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吓——!」
少年弹身起来,像个被压在石头缝里数万年的干尸终于得以掀开棺木,解放进大自然那样,妄图吸进全世界的空气。
降生在昨日的事情又一次在噩梦里张开了滴血的臂爪。可怕的麻烦一向都是当着面给你从头到尾的体验,不会在刚要到达好戏的时候中断,然后一觉醒来,留下几个下午就能收拾好的残局。遍体鳞伤的少年抱起肩膀,环视肮脏的地下室。记忆里残留的是,闭上眼睛不久以后一阵贯通脑首的冲击,然后是冰冷的苏醒,拷打和虐待,昏迷,然后又是冰冷的苏醒,然后在越来越激烈的痛苦中陷入彻底的黑暗。这一次,不是由他发起,以他的标准为下限的战争,而是由他的缔造者的她所发起的,以他所不知道的标准为上限的战争。约定好的比赛内容仅仅是欺骗弱者的噱头。在她释放出全部的黑暗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成为换来更多恐惧的噱头。如果不赶快找到逃离的办法,或者,杀掉她的机会,再经过几天她失去兴致以后,自己无疑就会如她所说的那样,变成几块肉材,被冷藏到冰箱里。……。感觉到了她在接近,武器,呆滞麻木的身体陡然发动,必须找到武器……武器……
——当然,以上是关于三流悬疑片的记忆,和故事没有关系。
「早上好,亲爱的。」
她还是那个似乎不会失去温柔的人。
上一个傍晚,她就像摘下面具,露出了原本的身份和想法,从白色变成了黑色,挥洒身穿镶嵌了铁钉的皮夹克的人才会有的帅气,慢镜头掠肩示背,扔出了各奔前程的约定。这种可爱之处或许就是一部分人喜欢把女生逼到绝境的原因。每当男性固有的武力优势所产生的情绪轻易超过了承受的限度,纤弱的她们便会选择生出色彩不寻常的羽毛来遮蔽已然失去保护壳而胴体显现的自己。同样的,这种可怕之处或许就是上一部分进犯者中的不少人最终对女性抱有余悸的原因。不论阴与阳,人始终具有相差不远的实力,强行在大海里打开深入到海底的庞大的缺口,那么短暂的壮丽完结,缺口填补闭合以后,接踵而至的将会是颠覆大陆的灾难。
然而她显然不是那么简单易懂的女性。在那之后的夜晚里,没有再发生过多一句的争吵,生活还是按照往常的步调,只是换了个故事的女主角。准确来说,是同一个人做了下形象,不,心情的改变,然后继续做同样的事情。
「小懒虫~,又想要甜甜的吻啦?」
一如既往,她扮演着搭在他身上的物体,以再寻常不过的口吻叙述扔进水里能溶解出**的字句。
双脚跪叠在一侧蜷了蜷趾头,又有几束头发从腰沟上滑下去,歪斜的宽松上衣和稍稍分开的腋下安处在目前的状态,好像来自什么别的故事的女主角在他的眼里摆出疑惑的表情。观察完毕,他确认了自己负着她坐起了身,思考着力气是不是有所长进了。莫名暗喜。思维的世界里涌出一帮弟兄狠狠围殴为了这种事情笑,并且还有种发笑的自己。
都变成了另一个人,约定了各奔前程,又没有经过任何安慰以及情绪释放的她,是怎么回到一如既往,然后又回到枕边的?如果不梳理一番昨晚的事情,相信很难找到合理的解释。
「求之不得。」……「生气?哼哼,别害怕,到你成家为止,这幢房子会免费租借给你,生活费也当作是不用偿还的借款吧。」……「这就认输了?你是想发育出胸部吗!」……她居然会这种讥讽……「制定个惩罚游戏吧,这次比赛输掉的人——满足胜者任意一个要求怎么样?没什么创意,但很实用对不对。」……我怎么答应了!真是混球!……「从母亲和女人的角度,我鄙视你这种出尔反尔的人。赶快找个壮汉照顾你吧,我不想再和你呼吸相同的空气了。」……哎哟!?……「对对,不拿出这种斗志我也提不起劲呀。」……「怎么,想要打扰我的休息吗?请尊重公平竞争。」……「住嘴,连这点诱惑都抗拒不了你还怎么保证坚贞。」……「天真得可怜呢,我也是在考验自己。贴紧一点。」……我的公平竞争呢!谁被考验了!结果不还是爬上床了!结果不还是一起睡了!说好的分开呐?啊?年轻人别太心急吗!女生成长为女生以外的生物需要的只是一次月落日出啊!
