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晚上，龙骧看着大淀用电脑传过来的大量的资料，帕米拉的体检报告，舰娘化测试报告，卡梅洛附近的温度变化和卫星拍照等等，脑子都要烧坏了，工作了整整一夜，喝光了放在电脑旁边的大瓶装的可口可乐，龙骧终于写好了材料的分析报告提交给了大淀那边，也不管这样的夜晚大淀还睡不睡觉，资料已经发过去，龙骧是可以一下无事一身轻的躺到自己的床上伸展开身体，自己这个乱糟糟的房间居然是这么让人怀念。
早上，大淀发来了传讯，她似乎是连夜看完了龙骧的资料，一边佩服着大淀的工作量一边还是拒绝了大淀邀请自己过去，车已经坐够了，自己能够起到的作用仅限于此，加上龙骧一开始就不看好这份研究，所以很拽的说了“要是真想求我就亲自来求我吧！”这种话以后就断开了通讯。
不出所料，第二天中午出现在老师办公室的龙骧让凉风吓了一跳。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凉风凑到龙骧旁边“那个腹黑女亲自出马请你的事，你一天就处理完了？”
“怎么可能，八字都没一撇。”龙骧撇撇嘴“只不过我觉得我能帮的已经帮到了，再说了，我早就说了那种研究就是无稽之谈，不存在的。”
“但是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事情已经解决了的。”凉风窃笑着“你一定是受不了那里的气氛偷跑回来的吧？说是不想支持这个研究但是其实自己还是非常期待的对吧？现在还耳朵尖的等着，期待着大淀给你打电话来对吧？”
“去去去，什么和什么啊。”龙骧把凉风的脸推开“只有一个房间，人家明石和大淀都睡一起的，中间插个我多不好，我又不是电灯泡。”
“别这么说嘛。”凉风一脸说中了的表情狂笑着“3p也不错哦！特别是你们三个。。。哈哈哈哈哈，光是脑补就已经足够爆笑了！！”
“没个正经。。。”不想理会那个抱着肚子笑的很夸张的凉风，龙骧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快速的拿起手机，果然是大淀打来的。
“资料的分析已经差不多了，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吗？”龙骧挥手把凉风赶开“你这项目现在来说我应该可以退场了吧？”
“不行，我希望见你一面，这件事我非常希望得到你的许可，你的报告我看了，我认为那非常有可能。”
“什么可能？”
“明石已经全部告诉我了。”那边的大淀顿了一下“研究现在就差最后一步，根据你的报告，要完成这个研究现在只有两个人可以。。。。”
龙骧的手捏紧了，但是慢慢的，又放松下来。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龙骧严肃的，有些恶狠狠的问“我告诉过你了。。。”
“我明白，但是，进步，永远伴随着牺牲。”
沉默了几秒，龙骧终于长叹一口气。
“好吧，但是我不想过去你那个研究所了。”
“我来见你就好，地方你定。”
“那么，明天下午吧，你应该知道我喜欢去哪的。”
“明白。”
干脆利落，大淀挂了电话。
“怎么了，心情不太好？”凉风没有再继续调笑龙骧，而是有些关切的说“那个研究陷入困境了？”
“正相反。”龙骧躺到椅子上“大淀好像已经找到答案了。”
“所谓进步就是这么一回事，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无可回避的前进总是进步的最多的选项。”凉风拍了拍龙骧“把心放宽吧。”
“这可不止是宽心这么简单啊。。。”
舰娘墓园。
上次来这里还是第二次fs作战的前夕，那个冬天就像是在冰洞里一样寒冷，大片的雪花一如当初教堂里群起飞过礼堂的白鸽的羽毛一般飘落，堆积，在这逐渐被白色覆盖的视野里，老头子和大凤牵着手，一起在龙骧的挽留声中渐行渐远。
手指轻轻拂过碑上的尘土，，把无人打理而落上去的枯草扫下来，不经意的，又拂过那密密麻麻刻着的大量的舰娘编号。
从上至下，每一串数字都代表着一个生命曾经的挣扎，环顾四周，又有新的碑被立了起来，又有新的名字变成了一串不明所以的数字被刻了上去。
龙骧突然感觉到一阵泄气，再次站在这里的自己就好像在承受着这些石头碑的注视，每次出击，每次自己准备在战场上安心死去的时候自己都会来这里看看，就像是和这里告别一般的注视着这些冰冷沉重的碑石，但是现在自己又站在这里了，自己并没有告别，龙骧感到一阵尴尬，那种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的尴尬。
“太狡猾了啊你们这些家伙。。。”龙骧撇着嘴“不管是你们，还是大凤，为什么要这样一个个故意把我留下呢？”
“因为死亡这种事，还远远轮不到你吧。”
身后传来大淀的声音，她很准时，也很精明，特意挑到了这个傍晚的时间过来。
“你居然知道我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功勋舰龙骧每次出击前都会在这片墓园里祭典自己的好友，以求得她们的保佑，对吧？”大淀慢慢走过来，和龙骧一起看着那面刻满着数字的石碑“看上去她们的保佑真的非常灵验呢，你一直活着，从无法之海，一直到现在。”
“所以她们还真是狡猾啊，每一次，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自顾自的向前冲，每一次，我都只好看着她们的背影，然后背对着她们离开。”龙骧点了一根烟“老兵不死？呵呵呵，没错，因为每次战场都有人替我死掉，她们说着我无法拒绝的理由，摆着我无法拒绝的表情，然后看着我灰溜溜的逃回来。”
“为了保全大局，这是必要的牺牲。”大淀说“她们都是英雄。”
“你看过所有的资料了？”龙骧终于问出了口“得到你想要的结论了吗？”
“差不多吧，你发给我的报告和我从军部拿来的对深海以及深海化的资料正好互补，虽然不完善，但是我已经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大淀清晰的说着“帕米拉召唤影子舰娘时候所发生的行为和舰娘的深海化的行为类似，因为帕米拉在召唤当场是昏迷状态，所以她当时的身体行为并不是1.25，而是0.75，木曾的意识是借住在帕米拉的意识之上才得以延续，所以才会以本人也舰娘化战斗的方式出现。”
