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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故人(一)

二十九、故人(一)

那个人大概是不会出现的。

我很清楚这一点。

他在人类目力所及的土地上到处留下足迹,如居无定所的风一般难以捕捉。

明明算不得什么好人,却偏偏总是装的这么潇洒,率性而为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知什么时候灾星就会从天而降。

而他却总是不以为然的德行,明明自己也算得不得年轻了,却仍满口今朝有酒今朝醉之流的胡话。

我已经把他传闻中曾经现身过的两个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一点蛛丝马迹都见不到,所以我来到了脚下所踏的这片土地。

不知怎地,像是做梦似的来到了这儿,这片我成为今天的“艾布特”,成为如今的自己的土地。

他已经十余年没有现身了,关于他的传说近些年的势头都弱了许多。

而十五年前,我正是在这里把自己深受诅咒的源头交给了他。

那人是个痴迷于知识和钻研的家伙,如果他是为了破解我留下的谜题的话……

人或许可以走,但我交给他的那些图纸,他要是真的能建造的出来,绝对就会扎根在这里了,毕竟那可是为了神而设计的尺寸,仅凭一双凡人的手是拖不走的。

所以我相信他就在这儿。

尽管眼前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我却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心。

我就是知道,所以我喊了。

“长耳朵的怪胎,我在这儿!”

当年离开时还是十多岁的少年,会骂出这样不成器的字眼也是无可奈何,现在学着当年少不经事的口吻,即使是我也会不好意思。

“你不想见我吗!是害怕我来寻仇吗!”

我声嘶力竭地吼着。

不敢回忆,我怕想起有关艾力克的事情会让我愧疚难当。

“我来了,当年你连留都不敢留的我,现在回来了!你就不想见我一面吗!”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初冬的料峭寒风。

没有半点活物的动静。

我的自信开始动摇,说不定那个人真的不把我当回事。

说不定是我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他根本不想见我。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期待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原上能天方夜谭似的冒出一个大活人来。

“我这儿有你想要的……唔——!”

正准备做最后的努力时,我突然开始下坠。

大地裂开了一道口子,泥土与岩石分崩离析,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面,其上那如深渊般的巨口将我吞噬。

仍在不停下坠,头晕目眩。

不知有多深的洞窟,不知是魔法还是奇迹,比我想象的更深。

极力伸展四肢仍摸不到四周的岩壁,这样摔下去绝对会粉身碎骨——

但不知不觉间,下坠的速度放慢了,直到我能察觉出这微弱的变化时,已经能看见脚下的土地。

这个高度的话,没问题,所以我转身在半空中调整着姿态。

“砰——”

虽然摔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是还活着。

而在刹那之间,从我的身后射来一道雷光。

腿痛的站不起来,胳膊也不听使唤。

所以我只能尽力转身,用后背接下了那一击,至少这样能稍微减弱内脏受到的伤害。

还能动,我不能坐以待毙。

踉跄着起身,虚弱地拔出腰间挂着的长剑,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出这一幕的始作俑者。

但我想的太简单,迎接我的根本就不是“敌人”。

突然从背后射出数根锚索,我立即挥剑斩断,锚头应声而落,但又从四面八方射出数根,我无力招架,像落入陷阱的猎物一样被五花大绑。

这时我才有机会稍微抬头观察一下四周。

大到可怕的地下空间,空无一物,钢铁衍架支撑起圆弧的拱顶,铁梁间不完全搭接的错动结构能允许一定的垮落,提供了更稳定的支护效果。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工程和设计。

“是谁?”

虽然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得确认。

“啊呀,不是你在上面大喊大叫着要找我吗~”

一道柔软的、妖媚的,听到人骨头都发酥的女声从阴影传出。

这下终于可以确定。

“所以你现在又是女人了?”

抬起头来,望到的是无比美艳的、以倾国倾城来形容亦不为过的绝世容颜。

明眸皓齿,媚眼如丝,晶莹水润的嘴唇,吹弹可破的如雪肌肤,仿佛一举一动都能勾魂摄魄。

若不是我知道他、不,现在是她才对。

若不是我知道她的底细,即使凭我这些年磨砺所积攒下的定力也绝对会深陷其中。

那女人踮着脚走到我面前,纤指撩了下垂落的发丝,露出发丝下那长长的,专属于精灵的尖耳朵。

她蹲下来用如夜般漆黑的眸子凝视着我的双眼。

“你知道的吧,性别对我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说罢,她还稍微吐了吐舌头。

“一把年纪的人就别惺惺作态了。”

我侧过脑袋,不去看她。

“而且…既然你知道自己现在是女性,就应该好好穿着衣服。”

没错,从刚才开始,她就是**出镜,只有快要拖到地上的乌黑长发勉强遮住了重要的部位。

虽然早有准备了,但每次面对由于她毫无羞耻心而做出的出格举动时我都会无所适从。

“有什么关系嘛。”她又突然变回了魅惑的声线,像拨弄人偶似的捏着我的下巴,转向她的对面。

“只有我一个人住的地方,要遮羞的衣物有什么用呢。”

她站了起来。

“仔细想想的话,已经差不多有十年没有穿过衣服了,现在突然叫我穿上,一时半会儿也习惯不了呢。”

“啪。”

一个响指,一身剪裁合体、薄如蝉翼的洁白纱衣便贴覆在她的身躯之上。

要我说,这副像要诱惑谁的样子还不如刚刚一丝不挂。

她用于此同时出现在脚上的高跟鞋抬起了我的下颌。

“老实交代吧,艾布特。”

不妙,这个角度好像能看到什么糟糕的东西,这可与芙洛拉那个小妮子不是一个级别的,我的目光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往那边瞟。

“你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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