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临意再次苏醒时，旁边坐着硬木椅子上的人已经不是跳脱俏丽的少女，而是温文尔雅的棕发大叔。
大叔手里端着骨瓷杯，一张纯白的小桌子放在洛临意面前，上面也有一个骨瓷杯，只不过里面盛的是牛奶。
“看你这个状态还是喝牛奶比较好。”诺休抿了口咖啡，“可惜你尝不到也门正宗的摩卡咖啡了。”
吊瓶已经被取走，手背上有一点殷红的针痕，洛临意扯了扯嘴角，捧起小桌上的骨瓷杯，暖心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手掌中。
“……诺休……老师？”
“不错，你现在已经我的学生了。”诺休把咖啡杯放到小桌上，“身为老师过来看完你一下，不过只带了杯牛奶，别介意。”
“怎么会……”洛临意轻轻嘬了一口热牛奶，淡淡的奶香味在鼻前飘散，“……很棒的牛奶……”
“当然，新西兰运来的新鲜牛奶。还记得什么吗？”
话题瞬间跳转，洛临意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诺休问的是什么，他皱了皱眉头。
“巨浪淹没了天空和大地……高大的狼围绕在身边……火色的龙散开……都是断断续续的记忆，还很模糊。”
“正常反应，没有人能完全回忆那时的情景。”诺休点点头，“你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吗？或者说，我们这些‘怪物’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
“混沌种。”
“混沌种？”
“这是我们为它们冠上的统称，那是一个混乱无序的种群，诞生的意义似乎就是毁灭与厮杀，它们早在白垩纪时就已经存在，与恐龙们争夺世界的统治权，我们甚至发现了体长近十八米的巨型肉食混沌种，这意味着它能虐杀那时的雷克斯暴龙，它们的身影几乎遍布世界各个角落，海洋中早中期的鱼龙几乎是被肆意捕食，乃至后期的沧龙类也难逃厄运，天空中白垩纪晚期的风神翼龙科也被混沌种们捕食，它们那是翼展超过十五米，庞大的身体飞过天空几乎可以称得上遮天蔽日。”
“可那样几乎称霸世界的物种却在白垩纪-第三纪灭绝事件后全部——”诺休加重了语气，“——全部消失了，只留下数十几具或庞大或精妙的骨骼化石，但这些化石的主人都是在第三纪灭绝事件前死亡的，被其它混沌种杀死的。它们的踪影就此在地球历史上消失了整整六千三百五十万年，在旧石器时代才重现踪迹，留下的痕迹不多，十数具残缺的枯骨化石，没有大型混沌种，只是一些最大体长不超过三米的‘小家伙’，但它们几乎没有与那时的人类接触，它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类的居住地，摄取适当的食物，然后继续销声匿迹。”
“在公元前三万至一万年时它们才开始正式与人类接触，那是正是原始宗教刚刚诞生的时期，所以它们成了日后许多宗教神话中神祇或怪物的原型，比如玛雅神话中的羽蛇神、希腊神话中的厄喀德那、埃及神话中的圣甲虫凯布利……到了公元前六千至一千年前，那时的人类会在混沌种经常活动的区域建造祭坛，然后把相貌美丽的女性禁锢在祭坛或图腾柱上。”
“……祭祀吗……”
洛临意一直在小口小口喝着热牛奶，但诺休揭示出的截然不同、被深深掩埋的另一个世界让他提起了兴趣。
“不，是繁衍。”
“繁——”洛临意愣住了，一股来自远古的恐惧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是怎样的疯狂与残忍……
“以侍奉神的名义，祭司或萨满们会在几个星期前采集有致幻效果的植物让选中的女人们服用，把她们洗脑成绝对的行尸走肉，不会感到痛苦也没有恐惧，更不会在意是怎样的怪物会到来。”
“可令祭司或萨满们失望的是，没有任何一头混沌种会对那些被束缚在祭坛和图腾柱上的女人产生兴趣，它们要么无视要么吃掉，或者只是单纯的虐杀以满足杀戮欲望。但混沌种是在太强了，一些混沌种甚至能独自猎杀犀牛或野象，那样几乎无所不能的力量没有任何人能拒绝，于是祭司或萨满们想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们……去猎捕混沌种了？”
洛临意几乎不敢相信，以那时的科技铸造出武器对抗混沌种……就像是用茅草去杀死蓝鲸般天方夜谭。
“虽然想，可他们还没有那么愚蠢。他们挑拨了两头实力相近的混沌种，令它们互相厮杀，然后躲藏起来，等战斗结束，几乎整个部族的成年男性都一涌而上，把存活但身受重伤的混沌种拖到祭坛上，令被洗脑的女性与混沌种生育混血的子嗣。”
“并不是所有混沌种的生殖器官都能适合人类女性，所以他们就把女性的下体撕开，或者直接从混沌种的储精囊抽出**，然后剖开女性的子宫注入进去，再用动物的筋缝合。”
“成功受精的女性几乎不可能存活到孩子降生，除了身体的脆弱无法承受混血的强大，更多的是死在出生时的大出血，而一些女性在分娩时胎儿无法在短时间内钻出**，所以就被祭司或萨满撕开子宫取出胎儿，可没人会管已经没有作用的母体，于是母体就那样痛苦地死去，一些强横的胎儿也会直接从母体内突破，母体会在当时立刻暴毙。分娩时周围会有神箭手或者长矛手蓄势待发，他们会把暴戾不受控制或者畸形的孩子当场杀死，留下温顺的个体当作猎犬驯养，然后让混血一代接一代繁衍下去，直到血统稳定不再存在畸形，以此来寻求部族的繁荣昌盛。”
