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上好,诚~”
“……”
淡淡的花香,翠绿欲滴的双眸。
山下的脸就在我头顶五厘米的地方。
“你这是做什么?”
“我盯着诚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
“这完全不值得自满吧……走开。”
我推开趴在上头的山下,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起来——虽然一睁开眼赫然出现巨大的瞳孔已经让我精神百倍了。
看来今天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炎热天气。这才清晨,窗外的热气已经开始朝屋内涌来了。
“为什么盯着我看这么久?”
我一边整理床铺,一边收拾书桌准备上学物品。
山下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她思索一会儿才说道:“嗯~~雪在思考一些事情啦~”
“哦。”
“喂喂~”山下突然蹦到我的眼前,“诚,你应该问‘什么事情啊?’才能让对话进行下去!”
“我可没打算让对话进行下去。”
“唉!交不到朋友的哦!”
“用不着你这个吃白饭的管。”
“对了,诚。有梦到另一个个体的事情吗?”
“另一个个体?”
记得前田同学似乎说过,在隔世有一个和我对应的精灵,濑户诚·诗。老实说,除了前几天做梦有遇到,以前也遇到过几次,不过都没什么印象了。话说回来,前田同学说的“对应”是指什么……
一旦想这些问题,我的脑袋不由得大了起来。因此,我放弃思考,继续将书本装进书包中。
然而,山下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诚,你应该集中精神,这样才能和他通灵!”
“通什么灵,话说回来这是你从哪里看来的词汇啊。”
“诚,他现在在哪里呢?”
“我哪知道……”
“诚,他身边有女人吗?”
“和我没关系……”
“真是没用哪~诚,你难道不想去见见他吗?”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活,不想趟浑水。”
我看向山下。
“为什么?”
“没兴趣。而且,还有烂摊子等着收拾呢。”
没错,烂摊子。
我最讨厌麻烦的事情,但摆在眼前的现实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麻烦找上门来,而这全都拜眼前的少女所赐。
我在心烦的时候,她却在窗台沐浴着清晨的太阳,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数着树枝上飞过的麻雀……
山下的心情似乎很好,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曾经我怀疑她的笑容是将自己隐藏起来的面具,不过在昨夜,这种疑虑已经烟消云散。我所目睹的就是她的“真实”,而受她那份欢欣的感染,我似乎也提起了干劲。迅速地解决早饭之后,我踏上了上学的路途——
“……”
加贺面无表情的脸。
——事实证明麻烦事并不会随着兴致变高而消失:我该收拾烂摊子了。
我和加贺是在商店街的路口碰见的。她的精神状态萎靡,看来对山下的事情耿耿于怀。我朝她打了招呼,她却只是朝我瞥一眼,用空气一般的视线带过。
这完全不是她的风格。虽然她偶尔也失落,但绝不会变成现在这种煤炭即将燃尽的火车一样,迈着沉重的脚步前进。
我一直跟在她后面,她始终一言不发。
“说起来你的作业完成了吗?”
“……”
“哟吼?”
“……早上好。”
“你这是网络延迟的在线游戏吗……”
整个途中,我们的对话屈指可数,而且全都牛头不对马嘴。
“……上课了。”
到了教室门口,她继续无视掉我,自顾自地回到座位。
加贺和山下昨天吵了一架,加贺的心情由此变得糟糕,更何况还被山下甩了一巴掌……任谁都会非常讨厌吧。没想到昨天中午那乱糟糟事件的烂摊子是如此棘手!
我狠狠地瞪书包中的山下(猫Ver.),让她在午休的时候对香道歉。它舔舔爪子,轻轻叫了一声,代表同意——或许是相处一阵子的缘故,我逐渐能够明白猫形态下的山下的心理了。
希望能有好的结果,毕竟如果整天和一脸臭屁的家伙相处,会很麻烦的。
我望着加贺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该怎么办呢……”
思考着解决麻烦的问题,上午的时光瞬间就消逝。午休的铃声一响,我就带着山下来到加贺的身边。她目光无神地发着呆,并不想理我,我只好强制把她拉起来。
“加贺?”
