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你后悔过吗?
“我走了啊。”
“钥匙带了吗?”
“带了。”
“考试好好考啊。”
“废话。”
从很久开始我就有着这样的信条,要选择不会后悔的选项。
“叮咚!”
“来了!……今天这么早啊。”
“最后一天还不让人早点吗?”
在过去的三年初中生活中,我对“不后悔”这一点有着十足的自信。
“啊,宝宝。”
“啊,还真是啊。……喂!”
但是……
“好巧啊,你们居然也这么早。”
“你这么早怕不是世界要毁灭了啊。”
“你这话说得真是伤人……”
就是在这初中生活的最后一天……
“我又没说错咯,对吧小鸣?”
“我真的讨厌你们这种瞎说实话的人。”
“哈哈!”
“你居然投靠敌军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做出了人生中……
“别打我……啊,疼死了……”
“把他打残了没法中考可别算上我哦。”
“我是帮你的啊!啊,疼……”
最错误的选择。
“叮叮叮……”
铃声响起,教室里传来发出不同程度的叹息声,每一个人都默默地松了口气。
“全部停笔,把笔放下来。”
老师走下了讲台,从第一排第一列的地方开始收起了试卷。
黑板反射出好看的光,让人有些看不清上面的字。
这是中考的倒数第二门,只差下午的最后一门,自己的初中就要结束了。
想想时间真的奇妙的让人不知怎么对待,明明今天还一起上课的同学,明天开始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我伸出手,将试卷移向桌边,老师走了过来,拿走了试卷。
暑假到底干什么呢,两个半月的时间。
“好了,可以走了。”监考老师收好了试卷,走到了讲台前说。
上次打的ced8还没打完,说起来也是三部曲的最后一部,还真有点舍不得玩。
“小鸣!”
对了,还有这两天的新番需要补完。
“小鸣!”
lel也要认真上分。
“小鸣!”
这么一想暑假还真有好多事可以做啊!
“啪!”
一本书重重的拍在我的头上,终于拍醒了我的幻想。
“嘶……”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下头,同时迅速的回头想要找到凶手。
“你在想什么呢,喊你半天不理我。”
凶手是个长相粗暴,浑身长满肌肉,并且眼角爆着青筋的大汉。
虽然我想这么描述他她,以示我没有弱小会被一个“表面”瘦弱的女孩子打到喊疼的地步。
凶手是个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短袖外加七分牛仔裤的随处可见的“普通”初中女孩。
当然一切加上“普通”二字的东西都会有一层奇怪的buff,这个“普通”的女孩也不例外——
没错,这是个恶毒的、完全不顾别人感受的恶魔。
没事做就会放点火球之类的发泄一下哦。
当然是开玩笑的。
这是个原来练棒球的女孩子。
所以我会觉得疼是应该的。
都说了不是因为我缺少锻炼。
“政治感觉怎么样?”“普通”的女孩问我。
“估计不行了……”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女孩有些不明白。
“早上被宝宝打得出了内伤,然后考试的时候吐血差点身亡。”我摆出一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番的表情。
“为什么阎王那么不给力点直接把你拖下去呢?”女孩若无其事地回答。
喂喂,这是在咒我?
“啊,宝宝!”女孩似乎发现了是什么,高举着一只手朝着一个方向喊道。
停止你们的遐想,虽然叫宝宝,但是这个名字的所有者可不是某些人想像中的乖巧可爱的女孩子……
“不要在这么面前叫这个我说了很多遍了啊!”回答恶魔女孩的是个高达一米八的高个男孩,“曼曼同学。”
没错,这样一个曾经练棒球的暴力女却有着“曼曼”这种本该给更文静的女孩子的昵称。
但是如果你听到“陈淼曼”这种更文静名字,然后再告诉你这是眼前这个女孩的名字,估计会更难以接受吧。
陈淼曼笑吟吟的说:“你也这么喊我的嘛,不一样嘛!”
“根本不一样好吧!”宝宝同学回答道。
当然,这个名字本来是他的父母给他取得小名,本来也就只有我和曼曼会叫,但是叫的多了之后,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羞耻的昵称。
“好好好,”陈淼曼点头说,“那就再来一遍。”
陈淼曼摆出一副害羞的表情,一只手半掩着嘴巴,吞吞吐吐的说:“路……路……凯……”
好可爱啊——如果我在看动漫的话我会这么觉得。
但是这是现实世界。
被叫到的红色T恤男孩龇牙咧嘴:“这才对嘛!”
然后是蚊子般的声音:“宝宝。”
“噗……”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旁边两个女生轻笑着走过,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一眼路凯宝宝。
然后走下了几阶台阶,其中一个稍稍压低声音的说:“那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宝宝’吗?”
另一个女生赶忙回答:“是啊,是不是感觉画风差距很大!”
然后就只留下了尴尬站在原地的路凯宝宝。
路凯宝宝虽说身高一米八,也打得一手出色的篮球,但是并没有因为这个在学校中广为人知;反而是他的“宝宝”昵称得以远传,虽然许多人不认识路凯宝宝,却对“宝宝”有所耳闻。
“哈哈哈!”陈淼曼笑着跑下了楼梯,完全没有理睬待在原地的路凯。
“慢点跑,这么多人呢!”我也咧开了嘴笑了,赶忙追上去。
路凯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嘴里念叨着:“晚自习下别走!”
有人说人生最快乐的时期就在学生时代,所以学生应该要用尽全力享受自己的人生,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政治怎么样?”陈淼曼问。
“我不敢说。”路凯说。
“为什么?”我问。
“我怕我太强了吓到你。”路凯回答。
“宝宝你真幽默!”陈淼曼笑出了声。
所以,我一直都在竭尽全力去享受自己的生活,做着绝不会后悔的的。
“暑假准备怎么弄?”我问。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备战高考。”路凯说。
“你应该考虑的是363天后的中考。”陈淼曼认真的说。
为了让自己在不远的将来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那你应该考虑的应该是明天住院的事。”路凯说。
“为什么我要考虑你要考虑的事啊?”陈淼曼说。
所以当问到“后悔”一事,我会毫不迟疑的回答问者——不会。
“晚上打lel吗?”路凯问。
“可以啊。”我说。
“啊,晚上有人请我家一家人吃饭了。”陈淼曼说。
“你不介意带上我吧?”路凯问。
“介意。”陈淼曼回答。
但是,有时候,后悔之事来的猝不及防。
风从背后吹来,吹散了初夏的最后一丝宁静。
这是一座江滨小城,说是江滨却完全感受不到“江”带来的气息——别人家的江滨小城都是景色优美,美到让人窒息;但是自己家的江滨小城里的“江”只是用来运输的普通的河,根本没有什么优美的江滨美景。
这座小城或许在过去是有名的交通要道,但是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到让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小城——有护城河环绕着主城区勉强重现了过去的繁荣,中心的寥寥几栋普通高楼代表着如今的普通;一条大道就那么直直的穿过新老交接的地方,通往不知何处的地方。
有时自己也会想,世界感觉好小,自己真正接触的地方只有那么大,所以再大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有时也会觉得世界好大,自己所经历的或开心或痛苦的事,或许在别人眼里只是普通的不会瞧一眼的小事。
你在自己的世界你是主角,而在别人的世界里只是个三集死的配角。
好可怕,第一次这么想的时候我这么觉得。
害怕到难以入睡,整晚都在床上辗转反侧。
试想一下,就算你成就再大,也只是在你的世界里将主角做到了最大,就算你在活着的时候当上了别人世界里的男二号女二号,但是在你死后呢?在那个把你当做二号的主角死了之后呢?你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所以倒不如让自己过得开心,在自己的世界,当好自己的主角,让主角开心,才不会在回顾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时候感到后悔。
所以我要做出正确的选择,让自己开心,让自己不会后悔。
这是我的人生。
这是我的想法。
这是我的……选择。
一辆大卡车从身后行驶而过,刮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
“小鸣?”陈淼曼回头看着我,“快走啊。”
“啊。”
脑子突然短路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也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吧,“突然间感觉自己忘记了前一秒在想的东西”这种完全想不出原理的情况。
“快点走吧,我都饿死了。”路凯招呼着喊着。
“知道了,”我连忙赶了上去,“你是猪吗,这么容易饿。”
“现在是中午啊,而不是很正常的嘛!”路凯抗议道。
“小鸣我真的讨厌你这种人。”陈淼曼突然露出认真的表情。
总觉得……
“你侮辱猪真的好吗?”
