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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二章·姐姐与弟弟

20. 第二章·姐姐与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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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寻到这样的缘分,可以说是上苍的恩赐,从茫茫人海之中能够再次相逢,本来就是一件颇为幸运的事,这样开心的心情玛姬是很能够理解的,因为当时苏克在偶遇玛姬的时候,同样是这样的状态。

两个人聊天的气氛也非常好,从小时候的事情聊到那场意外之后的事,又聊到天南海北,好像无话不谈,当两个人意识到时间的时候,才发现新的一天都已经悄然开始了。

“啊,好像实在有点太晚了,那我今天就先告辞了。”吉米从坐垫上站了起来,像玛姬致谢,“今天聊得非常开心,有种见到了老朋友的感觉,哈哈,之后我还会再来的。”

“嗯嗯,不过记得选一个客人不是那么多的时间哦,不然还是有点抽不开身的。”

“知道了,我会的。”吉米笑着回答道,便在玛姬的陪同下离开了娼妇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吉米离开之后,玛姬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并不只是因为今天的营业圆满结束而松了一口气,更多的,还是让玛姬的灵魂好像从某种桎梏里面解放出来了一样,有种长时间压抑之后的解脱感。

和他聊天,不仅仅能够想起很多很多有趣的往事,而且他这个人本身也很有意思,人长得帅气,行为也彬彬有礼,对女性很尊重,而且很有幽默感,会在最恰当的时候说出最恰当的话,虽然是他来这里消费的,却让玛姬有一种自己才是消费者,自己被伺候得很舒服的感觉。

很久没有因为和谁聊天而让心情变得如此开心了。

而且,也多亏吉米的出现,让玛姬追忆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

看着大门之外黑漆漆的夜幕,那好像就是放映回忆的大银幕一样,很多本来已经封印在记忆深处的东西,现在又鲜活地浮现在了玛姬的眼前。

已经记不得具体是几岁的时候的事了,反正那时候两个人年龄都很小。

有个众所周知的常识,那就是女孩子在小的时候身体的发育要比男孩子快,所以在几岁的那个年纪,女孩子通常拥有着更高的身高和更强的力量,是要比男孩子更加可靠一点的。

再看现在苏克这略显残疾的身高,也就明白那时候的他,多半是个瘦弱得像个小猴子一样的男孩子。

实际上也是如此,虽然村里的所有人相互之间关系都很好,但是这也仅限于大人,孩子之间的关系就更加纯粹,因为苏克是所有男孩子当中最瘦弱的一个,所以几乎每天都要被欺负——当然,那个吉米不在这之中,因为他已经虚弱到了不能随便出行的地步了,这样的孩子看起来就有一种只要欺负了很可能就会暴毙的感觉,但苏克不一样,虽然很瘦弱,但意外的很坚实,也很耐受,实在是用来欺负的最佳的对象。

所以,那一天也很普通,苏克被几个男孩子摁在地上打,打得灰头土脸,鼻青脸肿。

理由也没有什么理由,反正就是没有带糖果给其他的大哥吃,要不然就是没有交出自己的零花钱,要不然就是被玛姬多看了两眼,想要找个殴打苏克的理由可以说遍地都是。

“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实在看不过眼的玛姬,终于在那一天决定了站出来,站到苏克的那一边。

玛姬是山村中那一代小孩子中唯一的女孩子,而且长得还很漂亮,所以自然也是所有男孩子谈论的对象,在他们心中,玛姬就像是个女神一样,有着相当高的威望。

但是,也有不打算给玛姬这个面子的男孩子存在,这人便是欺负苏克的这个孩子头。

要说他喜不喜欢玛姬,他也是喜欢的,只是他表面上不说而已,还总是觉得玛姬的存在让自己不能成为那个唯一的受所有人所敬仰的对象,然而实际上,只是因为玛姬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而让他产生了嫉妒而已。

所以,平常这个时候都有人会调和的矛盾,此时终于爆发了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王会朝玛姬动手。

更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玛姬居然会抄起木棒。

那一天,风沙四起,落叶飞扬,小山村里就好像是发生了一场决定武林盟主的大战一样。

趴在地上的苏克看着玛姬的背景,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那个玛姬,平时就连昆虫飞到身上都会将其小心翼翼地放走的玛姬,竟然为了自己抄起了木棍,和那几个男孩子扭打在了一团。