“……”
“喂,出来一下。”
“……”
她歪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老实说,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加贺突然变成三无少女,这种反差出人意外地可爱——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总之出来一下!”
我将她拖出教室,来到校舍背后。
这里是学校的角落,树荫覆盖,平时不会有什么人经过。我谨慎地把山下放出来,她一落地就变了身。
山下依然穿着学校的水手服,一派校内人士模样。顺带一提,昨晚我给她科普了这个世界女生们穿的内衣,现在无论如何都安全了!
山下来到加贺的身边,朝她说到:“昨天真是对不起。”
加贺并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山下。
叮~叮叮~
咦?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稀薄的魔力音。
前田同学曾经说过,今日会有敌袭,但我没有料想到居然这么快。
山下警觉地竖起耳朵,环顾四周。
过了一会儿,魔力音消失了。
“错觉吗?”
“还不能疏忽大意呢,它只是隐藏气息罢了。”
“能感知对方的强弱吗?”
“不行,时间有点短~”
山下收起严肃的表情,重新露出笑脸。
“没有关系。之前说过的吧,这边的世界对魔力是有限制的,雪的魔力已经达到这条上限了~”
“你有这么厉害吗?”
“那是自然~”
山下自信地拍了拍胸口,随后重新看向加贺。
“那个?”
“……”
“诚,那个谁好像不想理雪呢?”
“总之你先把称呼改了。”
“诶嘿~”
“……”
“喂,小香~~”
“……”
“还是不行嘛!”
“……你们。”
性格大变的加贺突然开口说话了!
山下讶异地看着她。
“……去学生会室吗?”
我突然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
她的身上笼罩着一股和前田同学相似的,让人感到压迫的沉寂。事实上,这种高冷的感觉比起前田同学,有过之而无不及,出现在加贺的身上实在太有违和感了。
山下也察觉到这一点。她挨近加贺,各个角度观察一番后,嗅了嗅。
她思索了一下。
“那么我们就先去找小佳吧~”
“为什么?”
“雪觉得那个地方比较好说话嘛~”
说完之后,山下便拉着加贺朝社团大楼走去。云里雾里的我跟着她们,一同前往学生会室。
“主公你来了。”
前田同学正在茶席休憩。
“别这么叫我。”
“挺有趣的,不是吗?”
“无聊。”
“呵呵~”
前田同学眨了眨眼睛。
“刚才我做了一个占卜,主公有兴趣听听吗?”
“不麻烦的话,我无所谓。”
“很遗憾,是件麻烦的大事。”
“那免了。”
“呵呵~”
前天同学浅笑着,离开茶席,来到我们身边。她盯着加贺打量一番,接着开始呢喃起来。
加贺的脚下出现了一圈绿色的魔法结印。
给我等等!
“喂,你想做什么!”
我正要过去阻止前田同学,却被山下拦住了。
“诚,你不要激动嘛~”
“这位不是普通人。”
前天同学一边照顾加贺脚下的魔法结印,一边朝我说道。
我不由得疑惑起来。
“加贺也不是普通人类吗?”
“不是的哟。小佳的意思是,‘这个人’并不是那个谁。”山下顿了下,“应该说‘这只精灵’吧。”
“什么……”
我看向加贺。
尽管已经被魔法结印锁定,加贺依然呆呆地看着前方,对脚下的光芒丝毫没有兴趣。
一会儿之后,加贺的皮肤失去了光泽,颜色从白色变成灰色,最后变成枯木一般的深褐色……加贺变成了木雕!
随后,这个木雕的表面裂开一条缝。这条缝从胸口处蔓延开来,遍布全身。
“这是怎……”
话音未落,如同龟裂的大地一般的木雕发出清脆的响声,表面开始脱落。最后,这个木雕只剩下内核,而它的内核居然是一个人!
