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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杨桃」

十二 「杨桃」

(大爷们我回来了!!!!久等了!!!!好想被骂啊……哈哈哈。)

可事实是我猜错了。

这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

我们踏进门里,映入眼帘的是如宫殿一样敞亮的殿堂,宽广的空间,大理石柱与光滑的地面,王座与红毯!

还有与这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冒险者。

他们,看起来都有些不正常,但后来我才发现,不正常的,其实是我。

大家都站在原地,目光呆滞,身体的动作也保持成一个样子,如木偶一样,像是丢了魂魄。

这里非常的安静,我看到了伊丽莎白!牛顿和洛黛尔也看到了,她就站在人群中,但没发现杨桃,也不知是不是被挡住了。

我们刚动了两步!就在突然之间,脚步声戛然而止。

我停在原地。

皱着眉回头,看见两人保持着前进的动作停滞,表情就和刚刚一样,眼睛也失了神,陷入了与大多数人一样的状态中。

「洛黛尔?」

我试着呼唤,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但回应我的不是她,而是……

「没用的,我试过了。」

不由看向声音的起源,是伊丽莎白的位置,可声音明显不是伊丽莎白。

杨桃从伊丽莎白背后站了起来。

「杨桃?你……们没事吧。」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就和平时一样的,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同。

没有回答我的废话问题。

「他们陷入了幻境里。」

「幻境?」

「嗯。」

杨桃点了点头,走到了我身边。看着洛黛尔与牛顿,语气依旧平淡至极。

「他……已经走了?」

他?哦,拜斯亚罗。

「应该是走了吧。不过你说幻境,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义。」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直视我的眼睛,冰冷的眼神让我有些适应不过来。只见她指了指自己的头,解释道。

「就和做梦一样的,大家都陷入自己的梦境中了。」

梦境?

我稍微想了一下。

而后猛的回头环视整个大殿,可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施法者。

「是魔法,可没有魔法师。」

我紧皱着眉。

「可能它不在这里?」

「它?你见过?」

杨桃点点头。

「嗯,一个穿着黑袍子的家伙,看体型是头魔物。到了这里,只有它与我说了一句话,但现在应该是走了。」

「说话?……说什么?」

我问着。

她仿佛是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并且反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和他们一样吗?」

我没有打断,静待她的下文。

「因为,它说的话是『有趣,来自异界的灵魂。』」

异界的灵魂?

谁,杨桃??

我一瞬间睁大了眼,她,和那个勇者一样是来自异世界的家伙?

怪不得她怪怪的。

「还没完,它后面还有半句。」

她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只不过太弱了。』嗯,就这样。」

额……

看着她的表情,我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弱是没错,只不过被这么名了的点名说弱,那还真难受。

可是这和她跟别人不一样有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这个环境应该是让人进入记忆深处最恐惧的事情中。」

「幻术魔法大都如此。」

「之所以我现在能和你说话,不是我没有中招,而是,我……醒了。」

她依旧用冷淡的声音诉说着事实,我没出声打断。

「我不知道他们都在看什么,也许是很恐怖的事情才醒不过来,我其实也被弄进了幻境中,可是我看到的东西,绝对算不上恐怖,只能说有点难受罢了。」

「没错的,我,并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人,我看到的是原来世界的事,在那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人罢了,虽然现在也是,只不过灵魂有些特殊,这样?」

「也多亏了这次经历,让我知道了一切的事情在我眼里不过是云烟,就连死亡我都不曾在意。我看到的事,内心最害怕的事情……令我最难受的事情……竟然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宠物猫死掉了。」

她突然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种笑容在我眼里看来,比哭还苦涩。

「哈哈……你知道吗?我死过一次,桓溪,你是知不道这种感觉的,你那么强,是理解不了了。其实,心死了之后,身体只不过是傀儡。我曾以为我很痛苦,可我现在知道了其实我从来都不曾在意……」

