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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那个命定之人

03 那个命定之人

黄昏之丘,阿瓦隆学院著名的景点之一。

这座小山丘座落在苹果林的东部,紧挨着皇后区,新生们都愿意在一个美好的午后牵着伴侣的手来到这里,在山丘顶部的绿草地上坐下,眺望远处无穷无尽的森林,他们偶尔能看到独角兽从树林里探出头来。

之所以叫作黄昏之丘是因为黄昏时段整所学院属这里的景色最美,昏黄色的天空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朦胧的暮色从森林的东边一直延伸到西边,太阳从西方的黛黑色山峦处落下,就像被巨鲸吞入肚中。静谧而又深沉,这里是学生们约会的最佳去处,也有很多大胆的学生选择在这里与喜欢的女孩告白。

这里本该是个美好的地方,但此刻却犹如地狱。

森林在燃烧,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巨龙在咆哮,它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在高空中盘旋,全身上下的黑色鳞片不断开合,发出“梆梆”的声响,就像是在演奏一场灭世的交响曲。

阿黛尔站在黄昏之丘的顶部,火光倒映在她的瞳孔里,就算站在这里她都能感受到那炽热的气息在空气中翻腾。

她不放心张子尧所以过来看了看,但她却看到了地狱的光景,昔日美好的校园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巨大而又狰狞的生物在巨吼在咆哮,它朝哪里吐出火焰哪里就会被毁灭,化成灰烬。现在遭受破坏的还只是苹果林,但巨龙总会盯上别的地方,很难想象它出现在皇后区或者骑士区的上空会是怎样的光景,学生们能逃过它的龙焰么?

阿黛尔用巴雷特上的瞄准镜观察下方的森林,姬堇铭不久前就是在这片区域里失去了联系,望着下方的火海她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有人能听到我说话么?有人能听到我说话么?”耳机里传来沙沙声。

“姬堇铭!”阿黛尔吃了一惊,不愧是学生会主席,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生还,“你在哪里?向我报告你那边的情报,我会想办法救你。”

“别过来!”姬堇铭大声说,“那不是你们能解决的东西,你们来再多的人也没用。”

阿黛尔微微皱眉,她知道姬堇铭的性格,以他的骄傲很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我该怎么办?”

“去找校长,只有校长才有办法。”姬堇铭低声说。

“你受伤了?”阿黛尔觉得姬堇铭的声音不对劲。

没有人回答她,通讯在刚刚已经断开了,阿黛尔焦急地呼喊着姬堇铭的名字,可是过了好久对方也没有再回应。

姬堇铭靠在一块石头上,喘着粗气。他的状态可以用“很不好”来形容,巨龙来袭得突然,虽然他凭借过人的直觉和强悍的身体素质躲进树洞里避开了龙焰,但却被一根两米长的树枝刺穿了左肺。

他学过点医学知识,所以知道肺部被刺穿的结果,首先气体会进入胸膜腔引起“气胸”症状,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是胸部的剧烈疼痛与呼吸困难,虽然他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但却无法继续行动。

那根树枝还插在他的身体里,他不能就这么将它**,不然他的死因只可能是失血过多。姬堇铭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逝,这种倒数生命的感觉他从未有过。时隔多年他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就好了,如果他能强到控制住任何局面......

姬堇铭吐出一口血,他摘掉了坏掉的蓝牙耳机,不久之前他还在和阿黛尔通话,他已经让阿黛尔去找普林姆尔了,现在只有普林姆尔能够对抗那条巨龙。

姬堇铭以前也只是在魔物课程的教科书上看到过有关龙的记载,教课书上把它们描写成巨大的蜥蜴,或者喜欢财宝的怪物,但却对它们的凶残只字未提。那根本就是人类无法战胜的生物,它那么狰狞那么强大,巨大的身体蕴含着可怕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的的魔力让人觉得自己在它面前如此渺小。

在他的认知里大概也只有阿瓦隆学院的校长才能与这种生物斗一斗,以他的自尊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巨龙面前就像一只蚂蚁那样脆弱。

