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是日不落帝国的中心，是世界的中心，这一颗星球上所有最为先进的科学技术，都争先恐后想挤入这里的博览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丰功伟业。
就是这样一个热闹的地方，再多的人，再多的车，都不足为奇。任何一辆车都可能在这里出现，在这里停下，在这里运送。
“你是说……这里？”羽都狐疑地再度环视，摇摇头，笑着拍拉米斯的后背：“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是这里，那不就早暴露了吗。你觉得这里有什么地方能制毒的，是前面卖报纸的小摊吗，还是街角卖苹果的平房，街尾的面包店藏着一炉子的以太？”
拉米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冰冷的眼神瞪着羽都。
她果然还是不喜欢被接触。
“好吧……”
羽都只能失落地缩回手。
“是全部。”拉米斯将这骇人的事实道出。“进货六箱就一定是六箱苹果吗，运三个麻布袋到仓库，就真的全是面粉吗。没人会去数卖的苹果究竟有几箱，没人会去逆推算一个面包消耗多少糖和面粉。”
“但那太少了，不可能够制造以太的消耗。”
“少？你数过这里有多少建筑吗，你确认过每一个建筑物停留过的车辆吗，你核对过每一个建筑究竟运入多少东西又运出多少东西吗，你知道每一家进货频率高涨的店究竟是因为以太还是因为伦敦的人流量本来就夸张吗。”
没有人会去做这种事，就好像没有人会猜疑他们的日常究竟是不是日常一样。
每一栋房子都可能是，每一个商店也可能不是。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是共犯，而且随便去一个房子都会暴露的吧。”
羽都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却觉得这一切突然变得无比陌生，似乎自己从没熟悉过。
“是啊，不可能。这些建筑都不可能有着以太会的核心机构，这些人也都不可能是以太会的成员，否则就违背了以太会绝对守密的核心思想。”
“那你刚才--”
“他们的确一无所知，即便踩踏着千万条尸体。”拉米斯的脚尖轻轻点一下地面，“所有的建筑，都只是入口。那庞大而无形的核心机构一直在我们脚下。”
“不可能！那样几乎说明每一个商店都有着隐藏入口能通往地下，这工程太庞大了。”
“装修和建造太常见了，谁又能保证全程监视着工人，谁又会去特意寻找自己都不知道的入口，以太会也不是一日建成的。”
“那被意外发现了怎么办。”
“换一个邻居就好，伦敦那么多人，缺一两个无所谓的。”
“那地下的工程怎么办！搭建管道，列车通道，甚至建筑基础，政府的工程总不可能完全避开了以太的核心机构吧！”
“一个用着军部仪器制毒的组织，会连城市规划都难以渗透吗。”
拉米斯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静，仿佛这种事十分的理所当然。
可羽都就是无法接受。
卖苹果的也好，卖报纸的也好，卖面包的也好……现在告诉羽都，有一个组织将制毒的素材伪装成商人进的货物，通过他们家里的，连主人都不知道的隐藏通道，来到城市底下的一个连政府都不知道的制毒天堂。
能接受吗。
拉米斯一言不发，似乎很随便地就挑选了一个苹果摊，靠着丢出十英镑吸引店主离开的那几秒钟，两人迅速钻入店内，找到所谓的暗门。
那是一条垂直朝下的楼梯。
“你怎么知道是这里？你数他卖了多少苹果吗。”
羽都刚落地就问。
“他抽着杂货店的手工烟。”
拉米斯悄声无息地下落。
这里并不狭隘，也不黑暗，仿佛是一个专门违反人们对地下空洞刻板印象的场景。
既明亮又宽敞。
下到这里的楼梯不止一条，而供电也是从别的地方接入，整个空间都充满着混凝土的气息，且空无一物，仅有不少承重柱。
她们站在其中一堵金属门前。
“看来我们比斯特拉斯快了一步。”羽都摩拳擦掌，“你觉得里面会有多少人在守？一百？一千？”
“那就得处理一千人的粪便和食物残渣，你觉得这里的天花板能朝上接下水管吗。”
“再怎么说也不会没人把守吧。”
“关于这点，你知道一份数据调研统计吗。在机构能建立起信用的发展扩张黄金期，一旦错过机会，无疑被宣告死亡。”
拉米斯好像突然开始扯别的事。
“那又怎么了？”
羽都问。
“我潜伏在运送以太的车辆时，都在车底藏着自燃弹。”
拉米斯的语气轻松得好像是将几颗糖果留在了上面。
“……”
羽都目瞪口呆。
“放心，火势最初不大，一般人有足够时间逃跑。我混入白糖、白磷和燃油，缺乏专业知识的人不可能扑灭。这样接二连三的破坏事件，以太会的人想必都会倾巢而出去保护他们作为命脉的运输线吧。”
“他们就不会怀疑吗。”
“那又怎样，怀疑又不能让我停手。没人防我，我就一辆接一辆地把车都炸了，输送链一断，缺失卖家信任的以太会，销售必定会衰退。他们没得选。”
拉米斯那张清纯的脸，完全看不出有一丝愧疚之心。
“而他们一旦被逼出去，你就通知我来这里……”
羽都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但拉米斯的瞳孔好像真的能看透一切，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她从没想到力量能从这一个方面体现。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拉米斯问。
“难道你是第二次？”
羽都反问。
“如果是，我就已经能进去了。”
拉米斯站在门前纹丝不动，似乎拿这堵门没办法，但羽都却让她退到一边。
“这种门是朝外拉开的，所以单纯靠冲击很难撞开，除非--”
“除非你能在里面引起爆炸，顺着开门的方向将它炸开。”
拉米斯很快就理解。
“那就简单多了，你知道易挥发的汽油吗。”羽都一边说着，一边从外袋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深褐色的液体，瓶子顶部能插入细微的金属管，她将管的另一头头刺入墙壁的缝隙中：“那种汽油如果在空气中挥发太多，一丁点火星都能引起大爆炸，所以我就有了灵感。”
这是羽都仍在军队时研发的，比起固体的炸弹，浓缩为液体更便于携带，挥发为气体更是无孔不入，而且只要调整得比空气更重，就不用担心因为散开而影响破坏力。
最大的缺点是单价比白金贵多了，完全不可能普及。
当羽都确信门的另一边沉淀了足够多的气体炸弹，就退到拉米斯身边，而拉米斯取出刚才的火柴盒，里面还剩两支，她将第二支火柴划燃，丢出，火柴在空中旋转着，完美无缺地让顶部的火焰触碰到羽都刚才灌注气体的地方。
剧烈的爆炸将门粗暴地从内部推开，让它重重甩到一旁的墙壁上，留下让人胆寒的龟裂。
就算是几头猪堆在那里，也会被拍得脑浆四溅。
焦灼的空气将两个女孩包围，让她们咳嗽不止，羽都率先从烟雾中冲出，拉米斯紧随其后，两人一起冲进最后的目的地。
这里面并不是墓穴，而且还很明亮，很宽敞，并且--
比墓穴更阴森。
为了追求稳定性，防止灰尘影响机器工作，整个建筑物从天花板到地面都采用了合金，在惨白色的灯光下，摄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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