不对,这并不是人。它的头上长着一对触角,尾部还有尖锐的软刺,上半身是健康的倒三角,腰却细得如同手臂一般。
“这是蚁精灵哦~”
山下颇有兴致地盯着这个精灵。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呢。蚁精灵天生就呆头呆脑的,难怪那个谁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重点不在这里吧。”
“嘿嘿,开玩笑的~”
“加贺香被调包了。”前天同学,“这就是我说的占卜结果。”
调包……?
我不由得倒吸口气。
“蚁精灵性格温和,工作卖力,实力普遍很弱,但是数量众多。阿斯卡侵占它们的家园之后,他们便臣服于阿斯卡,替阿斯卡卖命。不过,鉴于它们的种族特点,阿斯卡只把他们当作使者使用,而且是一次性的。”
一次性的?
“总之,先看看这位使者带了什么讯息吧。”
在前田同学对我说明的间隙,山下已经在盘问蚁精灵了。
“你好~”
“……”
“hello?”
“……”
“bonjour~”
“你就不能老实说人话吗?话说这些单词你都哪里学来的?”
“雪是一个好学的孩子,从诚房间里的书上学来的!”
“啊啊……随便你好了。”
“嘻嘻~”
山下讪笑着,重新和木讷的蚁精灵对话。
“嗯哼。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好。”
果然和早上一样,每问一句,它都要好迟才回答。
“……那个加贺香的人类在我们的手上。”
!
“在山里等你。”
话音刚落,眼前的蚁精灵突然燃烧起来。不过十秒钟,整个身躯都消失不见,连灰烬都不剩下。
我完全没来得及从刚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
精灵也会和人体一样自燃吗?
“这就是‘一次性’。”
我感到袖子被前天同学拉了一下,不过她依然保持着双手自然下垂的姿态。
“蚁精灵的完整任务是传达讯息和当场死去。刚才主公看到的是蚁精灵的火系魔法,只是它被用来自焚了。”
“为什么要当场死去呢?”
“大概为了不被问出内部的事情吧。”
“蚁精灵难道就不反抗吗?”
“蚁精灵是温和又听话的精灵,即使是自杀,他们也会遵守。比起这个,主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对……加贺的事情。”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刚刚的场景实在太震撼了,我无法立刻从中脱离。
全身都被火给侵蚀,身体的边角一点点消逝,如同细沙一般,不断地从身体剥离,被风吹走。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不由自己地握住了胸口。
伴随这股莫可名状的感觉,我的脑海中不断翻转着加贺的画面。
“快去救加贺!”
咦?
胸口在剧烈地鼓动着,呼吸加速,紧握双拳。
这是焦急吗?
明明是这种麻烦事,为什么我会焦急呢?
为什么呢?
“因为你接触到了‘死’。痛觉是死亡的底端,没有感情,是因为连死亡的边都没有摸到。呵呵~”
前天同学露出标志性的冷笑。
“你说不定是和死亡很有缘呢。”
“我不理解。”
“很正常,谁都会有一两个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心事吧。”
山下看着我,淡然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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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濑户诚一行人从学校溜走的同时,市郊附近的某座高山上,阿斯卡派来的小队驻扎于此。
这股小队负责监视濑户诚的一举一动,头目是树精灵。他的手下有几位爱将,分别带领着十余人的队伍。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辅助角色,这位辅助角色是某位蚁精灵。和一般的蚁精灵不同,她是蚁精灵们的天然首领,拥有强大的魔力。现在,她正扛着猎物回到驻地。
驻地是她率领蚁精灵挖掘出来的洞穴,这个洞穴从一座山头延伸到另一座山头。刚来到这边的“新世界”,她就按照这里的战略,首先造出这个军事设施。马上,它就要被派上用场了。
这位蚁精灵的名字叫做丹羽夕实。以人类的视角来看,年龄大约20岁,有着魔鬼身材的她浑身布满肌肉,是一个相当健康的性感美女。
她踩着脚步进入洞穴,发出响亮干脆的声音——这双鲜红色的高跟鞋是高档货,花了她好一阵子的打工薪水。
“站住,你一天没有回来了。”
靠坐在洞壁的男人喊住了她。
这个男人正是小队的首领,他叼着嫩草,无所事事。
“植田,你还是这么无聊嘛。”
“谁让BOSS下令了,我的手都快生锈了。”
“哈哈哈~”丹羽夕实爽朗地笑了起来,“木头是不会生锈的。”
“闭嘴。肩膀上的是什么玩意儿?”