他忽然看到空中有人在飞行,那是张祈梦,她身后的巨大火翼将她托在空中,她围绕着森林低空飞行,绕过一棵又一棵燃烧的巨树,她显然是在找些什么。

张祈梦在找张子尧,巨龙出现得太突然太突然了,炽热的龙焰从天而降,就算是她也只能被动防御,任何东西都怕对比,虽然张家一直都是掌控火元素的家族,但却还不能与龙焰相提并论,张祈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子尧被龙焰吞噬,消失在了火海里。

“你是笨蛋么?”姬堇铭望着张祈梦,轻声说。

他当然知道张祈梦在找张子尧,但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白费力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在龙焰里存活那么长时间,那是毁灭的火焰,沾上一点就是死,张祈梦就算找到张子尧也是找到了他的灰烬。

可这个傻子一样的女孩根本没有明白这点,她几乎是紧贴着地上燃烧的龙焰飞行,漆黑的长发早以被烫得发卷。姬堇铭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张子尧已经没得救了,张祈梦就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和他一样等待校长的救援。她这样肆无忌惮地在空中飞行很可能会引起巨龙的注意,那个时候他们就全完了。

他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出现了,在高空盘旋的巨龙终于注意到了张祈梦,金黄色的眼瞳锁定了这只小小的猎物。

“张祈梦,小心!”姬堇铭不顾一切地大喊,要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如此大声吼叫,他的肺部会进一步撕裂,胸腔会充血。但他管不了那么多,因为不那么做张祈梦就会死,已经死了一个张子尧了,他绝不会允许张祈梦也死去!

张祈梦察觉到巨龙的目光,但一切都太晚了,巨龙的身体里涌动着可怕的力量,它扇动双翼巨大的身体像是炮弹般急速下降,很难想象这样巨大的动物行动起来速度可以那么快,完全没有神话里说的那种笨拙愚蠢的样子。

枪声震耳欲聋,关键时刻远在黄昏之丘的阿黛尔扣下了巴雷特的扳机,这把经过暴力改造的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吐出明亮的火舌,50BMG的巨大口径子弹毫不留情地射穿了巨龙仅剩下的左眼,滚烫的龙血溅满了巨龙的左半侧面颊,它在空中一下子失去了力量,坠落地面。

“漂亮!”姬堇铭忍不住为阿黛尔喝彩,枪声响起他就知道是阿黛尔出手了,阿黛尔继承了费尔罗家族的天赋魔法,这种天赋魔法并不是很强,主要体现在射击能力上,阿黛尔算得上是阿瓦隆学院数一数二的神枪手。

但事情似乎并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巨龙坠落地方后仰起了巨大的头颅,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失去了双眼的它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变得暴怒。它背后的巨大膜翼轰然张开,它以急速上升到空中,漆黑色的鳞片上流淌着青紫色的闪电,狂风撕裂大地,它的目标是张祈梦!

张祈梦吃了一惊,巨龙即便失去了双眼也能准确的锁定她的位置,这让她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空气中回荡着沉重的钟声,巨龙如闪电撕裂空气,它朝张祈梦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咆哮声里带着巨大的魔力波动,张祈梦感受到了山一般的威压,这种威压她只在普林姆尔身上感受到过。

张祈梦操控着身后的火翼急速上升,但巨龙的速度远比她要快得多,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里巨龙已经逼近她的后方。张祈梦突然向下俯冲,巨龙钢铁般的翼骨只差一点就能撕裂她的身体,张祈梦扇动着身后的火翼在空中翻转躲避巨龙,巨龙则紧紧地追在她身后。它的全身都闪烁着毁灭的红光,海潮般澎湃的力量在巨大的身体里涌动,张祈梦知道对方不将她撕碎绝不会善罢甘休。

阿黛尔放下手里的狙击枪暗自咂舌,张祈梦和巨龙已经超出了巴雷特的射击范围,她有心想给予张祈梦火力支援但此刻也无能为力。

张祈梦利用云层进行掩护,巨龙则鼓动双翼制造飓风让整片云层消散,张祈梦紧靠地面飞行,用森林阻碍巨龙的视线,巨龙则用强有力的尾巴横扫,将地面上的所有树木连根拔起。俯冲、拉升、偏转、高速回折,张祈梦用尽了一切办法想要摆脱巨龙的追击,但巨龙却执着的可怕,它像是认准了这个猎物,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杀死。

两米粗的冰锥像是离弦的弓箭以高速刺入巨龙的腹部,巨龙赫然停止了动作,它发出痛苦的呻吟,滚烫的龙血从伤口处流出。

出手的人是摩根,这个戴着巨大巫师帽的女人此刻站在石中剑旁,脸上的表情因为极度痛苦而显得无比狰狞。

“你怎敢如此?”她望着天空中的巨龙发出质问,数十根与刚才同样大小的冰锥在她周围的空气中浮现。然后她对着天空挥拳,数十根冰锥同时发射,她要杀了这条龙!