他用阻止反胃的方式控制住失态的心声。她捋捋他的头发,顺便戳戳他的脸颊。
哦?还是不太明白她的想法?真是奇怪的客人呢,又没人说过一定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那个,亲爱的,这么盯着我看,我会害羞的。」
「谁是你亲爱的!哪只眼睛盯着你看了!」
对神感到失望而仰头与天花板对视的少年向她展示双眼的位置。
「好刻薄的问题。我最亲爱的人,一直是你呀,从出生起,到你死去为止。还有啊,你一有机会就会盯着我看,我一直知道的哦。」
……什!
喘息带动了残留在口鼻处的香气,混着窒息的噩梦残像看到她在亮光里笑着,压住自己髋腹和口鼻的景象再次清晰。
「你对待挚爱的方式就是把他捂死在睡梦里吗!」
「想要多增加一点和你在一起的白天,这是最快的办法。」
好像注意到他喜欢手心的香味,她轻轻用手盖住他的鼻子。
「是啊,一失手就能无限增加和我在一起的夜晚了!」
他甩开,然后「噗!噗!」地吐气。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手扶回他的肩膀,她低下头道歉。话到途中突然眼球掉出来一般的态度转折,他差点卷起双臂护住面部。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
「今天,挺早的嘛。」
只好把偶发的道歉当作抱怨的结尾,用心平气和的心去关注心平气和的事实。
「因为,我没有睡着呀。」
浅浅的笑容,轻快的声音。
没有睡着?稍微想了想,他便迫切希望自己有八只手,那样就能护住更多的部分。
「就这样,让我睡一下可以吗……」
前倾,把脸颊搭到他的颈侧,她安静下来。窗外清晨的世界微微回响,窗内的空气渐渐平息,共同构成一片纯白的、让人想要暂且放空顾虑陪伴她休息的氛围——挽着她的后背倒下,在耳边用温柔的短句请求原谅,然后……
「嘿。」
他眯起眼睛,尝试拍掉粘在衣服上的致幻虫子。她鼓起脸颊,打回去。
「你是不止一个人在操作的机器人吗。」
「嗯,现在的玩家是,caelum。」
小小的恩怨解决,她重新让说话的热气触摸到皮肤。
「那是,什么?」
「你。」
「哦……不,我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的确有别的玩家咯。」
左右撞墙的脑袋连续转念。她抬起满是敌意的眼睛,「是的,你当然不是唯一的玩家」,「之前的玩家里最差的一个都比你好太多了」,「真扫兴,快走吧,后面等不及操作我的人还排着长队呢」原因不明地,他期待着自己的话能够激怒她,然后听她亲口把这些说出来。一定是想打破现在的氛围,把昨天的,关于另外的人的话题拾回来吧,他心怀着担惊推测。
「没有了,你是最后一个。」
映入瞳孔的眼里不存在半点敌意,抓紧的手指传来结果与决意。气氛就像河底的尘泥。他能想象得出来,长出两只以上的手是什么感觉,只要继续下去,就会长出两只以上的手吧。
「昨天的你到哪里去了?」
只能选择直白的询问了。
「我每天都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我……不喜欢吗。」
保持无辜的样子,用手擦擦全然不存在的眼泪。他咋舌。
「已经搞不懂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了。」
原来昨天那副吓人的样子也是以前那些伎俩的故技重施吗。真是得不到一秒的放松,性格的转变比特务手枪的子弹还要迅猛无声,我信任的那个你说不定下一秒就人间蒸发了。
「约定过的话我可是还记得的。输掉的人要满足对方一个要求,任何要求。」
她稍稍一颤。
「哼……」
审判官抬高鼻尖,冰冷垂视。
「说吧。」
诸位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每句话都跟胡闹一样!还鄙视我出尔反尔,你才……
「从小到大满足过你不知道多少奇奇怪怪的要求了。」
她幸福地蹭着抱在怀里的枕头。
这居然也是陷阱!
