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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暗夜的刃

第二章——暗夜的刃

“还真是难看呢。”突如其来的女声。眼魔和菲尔德都顿了一下,同时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在一根石柱顶端,站着一个女人,看身材来说。

手中转着她的一把短剑,在面前画着圈圈,很轻松的样子。红色的卫衣轻甲,像是战士又不像。斗篷遮住了大半边脸,嘴唇微微上翘。

“又一个人类 最近讨伐的我的家伙真多啊。”眼魔看着那个女人,眼皮压下来算是皱眉么。

她转起剑花收剑,微微躬身,左手抚右肩行了个战士礼。“王都骑士团 王刺级刺客「暗夜」 米萨,向教官致敬。”低下了头。但似乎她嘴边的笑意,依旧未散。

“王都……骑士团?”菲尔德一脸茫然,“教官?”

“呀啦,看来教官都忘了我们呢。”米萨站直身体,右手轻抚着剑柄。微笑着看着菲尔德,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温和。“德古拉冕下。”

“德古拉?!”熟悉的名字,如刚刚在附近刚刚落下的落雷般在他脑子里炸开。“德古拉……”

“人类,把我[暴君]当成什么了!”眼魔的触手猛的展开来。同时有至少三记雷打在米萨站着的石柱上,破碎的岩石带着碳化的黑色颗粒落下。

然而米萨不见了,悄无声息,如同她刚出现时一样没有动静。

“恶魔……真是丑陋的生物……”一声叹息,米萨出现在暴君眼魔背后,简单利落的拔剑挥砍。斩下了眼魔的一根触手。然后再次消失,像烟雾一样。诡异而让人捉摸不透。

“呐,教官,为什么现在你连一只眼魔都打不过了,明明是恶魔种里最弱的一种。”米萨的声音忽远忽近,如一股青烟。

“人类!”眼魔看起来暴怒了。一圈雷电爆发开来,但貌似捕捉不到[不可视]的米萨。

菲尔德将咒剑挡在自己身前,用力绷着肌肉。随时可以爆动。

“头发变白了,我依旧能直接认出你。德古拉冕下。”菲尔德感到有人逼近,淡淡的,他看到了米萨的脸,像是透明化了一样。就在自己眼前,很近,几乎呼吸可闻。“教官。”宛如耳边的轻语般温柔,女性特有的气味飘进了他的鼻端。

菲尔德再次惊讶的爆退。眼前精致的脸再次消失了。精致的不应该从事于刺客这种职业……

哪怕只是惊鸿一憋,菲尔德也牢牢记住了那张脸,陌生而熟悉的感觉。

修长而漆黑的睫毛。粟米色的眼睛其实并不很有精神。应该算是比较高的小鼻子,对女生来说吧。淡粉色的嘴唇像是上了淡妆。这么一张脸,怕是上天赠与的礼物吧,所以要帽子盖起来么。

“我不认识德古拉!”菲尔德大声说着。

眼魔的雷忽然全都安静了,已经黑了的天空就也跟着忽然没有了光亮。它停了下来,缓缓后退,一边嘴唇上翘着,像是打着什么邪恶的主意。

米萨的身形浮现出来。就在眼魔和菲尔德之间的中点。“呵呵……呵呵……”米萨笑起来,表情有些扭曲。看着菲尔德,握着短剑的手不断颤抖。

“教官——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米萨直盯着菲尔德的瞳孔,粟米色的眼睛多少失去了些神采。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知道自己叫菲尔德!狂战士!”一把横在两人之间的咒剑,仿佛划开天壑。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眼魔悄然退到了诸多石柱之间,掩藏起了自己的身形,明明一根断了的触手还在滴着蓝色的血。

米萨像是忽然受到什么巨大的打击,身体颤抖了一下。这本应和她刺客的身份严重不符。作为[暗夜]的刺客,冷静,永远是第一要义。

米萨抬起拿着短剑的手,轻轻抚摸着剑心。一脸柔情。“教官,哪怕你头发白了,我依然能认出你。哪怕你老了,丑了,受伤破相了,我依旧能认识你。虽然你失忆了,你不记得了。”一把短剑,不长,上面一个鬼面,紫黑色的剑身刺棘般的护柄。“它叫鬼刀,王都的传承之剑,属于刺客的剑。[百花.森罗万象]。当初是你把它给我的,很可爱吧。”

“对不起……”菲尔德摇了摇头,“我不记得。”

“德古拉冕下,你的名字是德古拉,德古拉.尼古拉斯。菲尔德……是你的弟弟。他死了……”

“什么?!我弟弟?死了?!”心中忽然的剧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可我只记得菲尔德这个名字,其他的……不,我就是菲尔德……”

“教官,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米萨艰难的说,眼里渐渐湿润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断重复。

菲尔德沉默了,

米萨冷冽的一笑,“所以当初你要背叛我们么……带着鬼灯,去寻你的爱人了么。”

脑内忽然闪过一张面庞,无比熟悉,感觉很温暖,但模糊不清。看不清面容。

“呐,你再不听话我就电死你!”

“我电你哦?!”

“训练太辛苦了么。”

“记得,我们一起去的那个花园么,我还想去。”

“不要碰我!”

“能不能不要抽烟了,讨厌!”

