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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岁 归来的清晨,离开的清晨

12岁 归来的清晨,离开的清晨

—先王有云「民不平,则天下乱;军不平,则民难安;天不平,则军不力。」一人在上,手不攫万丈高天,脚不踏翻覆民流,军源之民,然治国安邦,手足无方?—

—差矣,难将亘天古地,则王即气宇之人。适承龙脉,自成上苍,千危难撼,逸不乱纲……—

「……则天定,军力,民安,富强!——哦哦!」

少年弹起身子,拍下录音闹钟的兴奋开关。又是阳光明媚的早晨,相比于每一个早起不如不起看看那眯眼咂嘴瘙痒的模样干脆去死了吧的同龄人,满脸热血鼓胀,眼睛睁大到快要蹦出来的他已比太阳还要炽烈。

当然,他不是太阳,他也是会被用作反面对比的同龄人之中的一份子,扇着腊做的自己飞向反常的太阳。于是他很快烧尽,收回解放的装甲,被子都没掀一下,倒回暖洋洋的怀抱中。

「呜呼呼~」

少年微微蠕动后背,贴住用布做皮肤,用绒毛装饰柔软,用家中的香气塑造体香的女朋友,像个笨蛋一样嗤笑。

嗯——今天是假期结束第一天,绝对不能迟到,迟到了就会……这样……还会……那样。

昨天又熬夜了,多休息一下。闹钟设定好像比较早吧,是的,一直是这么做的,闹钟调快了10分钟,10分钟,全国没有几个人有胆量……

犹豫着也睡不着,不但会浪费时间,还会让脑袋昏沉沉,不如趁现在起身——

等一会儿动作快一点,就还能再挤出几分钟……十几分钟来,和课间休息一样时间充裕,现在专心睡吧。

开学第一天也没有什么要事,嗯,应该还有很多学习以外的事情要做,都不重要,学生的任务是学习,明天才是正式的……

少年自我抚慰挣扎的心弦,一点一点放宽限度直到计划荒废掉一整天,然后扭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脸扑进被子少女的怀中。晨光把自己削成筷子猛插合好的眼睑,他依然傻笑着,享受着最高的幸福,放任意识在睡死的海面沉浮。

社会无论迎接了怎样的灾难,它都在保持自己的前进脚步,处在发展社会中的人,自然也会借助逐渐粗壮繁多无法无天的渠道,不断去尝试新的东西,提前去尝试旧的东西,比如要等到成年才应该做的运动,比如要等到老了才应该患上的病。

处在精力过盛期的少年此时所做的,正是一大群青壮年学习小部分身不由己的老年人所做的事情。

卧床不起。

试遍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很疯狂的闹钟,搭建时间一到就会很疯狂很有趣的物理陷阱,疯狂地摇晃,疯狂地揪下床,疯狂地扔进浴缸里,用疯狂的水流喷洒,不睡,掐,打耳光,踩不重要的地方,踩重要的地方,抛起来,关节技。

还有今早使用的数载一遇,几乎与灵魂达到100%共鸣,足以让自己做出吓哭小朋友的可怕举动的电影台词,初中少年们很喜欢的那一类意味着决定、悬念、承接、转折,既有建树性,又有点似曾相识的台词。

可惜,对手如国家的领土主权般霸道、不可侵犯。

剩下的措施,只有建议学校将上课时间尽量延迟,最好到中午吧。

若不是少年还算聪颖,若不是世上真的存在那么一群可以不上小学、中学甚至高中还生活幸福有没有搞错的家伙,若不是少年能够保持勤奋,他说不定早就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不过少年的境况与日渐严峻的社会现象没有任何关系。少年并不了解低血糖症状,他没有那份幸运,能患上胸围显眼的女性和宠物一般的纤细男性才容易遭遇的病症;他也不是现实逃避症的患者;他同样不是一个没病的懒人或是终于倒下的过度沉迷分子。

刚才发生的复生一幕,从外表来看的话,除了坐起身子喊出台词的几秒,他没有变过表情,也没有扭动过身子改变睡姿。他的精神,从台词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就回到了睡眠里,回到了奇幻自在的梦想乡,在梦中进行无所谓的思想斗争和生理斗争。

梦的美妙与恐怖都有催人泪下的力量,不论在梦中看到了这辈子都体验不到的虚幻还是眼睁睁发生在睡床周边的真实,纵然梦中的一切都熟悉自己,自己也熟悉梦中的一切,真正醒过来以后,会发现枕边根本不存在潮湿的痕迹,反而能在内裤里头感觉到冰凉。

