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也重重
这日下了学以后，千嬅照例走向学校门口却没有看到熟悉的黑色车辆。倒是有两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到了夜色中背对着学校的大门，高高瘦瘦，即便在夜色中也是可见的挺拔。走近后才发现竟然是故而和一个与她同级的男生，叫做乘珂。她对其他班的同学一向不太熟稔，但乘珂是例外，因为身边的一个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喜欢乘珂，埋在心里但是在每次谈到乘珂时神情上藏不住的那一种很喜欢的喜欢。走近后她看到故而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千嬅缓步走到了故而的面前，故而开了口“今日家里面的车应该不会来，你身边有同学一起回去吗？若是没有的话便跟我一起走”“没有，今日下学晚，老师留我谈了一会儿”“嗯，那你等我一下。”故而仿佛才想起来身边仍然有一个同学“哦，对了，这是乘珂，你们一级的，这是舍妹千嬅”乘珂礼貌地说道“你好，我是乘珂，是你们三班的-------”乘珂故意拉长了语调，似乎等着千嬅接下去询问，但是对面人的礼貌的不捧场让他适时放下了语调“隔壁班的隔壁班的学生，很高兴认识你，一直久仰你的名字，以后在学业上可要多指教”“哪里，我也是三斤二两而已”“咦？三斤二两？”“成绩一直在我前面的好学生说要向我请教学业，我自然只有惶恐得用三斤二两自称了”“噢，哈哈哈哈哈，哪里哪里，也不全是客套恭维，你的国文和外语在老师们口中出了名的优秀，我也是真的想要跟你请教国文”
乘珂继续与千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千嬅心里想跟故而说说话。她想开口问问故而为什么他们要在这儿干站着，可是心里面百转千回该怎么问却一直被乘珂叉着开不了口。正在走神之际一辆汽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乘珂招呼着让千嬅上车，千嬅才明白原来是他家的车。她用余光去看故而，发现故而也在看着她，正好对视了一个正着。故而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她上车，她便安心地拉开了车门。在车上千嬅静静地听着故而和乘珂聊着参加军校预备营的事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便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实则看着窗上的故而的侧脸，为了不过于明显，千嬅总会时不时的换一下视线，看一下窗外的万家灯火。她心中突然想着很多年以后故而也会和他的妻子在万家灯火的城市中有一个家，每日上下班，晚饭后和妻子孩子出去散步，真正的是一个柔软的故而。即便对象不是她。想到这儿心里面没有意想之中的酸楚，相反想到那样的故而可能会放下他所追求的军人在阵前指点江山叱咤风云的理想，其他的我不清楚，可是姑父家和嫂嫂家军商联姻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在如今袁军入境，军阀割据彼此猜疑划地的形势下，嫂嫂家需要钱发展军队，故而家需要势，更何况故而更是一心想要做个军人，有了一个军阀头子的岳父自然也算得上日后退路和平步青云都安排得妥当。仍然记得小的时候的故而便在与姑父姑母闲聊时坚定的说过日后想要做一名军人，穿上那身墨绿色的制服。在操场上熠熠发光，背脊挺直的故而也有一天会有那样柔软的生活吗？回过神来才发现车已经开到了熟悉的街道的路口。
和乘珂礼貌地道谢后下了车。和故而走在夜晚的街道，路上已经很少有行人，只有街边的房屋中的明灭的灯火和昏黄路灯的光照着脚下的路，是久久未曾和故而一起走过的路。千嬅看着自己和故而的一长一短的影子在路上一顿一顿地移动着，脚下的步子总是精确的踩到影子上的自己的小腿。“最近军校的结果就下来了，怎么样，有信心能上吗？”千嬅心里暗暗惊讶，之前知道她要上军校的决定时，故而曾试图百般的劝阻，后来没用后也就不再主动和她说起任何有关军校的事。她记得当初故而当初在自己向姑父姑母说出自己想上军校时他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姿态却难得皱起的眉。她始终心虚。她不知道故而会不会可能想过她想上军校与他有关，但她总是心虚的。所以故而不说，她更不敢主动提。
心下虽然仍然悸着，口上却不紧不慢地答着。“不清楚，但是考试的时候尽了力就好，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的话，那我就重来一年，再考一次”故而忽然停下了脚步，口里吐出的字却让千嬅心惊“你真的不会后悔？不值得的”千嬅的心顿时慌了起来，口里的那句什么值得与不值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嫂嫂的声音把他们从对话中拉了出来。“你们回来啦，我还正担心着呢，想着快到十一点了你们还没有回来，今天南边的那条路临时设了个路障，家里面的车便被母亲派出去接了客人去了”嫂嫂一面说着一面缓缓从门里走出来迎着千嬅的手站在故而身边往门里走去。嫂嫂温柔的话语里，我忍不住望微微被落在后面的故而，他的表情在夜里晦得看不清楚，可正是这看不清楚千嬅更心虚了。千嬅微微低下头便和嫂嫂进了家门，进去后见着嫂嫂家各位婚礼那日见过的亲戚都在厅里坐着凑着桌子玩牌，姑母抬眼见着我们进来便笑着把手里的那张二筒打下，说道“你们回来了？也累了吧，去好好歇歇，明天的家宴就是大家亲戚之间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其他的礼数和拘谨法，今日就且当是个进场的仪式，让我们这些老人坐着玩玩牌娱乐一下，你们也早些歇着吧。”“哈哈哈哈，是呀，说起来今日倒刚好是曦曦和故而的结婚的第三日，按老话说，这单数的号数和日子可是生孩子更容易些呢””一旁的嫂嫂听了这句话，脸上的娇羞连了两朵红云，口中温吞的回道，“姨娘，你又取笑我，你若再取笑我，明日我便单给你的汤食里面加三勺盐“哈哈哈哈，大厅里面一时响起一阵哄笑。千嬅听了也合宜的牵出了一个笑容。“那就恕晚辈今晚便不作陪了，明天席上多给各位长辈敬几杯祝酒。”故而说完朝着各位长辈作揖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牵着夫人上了楼，“那千嬅也不打扰各位长辈尽兴了，先上楼了”说完便也作了揖以后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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