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闹钟响起的那一刻,我真想把闹钟拆了丢掉。晚上是几点钟睡着的来着?好像凌晨三点还醒着,六点多又得起床……高中生的悲哀,失恋都不能赖床,因为没人知道。
“芯芯!”妈妈在房门口叫我了。
“起来连,起来了!”我给她吼回去了。对不起,我不是淑女,现在正起床气呢。早上的时间一分钟都不能浪费,穿衣、洗漱、查看书包、钱包、钥匙,然后,叼着面包出门……我觉得我这速度以后可以混部队了,按照母亲的说法,那是野人的速度!
叼着面包走在上学的路上,这一刻,我庆幸自己是高中生,出门时间比上班族的季浩要早,碰不到他。
“喂!前面的!看路啊!”咦?谁在叫?谁推我?
“哎哟!”我的脚……好疼!
“你怎么回事啊?”有个人冲我吼了一声。
这人谁啊?怎么那么大声吼人啊?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一个学校的?
“你还好吧?”这人凑过来一脸关心地问着。
“我的脚,好疼!”他蹲下来扒开我的袜子看了一下,肿了。
“看来你的脚崴了,肿了这么大个包还怎么去上学啊。我送你回去吧?”
“你是?”
“你不认识我啊?我知道你是三班的语文课代表童芯,我是2班的白邵龙。”他扶着我站起来,一脸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在十字路口还不看路,要不是我推你,你差点撞到摩托车了。”
“哦,谢谢你啊。”我笑了笑,“哎哟!”
“很疼?”
“脚一挨地就疼。”
“我背你吧,送你回家,或者去医院?”
“不用了,我打个的去学校吧,不用麻烦你了。”
“那我陪你,等下送你去教室。”
下了车,白邵龙刚搀着我走近校门就碰到了贺裕鸣……
“童芯,你这脚怎么回事?”凶巴巴的老师来了,我是伤员唉……
“她走路不看路,差点撞车,把脚崴了。”有人替我回答了,却是告状,贺裕鸣的眼神可以吃人了……
“我不是有意的,哎哟……”这脚崴了可是当真不好受。
“很疼?”他走过来用脚蹭了蹭我的伤脚,疼得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个暴力老师,“挨一下就疼啊,得去医务室。那个,你……”他侧头看了眼白邵龙。
“我是二班的……”
“谢谢你送她过来啊,你先回教室吧,我带她去医务室。”然后,他扛起了我。没错,是扛,不是背也不是抱,而是像扛麻袋一样把我扛起来了……
“老师,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挣扎了起来,长这么大,没人这么对过我。真丢人……
贺裕鸣不理会我的叫唤,扛着我就朝医务室走去,我感觉我被围观了……
“你脚都肿成这样了,能自己走吗?再乱动我就把你丢下来!”
这个暴力老师!
校医给我喷过药包了脚就去清理他的工具了,医务室只剩下我跟贺裕鸣,他看了看我的脚说,“你这样也不方便上课,我第一二节有课。这样,你就在这里躺着,我上完课就过来送你回去。”
谁要你送我了?我直接躺床上侧过头不理他。他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就推门走了。失恋已经够让我伤心了,现在脚也受伤了,动也不能动,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咦?”睁开眼睛看到了贺裕鸣的脸部特写,吓了一跳,“你?”
“睡傻了?”他笑呵呵地看着我。
这家伙嘴巴真坏,“你课上完了?”
“都中午了,我工作小结都写完了。小懒猪,睡了一上午。”
“那是因为我昨晚没睡好。”我看了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一直在这里啊?”
“对呀,我要送你回去嘛。我坐在那边写小结等你呢。回家吧?”他做了一个抱抱的动作。
“你……不会,又要扛着我回去吧?”我缩了缩脑袋。
他睇了眼我包得像个粽子的脚,笑问,“那你要用你那条伤腿走回去?”
“我还有一条腿,我可以……”我就是跳回去我也不要你扛着走!
“万一重心不稳另一只脚也伤了怎么办?”贺裕鸣笑问。
我别过头不理他。
“开玩笑的,你家就住附近吧?我借了辆单车,就停在医务室门口呢,推着你回去。你还走不走?”我侧过头来看着他,以前都不觉得,这家伙一点都不像老师……
在推着我回家的路上,贺裕鸣开始问话了“昨天回去遇到那个隔壁的了吗?”
“嗯,他当我是他妹妹。我想我是彻底失恋了。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怎么办,我又想哭了。
“唉,你可别哭了啊,这路上好多人的,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就是你欺负我!”
“哪有!”他停下车来看着我。
“要不是你问东问西的我又怎么会想哭!”越说越委屈,眼泪还真的掉了下来。
“你还真哭啊。”这贺裕鸣有时候看起来坏坏的,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很随便,这一刻,我又觉得他很狼狈。他靠着花坛,很努力支撑着我和单车,从包里拿出一包面巾纸给我,别开脸不看我。似乎,这家伙很不擅长应付女孩子哭。这时候的他,不像个老师,倒像个大男孩,很腼腆的站在那里,这画面让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回过头来瞪着我,怒道:“你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啊?”
