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凌州,青石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少年略带倦意的青涩脸庞上,他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起身穿好衣物。房间内的装潢很是古朴简约,没有太多装饰,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设施。拿起一个木盆打开房门径直走向柴房打水,一路上传来阵阵鸟儿的啼鸣,宛转悠扬,清脆入耳。
他是一个非常自立的人,虽然这些事会有仆人去做,可他还是习惯于自己去解决,这与他的身世有这密切的关系,少年名叫沈清,这一世叫这个名字,前一世亦是如此;按照他的话来说,那便是,缘,妙不可言。
与其说是前一世不如说是三个月前,那时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与这个奇怪的异世界可谓风马牛不相及,可去银行取这个月的生活费时偶遇了一场即将发生的交通事故,虽然那个小男孩被他救了出来,可沈清自己却命丧于车轮之下。
当他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在这个异世界上生活的今世了,这穿越方式也忒狗血了点!
要只是如此而已,还算是说得过去,偏偏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是个修炼奇才,但是由于他急功近利,导致了非常严重的反噬,这一生基本可以告别修炼了。
对于能够捡回一条小命的沈清摊上这么个肉体也已经是万幸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可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就像以前他那个世界以文为尊一样,不能修炼无异于一个目不识丁的泥腿子,想要生存下去就要忍受别人白眼和嘲讽。
不能再修炼上有所建树,他打算另辟蹊径,这三个月来一直在了解这个世界,关于商业和科技水平,以自己另一个世界的知识走出一条新路;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领先一个时代的人叫天才,而领先两个时代的人就被称之为疯子,沈清可不想被当成因为失去修炼天赋受了刺激精神失常的疯子。
他打算先从经营拍卖场和某种不可描述的产业下手,然后在去涉及一下这个世界没有的金融业,这种改变不是立刻能显现出成果的,要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至于别的方面,要因地适宜,对症下药,有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中也许并不适合,如果把以前世界的东西都搬出来,不进行藏拙,毫无疑问会被当成疯子。
至于梦境里经常出现的那个少女给他的那卷可以改变身体状况的修炼功法,他一直在默默地修炼着,一直没有什么效果。可能是自己太过于着急,就算有效,他这三个月来所做的一切也算是一种后备方案,能够修炼固然好,要是不能,有备无患好过孤注一掷。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时见过一面之后,那个少女再也没有出现过,似乎正在休眠,想起那张清纯中略带妖艳的可爱俏脸。他握住颈部的蓝色宝石吊坠,显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旋即消逝,许久未见,竟有一些想念。
打完水,路上和遇见的家族成员打了招呼,返回房间内开始洗漱,一切妥当之后,穿上正装打算前往外事堂,开始一天的忙碌。
由于不能修炼,家族将它的每月供奉调低,大概是因为沈清的便宜父亲是族长,怕与其撕破脸皮,这才没有完全剥夺,想到此处,他自嘲的笑了笑。
两个世界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在某些事情上面有着惊人的相似,皆是如此势利,也许就是人性。当一个人太过于耀眼,便会被嫉妒,太过弱小就会遭受冷嘲热讽,言辞和行为都是这样尖酸刻薄。
虽然相处只有三个月,不过继承了身体本来的记忆,对这种父子关系并没有太多抗拒,以前可能在这个儿子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如今一切都改变了,显然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但是父亲并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还是一如往昔的关怀着他,可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些惋惜。
所以沈清并不想给父亲增加负担,他自己请愿前往外事堂打理以前都是由外门弟子管理的事宜,对此家族内的长老都是很赞成的。第一,少了一个吃白饭的,第二,有一个内门子弟去监督外门也算是好事一桩。
但家族内部的年轻人显然不怎么觉得,他们只会觉得沈清像是被逐出了内门一样,永远丧失家族内部的继承权。对他们而言,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也少了一个共享修炼资源的人,以前一直被压制的他们出了一口气,不时讥笑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经常被爹娘搬出来和自己相比较的堂弟。
走在一条修建在水面上的长廊里,一路上欣赏着湖中刚刚盛开的荷花,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水花飞溅。来到外事堂的门前,迎面走来一老一少两位执事,沈清面带笑意迎了上去,道:“看样子今日我又来迟了,王老先生老当益壮,让我这个年轻人汗颜呐。”
“少爷莫要取笑老夫,人老了,觉就轻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这不,带着新来的执事了解一下环境,以后重要的工作就交给这小子咯。”老者拍了拍身旁年轻人的肩膀,道:“小陈,还不赶快跟沈清少爷打个招呼。”
“在下陈亦见过少爷,日后还需仰仗少爷多关照。”白袍青年对着沈清行了一个作揖礼。
“大家齐心协力罢了,陈执事言重了,若说关照,还要麻烦陈兄多关照小弟我,多指点一番。”
“少爷说笑了,折煞陈某了,在下定尽力而为。”
陈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王执事,道:“当然,不懂的地方还望王老先生不吝赐教,小子愚笨,若有过处,责罚便是。”
王执事白了一眼陈亦一眼,将目光移向沈清,抚须笑道:“少爷,你看这小子,倒是滑头得很,两边都不得罪,看样子老夫还要像他学习一下。”
三人相视一笑,会意其中深意。
沈清看了一眼陈亦心中暗道,这小子倒还真不简单,王执事早年给沈家立下了不少功劳,不光在外门,就算是在内门也很受尊敬,连沈家嫡系子弟都要叫一声王先生。
此人能看透这一点,去讨好王执事,便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与日后的工作是否顺利有着密切的关系。这倒是和沈清在另一个世界的前世,那些大公司中后辈跟在前辈屁股后面,请求被带着一起工作极其相似。
“这些话我可是发自真心的,老先生就莫要拿小子寻开心了。”陈亦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表情,示意自己很无辜。
沈清与二人闲聊了几句,抽身离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王肃叹了口气,轻声道:“少爷心性温良,待人和善,只是这不能修炼之事实在让人惋惜,老夫心痛啊!”