“人类啊。”
“你还是这么喜欢人类的生活啊。唉……”
“你自己不也是吗?”
“开什么玩笑!这个垃圾场,要不是BOSS的命令我才不来。”
丹羽夕实伸出手指向他背后的山洞。
“那你就别呆在外面晒太阳,回自己房间去!”
“切,太阳什么的我们那儿也有。”
植田不屑地吐了口水。
事实上他撒谎了。在被派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所率领的军队在北方战线,也就是一年四季都处于冰雪的地方,太阳可的确是个稀罕玩意儿。
几年前就和他搭档的丹羽夕实当然知道这些,不过对此她只是一笑而过。
“于是,你干嘛把这个人类带过来?”
“这是人质,她是濑户诚的好友。”
“濑户诚!”
一听到这几个,植田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他的眼中立刻燃起兴奋的火焰,战士的本能在他开始迟钝的身体觉醒。
“我已经给濑户诚发了邀请函,现在应该已经收到。”
植田恍然大悟。
尽管BOSS命令别被人类发现,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攻击杀友仇人,但可以把他引到野外无人的地方啊!
顺带一提,濑户诚之所以会成为“杀友仇人”,正是鲨精灵那件事。
“干得漂亮,夕实。他们几时来?”
“使者半个小时前死了。如果他们心急,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到了。”
“是么……呵呵呵呵呵……”
植田的双手扭曲起来,化成粗壮的树藤,表面随后发出嫩绿色的魔力光辉。
“来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他对那个鲨精灵的实力再清楚不过,能够秒杀它的精灵,想必实力非常强劲。想到这一点,他愈加兴奋。
这时,加贺醒过来了。
她睁开双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哦?醒了嘛。”
丹羽夕实将加贺放下,冲她微笑。
“你……你是之前的蚁精灵……这里……?”
因为被蚁精灵使用了麻痹的能力,加贺的意识在此前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她抬眼瞥了一眼天空的情况,现在依然是正午,但手表上“后退”的时间告诉她自己至少昏迷了一天。身边不是居民区,而是陌生的山林。时间和空间的突变让她陷入混乱中。
“这里是我们的驻地。”
“我记得……我问蚁精灵能不能学魔法……”
“是的。然后我回答你是,你便跟我走了。”
“啊!”
加贺终于回过神来,完全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尤其是被山下甩耳光的场景。
当然,现在没有空闲管那种事。对于能否学习魔法的问题,她清楚地记得得到肯定的答复。
“那么,该怎么做?”
加贺恢复了神色,她依然用坚定的目光盯着丹羽夕实。
来自“垃圾场”的“垃圾”用这样的态度直视精灵,这让一旁的植田相当不爽。
几乎所有的精灵都看不起“新世界”的人类,因为他们的力量实在弱得不值一提。在他们的想象中,人类对精灵要理所应当地感到畏惧。事实也的确如此,有一个夜晚他偶然被人类发现了,那个人类立刻吓得屁滚尿流。
但眼前的这个少女却相当镇定,她的气场甚至盖过了丹羽夕实。
他挥了挥手,身边便扬起了微风。风中带着尖锐棱角的绿叶,随时飞向身为普通人类的加贺。
看到加贺愤怒扭曲的脸颊,加贺才意识到不对。
当时一想到必须要为诚做些什么,脑子一热就朝蚁精灵走去。冷静下来考虑,这些精灵都是敌人,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加贺竭力压下心中不断涌现的恐惧,保持最低限定的镇定脸色。
“你这垃圾!”