「在判定输赢以前,我们是要分开的。」
他快速运转脑袋,赶在好不容易有的苗头和机会化作闲谈泡影以前把话说出去。
啊。
快速运转的脑袋绕星球一圈回来告诉他其实可以用刚才的愿望解决所有问题,但是时机已经错过了。
可就算拿到了反悔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呢?她会帮我实现的愿望必然都是她的愿望——全都在她的计算之中,会输的人只有你!以为能大赚一笔而答应这种打赌,你是不是蠢!他痛切地恼怒起来。
不过,刚才抛出的是蜂蛰的一击,只能等待她的回应,然后抓住破绽了。
「……才在一起几个月,又要分开?」
「几个月了!」
他决定以后不再等她的回应。
「大概,八个月?」
「没有在问你!还有不要说得像是交往了一样!」
「都交往快一年啦,怎么可以说分开就分开,太浪费了。」
「不,双方都出轨了,再长久的恋情也会死亡。」
既然她踩着他的膝盖,他也借浪起帆。
「噗噗,结婚了才叫出轨。而且只有空背叛了我。」
下巴搭在温暖的枕头上,她仰着脸颊用鱼嘴巴说话。
「知道意思就行!还有什么叫『只有』,想全推到我身上?名字我还记得呐,佐助(Sasuke)对不对。」
「阳介啦。」
「啊哈!」
「?」
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一招快棋!他双手指着她,张大嘴巴得意地笑。
「……阴险小人!」
拳头敲了他的胸口一下。
「怎么会教出这么坏的儿子!」
「而且,要我找女朋友的不是你吗,什么时候变成背叛了。」
并不属于自己的发笑方式很快就消失,他看了会儿眼前的空气。
「是吗,我不记得了耶。」
「这招已经用过了。」
「好嘛……等等,脚发麻了。」
她扶着有些不稳的支架,转动身体,把叠在靠床边一侧的双脚旋到另一侧伸直,重新坐到更往内的地方,试试靠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满意地点头。
「要好好聊就坐到正常的地方去。」
老是坐在人身上,好好的床不比这种凹凸不平的椅子舒服吗。
「说,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刚才是在换人吗!都说了坐到别处去,我的脚也麻了!」
「啊~」
她夸张地娇嗔一声,蠕动的他吓得一怔。两双架起警惕的眼睛对视,沉默的空气流动了几下,拨动了额头一侧松软的头发。
既然大家都豁出去了。
「没听清的话就再说一次,我已经开始新的关系了。」
「真可靠,说到就立刻做到了呢。」
「妈妈只要愿意的话,绝对能比我更快。」
「我干嘛要找女朋友。」
「变成别人的妻子……」
一口疲劳灌进喉咙里,脑袋在前一秒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
「急着把妈妈嫁出去,是不是突然觉得妈妈又老又丑了。」
认真的双眼用力注视着他的瞳孔。
「还没有……
他吸一口气。
……但也是迟早的事。」
「……」
她的手臂沿着竖直的轨道滑落。从沉进阴影的脸开始,漆黑似乎又开始改变她的色彩了。他绷紧身体做好防御的准备。
「能不能,不要女朋友啊?」
没想到她却回到了垂下耳朵的样子,轻轻牵搡他的手腕。
「……我只是想照你说的做。」
相比过去,今天的她制造了很多向后的转折。
「收回,收回,不要了好吗。」
「那么,你来做我的女朋友吗?」
他尽力保持平稳无倚的声音。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行吗。」
「不许考虑,事到如今就别撒娇了。说过要分开,就必须得分开,这件事情不可以开玩笑。」
应对她越来越柔软的样子,他的表情却越来越坚硬。她失落地低下头去。他移开视线。
「老是要分开,老是要分开……我不想分开嘛。」
你可真是个难懂到应该放在最后才出场的人。
「现在不分开,变成我的女朋友,你的关系怎么办。」
不去追究细节和来历,他进行假设。
「不要就好了。」
声音快要听不清了。他皱着眉关注变得纤小的身躯,像是刚刚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在逼迫年幼的女儿去思考那些她所害怕的事情的父亲。可能太多次长出来的羽毛,已经被磨成了坚韧的翅膀;而不论她用什么遮蔽自己,偷偷在哪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把填补大海的能量发散了出去,始终,她还是会毫无防备地呈现在这里。
「……」
起床明明应该是齐心协力摆脱让人继续昏睡的物体,然后装备上能够维持一整天的轻快活力的事情,再这样继续下去,早餐的时间就要过去了。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脑门又搭在了肩膀边,看起来确实很疲劳。这家伙,不会真的为了昨天的话想了一晚上没睡觉吧。
他没有回想起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记忆睡着的,也许和每一次一样,美妙的温度和味道传入体内的一瞬间就关闭了全部电源了。总是以为她没在努力,是不是因为她总是这样子在看不见的地方努力所致的呢。他默默叹息。
明明都背过身走出去了,为什么又要调过头跑回来。
你打算就这么照顾我一辈子吗。
他期待着,她能够听到自己的疑问。