…………

耳边响起的声音,温婉而有生气,显得有些调皮又太过温柔。记不清是谁,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在脑内回响。声音仿佛带着温度,沁人心田,温暖的几乎让人想哭。

“我的爱人……是……谁……”心中带着剧痛,脑里乱如揉在一起的杂线,再也分不开。

米萨轻轻把衣服帽子拿下来,,藏在帽子里的淡金色头发散落下来。刚好及肩,并不长。米萨轻轻揉了揉眼泪。“连自己爱人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你还真是可怜。”

越来越黑的周围,没有了雷的闪光,没有什么生物发出声响的话,真的沉寂如地狱。

“德古拉……为什么你要来当剑术教官,为什么又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米萨朝着他大喊。挂着眼泪的眼脸,不甘的眼,牙齿轻咬嘴唇,肩膀微微颤抖。眼泪再也止不住,像极了个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孩子,满是委屈,到底—是个女孩子啊。

菲尔德的剑,早已插在地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静的站立着,看着米萨的泪颜有些失神。

米萨咬着嘴唇,又说,“那好吧,我来帮你记起那些远去的记忆吧。[断岳三绝剑]殿下!”米萨的身影再次消失,下一秒就已经出现在菲尔德面前,双手紧握着百花.森罗万象,小巧的剑尖浅浅的没入菲尔德的左肩。

“雷……切……还记得吗,这是你教给我的……雷切……”米萨艰难的发音,似乎做到这种事情很困难。身体很稳定,眼睛有些呆的看着剑尖没入的地方,脸上无比明显的写着两个字,[心疼]。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些,但看着米萨的脸,满满的无力感从心里散发到全身。

[暗夜]里的王刺级刺客,以速度著称的米萨,可以悄无声息划走生物的生命。不管是人,还是什么其他东西,从未失手。

牙齿紧咬,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德古拉.尼古拉斯!回答我!” 发颤的音,抖动的肩,不争气的泪,无不诉说着米萨心中的委屈。

他,依旧,沉默不语。做不到,也无法回答她。

“连天……夜刃……”从牙缝里的发出来的音。百花.森罗万象在她手里宛如开了一朵花,剑锋缭乱之中,快速的肉眼不可捕捉的动态,剑芒不断在菲尔德身体周边流下痕迹,沾之即走,明明只有一把剑,然而其速度,仿佛同时受到了无数攻击。锋利的剑尖,却只在菲尔德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手臂上,身上,肋处,腰间,都添加上了刀痕。但,没有血迹,代表没有伤到真皮以下的毛细血管。这份控制力让人叹为观止。

再次画出一个剑花收剑,把剑按回腰间。头低着,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睛。默默的,一滴泪滑过她干净的脸颊。

菲尔德抬起手,应该要做什么,但终究还是放下了。身上各处传来异样的感觉,虽然没有真的受伤,但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为什么……”她再次重复了这三个字,“明明大家都那么想念你,明明……明明……大家都那么需要你……”再一次,米萨的连天夜刃。比之前还快,已经看不见剑影了,只有紫黑色的一片模糊。

“明明王都那么好!明明大家都那么坚持!为什么你要抛下一切!”这次的剑锋就不像之前控制的那么完美了,又着少数的刺击,刺破了皮肤,没入了里面,带出了鲜红的血液。沾着红的剑尖,带出一片妖艳。“明明大家都那么喜欢你!之前的你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温柔……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眼泪随着米萨的剧烈晃动而飞散,闪着晶莹的光,在黑夜中尤为扎眼。

伤口渐渐增加了,但米萨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连天夜刃的攻击还在继续。米萨咬着牙,任由眼泪四溅,渐渐的有了汗,淡金色的头发沾上了汗而略显湿润。头发也不断的上下晃动着,飘扬的发梢,像是个金色的精灵。

“明明我……那么需要你……为什么你还要离开!还带走了骑士团的鬼灯。为什么!明明,我还希望你教我剑术……明明……还那么期待着你带我们出任务。明明我还……还…………还……希望你再一次摸我的头啊……”米萨终于到了极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暴雨般的攻击骤然停止,百花.森罗万象控制不住嘣飞了出去,插到了地上。米萨跪倒了下来,身体骤然失去了力气。

她控制不住而大哭起来,丝毫没有了刚刚攻击时的凌厉,刺客的气息,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明明已经是个大人了,却还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管的大哭起来,那声音,让人心疼。

菲尔德明明就是想要去找个地方弄干净点的,现在又多了好多血伤了,虽然都很浅。无奈的摇摇头,蹲下来,也不管手上有没有血了,搭在米萨头上,揉了揉。

她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停下哭声,抬起头来看着菲尔德的脸。

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表情,蓝色的瞳孔很深邃。

什么嘛,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变,连手上的温度都没有变。米萨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就是更大哭起来,扑到菲尔德身上,任由眼泪的流淌。

像是什么呢,像是……在不知道什么的时间,就是这样,一个剑术教练,安慰了下某个训练太苦的刺客,揉了揉她的头。却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一粒叫「温柔」的种子。也为王都,带来一位王刺。

黑夜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漫长的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荒漠的微风吹过石林,女孩的啜泣声,沙沙的风声,眼魔缓然飘动的声音,咒剑散发的寒气,百花散发的杀气。这些东西拼凑在一起简直毫无美感!

但,谁要是敢这时候出来打扰,大概会死的很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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