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卫枫习惯性地无视了素月的异想天开,所以一夜无话……
媞拉和顾蓉打算就这么宅在乔夫人的店里。这家名为黄金之风的酒馆可以说是价格公道,而且商队的护卫们也很喜欢店里的鲜啤酒。
就在卫枫为了面前的早餐该先从熏蛋下手还是先从腌肉下手而发愁的时候,一大早显得十分冷清的酒馆门口却一并走进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朴素白色僧侣袍的老者,神情淡漠眉目慈祥,身形高瘦却精神矍铄,特别是那充满睿智的双眼使人印象尤为深刻。
走在中间的是一位身材娇小却面容秀美的贵妇人,年过三十依旧风姿卓绝。虽然裹着的一件羊毛披风掩盖了她的衣着,不过举手投足无意间展露出的身姿仪态,却表明着她一定接受过良好的礼教。
跟在最后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刚毅俊朗的男子,年纪与那名贵妇人相仿,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军旅之人才有的萧杀戾气,双眼不时机警地扫向周围,给人一种很可靠的安全感。这名男子同样披着一件羊毛披风,扔能明显看出在他腰间应该是挂着一柄宝剑。
这样的三人组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然而身为老板的乔夫人只是向门口望了一眼,就继续慵懒地倚靠在柜台后面,没有像平时那样和客人打招呼,而是看着卫枫笑了笑。
卫枫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顾蓉接下来的表现让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三个人是来找自己的,而且他们还是自己的家人。
只见身旁的顾蓉放下手上的茶杯,站起身笑着对贵妇人招呼道:
“秋夫人,您怎么亲自动身前来这里了?”
那贵妇人很快就注意到这边,先是对顾蓉亲切地一笑,然后便把目光集中在卫枫的身上。还未开口,喜悦的泪水便夺眶而出,她有些不顾仪态地快步走到跟前,轻轻将卫枫拥进怀里。
老者和男子也走了过来,站在一旁,一脸欣慰的笑容看着两人。
卫枫的脑海又开始剧烈地翻腾起来,这种家人团聚的温馨感也让他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泪。这个贵妇人正是他父亲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姑母,人称“秋夫人”的现任卫家家主,卫秋。
拥抱良久,秋夫人才松开卫枫。双手捧着卫枫的脸颊,手指抹去上面的泪水,打量了许久才说道:“我可怜的孩子,受了不少苦吧?让我好好看看你,你都已经消受得不成样子了。那些可恶的血族!”
“姑姑……”卫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的姑母和他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了,能看出她的脸上增添的一抹历经巨变后的憔悴之色。
“让我来看看……”站在一旁的男子也走过来,原本一脸的戾气也因爽朗的笑容变成了十足的豪气。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卫枫的脑袋,点了点头说道:“嗯,虽然变得瘦弱了点,但是个头也长高了不少。”
这名男子卫枫也有很深的记忆。他名叫苏晨,是卫枫父亲的挚友,也是卫枫姑母的丈夫。在忽然涌现出的记忆里,也是他一手教导卫枫武技,以及很多次偷偷带他去城外去参观打猎,吃些新鲜小吃的经历。
至于一只在一旁默不作声却微微带着笑意的慈祥老人,卫枫倒是没有什么关于他的回忆和印象。不过坐在另一旁的媞拉似乎认识他。
媞拉站起身,将左手叠握在右手上至于胸前,微微颔首施礼道:“苏衷大主教,您怎么会莅临此地?您不是应该在陵兰城……”
那位慈祥的老人也对媞拉行了同样的礼,回答道:“媞拉大人,老朽原本只是前来探亲,不想凑巧碰上卫家少主归来的喜事……”
说罢,苏衷与苏晨相视一笑。两人的相貌有七分神似。
素月趁机给卫枫科普了一下,教廷内部的人会互相行这种手礼。而大主教则是圣火教廷委派在王国各大主城中的最高神职代表。苏衷所在的陵兰城,乃是统治整个陵兰领的公爵主城。风痕郡只是陵兰领统辖下的一块小领地,在风痕城中坐镇的不过是名主教。
“您就是媞拉大人?看到您的信件时,我没想到您会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女性……”卫秋由衷地赞叹道,“卫家这次欠您一个大恩情!”
“职责所在,家主无需挂怀。”媞拉谦逊地说道。
然后她望了一眼大厅四周,除了商队护卫外还有些其他人。于是她正色道:“这里说话还是有些不方便,不如去客房再详述一二。”
在乔夫人给几人新换的客房里,顾蓉和媞拉将有关于卫枫的事情与三人巨细无遗地复述了一遍。得知家族中有反叛者的这个消息后,秋夫人的脸上再一次隐隐现出愁容,而苏晨则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由于卫枫之前被血族抓去失踪两年,所以秋夫人恳请苏衷为卫枫检查一下身体,她担心血族的仪式有没有给卫枫留下什么异状。
苏衷作为神职人员,对这件事自是义不容辞。
这位大主教检查身体的方式看上去十分简单。
他竖起食指中指,将它们并在一起,一抹金光便凝聚在指尖之上,然后将指尖轻轻点在卫枫的额头中间。
卫枫只觉浑身上下涌出一股温和的暖意,老者便收回了手指。
不过这位大主教的脸上却并不怎么好看。秋夫人和苏晨见状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从老者的口中说出什么难以接受的话来。
“少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苏衷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秋夫人,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他的气之魂盘已经彻底毁掉了。”
“什么?”苏晨脸色铁青,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秋夫人也是大惊失色,声音颤抖地问道:“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成为武者了?”
大主教没有说话,而是严肃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秋夫人怅然若失地苦笑起来:“没想到我苦苦支撑了两年之久,最终……还是毫无意义的一场空么……”
卫枫见状也有些慌了,难道气之魂盘毁掉会造成可怕的后果么?
“你的气之魂盘毁掉,就意味着没有机会修习斗气成为武者。”素月解释道,“而根据圣火教廷的法令,只有武者才有资格成为斗爵,以及继承先人的爵衔和领地。不是武者,就注定不能成为一方领主。”
“即使成为最强的玄士也不能改变这一点?”卫枫极为不甘心。一想到他父亲的领地被那个名叫袁通的代理城主掌握,他心里就异常地难受。如果他能合法地继承父亲的领地,然后让袁通滚蛋该有多好!
“除非你能推翻制约着两大王国的教廷。”素月冷冰冰地回答。
卫枫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不能成为武者的失落感。
“小枫,没关系的。即使家族不能再继承领地,我们也绝不会再离开你了。”秋夫人再一次拥抱了卫枫。
“因为只有家人在的地方,才能叫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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