不知道是什么想法窜进了你的脑袋,让你不惜到现在还配合我的恋爱过家家,甚至说出要为此放弃可能是,相互喜欢的人这样的话——但是,我真的值得你牺牲掉或许还剩下很多的未来吗。你还要继续牺牲下去,不打算停下来,为休息做一点准备吗。
思考着胡闹的剧情以外、冷静的人生之中的事情,如同每一次自己都会觉得贸然的冲动,他想要触碰,拥抱她。以这个角度坐着,总有份一倾身子就会让她向后摔倒的紧张。但身为病人,不仅是主动的触碰,被动的触碰也最好避免,这是基本的自重。
要不是患了必须有她的存在才能缓解的病,自己也不可能安心地生活在与她无法分离的关系里,再也不成为她的敌人,时不时给予痛苦,时不时索取快乐,享受正常情况下不应得的甜蜜。
总是理所应当地盼望着全是美好的事情,时刻面朝着普通人的生活,至今为止都只是听从她的梦想,自己什么都不想地汲走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要不是一直都这么做,糟糕的状况也不至于在每次醒来,在最应该忘记昨天的时刻始终萦绕在脑后。
既然决定了做不普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得到普通的快乐呢。
离开她的身边就不能自己清醒,等到被叫醒不就好了;早上醒不过来,过只有下午的生活不就好了;被发现适应不了通常的步调,去专门照顾病人的地方生活不就好了;她希望我得到和普通人一样的幸福,那么不必成为普通人,用属于我的办法发出和普通人差不多的笑声不就好了。在哪里都能幸福,就是人不一样的地方——这个疑难到谁也不能思考对策的病,不是一直有解决的办法嘛。
确实如他所想,试尽所有办法都没能解决的麻烦奇迹般地,仅仅靠着一点点没人知晓名字的改变,便连残骸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少年乘胜追击。
她再怎么不可思议,也终究是普通人,会疲惫,会失去热情;我更不可能永远呆在她身边,永远都这么喜欢她,说不定某天开始,看腻了她的样子,厌倦了她贴在旁边,身体就会爆发,变得颓废而暴怒呢。把神为她保留的青春都耗尽,然后又把她弃置在没人的黑暗里,算什么事情。
现在一方面被打开了契机,另一方面有了解决的办法,为什么不彻底分开呢。一步一步,照着相似的原路,回去,回到禁止成为敌人以前,回到我和她都改变以前,回到第一次,混着妄想苏醒以前,回到我们最讨厌的现实里。
让她讨厌我,她也就不会再喜欢我了。她不再喜欢我,她就自由了。顺带着,我也会自由的。
「妈妈,之前说要亲吻我来着?」
「嗯……?」
她好像不小心睡了一会儿,和所有终于受不了刚才那番突发在心灵舞台的长篇大论的人一样。他这么想着,借用一点恶作剧的力量,给自己勇气。
「很久都没有亲吻了呢。上次生日那天也说过,我一直想念着妈妈的吻。」
「是吗……」
她好像只要一合上过眼睛,就会很容易被困在迷糊里。
「是的,一天比一天想念,只是看着你的嘴唇,就会停不下妄想。比起每天在你的身边昏睡过去,我还是更想在起床的时候**着软软的舌头,把那副害羞而美丽的样子当作一天的开始。」
不小心把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了。他自顾自地开玩笑。
「突然,说什么呢……」
说这种恶心话的权利,就在今天之后收走吧。
「从明天早上起,妈妈,可以重新开始吻我吗。」
他潜入混沌蠕动的意识,向她的面庞贴近。
「从今早……」
做了有意的铺垫,并将真正的目的隐藏进足以让人害羞或是发怒的放肆里,即便如此,她还是如同有所感应,立刻擦亮了眼睛,伸手挡在了他的胸口前。
「我们已经谈论过这件事了。睡在一起,可以不发生任何接触;亲吻,是要相互拥抱,咽下彼此的唾液的。你不喜欢,妈妈也觉得不方便。」
她果然没听到。越渐强烈的担忧盖过了同样来路不明的喜悦。
「我喜欢啊,喜欢得……!」
出现在她脸上的严肃让他预感到要是再雌黄一句,她就要当场证明他在说谎。
「不过,和我睡在一起的话。妈妈一个人想做的事情,我一个人想做的事情,不都做不了了吗。」
他赶快抛弃陶醉在自我里的变态诗意,做回讲道理的正常人。
「这个问题啊……」
「是的。」
很实际,很关键。
「有妈妈在,还有什么想要一个人做的事情。」
本来是夜里的自由被一下子局限到了夜里的私事。他有点不愉快,首先,她对亲吻和唾液这么紧张,对其他同样需要两个人才能做的事情却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其次,她还严重歪曲了母亲陪伴孩子时所能发挥的功能。
「妈妈没有想做的事情吗?」
「没有了。」
「整天那么多下流的想法,却什么都不想做吗?」
少年屏息。既然方向没错的话,照着这个方向探寻,也能找到结果。
「不许说这种话。」
只是不允许我说吗。
「妈妈,难道是在利用我……」
「……」
她生气了。他全身的细胞都一下子看出来了。怎么办,现在不能退让。
「反正妈妈就算突然抱住我,我也反抗不了。」
对的,是这样。她的接近,最后我都反抗不了。他靠住理智的后背。
「被你猜到了。」
「嗯?」
「我就是个欲望旺盛的女人,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的骚动,在受到新的伴侣的疼爱以前,每分每秒都想要男人的味道,你就在身边,又年轻又温柔又听话,所以就下手了。」
「唔……」
「你以为这个家庭里不正常的缺憾是谁造成的,难道它是从外头腐烂进来的吗?坏运气都是自我欺骗的想法。」
「啊……」
