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上的账单结算完毕,申谦人拉着娇笑的琪格正要快步离开餐厅时却被突然叫住,那是一位令人过目难忘的妙龄女子。
五官端正秀丽富有着古典美,圆框眼镜下的瞳光带着细微波动,稍稍打卷的长发竖起马尾垂在身后,手脚纤细修长其腰身也是不遑多让的盈盈可握,那值得夸耀的胸部上挂着领班的名牌,充满着知性之美。
“两位客人请稍等一下,本店可是还有附赠的小礼物哟!”
说着,便从身后拿出十数张大小相同背面花式却完全不一的卡牌,接着领班女子语气里带着细微的起伏道:“请在这里挑选一个您中意的卡牌吧!”
(感觉好奇怪啊!)
在琪格撺掇般的绚烂微笑下,申谦人随意将一张卡牌抽了出来。
那是张底色漆黑如夜色般的卡牌,上面描绘着好似以千百缕银线结成的玄奥法阵与神秘文字,夹杂着期间的隐隐银光有一种缓缓流动的莫名感。翻开正面,其牌面是一位穿着华丽衣服的年轻人,他走在悬崖边,左手持着归鞘的剑身,右手拿着塑形古朴银丝盘绕的长杖,到处流浪。
“这……应该是塔罗牌中的‘愚者’吧!”
愚人,塔罗牌中代表空虚的零,亦释义一切的开端或者终结,明知前方是毫无意义的冒险,却还是一意孤行追求目标的旅者。
……
美术馆的最高层是左右拱廊交汇的节点,也就是高于方才休憩餐厅上方的第六层。
这是一层没有任何遮蔽、全无任何展柜的广阔空间,只有黑色遮光板产生的阴影将整个宽敞空间覆盖,唯一的设施只有两条分别安置直条长椅。
当然这里的展品并未在地面陈列出来,它们都高挂于天顶与墙壁之上并正好卡在遮光板的敞开位置。
那些结合铅制框架所完成的玻璃组合将阳光转换成耀眼的绚丽,充分表现出人类对世界的幻想色彩,那名为琉璃的彩绘。
“好漂亮……”
两人行走在垂落的梦幻光线下,这是申谦人今天头一次主动发出屏息般的赞叹。
“是啊!真的很漂亮,任何人看一眼都会直接感受到其中的美妙与瑰丽。”
两旁长椅是为了便于观客仔细眺望展品而设计的仰卧式横椅,此外天花板上的展品刻意将间隙进行较为宽松的区隔分离,作品被逐一划分让人不至于一口气饱览无遗。
此时,另一拱廊的尽头,穿着复古西装的瘦削老人站在那里仰望着。
“……怎么了?”
申谦人微感一抹温香靠近,琪格那纤细的身体贴了过来,其牵连的左手也不禁收紧。
眼前老绅士在绘有圣者肖像的玻璃彩绘下喃喃道:“事物之美,正因为美才会被衍生用于多项用途……例如这个,一直被用来制造视觉效果的舞台布景,即便从未阅读过圣经之人也是看一眼便知‘上帝即是神圣’。”
悲天悯人的玻璃圣者,因透明度较低所投射形成的昏暗光线里,申谦人隐约看见琪格流露出略显哀伤的表情。
转过头来,老绅士继续向前边走边道:“正因为‘美’才会有价值,而有价值的东西就会被利用,其创造‘美’的技法也会随着利用的必要而更为精进,是好是坏很难一言以蔽……”
拉着琪格那细微颤抖左手,申谦人错过老人继续向前走着。
不远的间隔过后又出现另一幅彩绘,虽然这种高悬的陈列方式固然无法摆放大型展品,可每一幅光与影的拼图都会营造出强烈震撼人心的印象。
“不过有时,这种利用也会因此葬送相连而生的美。那是后世的臆想品,曾装饰在教堂的原作由于被视为旧时代的象征而在改革时期被小孩用石头砸碎,而且就在人们的面前化为瓦砾……”
目光随着老人的手指移动,那位于所指方向的彩绘正是描绘着天使双手揽向婴孩的图画,象征着纯真与守护。
“‘美’的本身不会改变,却会在岁月流逝下被无关事物判定为丑陋,而到了现在又成为‘美’的象征而被展示出来……这幅彩绘命运的轮转变化足以证明人类自身思想的复杂变化。”
仿佛隐含了目睹一切的感慨,这位老绅士就这样背对着准备离开的俩人道:“这些话……让现在的年轻人听来可能难以理解,毕竟去爱别人就已经忙得晕头转向。可当有一天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时,面对或嫉妒、或窥视这份‘美’的观赏之人,你又会如何抉择?”
