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舍尔，醒醒！”
耳边响起的熟悉声音让我睁开了双眼，背后又传来城堡石板那熟悉的冰凉感。
好吧，我可能只是做了个噩梦。
“桂妮薇娅啊……你怎么过来了？”我狠狠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眶，坐直身子说道。
“我听见你在这边喊着什么，有点担心，就过来看了看，是做噩梦了吗？”桂妮薇娅在我身旁坐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唉……作为你的骑士，竟然还要你担心我。”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你哭了吗？”借着从墙缝里透进的月光，桂妮薇娅似乎看见了我眼角的泪痕。
“是啊。”我又揉了揉眼睛，“我梦到了一些……嗯……怎么说呢，一些我所不愿回忆的事情。”我将眼神转向一旁，以掩盖我眼角随时可能涌出的泪水。
“不愿回忆的事情？”
“没错，我的过去，算了，那些事情我不太想提及。”我仍然不敢把视线与桂妮薇娅相对，“好了，去睡觉吧，没事了。”
我话音刚落，桂妮薇娅突然抱住了我。
我感觉在这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子，舌头也如同打了蝴蝶结一样不停使唤。
难道说，本子里的剧情真的要上演了吗？
等等，腹部，感觉凉凉的。
下一秒，我的嘴里涌出一股腥甜的气息，嘴角感觉似乎有液体流出。隐约的刺痛感开始以腹部为中心向全身扩散。
“桂……桂妮薇娅？”我感觉吐字变得困难起来，那种疼痛感也越来越剧烈。
趴在我身上的桂妮薇娅抬起头，借着月光，我看见她的衣服被染上了鲜红色。
那绝对是我的血。
“温舍尔。”桂妮薇娅看着我，脸上依旧是那种单纯的微笑，“晚安哦。”
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除了吐出一些血块之外我没法做任何事情。眼前的一切渐渐暗了下来，就像前世界我床头那盏总是没电的床头灯一样。
终于，眼前的一切暗了下来。
……
我再次睁开双眼，准确的来说我是被粗暴地叫醒了。
这一次，我真的醒来了吗？
也许早就醒来了，也许没有。
“喂喂，那个斯佩堡的家伙，该你了！”
我的脸上一阵冰凉，也许是一个耳光，也许是一盆冷水。总之，我睁开了双眼。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就这么突兀地闯入了我的视野，他拎起我的衣领，“干脆利落”地把我拽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我的腹部又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阁下，请问这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触感使我不敢相信这是梦境。我一边问那个壮汉这是怎么回事一边低头朝腹部看去。
那里被缠上了一条脏兮兮的绷带，绷带的中心被鲜血染红，看上去就像一面旭日旗。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壮汉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拎着我往前走了几步，“你还想成为毕利萨尔小姐的骑士？真活该你走到这一步。”
“可是……我现在是在哪？”
“卡尔默洛的角斗场。”
铰链拉起，我面前那扇闸门缓缓向上抬起。下一秒，我感觉我的背上挨了狠狠一脚。
我跪倒在地上，强烈的太阳光迫使我捂住了双眼。
耳边传来观众激动的欢呼声，其中夹杂着一个威严的声音，那个声音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宣读道：“斯佩堡准骑士温舍尔，以他那阴险狡诈的思想，用那被魔鬼诅咒的喉舌，以一位富有荣誉感的骑士的名义，向帝国贵族桂妮薇娅·德·毕利萨尔小姐宣誓效忠！”
观众们发出了一阵惊呼声，有几个还高呼着要给我点教训。
“凡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先生小姐们都能想到，这个背弃荣誉的可憎骑士是何居心——他试图骗取毕利萨尔小姐的信任，欲行不轨之事！”
“魔鬼！”
“剥夺他的骑士身份！”
“杀了他！”
“诸位，请冷静！对于这个骑士的行为，我建议进行比武审判！”
随着铛的一声，一个金属物体落在了我的面前，我松开捂住眼睛的手，眼前的视线有点模糊，强烈的阳光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使我的眼睛有些刺痛。
我摸了摸眼睛，手上顿时沾满了泪水。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我在一片冲我而来的声讨声中摸到了那个金属物体，那是一把长剑，我使劲眨了眨眼——为了将它看得更清楚一些。
果然，是那把沃尔夫送给我的骑士剑，“骑士荣誉的象征”。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荣誉能让我去捍卫了。
“站起身来，罪人，用鲜血洗刷你的罪恶吧。”
这个声音……是她？
我不顾腹部的伤口，用尽全身力气站起身，循着声音朝角斗场那环形的观众席观众席望去。
我的视线越过那些群情激愤的观众，越过那些面无表情的卫兵。终于，我看见了她。
“桂妮……咳咳……桂妮薇娅！”我对着那边高声喊道，虽然我的伤口拼命地抗议，虽然我咳出了点点血迹，但我是在没法控制住自己。
“这一切，都是假的对吧？”
我把剑当做拐杖，一步一步地朝端坐在贵宾席上的桂妮薇娅走去。
“你是了解我的，我怎么……咳咳咳……可能会那样做呢……”
“这是梦对不对！告诉我啊！这是梦！”
啪！我的脸上挨了半个苹果，它来自某位富有正义感的观众。
没过多久，各种杂物便如同徐进弹幕似的朝我招呼了过来。
“这家伙是个疯子！”
“把他绞死！”
“绞死干啥，等会看比武啊！”
“没错，快打啊！”
“桂妮薇娅，你告诉我啊！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再次跪倒在地上，鲜血混合着泪水滴落在地上，把一小块地面染成了粉红色，“我向你发过誓的，我是你的骑士啊！”
是啊，我是你的骑士啊，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
桂妮薇娅仍然端坐在那儿，我没法看清她的表情。
“是啊……我想的太多了，我只是一个穷骑士，雅希卡说的没错，我是个蠢货骑士……”
以往的回忆如同幻灯片一样在我脑中放映：第一次遇见时的悸动；第一次与她认真谈话；她的微笑；她的话语；以及，那份誓言。
真是可笑。
我早就该明白，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为什么我会这么傻？
为什么我会向这样一个女人宣誓效忠？
等等，我记得，是她捅了我一刀吧？
混蛋。
混蛋，混蛋，混蛋！
我用剑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再一次。
借着刺眼的阳光，我看清了桂妮薇娅的位置。
我举起手里的剑。
说实话，我对我的飞刀技巧没啥信心，但我已经没有其他武器了。
在我奋力投出手中的剑时，腹部的伤口终于被撕裂开来，剧痛压垮了我本就不坚实的脊背，我倒在了地上。
我感到我的全身的血液正在缓缓流干，眼前的天空一阵阵发黑，在一片耳鸣声中，我隐约听见了几句话语。
“他杀了毕利萨尔小姐！”
“杀了他！快！”
“卫兵！卫兵！”
铰链的声音再次响起。士兵的马靴在沙地上踏出整齐的响声。
我这是……要死了吗？
圣乔治啊，您是骑士的守护神，救救我吧，请救救我这个即将失去荣誉的骑士吧。
求求您了……
在失血过多导致的半昏迷中，我似乎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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