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洒下之时，厨房里就已经响起了忙碌的声音。
卧室中熟睡的少女听着菜刀敲击砧板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未等她发作，床头柜上的闹钟便响了起来。
漂亮的黛叶眉愈发皱紧，少女赌气般狠狠一巴掌拍在了闹钟顶端，终止了它的吵闹。而男人的声音也在此时适时传来。
“起床了凛，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
“知道啦…”凛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句，不过跟回应相反的是，她的身体向着被窝里缩进去了一些，颇有些要睡个回笼觉的架势。
但对方似乎已经吃准了凛的反应，在那句回应刚刚出口的同时，脚步声已经缓缓向卧室靠了过来。
刷！
窗帘被拉开，阳光刺激得凛再一次皱起眉头。但就在她已经在心里遣词造句写好一篇小作文的时候，男人却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打算，脚步声再一次从房间远离。
“嗯？”
凛睁开了双眼，平时都会在这个时候苦口婆心劝自己起床的卫宫士郎，今天却出奇的沉默。
“士郎？”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那个进入厨房的背影，困意瞬间全无。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忙套上一件罩衫后边蹑手蹑脚地向厨房走去。
士郎的注意力虽然集中在眼前的厨具上，但眼角的余光却已经看到了门框边露出的那半个小脑袋，眼神中带着惯有的恼怒，但这次，更多的却是关心。
在察觉到士郎的眼神之后，小脑袋瞬间缩了回去，随后强装镇定的凛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虽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大摇大摆装得到底有多过分。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凛突然开口。
“没什么。”士郎一边淡定地开口，一边继续调制着锅里的汤羹。
凛愣在了那里，她太了解卫宫士郎了，这种语气…很不正常。
“噗嗤…”
但就在凛胡思乱想的时候，士郎却偷笑了起来。
凛这下更懵了…
“真没什么。”士郎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暖，他一边把锅里的汤羹盛到碗里一边开口，“只不过有个朋友跟我说‘对付她这样的傲娇，苦口婆心只会让她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你什么也别说，她反而着急的比谁都快。’这样。”
凛的表情凝固了，随后…
“喂…喂！用魔术过分了吧！”
“你挺开心啊！啊？！”
“别…别别别…小心汤！”
“傲娇？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
一番打闹后，两个人总算是坐到了餐桌上。
凛虽然还在气头上，但看得出更多的是羞恼，所以士郎倒是能逃过一劫，凛一边冲着面前的早点泄愤，一边恨恨地开口：“这些话，是约修亚跟你说的吧。”
“嘛…除了他，似乎也没有谁会对我说这些了吧。”士郎耸了耸肩，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当然，浮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凛那想杀人的眼神，他还是很识趣的把微笑凝固了下来…
“哼！反正你也就只能用这一次了，知道了这些，下次不可能管用了！”凛恨恨地说道，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缓缓开口，“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也算是时钟塔一大奇葩了。明明是阿尼姆斯菲亚家族的首席接班人，却莫名其妙地从时钟塔离开了…还去当了佣兵？”
“嗯，佣兵。不过像他那种脾气的人，也不太像是能搞魔术研究的。”卫宫士郎硬着头皮辩解道，毕竟…约修亚·阿尼姆斯菲亚，是他来伦敦后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
“好吧好吧。”凛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转而拿起放在一边的教材，“不过士郎你还是不要跟他联系太密切…十二君主门下的人，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看透的。”
“知道了，你注意下时间。”
凛则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向着门外冲了出去。
“我走啦。”
碰！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士郎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在从窗户中看到向时钟塔飞奔的凛之后也向门外走去。
宿舍外的一条隐蔽街道上，有一辆车正在等他。车主穿着传统的英式晨礼服，高挑的身材将这种贴身剪裁的礼服衬托得恰到好处，活脱脱一个…