陈亦没有回应,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清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原本打算到城中百草坊去看看昨日与炼药师们商讨好炼制的新药有没有出炉,可没走几步,刚到大门前的石阶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让人不爽的议论声。
其中一位少年走到沈清身旁嘲讽道:“呦,这不是沈清堂弟吗?这么早就到城里去,果然不用早修的人就是轻松,不过,你前几天不是还去参加早修吗?几日不见,终于想通了?也好,已经废了的人在怎么刻苦也是枉费。”
“沈澄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沈清表弟,揭别人伤疤真的好吗?而且他父亲可是族长,你就不怕回到家你爷爷骂你?”紧跟在沈澄身后的红衣少女,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脸不屑的看了一眼沈清,旋即慵懒的靠在墨绿色的石墙上,伸着懒腰,原来,她不是在意沈清的感受,而是怕沈澄回到家受罚。
少女那还算标志的容颜,如今竟是如此让沈清作呕,在记忆深处,那个曾经温柔体贴的表姐自从他失去修炼能力以后,就开始日渐疏远他,直至今日,变成了这个样子,从轻视在到不屑。
对于这种人沈清可谓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什么样的势利之人我没见过?而且他心理年龄可是二十一岁,自然不是这些小孩子能够比拟的,两人的嘲讽之词,他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儿。
更恶劣的他都见过,就拿穿越之前,那些势利的亲戚,以前家里条件差,遇到问题根本没有人伸出援手。十年后当得知他以680分考入某某大学的时候,那些好久没有见过的七大姑八大姨,突然登门拜访,还带着礼物。
昔日一口一个没出息,而今却摇身一变,变成了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恭维之词,把人听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别提能有多虚伪,多恶心。
想到此处,沈清表示,自己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还别说,那滑稽的表情和言语如今依旧历历在目,不去演喜剧片真的是屈才了。
看见沈清脸上的笑意,沈澄疑惑的看着他,心想,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拿出一块小铜镜照了照,并没发现什么异样,明显有些怒意,用更怪异的腔调道:“沈清堂弟面子真大,别人和你说话,你都不回应一下吗?”
尽管他的心智很是成熟,不过,既然从新活一次,少年就要有个少年的样子,要是事事都老气横秋,还算是青春吗?该霸气外露的时候自然是不能憋着!
一阵晨风吹过,清幽的花香迎面飘来,沈清的衣袂在风中飘荡着。
“啊,原来是堂哥,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刚才有人说话吗?我怎么只听到了一声狗叫……”
“你……”
“我怎么了?是想问我身体怎么样吗?谢谢堂哥关心,像你这样的我能气死十个。”沈清抬眼看向一旁院落里那株古树上的鸟窝,吹着口哨。
“哼,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你这个废物还能嚣张多久,躲在妹妹背后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这一句话,不偏不倚,正好戳在了他的痛处,让他有些感到意外,竟然一点想发火。难道,真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这些幼稚鬼接触多了,变傻了不成……
表情瞬间变的非常冷漠,冷声道:“真是括躁,如果没有什么事,请让开,我还有事,没时间和你们多费口舌。”
看到沈清有点发火,两人识趣的躲开了。
当他们全部离开后,一旁扫着石阶的老者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道:“此子遭此变故尚能保持心态,看样子沈老头的子孙并没有给他丢人,沈清小友,大陆上见……”言罢化作一道黑影消逝在飞舞的树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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