『强烈的心理印象导致原本处于正常健康水平以下的身体产生了敏感顽固的生理缺陷』,是医生定义性的解释。明明是男孩子却意志薄弱症,地痞流氓等级的赖床病,从现在起再挑食以后就会变成女孩子,是独身母亲听了医生再三细解分析后,对还处在年幼无知阶段,更应该全方位呵护的儿子的解释。

母亲作为全年龄用起床决战兵器,看着怎么拼搏也不见效的孩子,只能投以苦笑。既然他这么可爱,开学也好世界末日也好,就让他睡吧,谁都会原谅他的,反正那么可爱,一定会有人说要娶他做新娘的,如果没有,就由我来陪他到下一个纪元……

少年的症状不是夸张绝望的,『敏感顽固』,医生用了十分精辟感性的描述,不愧是目睹调和了无数生离死别的人,总之,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正午,他的身体也就会渐而恢复到正常人该有的性状。但是要在一两个小时后才能勉强让少年苏醒,放任他迈着怨魂的步子走去学校,听听母亲的想法就能知道她已经拿了两人份的绝望了。

每一次的新开学前期,每一个周末,都面临一场艰难的探索,她需要细致地将三大底线准则复习理解一遍——不可以攻击最宽大的当季衣物覆盖不到的地方,不可造成持续过久的内伤或无法自愈的外伤,不可以让他意识到这是在家负的伤——然后才能开始谨慎严密的策划及研发工作,并支付数千甚至数万秒的人生。

无论状况多么拮据,无论是早餐还是人生目标,母亲都会独自克服艰难,为儿子准备好今天所需的。现在,是时候尝试整夜数星星直到今早才突发奇想点亮的新灯泡了。

「空(Sora)。」

母亲戳戳孩子软软的脸颊,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起床了哦,继续睡下去绝对会迟到的哦,今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除了脸颊,孩子一动不动,像是在表示最轻薄的不屑。

「起床喽,带你去动物园。」

「带你游览妈妈的秘密花园。」

她后悔提出第二个计划,因为少年的态度与听到动物园时没什么区别,真可恶,秘密花园里可没有珍禽猛兽,只有融化心脏的小动物。

「再不起床,妈妈就要使用非常厉害的办法了,让你知道恐惧的意义。」

她悄声语言威胁。如果睡着的人有自己的人格,那么至此,母亲就要遭到叛逆期孩子的耻笑了,诸如「脑袋里装满洋葱的老太婆快走开!哈哈哈!你熏到我的眼睛了!哈哈哈哈!」。

当然少年不是那么狂气而残忍的孩子,他也从来没有本事睡着表示不屑,他就没有动过。

她又戳,很用力,刺进去,留下一个小月牙。

埋在枕头里的脸早已褪回原本的乳白,只持续着细腻的呼吸。

她继续戳,玩起来了。

「软乎乎,软乎乎,到底谁的更软乎乎呢——」

吟念着,母亲吻了一堆小月牙所在的地方。

少年稍微哼哼。

有动静!

用便宜的爱就有可能叫醒他吗!原来是这样!把暴力都分尸活埋吧!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么点反应阻止不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一直躺在少年旁边的她移动了位置,嘴唇相碰——别闹了,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么没羞没臊的事情——她把舌头伸进了他的嘴巴里。

「!」

少年猛然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差点晕过去。她也刚好抬起视线,卡住下颚的手擦过少年的双颊,绕至颈后。

由无神变得傲气俏皮的眼睛好像在说,「你,输,了~」

莫名其妙!

少年挣扎翻身。

「唔唔唔——!」

她的身体学习着她的舌头,扑在他的身上,裹住他,与他一起转动。

少年转过四分之一圈被卡住,又转回来,终于从混乱中清醒一点,抓住肩膀,把她推开。

「你你你你你在做什么啊啊!」

少年的脸又迎接了一次天子的觉醒,辉煌灿烂。

如果说少年的问题在套餐中承担汉堡包的角色,那么蜜桃味的「早安之吻」就应该是承担饮料戏份的回答。

「当然是,看看谁的舌头比较柔软。」

她的双手蜷在下巴左右。

「?」

少年不懂。

「……早安。」

既然不懂就开始今天的生活吧。

「早——啊啊啊不是问这个!」

「胜利了~奖励~」

注意到的时候,少年已经丢失了手心里,柔软的皮肤所紧贴的,谁也加工不了的骨头的触感。

她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怀里,像小猫似的蹭起来,眼睛和嘴巴都眯成了细细的弧线,和阳光做的长头发看起来一样温馨。

少年忽然想要抱抱看,忽然注意到她含住嘴唇,松开……眼前闪过满载的货车,胆敢闪过的货车当场车祸,红色苹果纷纷破仓而出,撒遍空旷的十字路口。他忽然又感受到血液的跳动

——臂弯中的她不是隔壁翻窗过来的青梅竹马,不是清楚没有血缘关系从而不知分寸的妹妹,不是别人的妈妈,是照片里抱着刚出生的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的女人!