他抬起头笑了笑，痞气浓郁的微笑让卫宫士郎对他的评价从贵族变成了臭流氓。
他就是天体科君主的长子，一年前被赶出时钟塔的家伙，约修亚·阿尼姆斯菲亚。
“搞定了？”约修亚开口问道。
“嗯。”士郎点了点头。
“上车。”
两人一前一后鱼贯而入，汽车呼啸着向城外驶去，两个男人之间沉寂半晌，最终还是约修亚首先开口。
“我说…你确定离开她是正确的？”
“我不知道…不过这一步是至少要做的。”士郎轻轻笑了笑，但眼神却说不出的落寞，“都说未来有无限种可能…”
说到这里，士郎转过头看了饶有深意地看了约修亚一眼。
“可如果你的未来，是由你的过去决定的…那么还能剩下多少可能呢？”
约修亚没有回话，他的目光依旧紧盯着道路两旁的车流，但表情却已经没有刚才那样轻松。
“呼…”士郎深吸了一口气，“你应该看过我的资料吧？作为曾经天体科君主的嫡系…”
“看过，卫宫切嗣的养子，圣杯战争的御主，跟远坂凛一起构成了史上最强令咒消耗二人组，快死了都能在第二天去上课，女性杀手，厨艺达人，砍了乌鲁克村长一只手的存在，完美诠释了‘人好，干啥都好’的活体案例。”
“我像是要跟你开玩笑的样子么…”卫宫士郎一头黑线…
“不，我只是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会很出乎意料，所以提前活跃下气氛。”约修亚打趣地开口，“你继续。”
“真是头痛…”士郎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那届圣杯战争的archer，就是未来的我。”
“接着编。”
“我确信我看到的一切，我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从坚定信念，到背叛，到扭曲…”士郎没有觉察到约修亚的调侃，只是自顾自地开口，“那个被世界抛弃了的我，变成了英灵回到曾经…”
“你想说什么…”约修亚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
“那个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的我，回到过去，才促成了现在，促成了我跟凛的现在。”士郎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如果我没有变成那个样子，如果我没有被世界所抛弃，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存在了。”
“…不是么？”
“…”
约修亚没有回话，但车速却已经有了明显地提高。
“这是个死结，我如果选择反抗，如果选择更改这一切，我不知道我会失去多少，但最起码…”卫宫士郎说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
“我会首先失去这个反抗的机会…”
“还真是个死结…”约修亚叹了口气。
“所以你这一辈子都注定了？”
“我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知道了。”士郎笑着回应。
但车里的气氛却无论如何也欢快不起来…
“皆大欢喜，才是你噩梦的开始啊…”约修亚叹了口气，“这件事没有对别人说过吧？”
“没有。”士郎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因为离开的压抑，我恐怕连你都不会细讲。”
“那就好。”约修亚点了点头，“我现在做不了太多分析，但至少，你如果把这个故事讲给别人听得话，会被封印指定局盯上。”
没有理会士郎诧异的眼神，约修亚依旧自顾自地开着车。
虽然出身自当世两大神棍组织之一，但约修亚却明白，无论是圣堂教会，还是魔术协会，都对“宿命”这二字嗤之以鼻。也许有很多事情是注定的，但宿命不是过程，只是那个需要面对的结果。
卫宫士郎却异于常人。
他明白一切的进展，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一旦他的选择稍稍偏离这条道路，那么最先消失的，就是选择的权力…
更可怕的是，他联想到了圣杯战争的实质就是实现第三法…
灵魂物质化，是一种非常悬乎的说辞，但卫宫士郎...
他的灵魂，已经被锁在了这个死循环中，感觉...像是第三法的某种扭曲体现？
约修亚沉吟片刻，忽然联想到了在这一届圣杯战争之后魔术协会有一部分人发出了关闭大圣杯的呼声。
死伤？资源耗费？这些迂腐而又不择手段的老家伙真会担心这个么？
“有意思了…”
“喂…喂约修亚！车要进沟了！”
另一边，时钟塔。
凛今天一天都有些心慌，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她推掉了一切的课后练习，径直向宿舍奔了过去。
空荡荡的房间，还有桌子上那白的有些扎眼的信封。
心慌的感觉越发浓郁，她扑过去撕开信封，却只看到简单的一句。
“再见了，凛。”
凛瘫坐在了沙发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手中的信纸。
今天的每一幕，突然向她的脑海涌来。
“哼！反正你也就只能用这一次了，知道了这些，下次不可能管用了！”
她想起自己说这句话时候士郎的笑容…
惯有的宠溺，惯有的无奈…似乎还有些不舍和释然？
条件反射般，凛从沙发上弹起来，向着门外狂奔而出，她感觉，即便那次在圣杯战争中遭遇绝境，都没能让自己心跳得如此剧烈。
她以为士郎总是那么笨笨的，所以才把大实话告诉了自己。
可或许…
真的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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