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的寒意刚刚退去,新的学期再次如约而至,我结束了在柏林繁华的市区中度过那一段休闲安逸的时光,大概就是在开着热空调的房间里,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独自喝上一杯威士忌这样的生活,回到了科隆的学校教书。
我主要教授的是生物,偶尔会去替那些来不及抽身的同行代上几节化学课,还是某个园艺小组的名誉顾问,估计别人看到了,一定会问“这样的生活一定很如意,或是说顺风顺水也不为过吧?”
往往面对这样略带羡慕的提问,多半是一笑了之,或是报以“马马虎虎啦”这样的回答,其实作为一个五十多岁的单身贵族来说,我只求快点退休,好带着养老金回到在柏林工作的侄子家中,抽着烟,看着电视安享晚年罢了。
况且作为一个大学里半吊子的生物学家,生活还真是不易的。
尤其是在这所大学里。
说到大学,我的初始印象和一般人的想法应该差不多,大概就是严谨的教学氛围,极佳的校园环境,花白胡子一大把,带着古典眼镜的教授们,认真学习和课余时间在酒吧迪厅里彻夜狂欢的学生等。而这间学校,在我六年前被聘用的时候,就已经颠覆了我属于正常人的认知。
当侄子陪我去学校办理手续时,他紧皱眉头,看着学校的大门,就问我“舅舅,你没有被骗吧?”
这是学校?别让我笑,为什么就和那种满大街的补课中心差不多的配置?
这间自称大学的学校,位于一条商业街上,没错,商业街,它的大门(或者说只能称作那种普通的公寓门?),就挤在一家快餐店和银行的中间,显得格格不入,门是灰色的,不知道是谁把墨绿色的油漆泼在了上面半桶,呈现出一个X的形状,上面还装有一个半坏的门铃,蓝色的电线还用胶带粗鲁地绑了起来以作固定,不知我当时究竟是太愚蠢还是抱着“看看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念头,不顾侄子的劝阻,按响了门铃。
记得当时开门的人,就是一个嘴里还叼着起着蓝色,薄荷味泡沫的牙刷,身着睡袍,手里拿著半杯水,头发蓬乱的女子。
这位开门的女性,就是我后来的学生,卢娜·萨里佛斯(Luna·Sallyforth)
“现在才早上七点啊,先生您是不是来早了,是来签合同的吗?不过请直接上二楼。”她用那银灰色的瞳孔盯了我片刻,丢下这句话,就匆匆忙忙上楼了,从表情来看,可能是不小心把牙膏泡沫咽下去了。
我一人慢慢扶着楼梯上楼,楼梯间悬挂的白炽灯泡在摇晃中发出昏暗的光,破旧的楼梯踩上去发出不详的断裂声“吱呀——”一侧的墙壁漆层尽数剥落,还有不知用蜡笔还是五彩颜料涂抹的斑驳涂鸦,画技拙劣且扭曲,混杂着不知道是拉丁文还是法文的书写,很难想象绘者是在怎样的心理状态下完成的。
然后我的脑中冒出了一个离奇的推论。
这不会是精神病院吧···
然后,我走到了二楼,才刚刚出现了一点学校的样子。推开玻璃门,我以蹑手蹑脚的姿态进入了所谓的“教室”。
墙面被漆成淡淡的薄荷绿,大厅里安放着几张桌椅,一律蒙着白布,一台嵌入式的液晶电视正对着我的方向,和所在墙上的其他照片和及挂画形成某种微妙的违和感,由于现在刚过七点,窗子上还安装着放下来的遮光卷帘,估计还没有正式开始上课吧,也许学生也没有完全起床,但我依稀可以听见楼上传来的交流和走路声。
于是我尽量避开那些混乱的桌椅,走过大厅,踏上了前往三楼的楼梯。
随着楼梯一节一节攀升,上面吵闹的声音似乎愈加清晰和明显,我在不理智的好奇心的驱使下,突然开始加快上楼的步伐,然后放慢动作极其小心地推开了三楼半掩着的复古木门。
这刻我终于看到学生和老师了,人数不算多,当然了,他们同样以惊奇的目光看着我这个清晨的不速之客。房间里似乎在瞬间安静了下来,我有种偷窥狂被发现的尴尬感。
“那个···我是···”有点颤抖地发声了。在这奇妙的停滞期间,我迅速扫了一下这一层的大致状况,它被分成了好几个大房间和目前我在的公共的休息室,我甚至还瞥见了写着“OFFICE(办公室)”的一间房间,整体看上去拥挤又不失秩序,可这真的不是一个补课中心吗?我正在疑惑中,刚刚还显得十分惊讶的学生倒是开始一边继续他们自己的准备,一边毫不掩饰地议论起来了
“是新的教授吗?哪门的?”
