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题？”
风声掠过月光下的土地，四周起伏的草丛彷如再大海中彭拜的波浪。我看着眼前女孩扬起的小脸，声调地因为一刹的紧张而不自觉地提高些许。
这样欲言又止的表情，不会、不会是……
“唔……是，在魔法上面有一些想不通的地方了。”
“哦哦，”高悬在半空的心脏瞬间垂落至地面，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薇娅的回答使我长舒了口气。
看来自己老喜欢到处臆想的问题确实是该找个时间治一治了。
“不过，是什么问题呢？”稍微吸入一口气，将脑海中杂乱的思绪统统剔除，我看着女孩淡蓝色的双眸问道。
“我……”女孩如水晶般剔透的眼眸将她自身的犹豫展露无遗，她纤长的指尖微微抓住
裙角，又突然放开，“我想知道，魔法，究竟是什么。”她咬了咬嘴唇，忽然抬头问道。
“魔法？”对方的问题让我微微一愣。
在魔法界中这本应该是一个最为基础的问题，但随着千年来无数学者以及大魔法师的探讨，单单对当年最基础魔法理论的解释便纯在十多种各不相属的不同流派；时至今日，由当年的原点朝着未知世界扩展出的广阔虚空，恐怕即便是大陆上最顶尖的贤者穷尽一生的精力也难以重新触至边缘。
不过，对所有的魔法师——或者说所有的人而言都是确实存在一个事实。
“魔法是诸神除去光明外最伟大的礼物。”
在一千年前源于深渊的魔物出其不意地大举登陆人类的领土，并在索塔河战役中将五国联军一举击溃后的短短数月时间里将帕格恩迪王国尽数占领，诸国联军不得不退至切尔克斯山脉以西，凭借地势以及当年修建的要塞勉强阻碍魔物的攻势；伴随着魔物入侵的还有一直在西方与极北荒原一直蠢蠢欲动的魔兽与野人，一时间西方和北方的战线尽数告急，整个光明世界再一次陷入摇摇欲坠的局面。
所有的转机发生在十年之后处在白昼之城的一处修道院，一位年老修士在日常的祈祷后发现了一座由黄金的羽毛和秘银的花朵所装饰的大门，在艾泽克斯神的鼓励下，他将那扇门轻轻地推开——从此，一个名为“魔法”的全新领域在人类面前铺展。
伴随魔法发现之后是如雨后春笋般崛起的诸多魔法师以及各式各样的大规模魔法禁咒的创立和魔法理论的快速进步，使得这一段的时间被日后称为魔法的第一次黄金时代。
在战役后期，深渊魔物发动意图彻底解决大陆战局的巴塞特斯攻势，面对超过当年索塔河战役十倍的兵力，被人类隐藏了三十年之久的底牌——由两百多位魔导以及近万名下位魔法师组成的军团第一次在世界面前展露。
多达百万拉奇特数量级的魔晶在祈祷和吟唱声中一刹点燃，无数禁咒引发的、堪比神祗灭世的元素暴乱在一瞬间彻底统治了这片地域的天空和大地，数百乃至上千弗特尔内的大海与天空完全冰封，铺满整个海面与大地的漆黑军团被割碎虚空的暴风笼罩、然后在惨叫声中不断溃败乃至湮灭，甚至魔王级别的强大魔物都不得不颤抖地在紫色的雷霆中化为灰炽。
深渊魔物们曾经引以为傲的战斗意志和坚固鳞甲，在魔法的力量下不堪一击。
“诸神吗……”女孩轻轻地开口，淡蓝的眼眸朝着夜空看去。
“诸神的礼物不单单是象征的意义，事实上，魔法的本质也是存在着这样的说法。”
我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夜空，此时的云彩和天空都相当干净，像是一盏被洗净的透明琉璃盖子。
“本质？”女孩疑惑地朝我看来。
“魔法产生于术式与介质的沟通，这是第一位传奇大法师、被视为魔法在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创造者的大贤者诺奇特留下的话语，”我看着银白月光落在薇娅白皙小脸上，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她淡金的柔顺发丝，“我记得这位诺奇特先生也应该是作为你们学院的创建者而闻名的。”
