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成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现在坐在漆黑的轿车之中,打开车窗,对着外面抽烟。不时,有几滴雨点从车窗外飘进来。周玉成的脸颊被打湿了,但是他浑然无觉。暴雨之中的夏绍山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但是他的父亲和局长张志和却更让他觉得陌生。
周玉成坚决反对这个仪式。当然,他反对的原因不是因为这是封建迷信。周玉成在警察系统内任职已经超过二十年了。年轻的时候,他在其他地方做基层警员。出了成绩之后,他才被调回了家乡。他也在职业生涯之中遇到了一些没法用现代科学解释的事情。这次的案件也出动了周玉成的某些神经,他感觉到了事情不简单。但是他依旧反对这个在夏绍山上举行的仪式。
因为他觉得至少安叶彤是无辜的。
从情节上来讲,安叶彤和卫永宁的死很难扯上直接关系。在加上当时卫永宁已经被附身,行为古怪异常,安叶彤有过激反应周玉成很能理解。但是这个仪式却要去安叶彤的姓名,原因仅仅是因为她已经被“仇”所附身。这种态度让周玉成觉得愤怒。他不是青年人,但是却依旧有着职业操守,也有着对于警察这个职位的理解。周玉成觉得身为人民的保护着,被附身的安叶彤也要尽最大努力去救助。张局长和周越从某种角度上理解周玉成,但是村里的其他几个干部却更加冷酷。他们只在乎这个事件能不能尽快,安静地解决。在他们眼中,安叶彤已经是个死人了。
周玉成无法接受他们草菅人命的想法。
“那我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周玉成用力攥紧了拳头。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发出了刺耳的鸣笛声。周玉成被这声音折磨着,他觉得这是对自己懦弱的变相惩罚。因为理念不和,周玉成被其他人派来看守车辆。他甚至没有去旁观仪式的权利。夹杂着雨点的风灌倒了周玉成敞开的领口之中,他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寒冷所充斥着。身边的同事和领导的眼神,却比这冷风更加令人胆寒。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周玉成喃喃自语道。他不知道是在向着谁解释,或许是向着自己的良心。只要看不到仪式的执行,那么周玉成就不算是在同流合污。他是被周越和张志成等人放逐出来的,他是被排斥在外的人。他没有罪,他已经尽力了,他还是那个富有正义感的中年警察。他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他力量太弱了。
但是,真的是这样么?
周玉成双手抱住头。他用他粗糙的额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后颈。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周玉成觉得外面的雨点像是要摧残自己的信念一般,不断地轰击在自己心灵的裂缝上。
“我就算是去抗争,也毫无用处。我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我……”
没有人回答周玉成,回答他的只有连绵不绝的雨声。但是这雨声在周玉成听来,却像是冷酷的苛责。他痛苦地呻吟这,忍不住放声大喊。
“不要再下了!不要再下了!”
这时,远处似乎有人在呼喊周玉成的名字。周玉成楞了一下,他将半开的车窗完全摇了下来。他不顾外面的漫天雨点,将自己的头从车窗伸了出去。他看到了上山的方向,有两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在闪现。周玉成从副驾驶的椅子上拿起了自己的伞,胡乱地扯开系绳,冲出了车门。他这回看得很清楚,的确有人上山了。来的竟然是周唐和周斯年。
“叔叔!”
周唐远远地大喊着,声音听上去非常得焦急。周玉成却比她还急。周玉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周唐和周玉成虽然打了伞,但是身上依旧被淋了半湿。周斯年的脸色苍白,不住地穿着粗气,看上去似乎体力不支。他实际上是被周唐强行用蛮力带上来的。作为一个平时完全不锻炼的宅男,让他爬上夏绍山实在是难为他了。但是两个人都不会开车。周村这种小地方不会有出租车,他们也找不到人带他们。最后周唐和周斯年是骑自行车来的,但是自行车上不了山。最后一段路,差不多是周唐背着周斯年在走。
“你们怎么来了!”周玉成用严厉的声音问道,“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们……听到了鸣笛声……”周唐解释道,“然后年哥就让我往这边走。”
周斯年虚弱地举了举手,示意这是他的注意。
周玉成暗暗地叹了口气。看来刚才自己发泄式的鸣笛反倒引导着两个年轻人过来了。周玉成心里很复杂。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成熟的一面暴露给两个后生看,心里有些羞愧。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两个人太过冒进。
“你们来做什么?还不赶快回去?”
“我们觉得……”周唐连忙辩解,但是却被周玉成打断。
“你们来了也什么都做不到。没有人会听你们说话的,事情上面的领导们已经决定好了。”周玉成像是在训斥两个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什么都做不到的。”
“可是,做不到不意味着不去做。”周斯年突然插话道,“就算没用,我们也要试试。”
“愚蠢!”周玉成恼怒地说道。
“……”
周斯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周玉成。周玉成被他年轻的眼神直视,感觉心都被灼烧了。他觉得又羞愧,又生气。他又像是在生周斯年的气,又像是在生自己的气。只是,周玉成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团火点燃了。这两个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感染了周玉成,让他在社会中逐渐变得冰冷僵硬的心重新鲜活起来。
周玉成几经挣扎,终于深深地沉下了肩。他知道就算他嘴上再怎么说,他的心已经被周斯年所说服。这两个孩子比他厉害多了,身为警察,周玉成只能躲在车里瑟瑟发抖。但是这两个孩子却敢只身冲上夏绍山来。周玉成已经输了,输得很彻底。
“你们应该先打个电话的。”周玉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先在电话里联系。”
“但是我们打不通。”周唐俏丽的脸蛋上蒙上了一层阴云,“我本来想要联系爷爷的。”
“父亲……”
周玉成楞了一下,他远远地看向了夏绍山的山顶。周玉成知道,仪式就在那里举行。
“我们也想给叔叔打电话,但是也没打通。”周斯年补充道,“最后没办法,我们只好直接来了。”
“给我么?”
周玉成一愣,开始上下摸索自己的口袋。他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他也记不起来是不是有人给自己打电话了。或许他的手机被落在车上了。毕竟周玉成来得很匆忙。不过,周玉成找手机的动作很快停了下来。他远远地盯着上山的路,雨水横流的山路上,有一个小小的东西缓慢的爬了下来。周斯年和周唐也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只普普通通的乌龟。只是,它的短小的四肢上还沾着鲜红的血迹。
乌龟并不理解人类的沉默,它只是自然地迈动着四肢,顺着山路的台阶一步步地走下来。被雨水所打湿的龟壳带有一种油腻的光,看上去怪异而又恶心。在乌龟的身后,有一条淡红色的小溪。缓缓留下来的雨水之中,鲜红的血逐渐弥散开。那些血就像是随波逐流的水草一般,只是这些水草有着不详的颜色。
周唐和周斯年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都知道山上面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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