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维持国家秩序的必要手段。纵使我们国家陆军比较强势,为什么你们还要来学习海上知识呢?因为人类以海洋为背景的战争,已经绵延了将近三千年。那么,既然是比较乏味的历史课程,那么我就从最开始的贸易开始讲起了。”
单调的声音重复着课文,让人听着想睡觉。
“如果以海战的方式作为辨别标准,大概可以划分为四个时代。每个时代都会有自己的名将和经典战例。我接下来就举几个例子……”
我慢慢将头偏向另一个方向。那是我的预长官的方向。他向我做了个手势。
“怎么样,感兴趣吗?”
我摇了摇头,又把脑袋转了回去,他似乎很是气恼。
“古典时代海上战争的主要作战是以舰船为基本战斗单位,撞击作为主要攻击手段。希腊的雅典城邦,就是用撞角粉碎了波斯帝国的入侵。但是随后,罗马人为了发挥自己的陆战优势,研发了‘乌鸦’吊桥装置,这可就好玩了,海战变成了海洋上的步兵作战。而正是这一次改革,罗马人消灭了宿敌迦太基。每一次技术革新都会带来更多的机遇和可能,只要各位用心探索,也会给我们伟大的威廉二世和德意志带来荣耀。”
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突然小了下去。他们心中的弦好像被某一句话触动到了,有些人握拳,有些人脖子梗直,平视前方,就好似眼睛能像希腊人的“圆镜”一样可以将敌舰烧个对穿。
“当时的战舰多为木制,很少有装甲带,甚至连着火的弓箭都可以将敌方舰船烧毁。而之后的那个时代,就是大航海时代。西班牙人充分利用了这个冷兵器和热兵器都可以占优势的时代,并且铸就了辉煌一时的西班牙帝国。在此之后,技术发展偏向热兵器,随着火药和大炮的普及,水手手中的轻兵器迅速被淘汰,掠袭舰,风帆战舰成了海上角逐的主力。至此,海战再次回归以单艘舰船为基本单位的模式,之后很大一段时间里没有新的创新,主要的技术突破全部在战略方面,例如贸易打击、远洋封锁等。”
好,好无聊啊,哈啊啊啊——嗯——。也许是我打哈欠的动作有些夸张,上面的讲师也回过头来,暂时停止了授课。向右一瞥,我的预备长官竟然在向教室外看,根本就没有听课。看到这里,我遂把笔放下,不再记笔记了。
声音平静稍许。在军队里,敢容许大家这样上课还谈笑风生的老教授也就这一个了。而他正是教授海战历史课程的讲师。
“……我们伟大的母亲德意志到海岸线也越延越长,众所周知,一个拥有漫长海岸线的国家,必须要对海洋投以足够的经费和物资,以便于进行殖民、贸易和防御海上入侵。所以海战历史也是十分重要,能以前车之鉴对待今日之事。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今天只是一节熟悉我讲课模式的课。怎样?大家的笔记都记好了吗?”
“是是,记好了。”“当然了——”“嗯嗯嗯”大家的声音纷乱不齐,好像是在期盼着快点下课。
“那么,我宣布下课!”
“为了德意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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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教室,我快速跨步出门。我的长官则从后面追上了我。“你觉得这种课怎么样?”