「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的一手策划、全力推动的,为了把你培育成我的性处理工具而不惜任何代价。被你看出来我也不会动摇的,我最后会成功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这次的自白超过了少年可以妄想的限度。他先挑个最简单的问题问问。
「因为你也遗传了我的缺点,而正好我有能触发这个缺点的优点。」
「既然如此。何必这么慢吞吞的,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因为……我喜欢温柔的方式,不行吗?」
她可以说很多不切实际但又具有实际内容的东西来圆谎,但毕竟是谎言,不补充也没关系。毕竟都是气话,怎么说也没关系。
「对不起,我说了过分的话。只是因为……」
词语只说出了第一个音节以前的气息。她眨眨眼睛,终于看向他。
「但我们终归要分开的,对不对?」
每到这种时刻,他的声音总是无比温和。
「……」
像个最后的期待也落空的小女孩,放下眉头,抿起嘴巴,她的表情变化的全程都能在他眼中的倒影里看见。
「比起到时候毫无准备地被撕裂,迟早着手处理不是更好吗。」
「可是,万一到最后都是这个样子……」
「那就像你一样,当个治不好的人就行啦,轻轻松松还有薪水拿。」
「哪里轻松了……!」
「你不也时常快快乐乐的嘛。」
他擦擦她的脸颊,然后忍不住捏了捏。大概不会有下次了,大胆一点也可以被原谅吧。
「一对都不健康的母子,也挺搭配的。」
他开始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悲伤了。经历过的黑夜会逐渐变得模糊而波澜不惊,然而一旦真正挑起一个线头,就能轻易地顺着线索,得知编织在至今为止的生活里的,关于一幕又一幕短小悲剧的,从未思考过的原因。虽然如此,只要想一想在这种凄惨里也拥有不输给别人的笑容,不是也很振奋人心的吗。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变成什么样子?」
「突然长大成别的人,一点也不管自己的事情……」
「不都是你的功劳。」
他稍稍吸气,拦住上涨到喉咙的,混着些许悲恸的感动。
「好了,每次起床都哭,会变成奇怪的习惯的。」
「都是谁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挑这个时候了。」
他歪头看看有些赌气的泪脸。
「先起床再说吧?」
「嗯……」
短促地答应着,她在他的身上蹭掉眼泪。
——
「关于早上的事情,空。」
她郑重地来到他面前的椅子上,揪住他的手腕。
「嗯,嗯。」
「又把我弄哭了,你要怎么负责任。」
这大概是几辈子才能听到一次的,能让人的情感瞬间发生冲突交杂的要挟。
「……」
他张大了嘴巴,慌张地看了下被铐上的手。
啊……!
原来起床的时候是她最虚弱而且没有多少防御力的时候。失策啊!就应该趁她还没有充满电的契机奠定不可挽回的结果,然后直接把事情结束的!一顿首餐的功夫不用说伤势的恢复,她连衣服都换了新的!之前打掉那些hp所用掉的资源都白费了,又要重新开始了!
「还问我是不是在利用你,哼?那个女人教你的吗?」
「啊?」
「那个女人还给你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用来挑逗有钱大叔的照片吗?」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
怎么说也有点失礼了,他单纯地出于对他人的礼貌而对她露出了不悦的口气。
「已经发展到为了她不惜和家人反目的程度了吗。」
「没有反目啦。」
也没有发展。
「看来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呢,能带来让妈妈看看吗?」
「哪能说带来就带来的。而且对方是怎样的人和今天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今天讨论的什么事情?」
「接吻,以及分开的事情。请不要再假装失忆了。」
怎么回事,在以超快的速度尝试不同种类的攻势?还是说控制者的交换工作出现了问题了呢。难道表面上的完好只是假象,我已经对她造成了有效的打击吗。少年给自己一些信心。
「有关系呀。不听听别人的意见,万一是不合适的人,这段恋情最终没有结果,你岂不是又白白做了一段时间早上逃课的孩子,还和妈妈的关系闹僵。」
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忍不住扶起下巴。
「对不对。」
「等等,为什么会和妈妈的关系闹僵?」
「自己想。」
他凝眉锁目。
「所以啊,还是不要再想有的没的,和妈妈一起睡吧。好好求我的话,亲吻和亲吻以外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不不,如果失败了再开始新的恋情不就可以了,和妈妈分开始终是要做的事情。而且我不是为了那种目的才要求亲吻的。」
「怪有信心的嘛。你以为除了妈妈,世上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子会这样喜欢你?」
这里本来会接到另外的问题才对。少年提高了警惕。
「不漂亮也行。」
「把妻子当作保姆,然后背着她和妈妈整天做那种事?」
天啊!
