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都萨塔,北境王国引以为豪的繁荣首都。在城西的一个窄巷交错的路口,有一家小小的店铺——葵瓜子。
这家店是世界著名的神杖商店,但并没有多少客人——一是因为在和平的现今,需要特意购买神杖用来施法或者研究的魔法师与神术使虽然不是没有但也并不多,二是因为这家挂着可爱店名的小店同时也是一个自杀圣地。
所谓的“神杖”,大多是以天地气力凝聚为一体的天生法杖,与人造的普通或高级法杖不同,它们浑然一体,不是人类可以理解的任何材质组成,无法被人力破坏,也难以改造修缮,虽然听起来很难生成,每一把都是天下唯一的独品,无价之宝,但这家小小的名为“葵瓜子”的店铺却从来没有卖过一根自然生成的神杖。
葵瓜子的店面就像一个小小的木质咖啡馆一样,明净的玻璃背后,阳光洒在楠木桌子上,有种午后茶餐厅一样的感觉。在墙边立着一个放置着少少魔法杖的透明立柜,不似人工制品的绚丽法杖漂浮在柜中,好像店主只是拿它们当做一些装饰一样。眼界高一些的人总是会在立柜前注视着那些有如无暇美玉一般的神杖。
享有万杖之杖的称谓,拥有将任何自愿的生命的灵魂凝聚成神杖的能力的女人:哈尔瓦,葵瓜子的店主,有着一种发自灵魂而觉醒的特殊能力——当然并不是什么人都有的——被简称为魂力,魂力因人而异,而哈尔瓦将他人灵魂提纯凝聚的能力正是一种高级的魂力。不少人也相信,当有一天她将自己的灵魂提取成杖,那一定是神杖中的神杖,倾国之金也无法比拟的真正神物。
当然,每一个自愿被提取灵魂制作成神杖的自杀志愿者,都会签订一张卖身契约,将他们一生的事迹一笔一字记录在使用手册中,遗体将被送回家里,自身作为神杖所卖出的价钱将有80%付给他们的家属,而购买了神杖的人,也大多主动将自己视作原本灵魂神杖的家庭里的一员——或是成为养子,或是与他们互称兄弟……
然而哈尔瓦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买神杖的新客人了,如果不是桌上的一张张契约,她已经快要以为自己开的是一家小小的街角咖啡馆了。不过让她开心的是,如此和平的现世也让她几乎几个月没有进过新的货品,没有承受着怜悯与无奈的眼神的客人接过一张张契约,小小的柜台里只架着四把依旧在等待着新主人,挂着原本一生事迹的神杖。
葵瓜子附近的建筑都很陈旧低廉,几乎有生意前途的店铺都搬走了,只剩下一家挂着残破牌匾的事务所斜斜摊在街口对面。称之为摊在那里,紫阳花事务所已经在严格上不能被称作屋子了,不知什么时候的战斗痕迹将大半个房子都化作危楼,一道巨大的裂痕从屋顶延伸到地面就像劈开了整个事务所一样,唯一幸存着的两个房间坚强地亮着烛火,就像是随时会被吹熄那样的烛火。
现在的紫阳花事务所,已经是连老鼠路过都不愿停留的地方了。
虽然道理都清楚,但是哈尔瓦总是觉得就是这家顽强不倒倒有如蟑螂窝一样的事务所害得连进自己小店里喝一口咖啡的人都没有了。
“这些杖子真的就是他们原本灵魂应有的形态么?”
“怎么可能,虽然不知道我这能力的原理,不过大部分都只是留下了灵魂的本质和属于他们的元素属性而已……就像你手边的那一把,”哈尔瓦指着斗篷男手边的一根神杖,龙卷风一般形状的土褐色半透明杖体中凝结着一片片不化的雪花“那是一对殉情的情侣,被家族逼迫无奈后经过了各种事情最后来到这里签下了文书,少有的艺术品不是么?”
“爱情从来都是属于灵魂的艺术品”斗篷男笑了笑。
“至少我认识你以来,你从来都没有买得起艺术品的钱。”哈瓦拉耸了耸肩,鸡毛掸子故意从斗篷男的面前挥了过去,斗篷男打了个喷嚏,无奈地耸耸肩,“同样都是开店的人,你开张吃三年,我三年揭不开碗,能比么?”