“生物学?还是地理学?”
“可能又是一个被五世大人用网上散布的虚假信息拐卖过来的倒霉鬼吧。”
“说到底那老东西倒是挺聪明的。”
“啧啧啧····”
“人寿保险买过了吗?”
不管他们议论的目的究竟为何,从他们看我的那种戏谑,莫名带着阴险的眼神,我就产生了一种自己是进了狼巢的感觉,还是注定会以惨剧告终因此殒命的那种。
我像躺在棺材中的遗体一般,在学生们(真的是学生吗?)肃穆和略带怜悯的注视下,走向那个写着“办公室”字样的房间。然后敲响了门,没人回应。
“没有人吗?”
“我不是人吗?”一个沉闷的声音猛地从我背后响起,我的心脏宛若被无形的丝线瞬间抽紧一般,瞬时有些惊恐到喘不过气来。
然后那个人自顾自地推开我,用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吧。”
“好的···”此刻,额头也渗出几点汗水。
我夹着自己的简历和介绍,有些蹒跚地跟着那人走了进去,办公室里一股奇特的香水味,或是像东南亚那种熏香的气味,不是非常细腻到让人头晕的那种,里面一定有类似柏木的成分,我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我坐在一张由上等黄梨木制成的椅子上,一面摸着刻成东方龙首的椅子扶手,开始环顾四周,办公室虽然显得拥挤,但处处都体现出了所有者极度优秀的古典审美,在这里,仿佛是谁从十六世纪的法国或是意大利贵族的住宅中切了一个完整的房间,然后整体搬运到现代的,巴洛克式的华美吊灯悬在天花板上,还有那个书架,上面的书,真的不是某个博物馆失窃的展品吗?
任何一件现代电子产品的出现,无疑都会打破房间中的这种浑然天成的美感,甚至拍照,也是对这种逾越时代的美的亵渎。
接着,我把视线投向了坐在我斜对面的人。
那人约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暗紫色的大衣,大衣半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西服,头发尚是黑色为主调,但已经泛着灰白,眼神有些涣散的感觉。
我先发制人,打破了沉默。
“我是约翰·巴特拉姆,就是上星期同您通过邮件和电话联系的,那个我是申请任职···”
“我知道。”男子看了我一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简历给我,还有你的资格证,学位证。”
我将自己厚厚的一沓资料推向他,我做了充足的准备,曾经深度自信自己可以被聘用,但此刻,我提出了一个有些无理但绝对正确的要求。
“恕我冒昧,请您给我看看贵校的办学证明,最好还有您的资质证书。”
他瞥了我一眼,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像在看一个滑稽剧。
“可以,就在你右手边的抽屉里。”
我拉开抽屉,拿出来一个半透明的文件袋,毫不客气地开始翻阅了起来,顺便瞄了一眼在看我资料的男子。
经过我滴水不漏的阅读和检查,得出了一个让我惊异的结论,若不存在高水平的造假,这家建在老街商务楼里的学校,完全符合正规大学的办学条件,证书,资质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完整的手续文件。
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觉得您可以被我们学校聘用,先生。”男子说话的口气突兀,却不带半点起伏。
“可以吗?”我有些惊讶,让人不禁有些怀疑目前状况的真实性。
“完全符合要求,我们的薪水可观,您的起步金,大概每月7万欧元吧,这么样?”
“什么?!7万欧元!”我是在听笑话吗?我在前一所学校教书时,加上奖金,不过每月8000欧元不到,突然翻上将近十倍,不是我疯了,就是这所学校疯了。
这不是骗子吗?
“怎么了,嫌太多了?”
“是有点多,怎么会呢?”我慌忙冲他摆手,“我这是何德何能,得贵校青睐···”
结合后来想想,这样的薪水绝对合理,还有点少。
“在这里做老师,可是个体力活啊,就在上个月,你的前一任,可怜的菲茨罗伊教授,可是消失在无人的中美洲了,目前只有他的一半被送回来了,还有的部分,我也是派人在努力搜寻呢。”男子似乎压低了音调,但绝对让我听得很清楚,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一种不明的恐怖笼罩了我的大脑。
“那个被送回来了一半,是什么意思?”我担心是不是我想的那种情况。
他似乎没有多少耐性,捋了捋自己额前发灰的头发,“我不是说得很清楚吗——难道您到这种地步还没有理解吗?还是说只是想听我解释一下以确认自己的猜测呢?他,殉职了。这下没什么问题了吧?”
