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难度的确很高……”
周斯年默默念叨着，他在思考仇的攻略方式。仇拥有的特性十分棘手：被判定为仇的击杀者的人，就会被仇附身，导致死亡。被仇附身的人，还能爆发出很强的战斗力。思来想去，唯一的方法似乎就是让仇自杀。但是仇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弱点，他自然不可能犯傻。周斯年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
周斯年任由周唐抓着自己。他沉吟了一阵，决定这件事情必须要从症结下手。周斯年看了周唐一眼，然后淡然地开口。
“小唐，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你会有如此强烈的自我牺牲的想法呢？”
“年哥……”
周唐楞了一下，随后放下了手中的周斯年。周斯年以一种不雅的方式落地，但是他很快爬了起来。
“小唐，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
周唐低下头。
“我也觉得我不应该再瞒下去了，我现在必须要跟年哥讲真话了。不过年哥，你还记得昨天晚上你最后说了什么了么？”
“昨天晚上？”
周斯年目光一凛。他先是远远地看了看躺在夏绍庙之中的仇，然后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欲言又止的周唐。周斯年脑中的游戏经验再度发挥作用了。他意识到这里周唐似乎刨出来了一个对话选择支。当然，在这种时候，周唐的问题不仅仅会关系到好感度，还会影响夏绍山副本的能够完美通关。
周斯年努力用手揉着太阳穴，昨天晚上两个人说了不少话。难道是周唐发现自己和门房张大爷的通话了？不对，这件事好像没什么关系。昨天晚上周斯年进入周唐房间之后似乎还看到不少健身器材，是这方面的话题么？周斯年甩了甩脑袋，这是周唐的个人爱好，他无权干涉。最后周唐似乎怀疑周斯年将小时候和他的事情都忘掉了。难道周唐现在要说这件事？
周斯年张了张嘴，正要开口，但是他突然想到了正确的答案。只见周斯年表情一变，平时因为通宵打游戏而变得越来越深的黑圆圈都显得有些帅气。只见他突然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周唐看起来孱弱实则孔武有力的肩膀。周唐吓了一跳，但只是有些害羞地低头，没有挣脱。
“小唐啊，我昨天晚上不就说了？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表哥。”周斯年直视着周唐的眼眸说道，“你放心就好。”
“嗯！”
周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边雨点渐渐变小，周唐也觉得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乌云一下子消散了。周唐微微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僵硬的身体也慢慢放松。周斯年也常常地舒了一口气。他清楚自己刚才回避了一次Normal End。没错，在周斯年的预计里，夏绍山的副本的普通难度其实挺简单的。从一开始，他只要能够揭露仇的真实身份，并且引到周唐将他打倒就可以了。在完成普通难度之后，周唐就会劝诫周斯年逃走，她在这里争取事件。如果周斯年按照周唐的说法做了，那么他就会脱离夏绍山的副本，安全地进入游戏的下一段。如果刚才他没有正确地回答周唐的问题，说不定他还会被周唐直接打晕带走。
当然，在周斯年逃走之后，仇会顺理成章地夺取周唐的身体。下面的副本应该是周唐带领着另外一批人，在另外一个地方，和被附身的周唐大战。因为邪恶的魔鬼而反目成仇的兄妹——周斯年对于这一套实在是太熟悉了，多少游戏都在用这个题材。最后，周唐可能击败了仇，并且保留了周唐自我的意识。这样就进入Happy End。或者周斯年被打倒了，周唐因为绝望和悲伤脱离了仇的控制自杀，仇和周唐同归于尽。这样可能算是Bad End。
“不过……这些都太无聊了。”
周唐一边想着，一边露出了只属于玩家的笑容。这些周斯年都能想到剧本的故事有什么意思？周唐有着作为超级玩家的骄傲。玩游戏如果不能直接打出隐藏结局，又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周斯年不打算走了，他打算直接打通True End。正如周斯年的预想一样，只要攻略了周唐的心房，周斯年就可以获得停留在夏绍山的机会。
周斯年对面的周潭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周斯年脑中这些荒诞而又复杂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周斯年没有违背她的期待，她心中的年哥实在是帅气。身心放松下来的周唐一下子靠在了周斯年的怀里。周斯年差点没站稳，毕竟他是个毫无体力的宅男。但是他还是硬挺着腰板，因为周斯年这时候一定要保持风度。人可以趴下，但是发型不能乱。
“年哥，你小时候听过丑小鸭的故事么？”
“听过。”
周斯年不懂周唐为什么要突然提这样一个人尽皆知的童话故事。
“生长在一群鸭子之中的丑小鸭，发现自己长得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最后丑小鸭长大了，它发现自己是一直天鹅。大家都觉得成为天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以有洁白的羽毛，可以在天空之中飞翔……但是我却总是在想，丑小鸭真的幸福么？”周唐淡淡地反问道，“在故事的结尾之中，丑小鸭飞到了天上，但是其他鸭子却依旧只能停留在陆地之中。看上去，丑小鸭变得高高在上。但是我却感觉到它非常孤独。丑小鸭或许并不像变成天鹅，它或者只是想要变成一只和其他人一样的普通鸭子。大家可以一起玩，一起打闹。它并不像变得那么特别……”
大雨逐渐停下，天上的乌云也变淡了。周唐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周斯年突然觉得她的下巴有些熟悉。在他的记忆力，曾经也有一个孩子喜欢这样倔强地仰头。周斯年之前一直怀疑是车祸导致的异变让他忘掉了关于周唐的事情。现在，周斯年突然明白了过来。不是自己记忆力太差，而是周唐改变得太过显著。
“难道……你……！”
“没错，年哥。”周唐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周斯年，“从小我就觉得我是个男孩子，周围跟我玩的也都是男孩子。年哥也只记得身为男孩子的，淘气的我。但是随着我渐渐长大，我却发现我和周围的男孩不一样了。不管怎么锻炼，我都长不高，也长不出壮实的肌肉。我向往成为一个强壮的男子汉，但是身体却变得越来越瘦弱。同时，我还发现我的力气变得很大。又一次我不小心和同学起了争执，把他打到骨折。从此之后，班上所有的人都不和我说话了。从各种角度来说，我都是一个怪胎。我总是在想，我这样的怪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我觉得我没法和男人结婚，人生也变得没什么价值。年哥，你还是走吧。我这样的人要是死了，也没什么关系。我的父母去世得早，都是爷爷将我养大的。我要是能和仇同归于尽，也算是为爷爷报了仇。”
周斯年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家里人对于周唐奇怪的态度，又比如说周唐平时的自卑感还有她卧室里的锻炼器械。周斯年并不笨，他很快掌握了周唐的心理。他记起来周唐小时候是个很狂很野的孩子，自己小时候可打过他不少次。但是就是因为打过很多次，所以周斯年对周唐也有很真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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