“说到开店啊,我最近倒是听到有人说过一件事。”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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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在某个山脚下的镇子里有一家小吃摊,人气特别旺,但是店主只卖一种白粥。每天这种白粥都能卖到锅干,而吃过白粥的人从此一天到晚什么都吃不下去甚至有了浑身抽搐缺氧的戒断反应,就像吸食粉末的那些人一样,满脑子只有白粥,只想吃白粥,只能咽下白粥。
据说还有旅行者看到,有一天,那个店铺里有两个人为了抢一碗粥打了起来,从伤口里流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黏糯的粥,看到伤者身上流出了粥之后,另一个人更使劲了,杀死了对方后一口一口吸吮着对方的动脉,嘴里说着“好吃,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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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新式的恐怖故事么……把血液换成了粥的魂力,还是说其实食客就是吸血鬼? ”斗篷男挠着脑袋,“也许只是某些吟游诗人的新作品而已啦,一两个过路人之间流传开的鬼故事而已。”
“就算是鬼故事,传播的人多了,也会被人确信,最后会收集信仰出现现象,解决这些事情不就是你的工作么?”
斗篷男叹了口气,一口喝干了咖啡,一只手拉开了店门,随着风铃声走上了门外的青石板路口,哈瓦拉笑了一声摇摇头接着掸起了灰尘。
灰色的斗篷男叫叶泉,一米七的匀称身材,也指不得又勾勾又丢丢或者八九十块腹肌,一头黑发褐瞳。
在恶魔入侵的那个年代,因为被袭击得突然,身为守护魔界入口的天龙神国和守护海域边界的日出东域猝不及防节节败退,叶泉便从小跟着家人,随着难民队伍从中央山脊一路流落到了北境,勉强落户后读书识字最后被一位教廷神父看中,在教廷学习最后当上了北境异端审判庭属下紫阳花骑士团的参谋军师。
虽然说是紫阳花骑士团是精锐部队,但是建立之后还未上战场,抵抗恶魔侵袭的终末战争就已经结束了,因为天下十国结盟为一,所以骑士团并没有多久就遣散了。骑士团解散,身为前参谋的叶泉舍不得紫阳花的名号,于是领着王国稀疏的退休金和几位关系较好的战友办起了事务所,紫阳花侦探社。
虽然是骑士团的参谋军师,但叶泉比起普通人还要羸弱一分,没有厉害的武技,也没有无敌的魔法,甚至难以坚持五公里行军,同时也拿不出随心所欲的魂力,至今一切的战斗都交给了手下的龙裔法师柯蕾娜、战士卡斯特和同为落户流民的矮人战士卡奥。
当然,能让他一个曾经的审判庭门面有自信解决异变事件的杀手锏,他也并不是没有。
叶泉在圣都的人脉还不错,当然这归功于他一直赚不到钱只能靠打工和侦探社背后的教廷势力每月渡给他的零花钱为生——在这个和平安静的时期,侦探社的生意比隔壁的神杖店还要难做,至少还有那么些个术法研究者还会去购买一把神杖,而自己这里,两三个月能有人来让他找只猫都不是很常见的事情。
在街上跟晒太阳的闲暇大爷聊聊天,坐在酒馆听听口风充实一下情报,叶泉才发现的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谈论起这个流言。
在神力确实存在的世界中,流言被人所相信也会产生一种异常的信仰力,这些信仰力会实化,会显现,然后毫无意识地重复着流言的故事,一直到吸收了足够的力量产生意识。如果只是初期还好,这些异变的胚胎大多都会成为中高级冒险者的养料,而如果是后期甚至已经成型的异变,再送去冒险者就只是徒增目标的等级和经验而已了,这时候就需要叶泉等人出手了。
“以没有胡子的老大的名义,我可不觉得那个流言如果成真了会有多好对付。”柯蕾娜学着矮人的声音粗声粗气地跺着脚,“这种事情就不能直接报给教廷么,又没有什么人来委托,解决了也挣不到钱。你就找不到一个可以轰地一下子,嗷地一下子或者嗖地一下子可以解决的事情回来跟我们报喜嘛?”
“你当你老大是送子鸟咋的,十个月不憋就能让你抱到孩子?”卡奥一边吐槽一边在胡子里翻找了半天,摸出来了一个单边镜片擦了又擦,小心翼翼挂在眼睛上。和这个破烂的垃圾场不同,这个单边镜片闪着一丝淡淡地红光,金色的边框上嵌着不少细碎的宝石屑。
不过讲真话,毒舌真的不是一个矮人应该有的习惯。
叶泉耸了耸肩坐在一张得要靠墙壁支撑才不会坍塌的沙发上,敲了敲面前破烂的办公桌:“如果你想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你送进孤儿院等着被送子鸟送给哪家人,卡奥。事件可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把握到的,动起你们的关系好好找一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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