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已经赶不上，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向自己的出租房走去。
久违的床。
棉穗此刻是多么的温柔，缓缓地，盖过胸口，直到肩膀。
“总而言之，先睡吧。”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沉沉的睡梦中，似有女声吟唱，声音宛转悠扬。
那种感觉，就像是虔诚的信徒拜倒在菩萨的莲花座下，“汝使命未完，怎可安然离去？”
……
一觉醒来，已然是中午了。当然他不清楚是第几天，手机没有任何信息，明介对于这件事也只是单纯的兴趣而已，应该也不会投入太多精力，或者说，或许相信左赫的能力。
他顶着一头蓬松的发型，颓废地坐在床头，手肘自然地搭在膝盖上，又是一段发呆的光景。
出去前洗了把脸，实在是太油了。
开门的那一刹那，就像是美国队长被唤醒的那一刻。
物是人非的感觉扑面而来。
打他算去买点吃的再重新整理思考，正欲抬脚，腹部一阵剧痛袭来。他便意识到自己的伤痛了。
楼下有些吵闹，毕竟这里也算是老城区了，房屋虽然有七八层楼高，但都是光秃秃的水泥色，没有任何装饰，所有居民窗户上都是那锈迹斑斑的防盗栏和灰尘一指厚的空调外箱。
寻声而去，便发现有人在卖唱。
很多时候，左赫对于这种行为是持否定态度的，因为他们严重打扰休息，特别是他这种睡觉不定时的人。
走进了便发现那是爷女俩。
年老的佝偻着背，吹着洞箫，旁边的孙女在唱和着。
不是什么俗曲，像是某种民歌。
周围的人走走停停，站的久了，他发现只有一个小女孩儿跟他一直在这里听。
小女孩儿手里抱着布娃娃，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位大姐姐唱歌。
歌词很少，反正他也听不懂，更多的是哼唱，许多路人听到一半就摇摇头走了。
他沉静的呆在那里。
有一种感觉。
自己被洗礼了。
放下了。
“先生。”
“先生？”
他被老人打断了，回过神，原来已经结束了。
“看先生如此中意此曲，不如投两枚硬币支持一下吧。”
他望着后面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
缓缓摸出了硬币放在老人的手里。
老人露出的微笑——也不知道笑没笑，皱纹已经太多了。
“叔叔我也要。”
小女孩说到。
“我没有硬币，我，我给你娃娃。”
姑娘走了过去，摸着小女孩的头宠溺地说到:“姐姐不需要，你喜欢听就好，去吧，回家去吧。”
小朋友离去。
周围也没什么人，都去晒太阳了。
“先生有什么疑虑？”
左赫回过眼神，那高挺的鼻梁，深凹的眼眶，如雪的肌肤，竟然是前不久寻声而去的那对爷女！
“啊，老朽年轻时，曾学过占卜，可以看人面相，略知天命。”
左赫微微作揖。心道:你一外国佬能装什么神棍？
“不需要了，在此谢过。”
老人听闻后，长呼一声与女孩儿微微躬身目送。
“愿你心想事成。”
……
他手里还有当时从西装老头夺来的明信片，上面注明的是:易佳装潢公司 董事黄云。
黄龙旗拥有巨大的地下人脉，既然自己的力量找不到，又不想让明介帮忙，那只好利用它来寻找突破口了。
沿着海滨走着，良久，像是掀开了什么不愿回想的尘封已久的往事般，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给我的，小子。”
电话那头传来灯红酒绿的声音，让他感觉一阵厌恶。
左赫没有马上说话，那头反而喋喋不休起来。
“说吧，你小子不求人不找我，找我准没好事儿，不过老子这几年活的有些腻歪了……咝……有什么刺激的找我帮忙啊？”
“易佳装潢公司的情报，相关的，越多越好。”
……
“有，”
那边的人一下子沉默了，像是呼出了一口烟，才徐徐开口。
“黄龙旗的空壳公司之一。明面上的董事长好像是黄云，一个老头，就在总部大厦里待着，我们公司原来跟他们有过几笔交易，以我的经验来看，那老头是个花架子，不懂运作，所有董事长职能都是由他旁边的女秘书来全权管理。”
左赫沉默了。
“你可要考虑好了，如果要做，想想你的孩子！你的妻子！你的家人和父母！”
“滚！老子没那么多杂念！”
“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突然大笑起来。
“那秘书叫什么……”
“呐，我告诉你啊……”
……
两小时后。
左赫用西装最大程度上掩盖了自己的伤势，他努力让自己伪装成成一个上流社会的人。
电话里，他被告知了潜入装潢公司的方法，他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个女秘书，实际的掌权者，而黄云之前被他打昏，那么这个公司应该是完全落入了她的手里。作为公司高层，那么肯定跟黄龙旗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能够得到具体的关于那个人形兵器女孩的数据和位置。
……
王显龙的人已经“包围了”武当山，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没有轻举妄动，外国的卖家说，这个兵器的情绪波动会影响体内核聚变，所以贸然出手是不可取的，况且，以武当山的宗教地位，这些人还不敢乱来。只是最近上山的香客里，偷偷冒出了一些他们派出的眼线，当地的地下势力还试图贿赂宗教人士以便打入内部快速“营救人质”。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王彪站在身后，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