最后,是玛姬胜了。

玛姬露出了苏克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狼狈模样——头发乱成了一团,左边脑袋撕破了一层皮,鲜血从头皮之下涌了出来,她的右眼眉角也开了,和嘴角渗出的血汇成了一股,从下颌附近缓缓滴下,她的鼻梁也因为这场斗殴红肿起了一大块,本来还在换牙的她,那颗松动的牙齿也直接掉落在了地上,裹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

木棍早就断了,沾着血就这么躺在地上,那四个小男孩早就跑得没影了,或许他们人生之中再也不会经历比这更丢脸的事——四个男的打一个女的,竟然还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这个时候,玛姬转过身来,双腿微微弯曲,一只手指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朝苏克伸了出来。

裙摆在微风之下轻轻摆动,踩在砂石上的小凉鞋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苏克慢慢抬起头来,总算看到了玛姬的微笑,和太阳的光芒重合在一起,却比那更加耀眼。

“没事了哦,站起来吧。”

“哦、哦……谢谢……”苏克有些费力地抬起自己的手,三四次尝试之后才费力地碰到了玛姬的手掌。

也就在这一瞬之间,玛姬的手掌便反握了过来,那时候她的手掌都要比苏克的要大。

热烈的体温,从手心之上传了过来,瞬间淌遍了苏克周身的每一个角落,好像让身上所有不停搏动和哀嚎的伤口都恢复了平静。

有那么一瞬间,苏克甚至不敢用自己的脸去面对玛姬,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这幅鼻青脸肿的样子实在太丢人了,不想被她看见。

然而,其实两个人都是半斤八两。

“以后要是他们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姐姐,或者就报姐姐的名字,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谢谢,还有,那个……对不起。”苏克连连点头。

“在跟谁说知道了?”玛姬突然露出了很调皮的笑容。

“知道了,姐姐。”苏克低着头,老老实实又有点害羞地叫了出来。

“嘿嘿,真听话呀,小笨蛋。”玛姬摸了摸苏克的脑袋,语气故意透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真没办法呀,那姐姐就来保护你好了。”

那个时候的苏克,弱小,胆小,没有特长,没有行动力,什么都没有。

那个时候的玛姬,强大,果敢,有决心,有相当温柔,近如完美。

或许是从那时候起,苏克就已经喜欢上了愿意保护自己的这个“姐姐”了。

——不过这一点,玛姬当然是不知道的就是了。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男孩子愿意和苏克一起玩了,但是他也因此多了一个朋友,那就是玛姬,这个村中唯一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日子甚至比从前更加幸福,更加令人满意。

虽然这个“姐姐”经常嫌弃自己,经常说自己没用,但是仍然很温柔,仍然像是对待真正的“弟弟”一样给予自己温暖,令人忍不住想要对她撒娇。

要是让苏克来回忆这段往事的话,一定会显得无比害羞无比羞耻才对。

但是,单论是否幸福的话,那无疑是幸福的。

只不过,这样的幸福,在那特殊的一天,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所以,玛姬才会愤怒,才会怨恨。

所以,苏克才会自责,才会想要赎罪。

所以,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两个人在一起,一度分开,现在又再次在一起。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令人百感交集。

看着空洞的夜幕的玛姬,此时也微微地笑了出来。

命运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没有道理可言,但是有时候想一想,又是那么的有理可循。

“估计那家伙,不会再有叫我姐姐的那天了吧。”

——微笑着的玛姬,对着无人也无风的月夜,说出了这样一句自言自语。

深夜,娼妇馆第一日的运营虽然有些不平静,但最后还是顺利结束了,不得不说圣印的控制力还真是惊人,平时都显得饥渴难耐,看见男人就恨不得吃得干干净净的这些洪水猛兽,竟然真的都能这么克制地和来消费的客人聊天与嬉戏,各个都像是受过优良教育的大家闺秀一样,真是难以想象。

走廊中的烛灯一盏一盏被熄灭,这座建立在湖面上的华城就这样缓缓地隐落了繁华,不过湖面上的烛灯仍然明亮地燃烧着,将走廊上的人影拖得很长,在这样的点点华光之下,湖面上的荷叶与水中的涟漪,都显得颇有几分只属于午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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