「怎么会」
难道她已经计划过了?
「我已经计划好了。」
「等到我结婚你都……不会演变到那个地步的。」
差点一气之下说出直接让谈判演变成厮杀的话。她的脸显然又嘟起来了。
「所以啊,为什么不等到恋情就要成功的时候,再和妈妈谈分开的事情呢?在那之前你能一直做普通的男孩子,多好。」
这倒是也有点道理。
「到时候妈妈会立刻分开吗?」
「不会。」
「为什么!」
「恋情会不会成功是不确定的事情。何况,到了要成功的时候,突然得知你是一个早上起不来的废人,99%会失败的吧。」
「那么让我早一点积累废人的经验,找到改变自己的办法不是更好吗。」
「嚯,也对呢。」
「对吧?」
能得到她的同意实在是可喜,他像螃蟹一样笑起来。
「你要怎么开始呢?」
「从明天开始,调整对一整天中的事情的安排,找到合理的时间分配……」
「合理的分配呢。独自在夜晚补回白天该做的事情?就算你可以这样子离开大家的帮助,依靠加倍的努力考上高中,你还有信心拿出更多的力量去应付不断难度上升的学业吗。以后社会里走来走去的机遇可不会管你因为什么理由而懒散,要是接下去完全找不到能对应你的作息的工作,最后穷困潦倒,孤独终老,一切都挽回不了的时候就来不及后悔了。」
不愧是做妈妈的人,视野的长远度完全不一样。他抱头折服。
这个笨蛋,假期里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安心休息、好好玩耍,起床以后尽考虑这些问题。她在心里暗暗叹息。这种争论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我们的生活呀。把一点点的疲惫调和进对未来的期待。快点完完全全地长大,然后不止是接纳我告诉你的事情,也试着,亲手从我这里夺走想知道的东西吧——真是的,在想什么啦。她默默从自己的教育观中获得乐趣。
「所以啊……」
「那么我该怎么办,我只能永远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去纠缠她的脸上冒出来的微红,他抛出了唐突的问题。
「不愿意吗。」
不愿意吗你这个家伙。
「你只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他全身心地看着她。
仿佛一直在播放着的欢快音乐唰地停了下来。
「哦……妈妈,不介意的。」
「有个需要亲吻,需要一起睡的儿子在旁边,妈妈还怎么喜欢别的人?」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她压一压嘴角。
接下来只要飒爽地告诉他最喜欢的人只有一个,就算是他也问不出更多的问题了吧。然后再稍微用点力气,从此,就能,正式开始……呀~有点紧张!她在心里胡闹着。
「……」
然而分开嘴唇,轻轻吸进去的清凉空气,却一下子冻住了舌头,把用蜡笔写好了计划的小纸片也吹走了。
「那个,到以后,说不定就会有新的变化,说不定我们的关系再进一步,就会一下子完全治好了,就能一直陪在彼此身边啦~」
保证的话,说不出来。为什么,这种时候不可能说不出来的啊。怎么回事,你的脑袋出什么问题了。
她的视野里,呼吸的嘴巴里流出了笑,像是受不了再继续胡闹,像是才发觉什么也得不到。
「真讨厌,这个时间说谈论亲吻、一起睡这种事情,人家也是女孩子,会害羞的。」
微弱的从容消失了,身体渐渐开始出汗。似乎在这里不找到什么能够有所挽回的话,就会埋下不妙的种子。可是到底该……
「就像早晨说的,不是没关系嘛。」
他微微坐直了。沿着似乎和时间无关的步骤,他把话题拖回正轨。
「什么,没关系?」
寂静轻易地填补进来,就像现实又一次轻易地敲坏了尚留有一点点色彩的时光。心脏还没有反应过来,还什么都感觉不到。
「成为废人,也没关系。」
她的耳朵里袭来了杂音。
「忘掉那个词吧,都是我胡说的!」
「虽然不太好听,但或许这就是大家所看到的真实的我,我需要面对的事实。」
好像对此,他毫无感情。
「不是的,不是!」
她松开他的手。
「妈妈,听我说完。」
他抓住她,扶稳她。
「其实,没能力完成学业,找不到工作,无法遇见成功的恋情,我身上的结果无法挽回,不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吗?」
他把想法都告诉她。
「怎么会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这个笨蛋——我这个笨蛋。为什么会忘掉他还是孩子和病人这件事,为什么要给他胡思乱想的理由。她懊恼着,酝酿着就算会成为无理的训斥,也要制止他的话。
「我想到了办法。」
然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咒语,她刚分开嘴巴,就成为了被制止的一方。