看吧,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不不不,”路凯打断了陈淼曼,“他并没有侮辱你。”
陈淼曼眯起了眼,斜眼看着路凯:“现在你的胆好大啊宝宝,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不是现在!”路凯叹着气摇头说,“是一直!”
“是吗?”陈淼曼仔细的回想起过去,“过去你还喜欢抱着我的腿喊姐姐呢。”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还有这种事?”路凯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啊,当时还是可爱的小正太,”陈淼曼则露出嫌弃的表情,“现在却变成了变态中学生。”
“到底哪里变态了啊!”路凯反驳道。
“哈哈……”
我在旁边看着,享受着身边的日常。
头顶是半青不灰的天空,两边是高高矮矮的楼房,前方是熟悉的青梅竹马,后方是不认识的路人。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感觉。
心安的感觉。
为什么呢?
“那下午再见!”路凯在十字路口挥手再见,然后右转。
“拜拜!”
“拜拜!”
目送着路凯离开,我和魔鬼青梅竹马站在左侧的斑马线前,开始了无聊了等待。
“天气越来越热了啊,”陈淼曼抬头看着天空,“夏天快到了啊。”
“这才6月初啊,还很早呢。”我说。
陈淼曼低下头看着我回答:“已经6月中旬啦,已经不早了啊。”
“啊,夏天那么热,真不想到夏天啊……”我叹气说着。
“夏天多好啊,可以吃冰淇淋,可以游泳,”陈淼曼顿了顿,然后凑到了我的面前,“还可以看可爱漂亮的我,多好啊!”
为什么你会一脸兴奋啊!
我眼脚跳了一下,一把推开她,说:“这倒又提醒了我一些更不好的事。”
陈淼曼的上眼皮塌了下来,一脸不满意地看着我:“你这是不满意身为校花的我嘛。”
“噗!”
不要逗我笑了好吗,还校花。
“干什么,很不满意吗?”陈淼曼伸出了手,扳了扳手指关节,“我难道说错了吗?”
我没说错把,这是个恶魔。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你是想当一秒钟的英雄,还是一辈子的懦夫?
这都是无比重要的选择,两边都是悬崖峭壁,究竟该怎样走好中间唯一的着条路。
没错,我是我的世界里的主人公,是这个世界的神。
所以……
所以……
所以……
“我是开玩笑的啦,这你也当真啦!”
当然是认怂了啊!
“这就对了嘛。”陈淼曼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太好了,捡回一条命了!
“啪!”
好疼!发生了什么!
“但是还是要打!”
凭什么啊!
“为什么你这么不讲道理啊!”我不服气地喊着。
“为什么我要讲道理啊!”陈淼曼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是恶魔!不是人类能对付的东西!
什么?我是神?神经病吗?中二病吗少年!
红灯转绿,直走,左转,上楼。
陈淼曼一脚踩在台阶上,装作气喘吁吁地说:“家住在六楼真是累死人啊。”
我抿了抿嘴:“都走了十几年了还那么多话。”
“开玩笑,我这么娇弱!”陈淼曼迈上台阶回头说,努力憋着不笑出来。
你自己忍不住笑了喂!
“没看出来。”我完全没有理睬她继续往上走。
“又想被打了嘛!”陈淼曼跑着追了上来。
怎么又来啊!
我连忙加快了步伐,连跨两个台阶往楼上跑去。
“别跑啊!”后面的恶魔喊道。
谁管你啊!
我想着又继续往上跑去。
还有一层楼!就要到家了!
不是玩游戏的那个!是真到家了!
陈淼曼仍不死心地在后面追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好几阶台阶。
这和前体育生比赛有点不公平吧!
但是已经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继续往上跑。
我再次跨上两个台阶,眼看着就快要到了顶楼。
加油啊!你是这个世界的神啊!
什么?中二病?你才中二啊,我说的是实话!
没错,我是这个世界的神,所以……
“要你别跑非要跑!”
还是会被奎爷那种等级的给屠了的!
陈淼曼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我差点没站稳倒了下去,但是毕竟人家是练过棒球的女人,一只手就把我顶住没倒下来。
“本来不跑我还不想对你做点什么,”陈淼曼一脸阴险的笑容,“但是你跑了,我就得干点什么了。”
我喘着大气瑟瑟发抖。
人生,有时很短暂。
但是……
也会很没价值。
我的眼角流下一滴痛苦的泪水。
再见了,我所爱的这个世界。
完。
“砰!”
铁门重重地撞在墙上,吓得我和陈淼曼都停住了。
“你们俩在干吗呢?”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在楼道大声吵什么?还在楼梯上打打闹闹的!”
“阿姨!”陈淼曼一把扔下我,跑到门口抱住中年妇女,“小鸣又在欺负我了!”
中年妇女冷笑一声,扬起头,眯起眼看着我:“是吗?这个野孩子又来欺负我家曼曼了?”
野孩子你个头啊!我是你亲生的儿子啊!怎么她又成你家的了!
