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夏天,可阴沉的天气来临,仿佛恭迎风雨,这时,还真是冷得出奇。
可能是水城本身就太过凉快,才在某一个雨天的下午,吹起寒风后,让人难受。于欣从市图书馆走出来时,只穿了一件T恤,站在街边等车,被吹的眼眶都红了。
晚七点左右,日光渐退,再加上风雨欲来,天色墨黑,莫名而深邃的暗掩来。于欣抬头看着那些沉重的云,压在不远处的头顶。有种“末日来了”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又被自己幼稚的想法逗乐。她从包里取出雨伞,持在手里。想了想,她放弃了搭公车回家的打算,悠哉的顺着长街走起来。
雨还未下,人们行色匆匆,乱作一团,大多面露仓促慌乱。于欣带上耳机,一颠一颠的等红灯,穿过长街,有种逆着人潮行走的感觉。
如果没有下雨,于欣本意是先搭车回学校,去操场上跑会步,再回家的。正因为没有马上回家的打算,所以她也没有搭公交。而是久违了的,想试一下走在雨幕中的感觉。
在于欣穿过两条街后,雨落下了,并不大。于欣觉得庆幸,她一个人悠哉的走着,反而很惬意。怎么说呢,与平常不太一样的街景,只有雨声的静谧世界,还有空气中透着的清新与涵凉,都让她觉得如此美妙。
大概是这区别于平日里繁琐而无趣的现实,让她感觉到了真实。给了她格外的“容身之所。”
于欣在楼下买了面,带回了家。
她开门时,钥匙扭了两转。她长舒一口气,接着开门,开灯。
家里没有人,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又发生过争执,茶几附近有摔碎的玉质貔貅,碎裂得很夸张。碎片似乎被胡乱的扫过,但还有零散的颗粒散落在角落。
于欣放好包,撑开伞,摆好面,取出扫帚细心的打扫干净,才在客厅坐下,一个人安静的吃面。
她没开电视,也没放音乐。
因为她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会回来。
没过多久,她的面还没吃完。父亲就回来了,他似乎很累,眯着眼睛看了下于欣,缓缓道,“你妈,没回来?”
于欣摇头,起身帮他接过了伞。
他“啊~”了一声。
于欣撑开他的伞,又回来客厅,继续小口吃面。他进屋后转了两圈,有些尴尬的开口,“家里,还有吃的没?”
于欣还是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面。父亲将她无意识的动作收入眼帘,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像是从回到这个家开始,这才有了意识,才反应过来一样。
他笑了笑,道,“啊,不过你吃了就好。”
说罢,他转身去了厨房,似乎是想自己从冰箱里找食材做点什么。
于欣如鲠在喉,再吃不下去。
她起身往厨房走,倚在门口,想说什么。
她还没有开口,父亲已经开始洗葱了,似乎打算下面条。他回头看到于欣,才道,“再吃点?”
...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于欣把窗户推开,任由雨水撒进来。如果被母亲看到的话,她一定会责怪自己,家里的木地板不能碰水吧。但如今,她哪里还有功夫来注意自己。
这几年,父母吵架愈演愈烈,甚至到了叫上于欣对离婚进行谈判的程度。自从他们没有回避于欣的意思开始,于欣便发现自己对于此事根本无能为力。
哪怕自己鼓起勇气,不再哭着偷听,从卧室走出去,站在他们中间。他们也顶多停止摔东西或推搡,反而把于欣当听众,变着法对彼此冷嘲热讽。
持续了太久,于欣尚未习惯,也不可能习惯的吧。
这个家分崩离析得太快,于欣尚未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然发生,可于欣每念及此,都不愿让自己这么想。所以哪怕再痛苦,她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向他们传达自己的心意。
但她终究无能为力,谁也不能改变他们了,哪怕是奶奶也不行。上次奶奶来家里,还和母亲大吵一架,气得哭起来。
那时候于欣还在学校,刚下课的她,接到奶奶的电话,那个她最依赖的人,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哽咽的像个孩子一样,半天才说清楚一句话。
于欣那时候就觉得,可能,没必要强求什么,谁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呢?
于是,半个月前,父母最后一次吵架,似乎彼此摊牌了。
于欣不知道他们背着自己做了怎样的决定,大概就是等到于欣高中毕业后再离婚,现在分开生活就是了。
终于,他们似乎也厌烦了这样徒有其表,空无一物的关系。连表面上维持些什么的顾虑也一并打消了,其中累累,于欣宁愿自己毫不知道。
所以,半个月以来,餐桌都没被使用过了。于欣本是常做饭等待父亲的。最近因为厌恶回家,也渐渐没有过体谅之举。但父亲没有责怪之意,他对于欣的态度好了太多,哪怕醉酒的夜晚,也不在家里闹腾,他大概也在用力的给予女儿他的温柔吧。
可是,父母之间的尴尬也愈演愈烈,于欣真的很难受。看到父亲每天在自己面前打起精神,她反而觉得莫名恼火,她要的可不是这种东西,她想要的,应该是更真切,更明白的实质性的东西。
是什么呢。
她望着窗外的雨幕,大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
然后于欣出了房间,处理好自己的一次性饭碗,下楼倒垃圾。
在小区楼下,她一个人举着把伞,慢慢悠悠的晃去小区花园的位置。
因为是雨天,没有地方可以坐,她顺着喷水池绕圈圈,在漆黑的夜里不停歇的走着。半晌,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给谁打个电话。
但拿出手机,翻遍通讯录,却发现没有合适的人选。明明想和谁好好说点什么,都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她自嘲的笑了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寂寞。
不过,就在那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家伙,那个本该和她共享同一人生的家伙。
她兴致勃勃的打开QQ,想了想,给他发了一段信息。发送完毕后,还略有忐忑,她下意识的想去摁撤回,却忍住了。
她那一刻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她花了好久好久去思量与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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