「也算不上是我想到的,就是在楼上的时候没有好好说清楚的那个办法。」
听到气息的声音,手指挡住了嘴唇。
「妈妈还记得就就方便多了——我可以借助『医疗都市』的支援,去本来该去的地方过病人应该过的生活。妈妈呢,和现在,或者之后遇到的,喜欢的人安心组建新的、完好的家庭。」
配合着缓缓走上桌面的正午的阳光,余下的手指也移到了嘴唇之上。
「谁也没有离开不是吗。妈妈可以在想的时候去看望我,我也可以在希望的时候来拜访。以后如果运气还是这么好的话,说不定又能够一起生活。谁也不会有麻烦。看吧,多简单的办法,早这么做搞不好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遮挡的手离开,展示只需要临场发挥就能变得清晰的生活像,甚至加入一点期待,就会变成很有趣的未来——比如,能和她相互喜欢的人,会是怎样的人呢;古怪的,爱开玩笑的,或者是方方面面都了不起的——不论如何,不需要再进行复杂的思考,故事可以就这样,快速地平静下来。
他稍稍侧脸闭紧眼睛。
手只是抱住了他的脸颊,没有因为他的没大没小和自说自话而撞上去。
「明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
自从打开缺口以后,她就好像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渗出清液的瓶子,但这次没有。
他清楚,窜出来的想法始终来自年轻的脑袋,不细细地把自己所说的改变背后,那些堆积如山的内容都慎重权衡的话,这次突发奇想的讨论很可能会变成过几天就没人记得的纸上谈兵。
「不是说过不会简单的吗。」
但若把它视作争辩的理由和可能性,让两个人一同感觉到了其中的可行,通过了比自己懂的更多的她的检查的话,就可以先记下关键词,刻在可行之路的路标上了。
「一直以来都是妈妈在帮我驱走我所引来的黑暗,也是时候让我去处理自己的困难了。」
果然只在心里想是不行的,要说出来才有意义,嗯,说出来,告诉她就好了。
「可要是照你说的做了,那么我们之前究竟为了什么……」
「嗯……如果不发生之前的事情,或许就不会抵达现在吧。」
「不许对妈妈说教。」
「不过,是有点白费了呢,哈哈。」
「不许笑。」
「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
「那么就看看好的方向吧,不会再有可怕的病和治疗困扰我们了,妈妈能放心地去幸福,我也会很开心。」
他继续照着想好的东西念。
「我幸福了你就会幸福吗。」
「那不是当然的吗。」
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值得深思的问题。
她咬住嘴唇。
「总之不行。」
绝对不可以。
她抬起认真的双眼看着他。
「不行?」
「我不会和你分开的,就算治不好你,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妈妈,这样的誓言……」
「只要空是我唯一喜欢的人,就完全没问题了吧。」
「妈妈保证不了。」
「你就不能和我一起努力吗?你就不能让我只喜欢你吗?」
她有些生气,又有些焦急。
「我做不到,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再为我浪费精力了。」
……
「别再说大话了,为妈妈操心这种事情不是你这个年龄的孩子该做的,乖乖依靠我就行了!」
「老去测量的不是我们距离出生有多远,而是还有多久死去。」
趁着脑中的回音暂时掩盖了思绪,他用还没有完全明白但是觉得会很有威慑力的话进行反驳。
厨房的水龙头把残余的一滴清水扔进金属的水槽里,像是住在顶楼的孩子向楼下的行人投放杂物那样。
「……你要死了吗?」
「唔……!」
没有配套的上下文而显得苍白羞耻的台词让少年注意到了似乎从刚才起就在身边乱动的,有些不敢碰的日常。
「突然说这种话,难道最近……你上次偷偷,去医院……医生……是不是……你还有……」
即便有日常在身旁,她还是一下子变得呼吸困难,仿佛全身的零件同时出现了故障。
「不是不是!我什么危险都没有!只是从别的地方抄来的话!」
她用轻轻的喘息平缓自己。不知道刚才的瞬间她的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动,只是目睹到的他,心还在砰砰跳。
「哪里,学的这种话。」
她捂着胸口。
「……一部关于神和人的小说。」
少年全盘托出。
「不许再看那种书。」
「是。」
少年乖乖答应。
「你是喜欢看我伤心的样子吗,变态的家伙。」
「……」
道歉有太多而说不出口。也就是对她,才能够这么争吵了,要是换作了不这么温柔的人……想到这一点,少年十分愧疚。
「折磨了我这么久,结果却计划着抛下我逃到疗养院去,不负责任的家伙。」
「……」
少年愧疚得想要变成一个球。