“这叫恶人先告状。”我无奈的反驳,然后走上楼去。
野孩子的妈妈拍了拍陈淼曼,嘴里说着“算了,别和坏孩子一般计较”,领着陈淼曼进门了。
陈淼曼笑开了花,洋溢着开心的表情回头看了我一眼。
恶魔。
我默默念叨着,然后进去关上了门。
大大的桌子就在眼前,桌上是热乎乎的饭菜。
妈妈跑回了厨房,然后传来了清脆的炒菜声。
陈淼曼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换好了鞋子,跑到了桌子前。
“我能先吃一口吗?”陈淼曼抓起了筷子伸向了肉。
“行啊,”妈妈端着菜走了出来,“反正现在就吃饭了。”
“你不是已经伸手去夹了吗……”我低下头去,这才发现陈淼曼根本没好好放的鞋子。
我叹着气把鞋子整理好,然后关上门,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一只手停在我的面前,手上抓着的是带着花纹的包包。
我转头看去,看到的是嘴里咬着烧肉的恶魔女孩。
“快点啊,帮我放一下。”陈淼曼口齿不清的说着。
你能把东西吃完在说话吗。
我无奈的接过包包,将两个包一起放到了沙发上。
“回来啦。”一个中年男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刚刚吵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我变成野孩子了。”我叹了口气回答。
“不是,”陈淼曼终于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是他终于认识到他根本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了。”
“你们天天就拿小鸣开玩笑。”中年男子走向餐桌,为我打报不平。
对嘛,这才是亲生的,刚刚那个妈根本就是假的。
我又叹了一口气,说:“是啊,就会欺负我。”
妈妈放下了围裙,坐到了桌前,然后说:“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陈淼曼吃着东西,点着头。
“我就是用来被欺负的吗……”我无奈地坐了下来。
“曼曼记得,”妈妈认真地说,“以后千万不能嫁给不给你欺负的男生,不给你欺负就是不爱你。”
陈淼曼点头表示理解。
“难怪我天天被欺负呢……”爸爸恍然大悟。
“死旁边去!”妈妈一脸嫌弃的表情看着爸爸。
“哈哈……”我笑出了声。
“哈……咳……咳咳……”某恶魔则直接笑呛着了。
日常之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随处可见、毫无特别的事情。
我不知道。
但是这些寻常之事,总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感觉。
只有在家中所能感受到的心安的感觉。
“曼曼,”我“亲爱的”妈妈说,“晚上你爸妈回家吗?回家的话一起来我家吃饭呗,我菜已经买好了。”
某个恶魔女孩由于过于残暴,以致父母都不要她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胡扯?
某个花季少女由于父母太忙,导致常年在关系良好的青梅竹马家吃饭。
这是在胡扯。
为什么你们不信!
“不用了,”陈淼曼咽下嘴里的一口饭,回答说,“今天晚上有人喊我们一家人吃饭,所以就不来混饭了。”
“那就算了吧,”野孩子的妈说,“那就下次再喊你们一家人来吃饭吧。”
“这么说今天晚上的好菜终于可以被我一个人承包了?”我激动地说。
“不,”亲爸打断了我,“曼曼晚上都不来了,还是吃点稀饭榨菜算了。”
“恩,还是把菜留给我吧。”陈淼曼点头同意。
我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然后看到的只有一个女儿的妈的点头。
我露出了想跳楼的眼神。
“好了好了,”我已经不想理睬的妈说,“天天就谈吃,猪啊。”
对啊,猪啊。
我看着陈淼曼小同学。
“阿姨,”陈淼曼也看了我一眼,笑了起来,“有猪在看我。”
明明是我在看着猪!
“算了算了,别和猪一般见识。”猪的亲爸如是说到。
那你就猪的爸爸了啊喂!
骂自己儿子是猪、已经不管自己是什么的妈打断了这种奇怪的话题:“下午几点考试啊?”
骂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猪的陈淼曼叼着筷子,仔细的想了一会,然后认真的回答:“记不得了。”
接着就看着我不动了。
对不起,我也不记不得了。
我以这样的眼神回答她。
“你们都忘了吗?”妈妈露出了不开心的表情,“这东西都能忘?还想不想学习了?”
我一言不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爸爸连忙解围说:“算了算了,反正最后一场了。”
“最后一场就放松了?”妈妈不依不饶,“高考大概不考咯。”
陈淼曼坐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苦笑着吃着饭。
气氛一下子变得没有那么舒畅了。
真是烦,早上也是这样,谁不知道要好好考啊。
“中考结束不是全部结束,还有那么多年学要上呢。”妈妈继续说着。
好烦啊,怎么那么多话。
“这两天考试还在玩手机,连什么时候考试都不知道。”
又没影响我学习。
“真成野孩子了啊,没人管。”
“你不管嘛……”
啊,说出来了。
“我管的住你啊!”妈妈明显提高了声调,“学习是你自己的事,还要人管啊!”
“你自己不管就别那么多话!到最后了开始骂我了!”我也提高了音调,“就忘了时间这点小事而已,烦不烦!”。
“我管你听的啊!”妈妈把筷子一下扔到了桌上,“每次说到你了就开始喊了!开个玩笑怎么了!”
“我先喊的啊!”我也把筷子狠狠地仍在了桌上,愤怒地站了起来,“还开玩笑!什么事都怪我?”
陈淼曼停住了动作,愣在座位上。
爸爸立马站了起来,抓住我的手臂:“小鸣!怎么跟你妈讲话呢!”
我一把甩开爸爸的手,继续喊道:“怪我啊!是她先开始的!”
“雷晓鸣!”妈妈猛地站起来,手指着我说,“不要太过分啊!曼曼在这不想让你出丑!”
“管我什么事啊!”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来,然后一把拨开面前的指着我的手臂。
妈妈没站稳,一下子倒了下来。
我有些发愣。
陈淼曼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爸爸上前了一步,再次抓住了我的手臂:“你干什么啊!打你妈啊!”
“烦不烦啊!”
我反应过来,想再次挣脱开。
但是这次的力气明显大了很多,并没能挣脱开。
“小鸣!别动!”爸爸也喊了起来,声音里透着焦急。
愤怒的我完全听不进去,用力一推推开了焦急的爸爸,然后飞快的跑向门口,换上鞋子,全然不顾地上弄乱的鞋子。
“小鸣!给我回来!”妈妈倒在地上喊着。
爸爸则在原地咬牙说着:“越来越不像话了!”
陈淼曼不知该说些什么,连忙追了出去,边换鞋子边对父母二人说:“叔叔阿姨我去找他,别急!”
“砰!”
关门声重重的响起,留下了屋内的二人。
什么啊。
什么啊。
这叫什么啊。
我愤怒地走在路上,头顶不蓝的天空让人感受到一丝阴沉气息。
怎么什么事情都怪我?
不就是忘了个时间。
真是烦。
“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我小声地自言自语。
闹僵了呢……
但是我又没错!
把妈妈推倒了啊……
还推了爸爸啊……
我用力地往前踢了一脚,重重地叹了口气。
“烦死了……”
都是他们的不好!
恩,没错!
我抹了一下脸,继续走着。
“小鸣!”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干嘛啊,你追出来?”我回头问到。
“怕你受不了刺激跳楼自尽。”陈淼曼喘着气说着。
你这么说我又会火大的。
“开玩笑的!”陈淼曼扬起可爱的笑容,歪着头说着。
是吗,又是开玩笑……
这时候卖萌也没什么用啊。
我低头往前走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淼曼尴尬地笑了笑,跟着我继续走:“要去哪?”
不知道啊……
忽然想到了小说电影里离家出走的孩子,他们的心情,似乎有些理解了……
“去学校……怎么样?”
陈淼曼小心地提醒我,我停下脚步,回过了头,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慢慢地点下了头。
陈淼曼楞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什么,笑了一下。
小小的操场,矮矮的教学楼,明明是生活了三年的学校,现在却有了一丝陌生的感觉。
长长的白条封锁住考试的考场,让人难以靠近。
闭锁的教学楼,闭锁的心。
陈淼曼默默地走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气有些凝滞,让人喘不过气。
我一言不发地走到一边,坐到高度正好的花台上。
陈淼曼也轻车熟路地坐到了花台上,坐到了我的旁边。
“老师说过了,不要坐在花台旁边。”陈淼曼提醒道。
“不是每次都是你先坐的吗?”我也这样提醒道。
“那还怪我咯!”陈淼曼低沉地说着。
要不然呢?