申谦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回首望去却只能看到老人那逐渐远去的背影。
……
嗖嗖的风声,头发轻轻的被扬起,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了下来,太阳不知何时已沉入云朵背后,从直射中解放出来的光与影开始融合,世界的轮廓也开始变得斑驳而柔和。
天空还很亮,可地上已被淡淡的影子完全包裹了。
人行天桥上,正好可以看到刚刚去过拱廊美术馆那玻璃外壁反射的金色光辉。
“谦人……”
“嗯……”
梳理自己带着轻微天然卷的棕色长发,琪格回转身体用温柔的老师一般的口气问道:“作为M省今年的理科高考状元,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还在思考,毕竟老爸、老妈对我上那所学校、那项专业都抱着随你高兴的态度,哪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
琪格带着十分了解的笑容。
“谦人,以你那喜欢探索未知的性格,所选方向无非是高能物理或细胞生物之类高大上的学科,真是为伯父、伯母担心……”
“担心什么?”
琪格绕到申谦人身后张开双臂将其抱住,冲他耳边吐了吐舌头道:“担心好好的‘白豆腐’变成一个干瘪瘪的‘豆腐干’啊!”
感受紧贴背脊丝绸下线条柔软如春天山脊的胸脯,申谦人顿时觉得自己发烧了。
“就算是豆腐干,豆腐干也有豆腐干的尊严!”
为了避免自己烧得太厉害,申谦人只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嘛,那么,下次再见了谦人!”
轻叹一口气,琪格带着明朗轻快的语调松开双手,随即那张精致的面容渐渐远离。
“嗯!”
轻轻招手,像努力的将手探出海面一般,申谦人寻找可以说的话。
张开嘴又闭上接着又再度张开,申谦人总有预感此次的分离好像要很久之后才会相见,想到这儿,感觉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突然感觉空气中的氧气变得稀薄,难以呼吸。
此时,琪格早已走下天桥渐渐消失在站前的人流之中。
温柔辉明的昏黄之时,天桥下车来车往,精心听去仿佛有种桥下川上的感觉,手电一般柔弱的夕阳隐于其间,在类似于不舍的心绪下申谦人长久凝视驻立。
……
夜已经很深了,房间里除了钟表走动时的‘咔咔’声,其他的一切都十分安静。
高高掀起的床单静静掉落在床下,申谦人的心脏像是要顶起肋骨般激烈脉动着,可听不到任何跳动的声音。
此时,床头柜的亮光却是越渐明亮起来。
“好奇怪,我昨天睡觉前应该没有开床头灯……才对啊!”
申谦人这么想的瞬间,一点一点,耳边传来血液流淌的声音,耳朵开始捕获起外界的声音,之后停滞的意识终于开始轮转了。
突然有了光,一瞬间像是归于黑暗的世界被光线硬生生拉出一条口子。然后豁口逐渐扩大,光线汹涌而进,吞没天地间所有的黑暗。
似乎就是这一刻,光亮化为有质无形的波纹横扫而过,如同海潮汹涌而起并掩盖一切,四周仿佛开始无穷无尽的扭曲,好似坐过山车一般大脑直接旋转成浆糊,然后一切都陷入幽暗。
一天之中,太阳会升起也将会落下,人生会有白天和黑夜之别,只是不会像太阳那般有定时的日出与日落。
有些人一辈子生活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生存在漆黑的深夜。
可真正恐惧是本来一直存在的太阳落下不再升起,非常害怕得是原本照在身上的光芒就此消失。
一切都正式开始,早已准备的命运之轮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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