植田的怒吼响彻云霄。
充满魔力的叶片以子弹般的速度飞向加贺。
就在这时,加贺身前的地面如同钟乳石一般,飞速地生长出来,形成一堵墙,挡下了这些叶片。
丹羽夕实将加贺拉到身后,她的脸上依然是爽朗的笑容。
“哎呀哎呀,要是人质被杀死了我会很困扰的。”
“夕实,走开。这个垃圾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就慢慢跟她说清楚就可以了。”
“你……”
植田想要杀死加贺的理由当然不是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但是,不管植田再怎么气氛,他也不会攻击保护起加贺的丹羽夕实。最后,他只好赌气地坐到一边,捡起石块朝远方的河川丢去。
丹羽夕实笑了笑,转身朝加贺说到:“就像你刚才听到的,你是我们的人质。所以,态度不要那么嚣张哦~”
相比起植田的杀气腾腾,丹羽夕实如同大姐姐般的笑脸让加贺更容易接受。
话虽如此,或许是力量的压迫,加贺的心底依然被恐惧淹没。
“什么人质?”
“引来濑户诚的人质。”
“诚……”
“濑户诚既不是人类,也不是精灵,他身上的气息绝无仅有。我们奉阿斯卡大人的命令,来这个世界监视他。我是蚁精灵,旁边一脸臭屁的是树精灵。”
“你说谁臭屁?!”
“我的名字是丹羽夕实,你可以叫我夕实姐姐。”
“为什么你要一副和我亲近的样子?”
“没什么,只不过是乐趣罢了。”
丹羽夕实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所谓的人生不就是寻找乐趣吗。”
嘴角高高地翘起,双眸的目光如同黑夜般阴沉,抚媚的声线中蕴藏着贪婪。
加贺不由自己地退后,却又立刻被什么东西阻挡住。她回头看去,背后出现了数根石柱,与前方的钟乳石一起将她包围起来……等等!
比起自己被囚禁这种事情,加贺突然意识到更为重要的东西。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大声吼了起来。
“你不准碰诚!”
那是意识到珍视之物即将被抢走的预感。
这身嘶吼响彻天穹,就连毫无兴趣的植田也重新看向加贺。
植田看了一眼加贺发抖的大腿,又瞥了一眼丹羽夕实,不悦地吐出口气后,继续朝河川丢石头。
“你……我不允许你碰他……”
“哈哈哈~”
丹羽夕实笑了起来。
“你……”
“你只是人质哦?人·质~既然是人质,为什么要求这么多呢?”
丹羽夕实的手中出现了一支匕首。她朝加贺伸出手,只差几毫米,刀子就会割破加贺的脸颊。
“别因为我对你好,就蹬鼻子上脸哦?你知道凌迟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知道!要是……要是……”
加贺的声音最终还是颤抖起来。
“要是你把诚杀死的话……”
“杀死的话?”
丹羽夕实舔了舔嘴唇。
“我会诅咒你一辈子。”
加贺使出全身的狠劲瞪眼前的女人,如此说道。
面对加贺的狠话,丹羽夕实先是露出惊愕的神色,随后又爽朗地笑了起来。
她注视着丹羽的目光。
那只是坚定的目光,和“狠”和“恨”压根搭不上一点关系。
真正的怨恨可不仅仅是这种程度,这分明就是一个从没有受过伤害的家伙。
匕首变成细沙流落到地上。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庸才——丹羽夕实不屑地叹了口气。
============
借用魔法,我们顺利离开了学校,现在正往市郊赶去。对方没有提及是哪个方位的山,却留下了魔力的踪迹,山下轻而易举地得知了目的地。
位于城市东边的深山之中,车程约一个小时。
由于是突**况,我们没有在学生会室做详细的作战讨论。因此,我们必须乘着乘车的时间来讨论所谓的战术或是战略。至少我认为应该如此,然而——
“唔啊~这……这就是汽车吗?”
“是的。”
“好厉害哦~小佳,好舒服的风呢!”
“呵呵。”
——两个异世界人就像出来春游的小学生一样。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紧不慢的样子?”