我又开始有些不开心了。
怎么什么事都怪在我头上?
“开玩笑的,别生气啊。”陈淼曼发现我表情不对,连忙说道。
是吗,还是开玩笑啊。
“你……”陈淼曼靠近了我一点,“不会真生气了把?”
唔……
“没有!”我果断地说道。
“是吗?”陈淼曼好像发现了什么,“真的吗?”
陈淼曼又靠近了一点,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奇怪的笑容。
别靠那么近啊!
“恩……恩。”我支支吾吾地说着。
“那就去和叔叔阿姨道歉吧。”
我猛的抬头想要冲身边的女孩发火。
然而“砰”的一声撞上了那个女孩的头。
好疼!
“要你别靠那么近,干什么还那么近啊!”我喊起了来,捂着头。
“你什么时候说过啊!明明是你突然抬头!”陈淼曼头转向了另一边,捂着头说,“好疼啊!”
又是怪我咯!
两人捂着头,坐在花台上。
空气似乎又流通了起来,轻轻的风儿吹来,吹开了闭锁的心。
两人相视着,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花坛上的花儿随着风摇动着,奏响了春与夏交接的曲子。
“心情好点了吗?”
“恩。”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刚刚啊,都闹的那么僵了。”
“又不怪我。”
“但是你把叔叔阿姨给……”
“是他们先开始的,又不怪我。”
陈淼曼摇晃着悬在空中的双腿,摇摆着头,仰望天空:“你就是个死傲娇,自己知道自己有错还不去道歉,从小时候开始就是。”
我一下子提高了声音:“傲娇你妹啊!我根本不存在这种属性!”
就算有也只有一点!
“算了吧你,”陈淼曼轻轻推了一下我的头,“我还不懂你?”
不懂。
陈淼曼接着说:“人都有点傲娇啦,心里想的和实际做的总会有所偏差啊。”
陈淼曼撑着地站了起来,沿着花坛边走着。
“所以……”陈淼曼走到了我的另一边,弯下身子,贴近了我的脸,“所以阿姨所说的和所做的也不太一样哦。”
我抬头看去,又被吓了一跳。
都说了别靠那么近啊!
看着前方距离不足二十厘米的陈淼曼,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我当然知道了啊,我可是她的儿子啊。
但是……有时候的选择会因为愤怒而产生偏差啊。
所以我……
“去和他们和好吧。”陈淼曼说。
我看着陈淼曼,又低下了头:“现在去和好实在是……”
实在是太怂了。
好歹我也处在叛逆期啊。
“那就考完试再去吧!”陈淼曼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坐了下来,“那时候叔叔阿姨他们肯定也消气了啊!”
就像上午一样。
不不不,和上午也不一样,上午根本就没闹的那么凶。
但是……
“但是……下午好像还要考试吧……”我提醒道。
陈淼曼拍了拍我的肩,高兴地笑着说:“没事!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开始考了!我们等宝宝来,看他的书!”
啊,宝宝……
“放心啦,”陈淼曼压低了声音,“不会告诉他你哭的事啦!”
我楞了一下,转过头去。
“你好烦啊……”
心口一致。
陈淼曼“呵呵呵”的笑着,上下摇摆着双腿,看着前方的教学楼。
“你们一中午都在这?”
“是啊,好好学习。”
好生气。
“哦?小鸣好好交代!”
“能有什么好交代的……”
不是生气父母。
“是吗?你脸上怎么好像有痕子啊?”
“你管我!”
而是生气自己。
“好了,宝宝你别说了,快把历史书给我们看两眼!”
“你们历史书没带?哎,你们书包呢?”
“忘小鸣家了,快给我!”
生气自己所做错的事。
“没书你们怎么好好学习的?”
“你好烦啊!快点!”
“哎哎哎!别抢我书包啊!怎么连我的笔还抢啊!啊啊啊!抢劫啊!”
但是没事的,很快就会和好的。
“什么都没看,该怎么考啊!”
“没事的,你看和不看都一样的!”
“宝宝你的东西还在我这哦。”
“大哥不要了!”
就像早上的一样,都会和好的。
“请同学们把试卷上名字写好,然后停笔等待铃声响。”
没错,只要写完这张试卷,就可以和好了。
“叮叮叮……”
“好了可以开始答题了。”
只要……写完这张试卷。
我提起笔,写下了第一个字。
“叮叮叮……”
“好了全部停笔!不要再写了啊!”监考老师出身,宣告了考试的结束。
教室里传来从未有过的放松声,甚至传来了低沉的交谈声。
老师开始收起了试卷,无视了小声的交流。
黑板在光辉的照耀下反射出橙黄色的光芒,在一片放松声与交谈声中,不断闪烁。
老师最终收齐了试卷,大手一挥,告诉所有学生的结束的讯息。
教室里沸腾了起来,放松声变成了或大或小的尖叫声,小声的交谈变成了大声的喧嚣。
初中生活,结束了。
我抓起桌上唯一的一只借来的笔,站了起来,看了看前面闪着光芒的黑板。
橙黄色的黑板上写着大大的“历史”和考试时间,柔和的颜色让人感到舒心。
光芒突然暗了下去,橙黄色的光芒慢慢地消失了,黑板恢复到了本来的色彩。
好黑啊。
学校里的黑板明明是绿色的环保黑板,为什么今天的这么黑呢?
“小鸣!”
窗外传来的呼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我赶忙抓着笔跑了出去。
纯黑色的黑板被留在了教室里,一动不动。
“你在里面干嘛?”路凯宝宝问,“喊你才有反应。”
我伸出手把笔还给路凯:“思考人生。”
“你的人生反正都黑暗了,思考了干嘛。”路凯收下了笔,放进了包里。
“走吧,快点回家啦。”陈淼曼在一旁焦急的喊着。
这么激动……
“慌什么!不就是放假嘛!多大点事!”路凯教育道。
陈淼曼斜眼看着:“你能先别动吗?”
路凯双手搓着,眼睛瞪大,散发出兴奋地光芒。
好智障啊。
回应他的是周围“看看看,宝宝,哈哈哈”的声音。
好羞耻。
路凯不为所动,立马往楼梯跑去:“快点上车跑路!来不及了!”
你并不是老司机,所以我不上车。
陈淼曼拍了拍我,往前面跑去:“走吧。”
放假了,都好兴奋啊。
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
周围人都好高兴啊,周围的声音似乎比原来大了很多。
但是,总觉得,又很安静。
校门口空前的“繁荣”,各种交通工具挤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三人走到了门口。
路凯满脸的兴奋,激动现于言表;陈淼曼也很兴奋,但每当看到我时,都会突然低沉下来;而我……
不知道。
好难受。
纠结。
校门外对面一辆车“嘟嘟”了两声,从车内传来喊叫声。
“曼曼!”