“恩，”薇娅轻轻地点了点头，“术式指的是将各个杂乱元素粒子进行有序的排列，越强大的魔法即需要越多和越严谨的粒子排序，这也要求更为复杂的魔法术式；院长先生还说了，强大的魔法师可以直接通过精神力来构建术式以释放魔法，而弱一些的就只能靠符咒——也就是吟唱来进行着一过程。”
“不错，那么，介质又是什么？”
“介质自然是……”薇娅的话音被从自己心中生出的错愕感打断，银白月光下的脸颊因为其后产生的想法而忽然失色，其上眼眸内的淡蓝也同样难以掩盖存于内心中的惊诧。
“魔法是由元素粒子根据不同类型与不同排列而组合产生的现象，那么所谓介质也自然不可能是由作为构成成分的元素所担当，”我抬头看向朦胧云雾后的月影，皓白的月色停驻于指尖之上，在稍微停顿后，继续说道，“正如在空气之中传播的声音或者光线，空气是介质，而不是声音和光线。”
“事实上，相比当年诺奇特先生的话语，另外一句话也许会更准确，魔法即是个人意志通过介质在元素上的体现。”
“体…现？”
“是的，无论是通过精神力直接构建的术式还是普通的魔法吟唱，归根结底也即是魔法师将自身意志加持在元素上的过程，不过对几乎所有的人来说，这样举动的需要通过介质来实现。”微微弯曲手指，其上的一抹银白如白雪般消融，我朝旁边的女孩稍微一笑，“这样的说法在现在上层的魔法界已经是非常流行的了，薇娅你如果再大上一点，应该也能接触到了。”
“那么，它究竟是什么呢？”
“一种看不见的物质。”手指穿过层层月光和细软的晚风，最后落在薇娅淡金的长发上，再轻轻拂下。
“看不见？”
“唔，这么说也不怎么准确，”将稍微皱起的眉毛舒展，我把手掌收回并用手臂轻稍稍将双腿抱住，其上轻薄的布料在风中稍微起伏，“正如不能灵视的魔法无法感知元素的存在一样，尚只是凡人的人类也亦不能触及那个领域。”
“诸神与巨龙存在的神话领域。”
语音落后四周一片悄然，即便是风声也在这一刻停止，仿佛伽芙特的精灵同样在畏惧那片神圣的领域。
“这……就是，本质？”许久之后，身边女孩因为思绪混乱而略显低沉的话语将这空旷的沉寂打破。
“啊，哈！虽然说有一不小心跑题了，不过大概还是没有问题的。”手指抓住略微散落的银白鬓发，我试图将自己脸上的尴尬之色掩盖下去。
“不过薇娅，你觉得作为一个魔法师，最重要的天赋是什么？”
“大概，是作为魔法源泉的的精神力，和对于元素的亲和力上……吧。”女孩有些犹豫地回答道。
“是和很多人一样的观点呢。”微微摇头，我试图将目光看向夜空背后，“不过这样的观点也不能算错，毕竟能构建强大术式的精神力和能捕捉足够元素粒子的亲和力确实是施展强大魔法的必要条件。”
“还记得我之前所说的，魔法是诸神赠予人类的礼物吗？”
“恩。”薇娅轻轻地点了点头。
“人类在魔法元素上远超其他种族的亲和——或者更为准确地说，在魔法介质上的极高亲和，就是诸神的礼物。”
“当然对于人类而言，它们也有个十分贴切的名字。”
我从地面站起，背后漆黑的夜如一幅向后无限延展的画面，银白的月影和各色的星辰装饰其上，在深沉夜幕掩盖下的是如大海波涛般起伏不定、构建世界本初的被难以想象的磅礴意志所捕捉的元素海洋。
“诸神之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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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刚买的书到了，就……有点咕咕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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