这个女人现在也与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没有任何正当原因,只有一人穿着轻飘飘的睡衣,肌肤相贴,姿势暧昧,在一个正常工作的清净早晨形成如此不堪的场面!

全都是她。

「妈妈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

她闭上眼睛,扭一扭身子,安心地听。

「就是……不要想引导我说出那个词。」

少年对危险的追问反应迅速,暂且放下热气腾腾的浮躁。

「哪个词~」

眼睛哗~地打开,好像会闪光。少年捏紧了拳头,分散自己的冲动。母亲,做饭,生肉,刀具,葱,成年人,成年人高污染的新陈代谢,我的床,母亲。列出一连串解冻暗号,嘴里浅浅的喘息霎时有了腥味,异物感以烟雾的形态渐渐在胃里集结,少年向后挺直脊柱,远离盯着自己的女人。她就是喜欢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今天这种样子的她特别的讨厌。

「总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得以平静下来的他必须要负起责任,整理状况,不商细节,要求一个值得接受的解释,结束一场闹剧。

「因为是母子。」

完美。对于少年自认为是展示了理智男性冷静风度的一问,血亲的她给出了极有可能重新风靡一时的回答。

「为什么……

不知不觉咽下一口口水,并且回想了一秒味道,少年立刻被自己激怒了,丢失了全部的智慧,一时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要亲吻?」

她蹦蹦跳跳浇上一勺滚油。

……对!说出来了!居然自己说了!还有为什么舌头,舌头也——

眼前接着突然看见了挤在小容器里的两条红色鳗鱼,不,两条以上,同时耳朵里还伴有奇怪的音效。

——你干什么啊!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初中生……呜我我还没有,没有……啊啊啊啊!」

仅抠破一个小洞,事实便潮涌而出,少年悲鸣起来,十指乱抓。女人弓着身子咬住自己嘴巴的景象,清液在柔嫩的山壑间回流的景象挥之不去。

开什么玩笑!又不是同龄的女生!出这种事情意义何在!无聊透顶!

难以言喻的抗拒化作气块堵着喉咙。

还一副开心的样子!有什么可开心的!

看到他抓狂,她不怀好意地伸手去拥抱他。

「你,你够了……」

瞬间察觉,保持着恒定距离后退的少年颤抖着声音,突然惊魂未定。床头靠着墙放在房间中央的位置,他得以从另一边翻滚下床。

真正的夏季刚坏笑着提起裙子逃离焦头烂额的人类,早晨的温度足够让人穿着睡衣去征服高原,而少年的动作依然有冻僵的感觉,发呆,少年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手臂微晃不止,发呆,他觉得只穿着内裤暴露在她的视线里羞愧无比,发呆,他抱住脑袋忘了该做什么,发呆。

「哈哈哈哈……」

静静用视线跟踪少年许久,她终于忍不住,一个人搅乱床铺,蜷缩着笑起来。

少年拿起了衣服,不知该怎么发火,背过身子去,首先穿好上衣,回过头默默瞪她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今天我来整理。」

她翻滚一圈,用被子遮起鼻梁以下的脸。

「不,不要发出声音!」

床中央扭着的蛞蝓又被戳了一下,笑得更猖狂。

裤子怎么都穿不好,少年迫切希望它和它的同类都成为违禁品,进行全国范围的征收焚毁。

「哈啊——别忘了洗漱~还有,吃早饭哟。」

耗尽了体力,她徜徉放松,抚摸被布料保护住的,孩子的温度。

「谁要吃啊!」

早就跑出卧室门外的少年脚步听起来气急败坏,折返去盥洗室。

——

她抓紧扶手,慢慢走下楼来。今早的洗漱似乎耗费了比以往更久的时间,少年才一面质疑自己的记忆一面跟随而来,看见母亲的注视,差点扔掉想去碰嘴唇的手指,低下头,加快脚步,躲过她,到座位上,立刻动手,把眼前摆着的当作出狱前最后一餐,尽快解决完毕,远走高飞,一去不回。