陈淼曼反应过来,挥手示意。
“你爸你妈怎么来了?”路凯问。
“不是说过晚上我出去吃饭吗?”陈淼曼看着马路两边的车,回答着。
“能带上我吗?”路凯不知廉耻地再次提问。
“拒绝回答第二次。”陈淼曼看准了时机,“走吧,过去。”
然后一下子跑了过去,后面跟着的是我和路凯两人。
“宝宝,小鸣,你们爸妈来接吗?”坐在主驾驶座的陈淼曼爸爸问。
“我没让他们来,”路凯回答道,“啊,阿姨好!”
坐在副驾驶座的陈淼曼妈妈挥手打招呼:“那你们上车呗,送你们回家。”
曼爸表示赞同:“对对,上车走!”
“不用了,我们还是走回去吧,”路凯笑着拒绝道,“省的转头麻烦。”
“啊,小鸣你爸妈也不来接?”曼妈这才想到。
“恩……”我才反应过来回答道。
“那好吧,这么多人转头也蛮烦的。”曼爸说,“那你们慢点走,小心点。”
“恩!”路凯满口答应。
“曼曼上车啊!”曼妈说道。
“等会,”陈淼曼对曼妈说,然后走到我的一侧,靠着耳朵小声说道,“本来准备和你一起回去解决好再走的,回去好好和你爸妈说啊,别再吵了。”
怎么搞得和我长辈一样。
“没事的,别担心。”
说完就打开车门,走了进去。
“拜拜!”陈淼曼打着招呼。
“你们慢点啊!”曼爸再次提醒道。
“恩,拜拜!”路凯挥手告别。
车离开了,消失在了人群中。
“走吧,小鸣,就剩我们俩兄弟了。”路凯转头说道。
真是烦……
“小鸣?”路凯疑惑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我。
还真当是我长辈了……
“小鸣?”
“走吧。”我说着便往前走去。
风,好舒服啊。
“哎?”路凯不明所以的愣住了。
“回去干吗?”路凯问。
“你想干嘛?”我反问。
“lel?”路凯问。
“are you 确定?”我反问。
“ok?”路凯问。
“what?”我反问。
有病吧,这两人。
“那我能不能去你家玩啊,我爸妈还在上班,回家好无聊。”路凯说。
有路凯在,他们应该不会接着中午的事接着发火吧?
“好啊。”我回答。
路凯打了个响指,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嘛,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利用他!
今天人真的好多啊,车一直堵到学校的十字路口。
我走到了家门前,摸出了早晨带上、中午却没有用上的钥匙,**了钥匙口里。
“等会你要玩什么英雄?”路凯在一旁兴奋地计划着等会的游戏计划。
门对面是中午刚刚吵过架的父母,他们还在生气吗?等会会不会还会吵起来啊?
“今天一定要爽爽的玩一把。”路凯继续激动地说着。
要不……等会我先道歉吧?不不不,又不是我的错!但是……
“干脆我们通宵吧,反正刚考完试,你父母应该不会说些什么吧?”路凯理性地分析着。
那如果他们没生气就当发生过,如果他们还在生气的话我就直接道歉?
“呀,好爽啊,终于轻松了!”路凯伸了个懒腰,发出“嗯嗯”的声音。
好,就这样决定了!
我转动了钥匙,打开了门。
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爸妈,我……”
没有一个人。
眼前只有空空的餐桌,与落寞的空气。
没有……一个人……
路凯凑了进来,看了看周围:“什么啊,叔叔阿姨不在啊。”
是呀,不在。
路凯迅速的换好鞋子,跑进了房间:“该开电脑嗨起来了!”
我慢慢地关上门,换上拖鞋,环顾着四周。
桌子上收拾的整整齐齐,上面是原先在沙发上的书包,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平静。
都去上班了吗?
但是爸爸作为高三老师已经放假了啊。
不明白。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电话旁,迅速地播下一个号码,等待着回应。
“嘟……”
一声。
“嘟……”
两声。
“嘟……”
三声。
然后不断重复,直到声音变换。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
我连忙按断电话,拨打另一个电话。
依旧的“嘟”声,依旧的等待,依旧的女声。
没人……接。
无论是谁的手机。
“小鸣快点啊!”路凯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恩!”我放下电话,回应道。
家里没有一丝风的气息。
我跑向了房间。
好……热啊。
“小鸣。”路凯看着屏幕上的“失败”,看着我说。
“恩?”我点击了一下屏幕,回应道。
“你今天是不是心不在焉?”路凯问道。
“啊?”
被看出来了吗?
“今天打这么迷,太坑了啊。”路凯愤慨道。
“其实吧,”我笑着说,“我只是怕我太强了让你没有发挥空间!”
“哦,红豆泥?”路凯露出了滑稽的笑容。
路凯看了看时间,站起来对我说:“今天就到这吧,我先回家了,时间也不早了。”
我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六点多。
“恩。”我也站了起来,把路凯送到了房间外。
“啊,你爸你妈还没回来啊。”路凯诧异的说,“你爸不是已经放假了吗?”
“不知道,管他呢。”我回答道。
“好吧,那我先走了,拜拜!”路凯开门走了出去。
“拜拜!”我挥手告别。
然后只留下了“砰”的关门声。
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啊!”我伸了个懒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走回了电脑旁,关掉了一旁的笔记本,接着坐到了台式机的座位上。
我关掉了lel的客户端,点开了网页。
百度,搜索,bilingbiling,动画区,新番。
只怪自己没买零食和可乐,好想享受一下薯片可乐蘑菇山谷的组合。
我连滚带爬的到了床上,享受起了人生。
心满意足的看完了一集,正在我打算点下下一集时,电话突然响了。
我跑出去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喂?”
“曼曼?干嘛啊?”我听出了声音,问道。
“小鸣吗?你一个人在家?”陈淼曼回答道,还有的是车急行的呼呼的声音。
这都猜得出来。
“恩,他们都不在。你不是去吃饭了吗,什么事啊?”我说道。
“啊……恩……有点事,没去吃成,”陈淼曼说着,“本来还打算来你家混饭的,哈哈……”
原来是来混饭的。
“不好意思,他们都不在家,我还不知道我该怎么解决吃饭问题。”我无奈地说道。
“是……是吗?”陈淼曼说。
旁边传来曼爸的声音:“你让他在家等着,就说我们喊他吃饭。”
陈淼曼“哦哦”的答应着,然后说:“那你呆家里好不好,我爸说等会来接你一起出去吃饭。”
“但是……”
我爸妈还不知道在哪呢,他们找不到我怎么办?
“那就说好了,呆家里面不要动啊,好好玩游戏啊。”说完挂断了电话。
都不不让人说完话的。
我放下了电话,忽然发现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
已经六点四十了。
我爬下床,走到了客厅,打开了灯,世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他们还没回来啊。
我心里想着,一下子又不想玩电脑了,于是摁下了电视开关,扑到了沙发上。
我不断的换台,不知道该看什么。
大家现在在干什么呢?
宝宝到家了吧,曼曼没吃成估计气死了,而父母……
他们干嘛去了啊。
我这样的想着,看着电视上闪过的一个又一个节目。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对不起男嘉宾……”
不可能吧,不至于都不回来吧,以前再怎么吵也没这样过啊。
“李云龙你开炮啊!”
不对,以前也没吵得这么凶啊。
“大家好,我是超威蓝猫!”