“这就是我们——混血种——诞生的黑暗的、令人作呕的肮脏历史。”
“嘘……”
洛临意放下了骨瓷杯，慢慢闭上眼睛，这段失落不为人知的历史以地震般的冲击震撼着他的心灵。
浓厚的血腥味几乎涌上鼻头，脑中的画面洒满了更殷红的血色，怪物的挣扎与咆哮，女人的淡漠与木然，亘古的祭司癫狂地蹦跳着尖吼出乱世的邪歌，手中粗糙的匕首黯淡无光。
这时候他只想安静一会儿，等待这段历史重新被掩埋。
诺休淡淡地端起咖啡杯抿了口摩卡咖啡，静静地注视前方。
“……这算是补课吗……”
良久，洛临意轻声问，他又睁开了眼睛，只是眸子低垂。
“算是吧，这些东西本该是副校长来讲给你听的，不过他因为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所以就来不了了。”
诺休嗤笑一声。
“是不是觉得这个理由真是太蠢了，还不如说被金刚爱上与它私奔呢。”
“我觉得怀孕要生了更有说服力……”
“的确。”诺休想了想，十分赞同。
“好了，烂话不说了，我告诉你混血种的诞生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
“你的血统。”
“……？”
“你的血统等级太高了，几乎可以碾压这座学院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校长，若是你的血统完全爆发，你就是君王，血统的压制足以让其它低一等血统对你俯首称臣，假如说我们都是‘A’级，那你就是唯一的‘SSS’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洛临意不傻，混血种是如何诞生他已经清楚，现在诺休这么问的可能性就只有——“……会成为混沌种？”
“只能无限逼近，但永远不可能成为混沌种。混血种们之所以能拥有人类的结构人类的思想，就是因为体内的人类基因大于混沌种基因，若是这一比例颠倒过来或是一旦突破某个极限，你就会改变物种，成为怪物。”
“但就像白人与黑人的混血，无论白人基因占了多少比例，可黑人的基因依旧会永远存在，哪怕只是亿兆分之一，它都不可能完全消失。同理，人类与混沌种的混血也是一样，最终诞生的异种我们称为【堕落者】，它们不被混沌种接受也不被人类认同，它们就是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交界线上的游魂，无论坠向哪边结局都是死亡，因为它们已经没有思维也没有【神赋】，它们只有坚硬的肉体，可却没有混沌种的强横，它们在人间颠沛流离四处逃亡，没有归所之地，或者……逃到亡者的国度，成为守门人。”
“……守门人？”
“真理之门的守护者。”诺休挑了挑眉毛，“不过这还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你只需知道，你会被所有人支持也会变所有人监视，一旦你有一点将要突破界限的迹象，你就会被囚禁抽血观察，然后……”
诺休把食指竖起在脖颈出划了一圈，就像死神的镰刀。
“就算如此，你的遗骸也会被二次利用，至于怎么利用……你不会想知道的。”
洛临意微微低着脑袋，手里捧着泛起凉意的牛奶，没有说话。
那之后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小说电影里这样的桥段实在太多了，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死后你以为他们会安葬它么？天真……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这次来的目的也完成了，等会儿会有人来带你去班上报道，记得与同学们好好相处，特别是你的同桌，那可是你的搭档是要一起完成任务的。”
诺休站起身来扭了扭脖颈，手中咖啡杯上划过，骨瓷杯瞬间消失，接着诺休笑着向洛临意摆摆手，渐渐失去所有色彩与线条，消弭在虚空中。
“哦，对了，差点忘记了。”
诺休的声音蓦然从空气中钻出。
“你的同桌是个日本女孩，名字是……叶月泠岚，帮我管好她，这家伙中文烂得一塌糊涂，性格也很恶劣，三天了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你的话……应该能行。”
“回见。”
“回见。”
洛临意喝了口牛奶，淡淡地回答。
病房房门突然被踹开，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换上新燕尾服的侍者面无表情地走进房中。
“要喝牛奶吗？”洛临意举杯示意。
“该上路了。”侍者的语调毫无起伏，寒冰般冰冷。
洛临意点点头，一口喝完剩下的牛奶，钻出床被，踩着布制拖鞋走向门口。
就像看淡生死的死刑犯。
Ps:本人后悔了，《龙族》的设定太难破了，这下设定撞得有些多就会涉嫌抄袭，涉嫌抄袭就会被人喷……不过接下来会超脱的，不会框在《龙族》的框架里，毕竟……这是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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