为什么?我从未听说担任生物系教授会存在“殉职”这个概念,除非是带着学生野外考察意外被狮子咬死这种,从对方的说话口吻和处理方式来看,这类事件似乎已是学校的常态了。
“那个,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贵校的教学方式。”
“可以,文件我已经发在您的邮箱里了,今晚回去您就可以看到了。”
这是一个极难讨好的男人,虽然看上去比我年轻,但行为好似一个经历了比我多得多的事情的老者般,也许他也是被坑蒙拐骗到这种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的是非之地来的可怜虫之一吧。
“好吧,那在告辞之前,我想问一下,阁下尊姓大名?”
“哎呀呀,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那家伙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不太明显弧度。
“我是这里历史学教授,名号是威尔玛斯五世。”
“名号?”这些教授们连真名都不敢说吗?
“只要一名普通的在职教授在这里顺利任职九年,就可以得到和学校开设之初,担任这个科目第一位教授相同的名誉,无关血缘,很神奇吧。”
那就是说这个人,已经顺利在这里存活九年甚至以上了吗?
“哦,是这样啊。
我同他握手之后,起身准备离开。
“祝您就职顺利哦,巴特拉姆先生,顺利活到九年之后的话,薪水会涨到原来的三倍哦。”他笑着对我说。
“哦···谢谢您的···嗯,祝福,五世先生。”
我当时是怀着何等复杂和不知所措的心情在双腿跌跌撞撞的情况下再次回到了那泼着油漆的学校“大门”口,已经不太记得了,只是事后侄子形容我出来时有着“不能再落魄的落水狗”一般的表情。
回到居所之后,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理打开了那位五世大人发给我的电子邮件和文档。从中可得知学校有这样几项怪规定,我列举如下:
1,
学校有其自编的专用教材,请各位教授在正式教学开始之前先完成自己备案。
2,
教材不得外传,违者开除学籍或职位。
3,
本校的期末考试参与者为全体师生,不得以任何理由缺考,工伤,及教学事故者视情况而定。
4,
期末考试包括笔试和实践部分,满分300分,及格分180,笔试由该科目教授自行命题,满分100分,实践部分由抽签决定,过程需要教授和学生协力完成,费用由当事人自己承担。
5,
若在实践过程中突发意外,学校负责善后和搜救处理,费用学校承担。
6,
教授在合同期内不得辞职。
这仅是这所“大学”不合理条约中的几条,其实际规则数量之多,我用自家的打印机正反两面打印,耗费了整整四张半的A4纸(包括学生守则),连侄子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其就职的警局动用关系仔仔细细地调查了这所学校,得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在其于科隆办学的数十年间,单一科目教授的更换之频繁,到了平均两年一位的速度,而且那些教师不是意外死亡就是‘原因不明’的辞职。”
“学生的退学率惊人···我们本来也想彻底清查一下这所学校,可它的政治后台似乎相当强硬···”
真是服了他们。
至于所谓的自编教材,我就不再这里具体提了,从我个人看来内容只能用“奇崛”二字来描述,和我以前所教学使用的教材几乎没有什么相似性,你听说过有空间位面学这种专业吗?我认为这多少和相对论有什么异曲同工之妙,还有在我教授范围之内的,美名曰“异种变态及适应学”,历史科的“宗教仪式变迁史”等,具体内容就不多透露了。
两个星期后,我就开始了在那所建于办公楼里的,社区学院式的学校中任教了。
就这样,过了足以和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相媲美的,噩梦般的六年。
经历了差不多十场期末考试,其中还有几次是因所谓的“教学事故”勉强记录在内,每次抽签时,包括我和那位自称是“威尔玛斯五世”的历史系老师的所有教职人员,无一是带着慨然赴死的决心,颤抖着将手伸到那个用漆黑的布蒙住的纸筒中,摸出内夹带着实践部分考题的乒乓球,然后闭上双眼祈求上帝的祝福,打开包含着诅咒和不详的乒乓球,查看自己的考题。
“这···这是一道送命题啊······”我时常可以听见这样的哀嚎,来自于教师的。
接下来就是各自准备,然后出发,回不回得来,就要看下学期开始,那个职位的老师是不是一张新面孔了。
直到现在,仁慈的幸运女神似乎还在垂青着我,及我的五个学生。
然而这次,情况似乎大不如从前了,因为今年二月末时,我收到了来自五世教授的“调查函”,也就是这次差点让我送命的调查。
那天似乎是个阴天,他的脸也是带着阴的,正在底楼,时不时发出不稳定闪烁的白炽灯的照耀下,一边站在楼梯过道上,一边看着墙面上抽象的涂鸦。