啊,好烦啊,肚子好饿,快点回来吧,好想吃东西。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回来我就立马道歉好不好!
我狠狠地按下按钮换台。
“今天下午在我市某十字路口卡车与轿车发生车祸,其中轿车车主夫妻二人送到医院后,不治身亡。”
又撞死人了,好可怜啊,还是夫妻二人。
“……据了解,夫妻二人还有一位今年初三的儿子,今天正好是儿子中考的最后一天。”
孩子还和我一样大,好可怜。
“……夫妻二人打算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接儿子,不料发生惨案。”
车太多了,干嘛去接孩子嘛,孩子能回来啊。
我把手指移到了按钮上,准备换台。
“下面是详细情况……”
我摁下了按钮,切到了下一个台。
早上卡车呼啸而过的场景不知为什么重现在眼前。
然后是中午关门时“砰”声。
电视上最后一个画面是车祸现场的照片。
等会?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连忙调了回去。
然后。
世界从此碎裂了。
照片上躺着的两人,即使打上了马赛克,也依稀看的出大体样子。
散架的车上闪过熟悉的车牌号,让人想起一些可怕的事。
不……不可能吧?
我浑身发冷,挤出一丝笑意,准备再次换台。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门铃响了,然后是急促的敲门声。
“小鸣!小鸣开门!”陈淼曼喘着粗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什么嘛,有什么好急的,不就是吃饭嘛。
我颤抖着放下遥控器,走到了门口,慢慢地打开了门。
门口陈淼曼着急的脸在开门的一瞬间转换成了笑容:“啊小鸣,走,去……”
“这场车祸发生在……”
陈淼曼一下子停了下来,看到了面前熟悉的脸上长长的泪痕。
“走吧,去……去吃饭。”我笑着说。
女孩的鼻子酸了一下,泪水再也无法忍住,打开了闸门,毫无顾忌的流淌下来。
“小……小鸣!”
呐,别哭啊,吃饭哭什么啊。
“呜……”
哭什么啊。
“呜……”
到底哭什么啊。
“哇呜呜……”我一把抱住了女孩,头埋到她的肩上,再也无法止住眼泪的流淌。
“呜呜……哇啊啊……”女孩抱住我,头靠着头,尽力的抚慰着我的情绪。
但是,忍不住。
当人伤心之时,当人绝望之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陈淼曼不断重复着,不断拭去泪水,不断流出泪水。
两人瘫了下来,瘫在门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痛苦的哭泣着,用尽全身的力气。
是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楼下的曼妈喘着气走上来,后面跟着的是依然喘着的曼爸。
呐,你后悔过吗?
那时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记不出来了。
那种痛苦的感觉,明明应该难以忘怀,可是我所记得的,只有两人抱着哭泣的场景。
只记得泪水,止不住。
只记得泪水的味道,真的是咸的。
从那天之后,我这样觉得。
我要选择不会后悔的选项,但是,有时后悔的选项,来的猝不及防。
我,在与父母还没和好的状况下,永远的分别了。
这个信息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大脑,不断地刺激着我的泪腺。
相信这个毫无实感的事实,不相信这个毫无实感的事实,我不断的徘徊着。
然后……
我的世界……
崩塌了。
无风,家里好热,好难受。
七点三十分。
爸妈的几乎所有的朋友都聚在了一起,之所以没有亲戚,是因为爸爸从小失去父母,只有一个妹妹在乡下;而妈妈那边的亲戚还在省外,无法赶来。
沙发上坐着我和陈淼曼,两人依旧带着一抽一吸的哭腔,路凯的妈妈坐在我的旁边,不断抚摸着我的后背,曼妈则坐在另一边,抚慰着陈淼曼,曼爸、路凯的爸爸、路凯和其他人站在另一边,低声交流着。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孩子还这么小,真可怜,哎……”
“是啊,以后真不晓得这孩子该怎么过哦……”
“真的可怜啊……”
“哎……”
每一句话都进了我的耳朵,却没有让我多流下一滴眼泪,因为,泪已经流光了。
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那是曼妈怕我失水过多,强硬灌下去的。
人群里不断传来叹气声,屋子里的气氛十分严肃。
“这都是命哦,没办法哦……”
是吗,命……
“还好这孩子好,没有怎么让父母怎么伤心……”
伤心……
“他父母去的时候肯定没有什么遗憾哦……”
遗憾……
真的,没有遗憾吗?
我扪心自问。
换个角度说,别说他们,我有遗憾吗?
我……
“我很遗憾……”
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句话。
声音全部消失了,陈淼曼停下哭泣看着我,路凯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我。
“他们……也一定遗憾……”
我继续说着,嘶哑的声音在室内回荡着。
“因为……”
因为……
“别说了,小鸣!”陈淼曼喊道,阻止我说出来。
泪水从我的眼眶中溢出,映照出面前女孩的泪水。
我很痛苦。
有人理解我的痛苦。
那个我的每一个细节都注意到的女孩。
“我……”
我让爸爸妈妈带着伤心,离开了这个世界。
“别说了!”陈淼曼大声的喊着,震惊了所有人。
“都怪我……”
然后以极小的声音继续着。
我停止了哭泣,不明白的看着女孩。
“我们在路上看到了车祸……”陈淼曼哽咽着说着。
我呆滞地看着女孩。
“我们跟着一起进了医院……”陈淼曼继续着。
“我们一直和你爸妈在一起……”
“然后……然后……”
“直到最后你妈妈都一直握着我的手……”
“为什么,”我打断了说话,干涸的喉咙发出干枯的声音,“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怕你担心所以……”曼妈在一旁安抚道。
我知道,但是……
但是曼曼知道中午的事。
她知道我的心情。
然而她没有告诉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陈淼曼捂着脸哭泣着。
“已经……够了。”
我说。
“哎?”陈淼曼愣住了。
“出去。”
我低声说着。
“小……”
“出去!”
我吼叫着。
陈淼曼吃惊的看着我。
“小鸣你……”曼妈伸出手说。
“都出去!”
我喊破了声,喉咙处灼热的疼痛。
所有人都停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要你们都出去!”
我一把甩开曼妈的手臂,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朝周围人扔去。
“小鸣冷静点!”
路凯第一时间跑了上来抓住我的手。
“你给我滚!”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把练篮球的路凯活生生往后推了一步。
我不顾一切的推挤着周围的人,把他们向门口赶去。
“小鸣!你别这样啊!”
路凯再次上来,再次被推开。
“对不起……”
陈淼曼来回的抵挡我的推挤,带着哭腔,道歉着。
曼爸和路凯的爸爸也跑了过来,却依然被推的往后退,完全抓不住我的手。
愤怒,悔恨,冲昏了我的头脑。
后面的人已经走了出去,只剩下围在沙发旁的几个人。
我一下推到了陈淼曼,女孩没站稳,差点跌了下来。
路凯挡到了我和女孩的中间,继续阻止我。
“小鸣!”
最终我还是一把推开路凯,在其他人的退让下,“砰”的关上了门。
“小鸣!”
门外传来路凯的叫声和激烈的敲门声。
我瘫坐在门前,靠着门卷起的身体。
“小鸣!”
门外的敲打声越来越重,嘈杂的人声,在我的耳中不断回响。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曼曼不告诉我?