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地,淡漠,如同黑洞一样吸收了所有的感情。

她现在只需要一个能闭嘴听她讲话的人,如果这个人是拜斯亚罗而不是我,那就更好了。

不过现在只有我才能扮演这个角色。

「我是在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死的。

我三岁时父母离异,我与爷爷奶奶生活,姑且算是活着,呵呵。就是那时,我奶奶养着只小猫,小时候只有它陪我玩,它是我第一个朋友,后来我才知道,它是唯一。

我长大一些后去上学,班里人都知道我的身世,小时候还好,大家都不理解,可是等到他们都懂事一些之后,很奇怪的谣言散开了。

『杨桃是没爹妈的孩子。』

嗯,就是这么句话。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大家开始疏远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也好,有那群人没那群人都没差,就算没人跟我说话,就算没人跟我玩,我也能快乐的起来。

我……那么以为。

可事实很现实,事实告诉我,我快乐不起来。

于是你就看到了,我这双,死了一样的眼睛。

你以为是我喜欢摆出这么副表情吗?是我装逼装高冷?其实我不喜欢,也不想,可是!已经改不过去了,我已经忘记了怎样才能展露发自内心的笑,我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快乐。

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小学毕业了,也许你不知道小学是什么……姑且就听着算了,解释的话,你就当是我从1级升到了2级这样吧。

升入初中,新的同学依旧和之前一样,甚至变本加厉,女的说闲话,男的做恶作剧,我倒也习惯了,毕竟没办法,我早就对陌生人失望,可再次打击我的,是我所谓的家人。

我的爷爷奶奶,我偶然间听到他们说。

『如果,没有杨桃就好了。』

嗯。

其实也不能说是他们的错啊,费劲养的儿子不管他们,还把我这个累赘丢给他们,老头儿老太太俩人也不容易,所以我就……离开了那个姑且称之为家的地方。

就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带着我的小猫,开始流浪的生活。

学肯定是上不了了,然而这并不是这次打击的全部,而是……

明明我消失了,我离家出走了,我逃学了,我不见了!他们找不到我了!我丢了!或是可能被绑架了!死了……

哪怕有这么多理由存在,可是,没有任何找我的消息。

没有人找我。

我失踪的消息没有半个人关心!

虽然这事儿是我自找的,我也没打算回去,可是,好歹找我一下?象征性的贴两个告示……

让我知道!让我认为……自己还被人记着?

并没有!

莫不成那天是他们故意让我听见的?

哦……

那可太令人伤心了。

从那之后,杨桃这个人,就在社会之中彻底消失。

但是我还……活着啊!

可能是老天终于开眼了一次,我那天饿极!就从一家店里偷了个面包果腹,虽然被发现了,但是老板并没有骂我,还跟我说。

『可怜的孩子,没地方去吗?不如在我店里干点活吧。』

我一度以为老板是天使!

他是个单身中年人,起初我以为他图谋不轨才收留我,我甚至……还期望着他真的图谋不轨,那样至少可以让我觉得人类还没那么虚伪!

可是我在店里呆好几年!他就像是养女儿一样的对我好!

拿我当亲生的。

有什么好的都先想着我。

我甚至以为我得到了幸福!

我把他当成世界上最好的人。

卸下防备!

我……相信了他。

我差一点!

相信我,就差一点!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就能笑出来了!真的!

可是……

可是人类这种生物,一旦被信任,就会露出獠牙。

那天他喝了不少酒,走进店里就趴在了地上陷入昏迷。

我搀扶着他回屋,照顾他,给他醒酒,当他醒了,野兽终于暴露了本性!

他把我按在地上。

当时我其实并没有多吃惊,我当时认为我的命是他救得,他养我这么久……就算是把身体给他,也不是不行。

所以我只反抗了一小下并没有多激烈!

可是他还是发觉了我的反抗。

于是他说。

『我养你这么久!你也该付出点什么了吧!』

我才知道。

原来……他,早就决定好了?