我皱了皱眉,“一股民族主义的味道,让人并不是很舒服。还有你们整天高呼德意志兰德意志兰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脸色难得严肃了些许。“你出生的时候没有祖国。但是现在,既然你在为德意志帝国海军服务,那么你眼中的祖国就应该是德意志兰。”
“屑。不懂。”我简洁明了的回答道。
和往常不一样,他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好吧好吧,你说是就是了。又不缺一个副官。”
我发自内心的笑笑。看来我与他的相遇,并不是个偶然。我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就这样来说吧。用人类的历法,1913年11月的深秋,我与他在威廉港的小教堂中相遇了。那也是我跟随他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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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潜艇里舒服不舒服?”一个光着膀子的水兵使劲拍了拍另一个水兵的肩膀。
“不舒服,晃来晃去的都要吐了,引擎的声音又那么大,根本就不能好好的工作。整艘潜艇都嘎吱嘎吱响的,我都怀疑会不会在水下破掉。”那名被拍的水兵有点吃痛,如此回答。
“好吧,那我们先去那边休息了,你要去教堂就去呗。”很显然,他们是属于老兵油子那一类。只有自己才是信仰,不像这名新兵,仍然执着的礼拜;在海上执勤的时候,就对着天看着默默祈祷,如果正好轮班在岸上,能去教堂就还是必须要去。今天的时间并不充裕,不能到威廉港的大教堂去了,只能找一个海边的小教堂。小教堂有些破旧,看起来是荒废了,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一名虔诚的人使用这个教堂来向上帝祈祷。他推开了教堂厚实的木门。这个教堂的彩色天窗碎了,地上的彩色玻璃如同水晶,反射着透彻而下的光芒。在小教堂中央是沐浴着光辉的银色十字架,伫立在沉重的木质底座上。
这里真好啊,他心想。虽然教堂没有人使用,但是终究还是没有人来偷走这个银质的十字架。这里的居民普遍信仰宗教,即使是再穷,也会执着地挨饿,也不会尝试偷取神圣的十字架。他祈祷道:“我的名字是亚历克斯,亚历克斯-冯-加西亚,是一名新上任的潜艇兵。我虔诚的向您祈祷,即使我不胜潜艇内纷乱嘈杂的环境,也要给我一个服务祖国和您的机会。愿长官不要开除我。”
阳光正好转过一个微妙的角度,使银色十字架闪了闪,也不知是亚历克斯眼花还是怎样,他感觉到了一束光降临在那十字架的背后。也许是错觉吧。亚历克斯就准备这样离去,回到港口去完成下午的执勤工作。即使他他在海军中的地位也是军官一级,基础的执勤工作也是要做的,这样才能确保水兵的战斗力,不让他们想些多的,例如如何提升军衔来逃掉执勤。亚历克斯叹了口气,关上了教堂的大门。
“啪嚓”
教堂内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响声?亚历克斯又回头把门推开。只见上帝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个十字架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两截。亚历克斯震惊了。他慌忙上前去查看情况,只见那十字架原来不是银制的,里面其实是木头,外面只是附着了一层银尘,现在在空气中漂浮着依旧泛着银光。像是上帝指定的亚历克斯是这个教堂的最后的使用者一般,那个十字架实际上已经碎得彻底,即使是技术最高超的工匠都已经无法修补了。亚历克斯摇摇头,然后便在教堂里四处观望着,想找到教堂的保洁室在哪里。即使亚历克斯无法修补了,他仍然想尽可能的让教堂里干净一些。
军用皮靴“嘎吱嘎吱”地踩在了玻璃与灰尘的混合物上,让人怀疑是不是玻璃太过于尖锐以至于有可能扎**底。
亚历克斯转到了十字架底座的后面,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让亚历克斯的脸和玻璃碴亲密接触。亚历克斯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的捡拾起一颗看起来透亮的珠子。下澈的日光照耀着,仿佛赐予了这颗小珠子了生命一般,流光溢彩。
亚历克斯清楚的知道自己原来没有什么收集亮晶晶的东西的癖好,倒是那些在水面战舰上的人喜欢。在阳光之下把玩着一两个这些东西,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是亚历克斯,他是潜艇兵。但是他仍然控制不住的捡起了这颗珠子。就像是一滴七彩的墨珠,各种颜色互相混杂,时不时有些激烈的对撞让双方都改变颜色。然而按照亚历克斯的观点和常识,这种玻璃球最后还是会变成一颗灰溜溜的,毫不起眼的大理石球罢了。出乎意料的,这颗玻璃球没有。几分钟过去了,它仍然保持着生命的鲜活。那颗玻璃球瑰丽的色彩,像是有魔力一般,牢牢的抓住了亚历克斯的眼球。就像是有魔力一般……?
亚历克斯回过头,仔细注意了一下他刚刚被绊倒的地方。那里却有一个和场景格格不入的东西,一块明显的突出的木板就藏在这十字架底座的背后。亚历克斯左手握住珠子,右手尝试去撼动十字架的底座。
重。好重,挪不动。
他有些气馁了,坐下,靠在了十字架的底座旁。皮靴另一头敲打着教堂的木质地板。如果按照平常来讲,这里应该是牧师站着诵读圣经的地方。而其他的教徒将会站在下面大理石地面的地方,比木质地板稍微低一点,诵读着真理的篇章。
反常。这十字架周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股疑惑从亚历克斯的心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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