为什么曼曼不让我去道歉?
为什么曼曼要让我后悔一辈子?
干涸的眼泪勉强的流出了几滴,哽咽的喉咙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都认为我是因为失去父母这么难受,没错,是有这个原因。
但是,更深层的原因是我和父母在这种有着隔阂的情况下阴阳两隔。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就与父母永远的分别了。
就连曼曼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没有让我做完我要做的事。
谁……都不懂我!
爸爸……
妈妈……
我……
想说的话已经再也说不出。
我抱着膝盖,头埋了下去。
“快开门!”
门外的声音依旧,路凯用尽全力的敲门声与其他人的呼喊声。
已经够了。
不想再听到他们的话了。
任何人。
我闭上眼,不想想任何事。
我,很后悔。
“砰!”
我所做的事。
“咚咚咚!”
恩……好吵……
“咚咚咚!”
什么声音啊……
“咚咚咚!”
到底是谁啊,好烦啊!
我一下子慢慢的睁开眼,伸了半个懒腰。
对,半个。
因为被敲门声给吓断了。
“砰!”
约等于这样的等级的声音。
“里面有人吗?快点开门啊!”
陌生的女声,听起来也要有二三十岁的样子。
话说他们都走了吗?
“谁啊?”我问,声音有些沙哑。
“漂亮的大姐姐来找你玩哦!”门外的人挑逗的说道。
智障吗。
“没时间。”我冷冷的说。
“啊,不要啊,快让我进去啊!”
敲门的声音变得很奇怪,声音还一近一远的。
她是在用头敲门吗!
“求求你了小弟弟!不对,大哥哥!”
声音越撞越响。
“停停停!谁是你哥哥!”我连忙打住了。
“对哦,”门外的人好像想起什么,“我是你的长辈啊?”
她调整了一下,立马换了个腔调:“喂,里面的小朋友,快点开门!”
这不蛇精病吗?
我还是摆正了态度,问道:“你是长辈?到底是谁啊?”
“啊,”外面传来沮丧的声音,“我可爱的侄子居然忘记了我……好心酸……上天台吧……”
侄子?
“你是我姑妈?”我问道。
外面的人一下子恢复了元气:“是的!是的!你终于想起我了!”
我透过猫眼看了看,门外站着一个中长发年轻女性,穿着普普通通的红色短袖和牛仔裤,波浪状的头发完全是一个正常年轻女性的标配。
好像……有点印象。
但是我总不能给一个不能确定的人直接开门吧。
“我记不得你了。”我说道。
“好伤心……”说是我的姑妈的人露出了失落的表情,然后又一下子恢复了,“但是很快就认识了哦!”
姑妈笑了起来,闭上一只眼,自信满满的说。
奇怪的人。
但是……有些让人感到轻松。
“你应该不会相信我吧?”门外的姑妈一下子说出了我的心声。
“但是!”提高的音调吓了我一跳。
“我知道你一些秘密哦!”姑妈神秘兮兮的说。
秘密?
姑妈靠近了一点,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你屁股上……有个黑痣。”
我脸抽搐了一下,飞快的打开门。
姑妈得意洋洋的笑着,想让人冲上去给她一拳。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啊!”我冲上去,急冲冲的问。
姑妈摇晃着脑袋,兴奋地说:“我当然知道!我可是第一个抱到你的人!你爸都在后面呢!”
这家伙!
这个怎么想都有二三十岁的人,怎么根本没大人的样子!
真脱线!
好为刚出生的我感到悲伤,居然第一个抱他的是这样的人!
“话说……”姑妈看着我,探头向屋内看去,“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啊。”
不……
等等!
“喂!”我喊了起来,“你怎么直接就进来了!”
姑妈根本没有等待我的回答,直接闯了进来。
“呀!好久没来了!上次还是你十岁生日的时候过来的!”姑妈感慨着,插着腰,毅然主人的神态。
我十分无奈外加一点愤怒的关上门,打量着眼前的姑妈。
“恩?”姑妈似乎感受到了我眼光,“哎哟,小小年纪眼光这么好?是不是觉得姑妈特别漂亮?”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看到这个身材好、皮肤白、颜值高的姑妈,我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但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一定是觉得……
“但是姑妈还是不能接受你的爱哦!”
接受你妹啊!
我对这样的姑妈无言以对,看着四处张望的姑妈,我有些不知所措。
对,想打人不敢打的那种。
“对了!”环顾了一会的姑妈想到了什么,“肚子好饿,晚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然后二话不说跑进了厨房,翻箱倒柜。
“啊,什么吃的都没有啊!”
废话,爸妈都……
我鼻子忽然酸了一下,眼睛里有些液体忽然出现了,我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姑妈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跑向客厅,翻来覆去。
“就没有什么零食吗……”姑妈在客厅远远地问道。
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低声的说:“没有。”
“是吗……”
姑妈的声音盖过客厅里传来轻轻的水声,却没有挡住水瓶碰到地的声音。
“那就我来做吧!”
姑妈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顺手摸了一下我的头。
手心的温暖,一下子传到了我的心中。
我被一下子惊醒了,抬起头,用着湿润的眼睛看着姑妈。
姑妈并没有理睬我,走到冰箱前:“你要吃一点吗?”
哼,谁要吃你……
“咕……”
肚子的声音不争气的传来,我的脸上一下子灼热起来。
“哈……”姑妈笑了起来,拿出妈妈早上就准备好的食材,转头看着我,“那就给你也做点吧,让你看看我神级的厨艺!”
真会吹,还用这么羞耻的形容。
但是……
我发烫的脸和咕咕叫的肚子却出卖了我的拒绝心理。
我看了眼时钟,时针刚刚指向十一点钟。
我居然睡了那么久……也不能怪我饿了,毕竟中午也没吃好。
我又看了眼厨房里积极忙碌着的姑妈。
就当……试毒。
我咽下一口口水,顺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对了,”姑妈好像想起了什么,“先把茶几上的那杯水喝了哦。”
我诧异地走到客厅,发现原先只有半杯的水加满到了一杯。
慢慢地端起喝下,温温的水在略过喉咙,干涸的喉咙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机。
好舒服。
被香气勾引了半小时以上的我终于看到了一桌饭菜。
没错,真的是一桌。
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姑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完的。
姑妈脱下了围裙,招呼着我说:“来,尝尝吧!”
我看着这一桌菜不知道该怎么是好,每一道菜都那么的吸引人,端着面前的一碗饭,我呆呆的坐在那。
姑妈坐了下来,抓起筷子,看了我一眼:“怎么了?不吃吗?”
“不不不!”
我赶紧开动起来。
首先是靠的最近的红烧肉,一口下去,香气满溢口中;接着是旁边的韭菜,肉的香气外加韭菜爽快的口感,激起人的食欲;最后放入一嘴米饭,肉的香气直接溢到了饭上,韭菜又让这种口感不感到油腻,从而激起人下一口的食欲。
好好吃。
我心里只存在着这一个想法。
饥饿的感觉一下子被激起,我连续的扒饭,根本停不下来。
“慢点慢点!”姑妈在旁边看着,露出无奈的表情,“都怪我,做的这么好吃!”
要点脸吧!