「要亲吻是吧?」
稍微道歉一两句也好吧。
「嗯——不是现在!」
超越了思考速度的条件反射。她也没准备现在就做。
「如你所愿好了。」
「……真,真的?」
「是的。」
「每个需要的早晨,像以前一样哦?」
「没问题。」
「那……太好了。」
她没有再看他。
些许放不下心的状况呢,她一定会难受很久吧……不过,问题的解决算是前进了一个阶段。
「妈妈,那个……」
「嗯?」
她要准备离席了。
「最后的目的不是亲吻,是分开。」
谨慎强调的途中,他忍不住闭紧眼睛。
「这辈子别想和我分开了。」
自言自语的音量。
「哦……What?」
他不得不捏造一个来自异邦的第三者来确认刚才听到的东西。
「没听到吗,你的请求我答应了。以后我会早早起来,然后在往常的时间和你接吻。」
她满目鄙夷,嘴巴里全是近乎厌恶的无奈,他好像能听见她在内心抱怨「怎么会有你这么好女色的人,无可救药」。
「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谁和你说好了。」
随口应付着,她小心地舒展开身体,然后放下心来伸了个懒腰。
「我可是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
战战兢兢。
「那有什么关系呢。」
毫不犹豫。
「什么……」
「比起刚认识的女孩子,你的真爱不是我吗。」
借助简单的身体活动恢复了一点活力,她的声音变得轻巧,但依旧冷冰冰。
「谁说的!」
「总之要成为我的儿子的女朋友,不过这一关可不行。」
「哪一关啊!」
「我的葬礼。」
「不需要解释!太过分了!」
「过分?」
她侧眼看着他。他屏息收声。
「为了喜欢的人而对抗整个世界,不是最基本的吗。」
轻盈的身体绕过他坐着的椅子。
「注定的恋情一定会胜利,所以不用担心。」
「喂喂喂,不是这个问题!」
他拉住她的食指,其他的手指立刻钻进他的指缝,他的手逃回来。
「今天你要约会来着?」
「对,对啊!」
时间!——看时钟。——还来得及!
「哼——」
「我,我可是要去约会啦。」
他心虚得要死。
「去吧,玩得开心一点。反正,不管你经历多少女孩子,最后,都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她像朵白色的花一样笑着。
「不要啊!我道歉!把今天说的事情都忘了吧!」
像是被花海形状的怪兽吞没,他前所未有地悉知她的认真,前所未有地陷入恐惧。
「不~行~。说起来,今天给妈妈讲了不少道理呢,看来你长大了,以前需要停下来的地方,可以继续到下一步了。」
穿着由粗线织成的实木色长毛衣的她,躺在阳光里,**的双膝轻轻摩擦了一下的景象闪现于脑海——给我些更抽象的东西啊这个破脑袋!
「我才14岁而已!」
「妈妈成为妈妈的时候,可是还处在能做你的妹妹的年龄哟。所以你也没问题的。」
她用现实替换了被他遗忘的虚幻理据。
「什么没问题!你要把我变成爸爸吗!」
在眼中撒上了温和的光,然后快乐地把手指交错在身后,她向他的方向乖巧倾腰。
「嗯~,只要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哦。」
袭来的金亮之中,水色的琉璃纷方跳跃,自边缘游进视野,牵引清澈的温度和爽朗的空气荡涤过耳后目前的空间,闲然自在地攒动乱行,带走既存的色彩,抹上快速凝固的透明,扭转回旋,混和,成为富含生命力的涌泉;来去无音的辉煌以挥发进无边无际作为平息,奔波潜藏在意识夹缝的臆想大胆地落脚安定,苏醒的双眼近面,从搭在耳畔的、柔柔摆停的头发开始,到覆着暖雪、轻轻张合的脚趾,是焕然一新的身体,是仿佛怀念已久的灵魂;嗅觉、味觉与触感都张开臂膀,扑向透明外被粗线拉散的城市幻境;始终孤立出来的注视,专心一意的倾听,共与欣赏——由轻流摇曳的轮廓入侵到心室的身影前隅,忍不住造出诗句去赞美的口中传至的,来自并代言新世界的告白之韵——哗~,纯白潮响,钟声,阳光,风与花瓣相许互溶,挥扬,举向蔚蓝的高空。
「……」
受到侮辱的脑袋在临走前甩给了无礼的上司点名需要的抽象。
呸!
「哎呀,已经开始妄想了吗,真下流。」
「没有!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每次都是扎好营地以后突然山崩呀!
早起的求婚不会有用。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少年会明白,事情的成否之别,相差的只是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嗯……一点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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