巨龙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它朝下方吐出炽热的龙焰,冰锥接触龙焰的瞬间就已经被气化,但就算是龙焰也无法完全阻挡如此密集的冰锥群,又一根冰锥突破了龙焰的防御,刺入巨龙的身体。

姬堇铭死死地盯着空中的战斗,他不知道魔女摩根为什么会帮他们,但他很乐意看着她们两败俱伤,这场战斗的最后胜利者是巨龙也好是摩根也罢,这都没事,因为再过不久校长就会赶到现场,那是至强的男人,他会解决一切。

“很多年了,我很久没在你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低沉的声音在摩根周围响起。

“德库树。”摩根回过头去盯着石中剑后方的巨树,从张子尧触发摩根的术式开始这棵树就像是陷入了沉睡,默默地张开了保护的结界,这也是为什么只有这里才没有受到龙焰的毁灭。此刻它再次说话,与摩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对待老朋友。

“许久不见。”德库树说,“摩根公主。”

“老家伙,你还是如以往一般狡猾。”摩根看了德库树一眼。

“活得越是长久就越害怕死亡,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德库树哈哈大笑,“倒是摩根公主,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感觉怎么样?”

“一切都变了。”摩根低声说。

“我觉得没有。”德库树说,“任何伟大的王都有死去的一天,他的死埋葬掉了一个时代,但终有一天新的王会诞生,新的时代也会因他而起。这个世界的规则自古以来没有变化。”

“梅林在哪?”摩根沉默了一会儿,说。

这是她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她的师傅梅林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也许任何的王都有死去的一天,但梅林却不会,他拥有永恒的生命,他是不老不死的,他此刻一定还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观察着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德库树说,“多年前他把这柄石中剑交给我保管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但是他临走前和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终有一日王会归来,他的愤怒如诸天之火从天而降,焚烧尽他眼瞳中所倒映的一切事物,无论血与魂,无论罪与罚。”

“他说的是谁?”摩根眯起了眼睛。

“我不知道。”德库树老实说,“他说在很多年后会有一个人来到这里,那是命定之人,我见到他的时候就会明白。”

“那你有见到那个人吗?”

“或许......见到了。”德库树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意思?”摩根皱起了眉头,德库树和梅林一样都是个混蛋,他们总是把话说的很含糊,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看上去很烦躁。”德库树说,“我想让你烦躁的原因应该是那个叫张子尧的学生。”

摩根不说话了,德库树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确实很焦急,就因为那个叫张子尧的男孩。在看到他的身体被龙焰吞噬的那一刻,摩根没来由地觉得心痛,没来由地觉得很难过。

她想起那个傻子一样的男孩朝她歇斯底里地咆哮,他说别傻了好么!那个人已经醒不来了!是啊,她是知道的,她知道那个人永远也醒不来了,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一切。那个人是她的全世界啊,她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所以她只能不断地说服自己这样做是对的,总有一天那个她在意的人会回来,她会一直等下去,哪怕海枯石烂世界末日也会等,这是她存在的唯一理由,是她的做了上千年不愿醒来的梦。

可是现在那个叫张子尧的少年将梦境击碎,把她从永无止境的幻梦里拽了出来。

“他还活着。”德库树忽然说。

摩根听了一愣,她呆呆地看着德库树,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

“我能感受到他的魔力波动,很细微很细微,但能感受的到就说明他还没有死去。”德库树说,“他就在这无穷无尽的火海的某一处角落。”

摩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让她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她突然就想通了,能在如此炽热的龙焰里生存那么久,不可能会是运气的成分,要知道这种象征毁灭的火焰普通人碰到一点点就会被焚烧成灰烬,这就说明张子尧的身上恐怕藏着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无畏龙焰。