「慢一点。」

「咳咳……」

少年是听到了说话声音才被呛到的。

「今天,成功了呢。所以有很多时间。」

她一路搀扶着来到手边的家具布置,走进厨房,盛出一碗汤。

「……」

少年依然一副愤愤不平,撒出鼻息,用力咽下大口食物,粗暴地甩过非惯用手,汤有些满,无奈还得放下筷子,动用另一只手,小心接下,又瞪了母亲一眼。明显的故意为难。

看着少年朝气蓬勃用力喝汤的样子,以及有些湿润的脸颊,她还是抑制不住笑容流露在脸上,本想说出「以后就这么办了」,转念一想算了。

少年挺直身子完成一口气喝完的伟业,放好碗筷。

「擦嘴。忘了说什么?」

「哼。」

抽纸。

「还在害羞吗。」

鳗鱼。

少年想吐,决定不再理会巫婆,动身速速结束这个早晨。

「书包。」

她发言中断了闪电计划。少年又沉默着回转脚跟,隔着三步之远,跨出一只脚,伸手去摘小河对岸树梢上的风筝。

「呼呼~」

她掩口一笑,少年没摘到。

「哼!」

少年踢走地上并不存在的石子,转过身双手**口袋里,打算光明正大地去学校。

「哎呀呀,对不起,是妈妈的错,不胡闹了,来。」

她为少年挎上书包。

「哦,便当忘了。」

本来站直的她刚一背过去,便又抬手扶起墙壁,缓缓迈步,无声地走向餐桌。空出的一只手以同样的轻巧度,把头发揽到后背的一侧,接着捋至胸前。

少年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焦急无比,但今天,没心情再脱掉鞋。不能显露出关心她的样子,那家伙一定会得意忘形。他选择一边捻脚尖,一边去看大门两边磨砂玻璃投影进来的阳光,什么也不敢想。

又一个学期,又一个起点,过去的错事、曾有的成果,主要是过去的错事,差不多都受到一定程度的遗忘。开始不久的新生活,有多少东西在等待着经过长长假期,有了改变的自己。

或许同班同学的变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惊人,或许会结识到的新的不一样的家伙,还有满腹的趣闻逸事,该怎样整理,从哪一件开始告诉有些想见的朋友……早早起床并清醒过来,接下来将走上的是久违的、充满干劲的道路,作为一个生命旺盛燃烧的少年人,现在应该做的是一遍又一遍地思考这些。

然而根本思考不了,思路还平躺在灰暗冰冷的旅馆床上,用失去光泽的双眼瞄着灰色天花板以外的远方,感受体内残留的阵痛,和心中,再也愈合不了的伤口。

当然少年的思路没有这么复杂。

几乎是门外路过几个行人的时机,少年身上立刻走过一股恶寒——今早的事情会不会在明早发生?会不会一直发生下去?

大清早,与自己的母亲……

什么事情!真亏她做得出来。

他抬起头,母亲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不再是刚才的可恶类型,回到了平日里,自然的、很喜欢偷看的笑容。

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会着迷的笑容。仰慕不已的笑容。

困扰少年的许多问题逐渐爬上思路的身体,不,逐渐回归到思路的长河里。

她十分奇怪。明明是做妈妈的人了,却与附近的主妇完全不同,这点清楚,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她还远没到一个适合的岁数,比其他的妈妈要年轻很多是没有讨论意义的现状。但这不是她与我、与我们也完全不同的理由。

她的外形,从我还很小的时候起,就没有怎么变过,长长的头发、闪着光芒的眼睛,还有身高、体型,都像是一位长不大的少女。

「嗯?怎么,了?」

她渐渐走慢了。

我一天天降低仰望她的角度,她却像是始终不愿跟随我们的脚步。

如果按医生所说,我的病是心里深藏的想法、是我自身的意愿改造了身体,那么妈妈身上不可思议的状况,也很有可能是为了什么,而把自己的时间停止了下来。不会老去这种奖励,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人得到。

看似是悲伤又造作的感慨,其实少年从来没有为此悲伤过,反而很开心。

「……」

也对啊,狂想结束了,我也应该回到原来的态度了。

她是妈妈,从来没有变过的妈妈,从来不会改变的妈妈,一直很漂亮很温柔,一直让我很自豪的妈妈,一直需要人照顾的妈妈。

亲吻,仅仅舌头相碰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仔细一想,亲亲吻吻的,母子之间,没关系吧。再说过去一起脱光光洗澡都被允许,今天的亲吻又算得上什么严重的问题,我只是小孩子而已。