“而舰娘的深海化，则是本身的情感和大海本身的接续，就像常规船只进水沉没一样，舰娘的灵魂在沉没时也会进水，大海的水流会把舰娘的情感搅成一滩黑水，彻底的吞噬掉舰娘的理智。”大淀补充着“并且，0.75的舰娘更有所不同，因为缺失那一部分的灵魂，大海对0.75的半舰娘不止会搅拌，还会进行补充，而补充的期间，就是我们可以借助大海这个联通器，和游离在大海中的那些沉没的舰娘的残响对话，甚至召唤的时间。”
“所以，和深海取得联系的关键，就是让灵魂可以和大海联通。”大淀严肃的看着龙骧“所以，我们需要符合0.75标准的人。”
龙骧听着大淀的讲解一言不发，她默默的吸着烟，在大淀说完后把自己已经吸完的烟丢了起来，同时，龙骧袖子里飞出一架舰载机，把那个烟头彻底打碎。
“从前我就喜欢来这里，看着这些名字，也有想象我自己的编号被刻在这里会不会有像我这样的人来看看，比如我的学生，我的同事。”龙骧转过来“大淀，我和你很像，我是说现在很像，也许我曾经有自己的信念和希望，曾经有自己就算拼命也要守护的东西，但是就像你看见的，我仍然好好的站在你面前，而我想守护的东西已经变成了画像和编号，又是我活了下来，那时候大凤把老头子放到我怀里，然后背对着我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不止是我一个人想守护这个人，不止我一个人是甘愿为了他把生命置之度外的。”
“第二次fs作战之后我变的空虚，如果说在那之前我还有梦可以做，那么那之后我心中最后一丝期待也已经消失殆尽了，不止一次，我期盼着自己可以也变成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被刻在这玩意上，可以有一天快点下地狱去陪她们两个，然后好好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哪怕是变成电视里那些校园恋爱喜剧的场面也好。”
“但是我不想这么离开。”龙骧看着远处的夕阳“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留恋这里，更加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留恋什么，但是我不想离开。”
“第一次铁底海峡作战的时候，我有遇到过一个准备上战场的驱逐舰。”大淀也讲起了故事“她说了和你差不多的话，她说这个本来八人的宿舍，变的只有她一个人，她很害怕。我当时不明白，我问她，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参与这个战役，她也回答不出，已经有了觉悟，却依旧留恋着世界，她很想去继续看着太阳东升西落，闻在路边的青草的芳香，吃店家里廉价的盖饭。那个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我们在办公桌上放着的报告里所书写的数字的意义。”
“怎么？现在想对当时的所做所为道歉了？”龙骧嘲笑着“下了基层，才知道前线的艰难和危险，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没错啊，所以我回去就开始劝解提督，而他还非常不理解，我们两个隔着办公桌吵了一架，然后，我打了他。”大淀摸着自己的手，回忆着过去“因为这个，我吃了一周的禁闭，这一周里，我又和来看望我的提督不停的吵架，不停的打架。最后，战役失败了，我们写在纸上的伤亡报告真的变成了没有意义的数字，提督变成了罪人，而我，只是个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对上司进行暴力行为的任性女人。”
“虽然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听，但是她们就在这里，你就这样道歉吧。”龙骧张开手“你的总司令也该过来才对。”
“这些石碑不是她们，我会道歉，但是是向真正的她们！”大淀说出了自己的本意“在我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就一直有这个想法，她们还在，就算只留下残响了但是她们还没有消失，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和她们说明这一切，还有机会请求她们的原谅，而这一切，都需要这个研究！”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长叹了一口气，龙骧沉默着看向那面石碑，许久，她才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东西没有准备好。。。大概四天以后吧。”
“你告诉那个帕米拉了吗？”
“没有。”大淀非常的不好意思“我。。。我很中意那个女孩。”
“那么，你对这个实验的把握有多大？”
“完全是零。”大淀直言不讳“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成功，那么实验品就会成为媒介，并在天亮的时候死去，如果失败，必然会直接变成深海栖舰吧。”
“看上去死定了。”龙骧翻了翻白眼“你可真够直白的。”
“毕竟对象是你嘛。”大淀露出一个微笑“与其对你遮遮掩掩的含糊其辞，不如直接说真话的好，对吧？”
“这个确实。。。”
“龙骧。。。。”大淀看向远处“深海栖舰到底是什么？”
“是我们的内心深处哦。。。”
“我们，真的可以可以和深海栖舰把心灵连通在一起吗？”
“鬼知道。。”龙骧伸了个懒腰“你的实验不就是为了证明这个么。”
“恩，说得也是。。。。”大淀有些颤抖的安慰着自己“一定，一定是可以的吧。。。。”
“那么，四天后我去找你吧，这样一来，我这边也需要准备准备。”龙骧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恩，那么就说定了！”大淀伸出拳头“四天后，如果我成功了，你要来祝贺我啊！”
“没问题！”龙骧也伸出拳头。
两只手对碰了一下，然后相互挥手告别。
“那么。。。该做什么准备呢？”龙骧看着大淀远去的背影楠楠着“去和凉风借一大笔钱出去挥霍吗？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啊，啊，对了，我得写封辞职报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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