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新兵训练营。
往日只有新兵才会在这训练的大院里,此时已然站满了人,虽然太阳一如既往的炎热,但大家却出奇的不在意。
向阳站在院子的正中心,那两个押送他的狱卒则站在两边,以作看守。
左边站满了好几排新兵,他们或以嘲笑或以事不关己安心看戏的眼光,看着向阳,他们向来如此。
右边站满了好几排正式士兵,他们的目光一致,都在敌视向阳,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毕竟贝克对他们来说,是一位很值得尊敬的人。
后面则站满了镇上的居民,几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没人在意向阳曾经杀死过那头连贝克都败下阵来的巨狼,他们在意的是,一个平时被他们欺负、蔑视的人,却突然变成了一个英雄,这让他们难以接受。
出于妒忌的心理,他们并不真正在意向阳是否想杀贝克,只是不想看见向阳成为英雄罢了,巨大的反差使他们潜意识里更乐意见到向阳被审判成为一个杀人未遂的凶手。
“难不成是因为一直都过不了新兵招募的标准,所以怀恨在心,最后才想要杀了贝克大人?”
“不用说,肯定是这样!”
“哎,真是人心难测啊,明明那么好心收留了他,结果却被他反捅一刀!”
“世风日下啊……”
虽然他们议论的时候自身感觉不到什么,但是他们的话,就如同一根根冰冷的针,无情地**向阳的身体。
至于前面,暂时还空无一人。
向阳的心情异常沉重,包括那些人议论的原因在内,有很多。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担心会在这里与雷雅夫人碰面,虽然他并没有想要杀害贝克,但他还是害怕与雷雅夫人碰面,因为他还很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雷雅夫人看到那一幕时的神色,或许他潜意识里已经在慢慢地在承认这个“事实”。
向阳自离开牢房后,一路走到这里,直到现在,都一直低着头,他害怕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视线对上。
他很害怕很害怕,甚至于想要在这里大哭一场,只是他很努力地在抑制自己,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在场所有的人,他想不到有谁会站在自己这边,所谓的四面楚歌,即为如此。
他现在,即是万夫所指的罪人,绝望的阴霾笼罩着他,他看不见希望,也无力反抗,唯有听天由命,任人宰割。
不一会,向阳就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
他微微抬起头,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就急忙低下头。是的,雷雅夫人最后还是来了,他没有勇气去直面她。
与雷雅夫人一同到来的,还有她的贴身女仆夏莲和罗厨,以及一位梳着三七分头发、戴着眼镜、衣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他们身旁还各站有三名士兵,是护送他们而来的。
西装男子环顾了下四周,假意咳嗽几声,“让大家久等了,我是镇长的秘书——弗兰,也是这次公开审判的审判官。”
那些议论的人听到弗兰的发话,便纷纷闭上嘴,安心静听。
“我看人来的也差不多了,我在这里宣布,关于……关于……”
弗兰突然语塞,他一时间忘记了向阳的名字。
“向阳。”站在一旁的夏莲小声念道。
“哦对对!”弗兰小声回应。
“咳咳。”弗兰再次假意咳嗽几声,“我在这里宣布,关于‘向阳意图杀害贝克大人’一事的公开审判,现在开始!”
向阳仍然低着头,他双手都紧紧握成拳头,他的紧张感正在急速上升。
弗兰蔑视着低着头的向阳,虽然他们之间并不认识,不过他还是或多或少听过向阳的传闻。毕竟是呆在新兵训练营好几年,但却连预备兵都当不上的人,向阳也算是镇上为数不多的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一个人。
“向阳,你是否承认你意图杀害贝克大人?”弗兰询问道。
“不……不是……”向阳低着头毫无底气的小声答道,他不是心虚,单纯的是因为太过害怕,“我没有……”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否承认你意图杀害贝克大人?”弗兰再次询问道。
“不……”向阳不停地摇头,“我真的没有……”
“也罢。据我们调查,在所有接触过那炖盅的人中,除了你之外的人都有证明证明清白,唯独你没有。而且那些人当中,就属你最有杀人动机。你一直想要成为一名预备兵,但是却一直得不到贝克大人的批准!”弗兰用食指推了推眼镜,“而且,我们还在佣人房中你的床位上,找到了与贝克大人所中之毒一样的毒药,这你又做何解释?”
“什么!?”向阳惊愕地抬起头,一脸茫然,“不……不可能!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毒药!这是……陷害!对!这一定是陷害!”
向阳惶恐地环顾四周,他右手捂在自己胸前,拼命地想要替自己辩解,“真的不是我!这是陷害!你们要相信我!”
尽管向阳喊得撕心裂肺,但依然没一个人回应。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弗兰突然怒目瞪了眼向阳,把向阳吓得瘫坐在地上,“你是否承认你意图杀害贝克大人?”
“我……我……”
向阳无意间和雷雅夫人的视线对上,他从她眼中看到的,不再是慈祥的目光,而是极其怨恨的目光,这让他的心瞬间凉了一大半。
事实上贝克大人已经经过抢救,成功挽回生命,现在还在休养,但即使如此,也依然无法抑制雷雅夫人对于那个想要杀害他丈夫的人的怨恨。
“我……我……”
向阳双手抱着低下的头,他眼角已然闪出泪光,他很痛苦,他很想说明这件事真的与他无关,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而且,现场的人早已将意图杀害贝克大人的人的标签贴在他身上,这所谓的公开审判,仅仅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无论如何,他都逃不脱这个罪名。
“你什么?”弗兰紧紧逼问。
“我……我……”
向阳双手死死抱着头,他的内心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我……我……“
向阳只是一个劲地念着同一个字,念着念着,他就哭了出来……
“不……不是……真的不是……”
“不是的……不是我……”
“我没有……真的没有……”
向阳惶恐地自言自语起来……
“既然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弗兰并不理会向阳现在狼狈且语无伦次的模样,“那我唯有将你判为意图杀害贝克大人未遂的凶手,三日后判决!”
“我……”
向阳惶恐地抬起头,恰好与罗厨的视线对上,他从罗厨脸上看到的,是成功报复别人之后的那种得意,只是情绪已经崩塌的他,根本注意不到。
“我相信他。”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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