“你知道为什么巨龙会对那个张家的小女孩穷追不舍么?”德库树低声说,“因为她身上有着十分纯净的火元素,龙类,特别是火龙,纯净的火元素对它们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美酒之于醉汉一样。”

摩根的表情忽然变了。

“我想和他接触过的你应该很清楚他的身体里藏着什么东西。”德库树幽幽地说,“我想那条愚蠢的龙也是时候该发现了。”

它话音刚落,远处的天空中巨龙发出愉悦的吼声,它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竟然一下忘记了追逐了很久的张祈梦和痛伤它的摩根。它在空中舒展起狰狞的身体,钢铁般的肌肉在月光下起伏,背后的双翼鼓动间带起狂风。它缓缓地吸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空气都吸进肺里,龙焰随着气流进入它的嘴巴,几分钟的时间里,原本照亮黑夜的火光就此熄灭,所有的龙焰都被它重新吸进了肚子里。

“它这是要干什么?”姬堇铭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巨龙的目的无非是破坏,可它现在竟然主动把龙焰都吞回了肚子里,这是要打道回府的节奏了吗?难道是摩根的攻击起了效果,巨龙害怕了,所以想要逃走?

张祈梦停止了动作,浮在空中。她能够感受到巨龙已经把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了,她顺着巨龙脑袋指向的方向望去,那是距离石中剑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那里原本是熊熊烈火化为的火海,但此刻火焰都被巨龙吸进了肚子里,少年纤长的身体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那竟然是张子尧!张祈梦的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这是能让任何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要知道在这之前那里可是熊熊火海,没人能在那样的烈火中活下来,火焰甚至能把人的骨骼都燃成灰烬。可现在张子尧却活了下来,他的身上还有之前因为风刃留下的伤,那只血淋淋的左手暴露在空气中。

巨龙突然向下俯冲,上下颚开合,像是迫不及待要把张子尧吞进肚子里。

张祈梦用尽全力朝张子尧的方向赶过去,在看到张子尧的一瞬间里她就已经明白巨龙已经改变了目标,它现在的目标是张子尧!

与此同时摩根也开始行动,她再次制造出数十根冰锥,这些冰锥一根接着一根发射,摩根没指望它们能击退巨龙,她只是为了争取时间。

巨龙在空中以诡异的飞行模式躲开了一根又一根冰锥的攻击,它时而俯冲时而翻转回旋,动作优美但却极具力量,像是在空中独自跳着一场华丽的探戈舞。

但这却给张祈梦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她扇动着火翼在张子尧身前降落,降落的瞬间她看了张子尧一眼,这个大男孩躺在地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睡着的样子介乎与小猫和流浪狗之间。张祈梦没来由地笑了,这样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很少见,分明她们正处在巨大的危机之中,可张祈梦还是露出了她最柔软的笑容。

她缓缓地转过头去,脸上的线条从柔软渐渐变得坚硬,她的眼睛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身后的火翼如双手般张开,就像雌鸟张开翅膀保护雏鸟。

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无法摆脱巨龙的追击,更不要说带上张子尧了,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逃走,她要正面对抗巨龙!

“这个笨蛋!”姬堇铭怒捶地面,他没有想到张祈梦会想独自一人对抗巨龙,这简直是在痴人说梦。也许张祈梦确实是非常出色的巫师,是LOM.4的超级天才,可巨龙并不是光凭天才光环就能摆平的东西,它们本身就是LOM.5的超强生物,如果把人类比作火把那么龙类就是熔炉,火把又怎么能与熔炉对抗?

可张祈梦偏偏就是要正面对抗巨龙,为了张子尧。姬堇铭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会有这样的勇气,她难道不怕死吗?张子尧不是她什么人,她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一步?

魔力像是浪潮,浪潮要将张祈梦淹没,她背后的双翼绽放出绚烂的光彩,火焰在她的身前形成巨大的长枪,长枪撕裂天空刺向巨龙的头颅!

龙焰从天而降,火焰长枪竟然在龙焰的冲涮下粉碎!巨龙从天而降,漆黑的鳞片间闪动着青紫色的雷屑,它朝张祈梦伸出了漆黑利爪!