少年为突然窜出来的答案暗叹一口气。

原来,妈妈还在把我当作小孩子。我都已是顺利完成初中一年级第一部分的人了。在妈妈眼里,儿子永远是小孩子吧。

今早只是妈妈为了快点叫醒我的一种方式而已,异想天开也好,迫不得已也好,仅此一回,接着就会成为闲聊的话题,再也没有发生的可能。

我的妈妈除了比其他的妈妈稍微粘人稍微任性一点以外,没什么区别。拥有笑容的母子之间,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可能会发生奇怪的事情,本来也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把这些事情看得那么奇怪,思考根本无关的琐碎问题,才奇怪吧。

「过来……哈……拿一下吧。」

她喘息着,靠着墙坐下,呼唤沉思的他。直走的阳光穿过她的纤细的轮廓,在无可挑剔的五官上细铺恰巧的清澈阴影,擦亮她的汗粒,把她融进立体的偷摄照片里。

少年移不开视线。

「嗯。对不起。」

他低声道歉。她能连续行走的距离越来越短了,症状还在恶化。

生产年龄过小和一些「还不能说~」的因素造成的后遗症,从某一年突发的,行走时微小的不适,演变为需要时停慢走,到现在几乎是有了可计的行走距离,症状一直在加重。

为了将政府提供的医疗援助用作家庭补贴,妈妈不选择正式的治疗。医生的看法也与妈妈相似:不是什么危及健康的病,就像许多种残疾,一旦患了,要面对的就只是与外界交互的难度而已,拖下去不会减短生命。两个人生活也不方便,正好有权利,还不如多借用一下『医学特长城市』智慧而又愚蠢的力量,把这笔持续的支援,利用到有意义的地方。

我不明白,不影响身体健康的病,为什么还会加剧。以治病为首要任务的医生,那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医生,竟然也支持妈妈逞强的做法。比起其他的,完好的身体不是最重要吗,有完好的身体,其他问题总有办法解决的。

「呵,别生气了,好吗?」

她的表情有些疲倦的样子,脑袋轻搭到墙壁上,提起打着蝴蝶结的便当盒。

「早就没有生气了。工作坚持不住的话,就回来好好休息。」

「知道了,像个小大人。快一点,加上这个来回,可能要迟到了。」

少年站在鞋子可以踩的沙洲里,压平跳跃起来的喜悦,最终决定再一次使用摘取的方式。要迟到了,脱鞋太浪费时间,踩了又需要打扫。

至多也就是2个隐约的脚印而已,而看见母亲现在的样子,谁也不忍心再给她添麻烦,哪怕是微不足道的。

少年抓紧鞋柜,快要触及的时候,他忽然萌生冲动,想把她的手也一起抓住,不是由于指头折弯以后漂亮得让人抑制不住好奇,少年想知道,这只手是不是像那只摸不到皱纹的手一样冰凉。

墙上的淡黄色块以女生肥胖起来的速度生长,她似乎也发现了对方的目的,翘起食指,和他的食指碰在一起。

一股不可言喻的温暖从她的指尖扩散到他的全身,他丝毫不差地感受到融化骨头的幸福,因为知道了最喜欢的人与自己心意相通,知道了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今后就这么叫你起床了~」

少年的笑容接到一记膝顶,印满金色经文的青铜色墙壁突然在少年的脑海中滚动,他没有读过经文,但那就是经文!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有趣,妈妈。」

少年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想太多都是因为输给了害羞。

「每个早晨都有美味的吻带你进入清晰的现实。」

少年无意识地夺过盒子。

「说再华丽也没用的。」

「呼哼~」

都这样虚弱了,还能笑出来。真是奇怪。

「那么我出门了。」

他用视线牵着她,完成告别的转身。

「走好~亲爱的,mua~」

通电的鳗鱼爬过背脊。少年感觉全身自下而上地长出了鳞片,心跳立刻脱离了控制。

「再也不回来了!」

他狠狠关上门,逃走了。

等过几秒的寂静,她又笑起来。

「……哈哈……哈,哈……」

虽然用不上力气,虽然很痛苦,她还是忍不住笑。越笑,越痛苦,痛苦的增剧,又刺激更激烈的笑。如果他想起还需要什么又重新打开门,会看到吧,这幅恐怖的样子。

不过他应该早就跑出去了,忘了自己刚吃过饭。就算跑到路上腹痛起来,他也不会停,他要利用狂风把脸冷却下来。

母亲了解孩子,就算不了解孩子,也该知道事情对于平常的一天来说,有多夸张。

之所以做得那么夸张,那么彻底,连舌头都用力绞在一起,是因为她要保证,今天发生的,能让处在最重要时期之一的少年回味很久

——上课走神的时候,一个人没事做的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

还有一些,特别的时候。

粗鲁、笨拙,一定会受到抵抗,甚至有可能招致破碎。但这就是,她不愿改变,不愿修饰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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