“拟Magus····”他低低地自言自语着。
“您找我吗?”我收到他的通知后来到了底楼。
“把门关上。”
然后他向我详细地讲述了整个任务的过程和要求。
“总而言之上面来了消息,要求彻底追查这件事情,就是你去年负责过的那一个,‘双塔制药’的非人道实验调查,他们似乎急于得到答案,那些肤浅的政客们,很难推掉这个任务,即使公司已经整体转移到了他国,也是死咬不放啊。”
“可是,当时不是已经得出结论,没有所谓的莫须有罪名,也没有人为此受害啊。”我质疑道,虽然在突击过程中我不小心摔伤,造成脱臼。
“不···其实不单单是这样的,我若是和那些老顽固据理力争,也是可以化这小事为无的,只是有一点吸引了我,关于当时的相关报告,我细细研读后,觉得还是接下这桩赔本生意比较好。”他的手指落在了墙面上一个变形的小人图像上。
“这是赔命生意吧,会把我的老命都搭上去的。”我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严肃地回答。
“巴特拉姆教授,你知道Magus系数吗?这个我们书里面应该有提到。”
“知道。”
“我怀疑这个公司里可能存在Magus,或至少是拟Magus。”
“我当时没有发现,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它们可不像你这样老实耿直,它们很聪明,知道怎么伪装自己。”他似乎在嘲讽我,“但伪装归伪装,这么明显的,从本质上就有着不同的气场,你应该不会没有感觉到吧。”
我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神秘学的过分热衷,不,是太热衷了,和整个学校的基调都是相同的,这里的人,学生,老师,教材无时不刻都在透露着——这些人都是一群深度的妄想症患者,他们认为这世界上有超于目前科学水平的高程度文明,有着千百年历史的魔法和异种文化,我就目睹着一群进来时说着“我是相信科学唯物主义和无神论者”的教师在和学生的耳濡目染间变得开口就提“符阵,高次元位面分类”等不切实际的梦话,甚至以此为荣,而我一直都保持着理性,待在这里六年的我都可以自豪地说,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所以他口中提的“Magus系数”,我就从来没有当过真,那些自编的教材,也从来没有去刻意熟悉,只是为了给学生讲课而准备一下罢了。
但是我的学生却投身于这些奇怪的玄学中,沉迷于配制所谓的“感光剂”,那次对制药公司科隆总部的潜入检查中,那个亚裔学生赵,拿着一试管粉红色的透明液体在公司里到处晃,看着里面时隐时现的金粉状反应物,惊喜地喊着“我成功了,成功了!”
天晓得他哪里成功了。
现在,当然是要配合他们咯,而且我发现,越是相信这些东西,越是容易在实践考试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早早退场或是重伤住院。
“所以说你要我再去调查一番吗?”我问。
“没错,而且有个重要的任务,务必好好执行”男子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台手机,没错,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五世用过智能手机,他似乎一直是一个活在十九世纪的穿越者,他略带生硬地打开手机,给我展示了一份彩色的,人员介绍。上面有便于区分而设置的标记。
“蓝色边框的照片,说明这些人是安全的,没有危险性,灰色的边框,性质不确定,而且是失踪人员,还有这两位——”他拉长了语调,“深红色边框,极度危险,疑似为MHST级别和MHR级别。这是事发经过,和具体位置。”
真是拿这家伙没办法···
“知道了知道了,那你先发我电脑里吧,我回去准备啦。”我转身上楼,留下男子一人还在昏暗的过道里。
关上门的一瞬间,我不确定是否听见了他自顾自的低语。
“要是可以带回来一个活体,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说真的有Magus吗?教授。”
我将学生集合在授课教室里,开始布置这次的任务分配。
“没有的,卢娜,无稽之谈,我们照以前的老样子,进行调查,但由于要求方是塞尔维亚的当地警方,还是需要一些特别的安排,具体到了那边,我再做解释了。”
“机票呢?”
“这个不用你担心,保罗,还是由我从自己工资中抽,你们无需在意。”
“你们的人寿保险都确认过了吗?”
“当然,教授。”
“赵,你留在科隆,继续收集原来公司的资料。”
“好嘞~有经费吗?”
“看你的表现了。”我没好气地回答。
最后,我们将行程定为下星期四的航班。
谁都没料到这次旅程可谓是我人生一大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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