张子尧睁开了眼睛,因为在睡梦中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光芒明亮得刺眼,但那幅画面仍然定格在了他的脑海里,尖利的龙爪刺穿了女孩纤细的身体,鲜红的血液撒在空中,落在他的脸上,滚烫无比。

“不不不!”他大声嘶吼,脸上的表情狰狞又扭曲。

巨龙根本没有理他,它将张祈梦甩了出去,就像在扔无用的垃圾。

张子尧不顾一切地站起身来朝张祈梦跑去,他想接住张祈梦的身体,但他却晚了一步,张祈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张子尧甚至能听见她骨骼折断的声音。

“不不不!”张子尧歇斯底里地咆哮,他跑到张祈梦的身边,抱住她的身体,但他却看到张祈梦逐渐溃散的眼神。

“我要死了。”张祈梦看着张子尧,用微弱的声音说。

“不要死!不要死啊张祈梦!”张子尧抚摸着她的脸,“你会没事的,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我想把花花交给你照顾几天,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知道我死了一定会难过,我不想她难过,所以你要对她保密。”张祈梦每说一句话就会吐出一口血,“你那边已经有一只小猫了,我想花花在你那里不会感到孤单。”

张子尧忽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了,花花是她那只hello kitty的名字,那只hello kitty是她唯一的朋友,在漫长的夜晚陪她入睡的伙伴。现在她要把最好的朋友托付给他,因为她就要死了。

原来这个女孩的世界真的就这么简单,她到死想到的都是那个被她认为是“朋友”的玩偶,你只是看到了她冰山的外表坚硬的内心但却没有注意到在那颗礁石般的心下是一个柔软的小女孩的灵魂。

你现在发现了,可是晚了,她已经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你绝不会死!”张子尧大吼,他朝着后方看去,“摩根!”

摩根早就在念诵咒语,张子尧和张祈梦被她传送到了身前,这里位于德库树的结界内,巨龙无法破坏这个结界,只要在这个结界里张子尧和张祈梦就是绝对安全的。

“帮我照顾她!”张子尧站起身来,“我知道你擅长治愈魔法。”

“你这是在命令我?”摩根皱起了眉头。

“是的,我是在命令你。”张子尧转过头来,漆黑的瞳孔直视摩根的眼睛。

摩根忽然愣住了,因为张子尧给人的感觉变了,他的眼神那么平静,可你总觉会有狮子从他的眼睛里跳出来。

“你要去干什么?”摩根看着张子尧一步一步走上石中剑前的阶梯,“没用的,你不是那个命定的人,你根本拔不出这柄剑。”

张子尧没有理她,他一步一步地登上大理石阶,这道阶梯他曾经走过一次,不,不止一次,他在梦里走过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这绝不会是巧合!张子尧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一直以来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从那封录取通知书开始他就一直在跟着某人的安排走,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在乎他是谁。

张子尧心里其实很清楚,只是他一直在逃避。太多的巧合太多的偶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那么这些就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而是是命格,是命运!既然无法改变也无法逃避,那么倒不如就这么接受。

张子尧将双手交叠握住石中剑的剑柄,淡淡的蓝色光芒将他笼罩,远方传来动听的歌声,那么悠远又那么静谧,让人想到平静的湖面。但仔细听就会发现那不是歌声,那既是成千上万的修女在齐声祷告,又是一千亿个恶魔在高声欢呼,他们在歌颂......王的诞生!

他拔出了那柄剑!

漆黑的夜幕被光撕裂,此刻,阿瓦隆学院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束光芒,它像是神从天上降下旨意,又像是天使降临人间。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么?”摩根望着淡蓝色光芒里的人影。

“是的。”德库树点头,“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梅林口中的命定之人。”

“为什么?”

“一个人到底怎样,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德库树低声说,“是废物或者......怪物。”

黄昏之丘。

阿黛尔和姬堇铭平躺在舒适的草坪上,他们显然被人下了魔咒,陷入了沉睡,其中姬堇铭的样子颇为狼狈,因为他是被人从下方的森林里拖过来的。

那个罪魁祸首此刻正坐在黄昏之丘的顶端,看着远方升腾的蓝色光柱。

“开始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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