“因为汽车很棒嘛~”山下满脸的笑容,“再说,诚也没有露出急切的表情哦~”
“因为主公是面瘫。”
“面瘫是什么?”
“就是无论何时都毫无表情。”
“嗯——”山下凑到我的眼前,“噗哈哈~真的呢~~”
俩人怡然自得,谈天说地。我则抱持着复杂的心绪,望着快速掠过视野的景色。
加贺的身影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它们与蚁精灵消逝的场面叠合在一起,让我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
我希望窗外的景色变幻得更快些。当然,为了能够在异世界能力的争斗中生存下来,我有必要在脑中进行预演。唯有自己是可靠的——我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人,在心中如此默念。
根据前田同学的情报,我们要面对的是树精灵率领的小队。既然是那个叫阿斯卡派来“新世界”的特殊部队,想必实力超群;而我方只有山下和前田同学,以及作为累赘的我,实力相差悬殊。从天时地利人和的角度来说,作为被动方的我们,“天时地利”是完全搭不上关系的,只有“人和”能够互相持平。
由于我们的目标并非将小队歼灭或是打败其首领,而是保证加贺的平安无事,这就让行动的难度提高……
“哈哈哈~”
山下开心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车从隧道穿出,远离了城区,进入水田覆盖的郊区。或许是那边的世界没有水田,山下闪着眼睛兴奋地四处环顾,一边发出“唔啊~”的赞叹声。
她的兴致非常高昂,看起来并没有将任务放在心上。
心脏似乎被什么骚动,烦躁的情绪缠绕着我。与此同时,关于加贺的记忆激烈地在脑海中喷涌。
我咬紧了嘴唇。
就在这股激流要顺着呼吸道宣泄而出的时候,我的手臂被谁给拉住了。
越过坐在中央的山下,我与前田同学四目相交。
“不用着急。”
即使是在车上,前田同学也依然保持着双手蜷缩在袖子内,放松自然地放在膝盖上的姿态。她正坐着,作为导游向山下讲解“新奇玩意儿”。
看到我的视线之后,前田同学露出标志性的冷笑。
“在这边的世界,有这么一种说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是……”
“不管再怎么说,到达目的地需要时间。一般来说,时间不会随着主观意识缩短。”
前田同学直直地盯着我。
“何况,即使加贺死了,还有山下雪。”
“嗯?小佳你叫我吗~”
“假如加贺死了,你会用额外的生命救她吗?”
“不可能呢。”
“看吧。”
“看什么?!”
按着前田同学的话头,我想当然地认为山下会做出肯定的回答,差一点就放松下来。
但仔细地想想,于情于理,山下都不可能用额外的生命让加贺起死回生。她和加贺的关系本来就一般,而且她说过自己的生命只会为了能够改变世界局势的精灵使用。
不过,她为什么会用在我的身上呢?
我猛然想起这个问题。
难道她将世界的命运堵在我的身上?
正当我在心中思考这些的时候,山下朝我问道:“诚,还有多久到?”
“呃……半个钟头吧。”
“那还有好长时间呢,雪要睡一会儿~”
“不要睡!我们可是去——”我注意到乘客的视线,降低了声音,“——我们可是去战斗的。”
“没关系啦~雪很强喔!”
说罢,她举起右手,鼓起手臂上的肌肉……大概是肌肉吧。
“不过是监察小队罢了,打败他们不在话下。”
“不要搞错了,我们的任务是保证加贺的生命安全。就算打败了对方,但如果被撕票的话,我们也……”
“诚才是,不要搞错了——”
山下的笑脸褪去。
“——那个谁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空气几乎凝结,我愣愣地看着山下。
“老实说,我完全不想和侦查小队交战,这只会制造无谓的牺牲。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和平解决暴力,不是暴力解决暴力。”
“那为什么又一起行动……”
“说的难听一点,只是卖个面子。”山下刻意停顿了一下,“卖给大哥哥一个面子。”
我赫然发现,天时地利人和这胜利三要素中,我们一条都不具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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