我彻底的!对人类产生绝望。

如果他不说这句话,就算是把我怎么样了我也不会多生气,可他说了。

有些话,一说出来,就能改变事实。

这种事,我自己想可以,但是绝不能从别人的嘴里听到。

于是我杀了他。我摸到了桌子上的剪刀,**了他的嘴里。

血溅了一身,可我并不害怕,反而冷静至极。

其实在那个世界杀人是犯罪的,我必须把一切都整理好了才不会被发现。

也幸好他一生孤僻没什么朋友,平时来店里的人也都认识我,早在很久之前就是我在店里管事,所以从始至终就没人发现他死了。

呵呵,莫不成我这种人还挺多?消失了不会被发现什么的,原来并不奇怪啊。

我那一生经历的最痛苦的事情,即是……我二十岁生日时,我的猫死了。

死在我的怀里。

它毕竟是只猫呀,穷极一生也只能陪我那么久啦。

于是……

——我便陪它去了。

但老天爷一直和我开玩笑。死后,我又睁开了眼。

就像是睡了一觉一样,我又睁开了眼。

不过是在这边睁眼的,就在几个月前。

你知道吗,在我那边的世界有很多故事都是穿越到异世界展开了很奇怪的人生,嗯,每个故事的主角都和那位勇者大人一样,甚至更夸张的都有。

我以为!

哈哈!

我以为!我也会和他们一样。

可是并没有。

我……

他妈的还是个普通人。

呵呵,我他妈的还是个普通人。

你知道当初第一次见你时为什么骂你吗!

因为你的眼神!

你的眼神和那个男人给我面包时露出的眼神一样,虽然你和他不同,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眼神罢了,可是我就是不由得感觉到恶心!

尽管我现在知道了你和他不一样,但我还是没有为当时的举动后悔,重来一次我估计还会那么做,因为!太恶心了!

至于后来在森林中我对你说的那些,就全是……我失去理智之后说的话了。

对不起,其实我不想的。

可是……却忍不住的。

你不会知道我那个世界的人遇到了这种事儿之后会想什么。

真的,对不起。

我们从森林回到城里,我曾想过和你们一起,重新开始一段人生!我曾想过的!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有说有笑!我羡慕你和牛顿拜斯亚罗拌嘴时的笑容,我羡慕洛黛尔和伊丽莎白抱怨你们的小毛病露出的表情!

我甚至羡慕你与洛黛尔的爱情!

甚至!连牛顿与伊丽莎白的感情我都羡慕的要死。

可我与拜斯亚罗……可能吗?可能吧,如果,我争取的话,可能。

可是……

我,做不到啊。

我和你们不一样啊,我的笑,是假的啊。

后来见你们越来越强,怪物攻城时倒是不说,因为那场面的确是大了点,这是那些主角们以后才会经历的事,所以我还没有灰心。

那时候我还认为,我依旧是主角的。

只不过是前期废柴流罢了,慢慢升级就好了。

但!

你们越来越强。

我只能在后面被你们保护!

我,还是一级。

我还是连骷髅兵都打不过。

我似乎没有当冒险者的天赋。

我……不是主角。

我只是,自我意识过剩罢了。

我……呵。我,只是个特殊的普通人罢了。特殊在哪呢,就……特殊在,脑子不正常上面。

啧,其实我不该跟你说这么多的。

我只要告诉你,我的梦早醒了,洛黛尔他们大概不会有什么危险,让你别太过担心就好了。

这种事儿在我们那边只有喝多了的人才说的出来。

我……我……」

我看到了两行清泪从她的那冰冷的脸庞上滑下。

那双眼睛一瞬间闪耀着不易察觉的光辉,就像是冰川融化一样,就像是……

活过来一样。

一时间内心五味瓶如撒了一样不知滋味,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索性上前一步抱了抱这个可怜的女孩,她没有回应的动作,却嘲笑着说。

「怎么,感动了?呵……真,恶心。」

可是声音有些哽咽。

「嗯,有点小感动。」

我嘿嘿笑了笑。

「没事儿,等回去我就把拜斯亚罗给你揪回来,不管他在哪,如果他再跑,我就打断他腿。」

「多管闲事。」

她哼哼一声退后一步,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可那仿若决堤般的止不住!

也对啊,这……是多大的委屈?如果拜斯亚罗在这儿就好了,只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摸了摸她的头。

「哭锤子,你就不会笑一个?」

「为什么,我要笑给你这个怪大叔看啊……」

「喂,我才27岁,不是大叔。」

「我这个身体……才18岁。」

「……」

「哎你先哭着,我问你个事,为什么我救你你就骂我一顿,那天拜斯亚罗救你,你就喜欢人家?」

听到我这个问题,杨桃居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鼻涕眼泪一大把哭的正欢,但那笑容却如雨后晴空般的真实。

「因为……他比你帅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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