但是我现在根本没时间说这些。
风卷残云般解决掉了饭菜,我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
“终于饱了!”我伸着懒腰说着,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姑妈收拾起了桌子:“你可真能吃,比我家的那两个能吃多了。”
“两个?”我有些好奇。
姑妈依旧在收拾着桌子,回答说:“是啊,我的两个女儿。”
然后一下子贴近了我的脸:“都是可爱漂亮到要命哦!”
吓死人啊!再说你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但是二胎不犯法吗?”我问。
“不对哦,”姑妈把最后的脏物收拾到了厨房,“有一个只是在我家生活的。”
“是吗……”我自言自语道,再抬头时又是姑妈一脸坏笑的脸。
“但是没事哦,就和我的女儿一样,你喜欢的话我直接替她父母做主哦!”
所以说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啊!
姑妈不给我回答的机会,继续说:“或者我家那个!哦,年龄看还是你的妹妹哦!可爱的妹妹哦!怎么样!怎么样!”
“妹你个头啊!”我往后移了移,远离了姑妈的脸。
“好无趣啊……”姑妈露出了不高兴的神情,坐到了座位上。
餐桌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姑侄二人就坐在门口的餐桌上,有说有笑。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就像中午和以前一样,可人的饭菜香,有说有笑,有哭有闹。
但是……
爸爸,妈妈已经……
我的眼眶突然又湿润了起来,眼睛红红的瞪着。
还有曼曼……
我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喂喂!怎么了啊!”姑妈一下子站了起来,“突然就哭了干嘛!”
姑妈一把抱住了我,手掌一下放到了我的头上,温暖的温度再度从掌心传来。
身上……爸爸妈妈的味道……
“呜呜……”我的泪水最终难以忍耐,一下子涌了出来。
“爸爸,妈妈……”哭声一下子大了一起来,心一下子疼痛起来。
姑妈一只手有节奏的拍打着我的后背:“好好……”
被姑妈抱着的感觉,就像是被妈妈抱着的感觉,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真的,好舒服。
不知何时,厨房的窗子被打开了,舒服的风吹来,抚慰着我的内心。
哭声慢慢地停息了,在姑妈暖暖的拥抱中,我的心情慢慢的缓和起来。
世界,慢慢的复合起来。
“其实呢,”姑妈坐在一个椅子上抱着我,“我也感受过你的这种痛苦哦。”
我坐在另一个椅子上,在姑妈的怀里,呆呆的直视前方,听着姑妈的话。
“那是在我好小好小的时候了,比你要小得多哦。
“那几天,妈妈的病情恶化,爸爸又在出差回来的路上出事,两人一起在医院去世了。
“只有我和哥哥——就是你的爸爸哦,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一直在那哭泣,哭的和你一样凶。
“但是,哥哥站出来。
“他不停的安慰我,很搞笑吧,明明自己还没你现在这么大,明明自己也在强忍着泪水,却在那装着大人。
“但是我很开心哦,就算是这样的安慰,我也能从中感受到温暖,我也能由此变得舒心。
“所以,我知道的哦。”
我抬头看着姑妈,忽然在姑妈的眼珠中看到了映出的自己,在姑妈温柔的笑容中几乎要融化掉的自己。
“你所想的、所痛苦的,我都懂哦。”
我瞪大了眼睛,呼吸忽然停滞了下来,愣住,一动不动。
“这些话,都是你爸爸说的哦!”姑妈温柔的歪着头,“现在,还给你。”
我一下惊慌失措起来,不知道该干什么。
窗外的风吹来,舒舒服服的吹在我的脸上。
过了好几秒,我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离远了姑妈,双手不自然的动来动去、
“但是……但是……我还有其他的事!你怎么可能完全理解我!”
我语无伦次的说着。
姑妈稍稍有些吃惊,然后又重新笑了起来,说:“但是,你不向前,时间也会向前哦;而时间,是治疗创伤最好的药物哦。”
一句话,深深地透进我的心里。
选择错了没错,但是如果沉浸在错误中,又能怎样呢?只是在无形中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时间是会不断向前的,不会因为你的错误而停滞不前。
而且……
我看了看眼前笑容满面的姑妈。
时间,是治疗创伤最好的药物。
所以我……
春夏之交的风再度袭来,好舒服,不冷不热。
奇妙的感觉。
“你要走了吗?”我问。
“恩。”姑妈站在楼前说,“毕竟家里还有人要照顾。”
我站在楼下的阴影底下,背着手,踢着石子。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姑妈又问。
“这个……不知道!”我停下来回答。
“要不要来我家呢,风景不错,悠然自得,是个好地方哦!”姑妈微笑着说道。
“还有漂亮的姑妈、可爱的妹妹和美丽的妹子哦!”
姑妈一下子凑到了我脸前。
你怎么这么神经啊!
但是……
那种感觉……
想知道……
所以……
“好啊!”
我答应道。
姑妈笑的更加地开心了:“是嘛……”
“那就下个月来吧!还有记得穿合适一点的鞋子,不要用带滚轮的行李箱哦!路很不好走哦!还有这两天记得……”
“好了好了你就快走吧!”我连忙推走姑妈,完全不想继续听下去。
“那个……”我坐在陈淼曼床上,不知怎么说。
“恩?”陈淼曼坐在椅子上,无聊的浏览着网页。
“那天……对不起啊!”我支支吾吾地说。
“恩……”陈淼曼好像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哎,”我有些吃惊,“你不生气吗?”
“还好吧,毕竟我也有错……”陈淼曼依旧看着屏幕,“我确实应该告诉你的……”
“不不不!”我连忙挥手,“我听你妈说过了,你们当时是怕我知道这件事伤心才……”
陈淼曼停了下来,坐直了身子,转了过来:“他们是不知道这些事,而我是知道这些事的啊!”
“所以……”陈淼曼低下声来,“对不起啦……”
我楞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那个,曼曼,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陈淼曼转了回去,假装面对着屏幕,却没有看着任何东西。
“我……要走了。”
女孩微微张开嘴,一句话也没有说。
“路上小心点哦!”曼爸拍着我肩膀说。
“有什么事随便告诉我们谁啊!”路凯的爸爸补充道。
曼妈和路凯的妈妈也在旁边应和着。
“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哦!”陈淼曼在一旁说着。
我提着一堆东西,回答道:“恩!”
“不对!”路凯一下子打断了所有人的交流,“电话打给我就够了,打给曼曼简直是浪费时间!”
“你说什么?”陈淼曼在路凯旁边眯上了眼,“你怎么还不去准备中考啊!还有几天了!”
“准备个头啊!我考的明明比你高!”路凯抗议道。
“只比我高一分啊!而且……”陈淼曼语重心长地说,“运气选手是走不远的!”
“哈哈哈……”所有人都一下笑了起来。
“那么……”我提了提了东西,“我走了。”
路凯恢复了正常,微笑着看着我;陈淼曼舒展了眉毛,放松的笑着。
笑容,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全部映射在我的眼睛里。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回头朝着火车站里面走去。
风刮了起来,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我感受着风的吹拂,虽已不像一个月前的春夏之交的风那么舒适,但依然有着吹散热气的舒服。
天气好热啊,最不想要的季节似乎到了呢。
我呼出一口气,继续向前面走了过去。
是的。
夏天。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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