“我们这个中介，可不是好差事啊。”
黄龙旗的老大，真的地下皇帝——王显龙此刻变得有些落寞。
“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这烫手的‘山芋’给我运出中国！”
“老大您放心，只要重新拿回货物，云南那边一切准备就绪，山鸡他们保证只要到达云南，一天之内送去！”
“好，出去了就好，就好……”
……
左赫实在是没有想到那女秘书那么没有骨气。想想也是，毕竟是一个职场白领，跟他们这种靠命混饭吃的确实不是一个档次，很容易就吓唬出真实的消息。
他佯装冷静撤出了大厦，办公室有监控，很快便会有人来逮他的。
女秘书把“知行”的位置告诉了他，随即被打昏绑进了衣柜里。
“知行”是黄龙旗的一个部门，左赫一开始并不知道有这个玩意儿，是电话那头的人告诉他的，这是一个对外界几乎完全隐藏的部门，是他们的技术中心，里面是从各地或强迫或招募来的黑客，专门用于破解各种网络防火墙寻的庞大地下组织。
“你怎么知道的？”
“我……呵，老哥我也是有故事的人……”
便没有追问下去。
“那儿防护很严的，跟他妈个军事基地一样，GTA5你玩过没有，冒进军事基地他妈犯罪五颗星！懂我意思？”
……
当天晚上。
他还是得到了具体的地址，这直接导致了电话那头的人由最初善意的提醒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真他妈不要命……老子不认识你，也没跟你通过电话啊。”
那头骂骂咧咧的挂断了。
左赫此行，目的明确，只要能成功威胁其中一个黑客成员，从其口中得出相关位置，自己就算是完成大半了。
威胁的手段他是不缺的，毕竟从事这个行业，哪个没有点手段，况且，前不久他自己还被抓去毒打审问，也算是有心得体会。
最常用的是方式是伪装，这需要有资格进去内部的人。
他想到了很容易被威胁的那个女秘书。
这个人能让组织放心让她独自掌控公司，肯定来头不小，所以打算再利用一下。
说实话，再次潜入大厦顺利的超乎想象，你可能永远也想不到这个已经到更年期的老辣秘书再次看见左赫时的大惊失色，谁也想不到这窃贼居然还有胆量再来。
“带我去你们的‘知行’研究部！”
他拿着匕首紧紧地贴在她的脖颈上恶狠狠地威胁道。
锋利的匕刃稍稍嵌入了一点皮肉，那女人便哭爹喊娘地求饶起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做，什么都做……”
左赫在她的腰上绑了手雷……这玩意儿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其实自己也可以制作土炸弹，但是为了确保效果，他还是祭出了来自黑市的撒手锏。
“定时半个小时，如果你半个小时没有按我要求做到我所需要的，就会爆炸。嘭～的一声。如果你的皮肤离开了炸弹，它也会爆炸。”
左赫学着电视剧里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奸笑这威胁到。事实上，他本人不太擅长威胁，因为自己脸长得太帅的缘故，他怀疑这种威胁的有效性。
交代了要做的，他就先行一步到达了黄龙旗整个组织的首脑级部门——“知行”的所在地，他需要确认周围状况和巡逻分布……也就是常说的蹲点。
他不太担心女秘书会报警或者不来或者直接告诉其他人，因为他能从她的心跳中感受出那是真正的恐惧死亡，血液的凝固，心脏极速的跳动，紊乱的呼吸和结巴的措辞，都不像是演出来的。有时候，威胁时让她稍稍流点血能让过程更为顺利。
大约十来分钟，那个女人到了。
她搭的出租车来，看样子已经害怕到不会开车了。
“知行”位于一个废弃的炼油厂，这里也被黄龙旗买了下来，并没有改造，还是一副破破烂烂的荒凉模样，这让他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个废弃港口。
虽然是破烂的，但是围墙之类的设施还是正常在运作，对外完全是遮挡住了，要不是周围有居民在闲逛，这里简直如电话那头所说，与军事基地无异。
“饶姐。”
“哟，饶姐，您怎么来了。”
左赫跟在她后面，轻微压低着帽檐对着警卫，双手揣进荷包里，里面有一把左轮对着那个女人。这也是进去之前跟她打过招呼的:老实带路，屁事没有，想动歪脑筋，你就得死。
“额，哦，是我的……新助手，上面有事儿要我进去处理。”
“哦，是这样啊……”
保卫没说什么，笑呵呵地便放了进去。
废弃的之所以是废弃的，它还真是荒凉的彻头彻尾，锈迹斑斑，风蚀，雨化，厚重的铁皮此刻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他们进了一个矿洞——左赫是这样想的……这简直就是矿洞，或者说……是躲核辐射用的……
一路上没有人，那种感觉就像是大半夜去探灵宅一样，就差落几片叶子来渲染气氛了。
左赫紧紧跟着，很容易便进入到了深处。里面有些潮湿，有的地方，基岩渗水非常严重，需要用破碗来接，偶尔有几个人都是来洞里面抬水的。
他简直无法想象这里能住人，长此以往，不得风湿才怪。
“我警告你别搞小动作！”
他上前一步，用匕首再次威胁到。
“没有没有，前面，前面是地下室，地下室……”
果然，原来这洞口附是用来伪装的，大约往里面行进了几百来米，便豁然开朗，一路上斗折蛇行，都是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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