“
叶小佳轻蔑地撇了他一眼,不再回话,右手抓着炎玉猛地向林小已挥去,一条红色长龙呼啸着冲向林小已。这条赤龙较之刚刚的雄狮明显炽烈了许多,可怖的温度将空中的彩虹瞬间蒸发,狰狞的龙头凶狠地张着血盆大口,一种硝石燃烧的浓烈气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叶小佳出手太过突然,上一秒林小已虚伪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下一秒身形已然连退数步,却依然无法腾出挥剑反击的空间。眼看恶龙就要咬到自己,后面已是石阶,退无可退,林小已临危不乱以剑撑地,自己弓腰向后倒去,堪堪躲过这次凶狠的攻击。没有得手的恶龙贴着林小已的身体冲向了身后的房屋。“轰!”顷刻间,房屋化为灰烬。此时,林小已的腹部和胸膛感受到强烈的灼烧感,若不是手中的青墨传来一股沁人的清凉护住了五脏六腑,光这擦身而过的温度就险些要了他的命。
林小已不敢托大,手腕一发力,借着剑刃的弹性迅速起身,毁灭屋舍的赤龙冲向空中,不给他喘息调整的时间,以令人惊骇的速度翻转过来,再次发起了毁天灭地的进攻。这次林小已从容了许多,单手持剑,在空中蓄力已久,等待着恶龙的到来。赤色巨龙冲到林小已攻击范围之内的那一瞬间,他从容不迫地挥出那锐不可当的致命一击。
下一刻,巨龙被完美地劈成了两半,怒吼着与林小已擦身而过化为虚无。林小已发丝舞动,在漫天火星之中转过身来,冷峻地望着手握炎玉的叶小佳。
巨龙被斩,叶小佳没有丝毫沮丧,反而目光贪婪地盯着林小已的剑。如果能用目光抢过来的话,恐怕叶小佳这会儿早抱着宝剑宠溺起来了。林小已不再讲话,剑指叶小佳。
叶小佳心中忌惮这墨剑的锋利,不想与林小已起正面冲突。林小已刚刚也吃了大亏,对叶小佳手中的神器摸不到路数,也不敢贸然发起进攻。对峙片刻,率先打破僵局的是叶小佳。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石块,像分喜糖似的漫天乱抛洒。林小已以为是暗器,便举剑御敌,将落到他身边的石块全部斩为两半。石块下落的时候,林小已定睛一看,发现这些石块不是暗器,但也绝不是普通的石块,每一块都是精心打磨过的长方形,上面还工整地刻着小字,像是一些墓碑的模型。
就在林小已劈小石块的瞬间,叶小佳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嘴里振振有词,炎玉在他面前悬空急速旋转。突然,叶小佳怒目圆睁,双手高举,炎玉升空,变得耀眼无比,最后与天空中的太阳重叠,让人无法分辨。
“大炎界!”随着叶小佳一声大喝,双手猛地下压,一个笼罩整个院子的巨大火柱从天而降,狠狠地将林小已吞噬。
一道伴着浓浓墨气的湛蓝色斩击冲出火柱飞向太阳。炎玉早已被叶小佳收回,他右手掐诀,默诵心法,在炎界破除之前,消失在了原地。
林小已挥剑斩断了炎界,却发现叶小佳消失不见,心头一紧,刚要环顾四周,就觉察到被一个炽热的圆盘抵在后背,随之而来的,还有叶小佳冷酷的声音。
“炎心破!”叶小佳双手中指和拇指兑成一个圆,炎玉镶在其中,闪耀着炽烈的光芒。
在离死亡最近的时刻,浮现在林小已脑海中不是权力,不是荣耀,而是那年一起雪中漫步的寒雨凡。
他以为自己想要的是天下。
去年冬天下过初雪,林小已跟寒雨凡在山间散步。天空中零星飘着几朵雪花,没有风,缓缓落在小凡乌黑的长发上。冰清玉洁的姑娘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身旁眉头紧皱的男人,不似以往的柔情,而是莫名的羞涩,和一丝无法言表的忧伤。自从珍珠大案以后,她越发看不清楚这个离自己最近的男人。
“小已。”
“嗯。”林小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本能地回答道。
“我有了。”
“哦?呵,是谁的?”林小已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语带嘲弄。
寒雨凡的表情九转直下,从甜蜜羞涩变作错愕震惊,她直直地望着林小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林小已很快幡然醒悟,并做出应有甜蜜的姿态,但最初满含厌恶的一瞥,还是将小凡心存侥幸的幻想砸得稀巴烂。
她弯着腰呕吐了起来,眼中的泪分不清是因为心碎还是胃部痉挛。林小已走上前去,想替她拍怕后背。
“你别碰我!你走开!”寒雨凡哭喊着。
林小已的手悬在半空,停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至此,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小凡。
几日前,他收到一只信鸽,那只鸽子是他们一起养的,她走时只带走了这一件也属于他的东西。鸽子带来了青玉和一封信,两人之间最后的一封信。信里只有两个字。
“珍重”
“啊!!!”林小已仰天长啸,湿了眼角。
他的目光中有道不尽的苦涩与悔恨,但却更加坚毅。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他将青墨一松,手掌一滑,反向握剑,向背后刺去。就在炎玉迸发出毁灭光芒的瞬间,青墨贯穿了它。
一阵奇异的光彩下,林小已一口热血喷出,往前一个踉跄,但顺势转身,反握宝剑,一道气势滂沱的斩击破空而出。红青黑三色交织在一起,以不可一世的姿态毁灭着阻挡它的一切!
叶小佳被腰斩,僵在脸上的是难以置信表情。
斩击飞行了十余里,带着最原始的力量,毁灭了一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像是被洪水席卷,又像是经历了大火焚烧,但在一切野蛮与粗鲁的破坏之中,温润而又残酷的切面无处不在,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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