“要你管!”
“是,我管不了,可以走了吧?大小姐?”他很郁闷,但是他是郁闷让我在这一刻忘记了脚疼也忘记了失恋的伤心。然后,我们就开始有说有笑地回了家。回到家里妈妈正好在准备午饭,看到老师陪着我回家便招呼着一起吃饭了。吃过饭老师跟妈妈说明了从医务室带回来的药物的使用方法就回学校了,走之前对我说,晚上会过来看我。
晚饭过后贺裕鸣果然来了,季浩也跟着他来了。我看着他俩在房门口讲话,却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之后,贺裕鸣走进来却把季浩关在了外面,他冲我笑了笑,说:“来,我给你讲讲今天的课。”
“季浩怎么走了?”我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了。
“我觉得你也不想见他,所以让他走了。你想见他?我去叫他回来!”说着这厮就准备出去叫人。
“谁想见他了?我就是……问问。”季浩还是关心我的,虽然只是当我是妹妹,但这一刻,他来看我,还是让我感到温暖。一抬头,看到贺裕鸣正一脸兴味地看着我。这男人跟季浩差不多大,可形象却相差太大。
季浩是文质彬彬的、整洁的,从大学开始就偏爱穿衬衣、V领毛衣。他的白衬衣领口和袖口总是很干净,他看我的眼神总是温柔的,就像爸爸一样。
可是贺裕鸣却不一样,明明是个老师,却总是穿着T恤牛仔裤,夏天的时候还穿着耐克的球衣就来上课了。这个人上课的时候,站在讲台上,倒还像个教师,可是,走出课堂却像个大男孩。他活动课和男生打乒乓,身为教师却跟学生闹成一团;班会课的时候商量秋游事宜,他坐在第一排的桌子上,学生把他围成一团,班里闹哄哄的,引来隔壁班的老师过来警告。隔壁的班主任是年级组长,等人家走了,咱们的贺老师却小声跟学生抱怨,说人家年级组长是得了更年期综合症,引来全班爆笑。
“哎,童芯,你盯着我看做什么?”贺裕鸣拍了拍我的头,“呐,书给你,开始上课。”
“真的要上课啊?不用了吧?语文,我自学都可以了。”
“你自学就可以了,那我这个老师是吃闲饭的?”他又拿书打我的头了,之后真的开始上课了。
上完课,母亲准备了点心给,想留老师吃点东西再走。可是,贺裕鸣住的地方还得搭公交,再不走到家会很晚。于是,他从包里掏出两本书给我,让我没事的时候看着玩,别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转身道别就走了。
书拿在手里,我知道,这个人给我看闲书就是希望我躺在家里的时候有事可做,说他粗心吧,这一刻又很细心。今天躺了一天,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还得这样熬几天。真是,失恋了,什么都不顺!
第二天的晚上晚饭后,贺裕鸣又来了,这次,他把我同桌罗慧给带来了。
“你怎么把脚给崴了?隔壁班的白邵龙说你差点撞车了,你在想什么呢?”罗慧担心的看着我被包成粽子的脚。
“晚上没睡好,边走边打瞌睡,所以……”
“你哟。”罗慧笑了起来,翻书包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白邵龙给你的。还有,我把上课做的笔记也拿来了,你在家看看吧。笔记我是拿纸抄的一份,你自己在家再抄一份也行。”
摊开纸条,白邵龙潦草的字迹,写着简单的慰问。罗慧的笔记一向都记得详细,满满三张纸,估计她课间休息的时间都在给我抄笔记了。我笑了笑,抬头对罗慧说,“谢谢你的笔记,麻烦你你明天上学跟白邵龙说一下,我过两天就能去学校了,帮我谢谢他的关心。”
“好,那我也回去了,明天开始我会让老师把笔记给你带过来的。过两天学校见。”罗慧转身跟站在后面的老师以及我的父母道别,之后就走了。
看着手里的两份心意,四张纸,我笑了。
妈妈给贺裕鸣倒了杯茶,转身掩了门下楼去了。贺裕鸣搬了椅子坐在我床边冲我笑了笑,“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你希望我心情不好啊?”我瞪了他一眼,伸手把床头的两本书递给他,“喏,书还你。”
他接过书笑了笑,“看得蛮快的嘛,喜欢这两本书吗?”
“有本书还不错,有点王朔的风格,挺幽默的。”我想了想内容,跟他聊了起来,“有一段,好像男主角交了个医科大学的女朋友。他们约会的时候,那女孩对着鸡丁聊着解剖学,指着男孩的身体,告诉男孩鸡丁是身体的什么部位。后来女孩还告诉男孩,说他的骨头适合做标本,结果让男生觉得特别恐怖。”
“看不出来,你喜欢这种风格啊。”贺裕鸣笑了,然后叹了口气,说:“我以为女孩子应该会喜欢另外一本。”
“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孩。”我冲他做鬼脸。之后,聊天结束,开始上课。上课途中,妈妈端了银耳两碗莲子汤进来,让我们喝了再上课。
时间过得很快,上完课又聊了会天,竟然不小心到了九点了,贺裕鸣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车了,于是,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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