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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和她是有约定的,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苏克摇了摇头,玛姬的事应该怎么处理苏克的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布兰德尔,你能单独把玛姬送回骑士领吗?”
“啊,可以倒是可以,往返大概七个小时就够了。”布兰德尔点了点头,“但这样真的好吗?她就算能回去也不一定会被怎么样的。”
“就算我们这边全军覆没,也都和她没有关系,你就负责把她安全送回骑士领就行了。在这之后,她只要不主动提起你和神权部队的联系,就不会有人来找她这样的初骑士的麻烦,当她真正有能力进入内领之后,大概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了。”苏克深思熟虑地说着,“当然,我们回去之后,她也可以选择加入神权部队……虽然不太可能,但这都是她的自由,但我对她的承诺,是肯定要履行的。”
简而言之,就是单独将玛姬送回去,接下来的战斗无论走向如何,都和她没有关系。
其实,就算是现在,苏克的脑海中还回荡着玛姬那绝望的神情,还有歇斯底里对自己吼出来的痛恨的声音,这些都几乎让苏克的心灵不堪重负。
但是就算是这样,苏克还是要履行自己对玛姬的赎罪,用现在这样的方式。
虽然心已经很痛了,但还是要装成一副没有事情的样子,表面上的平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那就这样吧,今晚让她心情平复一下,明早你就送她回去好了。”苏克叹了口气,对布兰德尔说道。
看来重逢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想要得到玛姬的一句原谅什么的,果然只是苏克心里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而已。
然而,就在苏克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原本安静下来的幸存者又开始嚷嚷起来。
“为什么只有她可以走!”
“我们也要回去!”
“谁他妈愿意打仗啊!”
他们心情非常不好,挥舞着自己的拳头,边叫边骂,感觉自己遭到了非常不公平的对待,凭什么只有那个小姑娘可以安安全全地回去。
“只有她,可以回去。”
苏克显然是在忍耐着什么,这从齿缝挤出来的声音中还带着牙齿咯咯碰撞的声音。
就算是他,在这种情况之下的忍耐力也快要耗到尽头了。
“凭什么!我们也要走!”
“就是,这个小姑娘有什么特殊的!”
“要死一起死,不去死我们也不想死!”
幸存者们如此叫喊着,纷纷转身打算离开洞穴。
“只有玛姬可以离开!”
苏克突然大喝着,脸上还有手臂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现在的他,宛如一头怒不可遏的雄狮。
场面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苏克的脸上,不知所措。
最熟悉苏克的伊莱恩悄悄站在一边,整个人都看呆了,她印象之中苏克还没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原本很擅长调节气氛的她现在也只敢像只受惊了的小兔子在旁边呆呆看着,不敢说一句话。
“其他人,谁敢离开洞穴一步!就以逃兵罪论处,就地正法!”
苏克亮出了自己的空器,银色的前端对准了带头准备离开的那几个幸存者。看着明晃晃的兵刃就对准自己,他们很不甘心地皱着眉头,表情很是狰狞,但最后他们还是把这口气憋了下去,很不服气地转回了身子,靠在墙壁上,恶狠狠地看着苏克。
从苏克饿狼雄般的眼神之中能看出来,他刚刚的话绝非什么空洞的威胁,只要有人敢离开,他就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现在的苏克爆发出的浩天的气宇,就像是皇帝一样。
无可反驳,无可忤逆。
所以,最后的最后,这个一触即发的炸药桶,再次被苏克压制了下去。
苏克凝重地呼吸着,还没有从自己的情绪中平复下来。
凭什么?很简单,凭那个人是玛姬。
她根本就没有跟着自己去冒险的理由,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她没有理由再承受这些生命的危险。
就算她现在再怎么再怎么再怎么再怎么讨厌自己……
她也曾经是自己喜欢过的人啊!
苏克心里也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是在乱来,但是为了玛姬,他可以不顾一切。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安静下来的洞穴,却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另一个人动了起来,慢慢朝着洞穴外走去。
而且令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那个人竟然是薇尔法兹。
谁都不知道薇尔法兹打算干什么,苏克也对她的动作非常意外。
明明自己都说了没有任何人可以离开,现在薇尔法兹的行为无疑是在拆苏克的台。
好不容易才压住了这些幸存者们的情绪,她这不又是在添乱吗?
“回来,薇儿,你也是一样!”苏克只得再次对薇尔法兹大喊着。
薇尔法兹的步伐稍微停顿了一下,但不到一秒就又走了起来,就连头都不回一下。
“听到了吗!叫你停下!”
终于,第二声怒吼之后,薇尔法兹终于回头了。
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这一次,苏克是完完全全的落败了。
斜长的剑眉之下翠绿的眸子中仿佛泛起了冰霜,那目光如同锋利的剑刃,直直地从苏克的眉心穿了过去——这才是那个曾经被称为“冷樱”的骑士领领主真正的气宇。
有那么一个瞬间,苏克也害怕了,他不敢再对薇尔法兹大吼大叫。
“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薇尔法兹的话语,冰冷刺骨,掷地有声。
认真起来的她,和平时那副彬彬有礼,做事情还有点天然的模样全然不同。
说完这句话,薇尔法兹再次走了起来,距离洞口越来越近。
“回来……”
苏克继续开口呼唤薇尔法兹停下,但这一次,他没有多少音量了,而且直到听到自己所说的话,苏克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正在强烈地颤抖着。
为什么薇儿她要这样做?不懂啊,完全不懂啊……
但是苏克打从心底里,已经没有和这样的她拼气势的勇气了。
两个人之间的差距简直是次元级的,比起刚刚的大吼大叫,薇尔法兹这冰冷的三言两语,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说不定只要呼吸的声音大了一点,就会被她唤出剑刃一剑封喉。
——虽然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但是就算明知道这一点,心里还是会害怕,这种害怕会浸入皮肤和血管,流淌到全身,渗透到骨髓,是根深蒂固无法消解的本能反应。
名副其实的“冷樱”。
在这种情况下,苏克还能说出“回来”这两个字,其实已经是勇气可嘉了,这也是他的极限。
然而,薇尔法兹扔回来的,只有更加锐利的眼神,更冰凉更无情的眼神。
“你该不会,连我都要杀了吧。”
说完,薇尔法兹就离开了洞穴,朝玛姬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
整个洞穴的气温仿佛在刚刚的对峙中降到了冰点,直到薇尔法兹完全消失在了黑影之中,这种凝滞的空气才有一点点复苏的迹象。
“这才是她真正的威严的一面吧……”布兰德尔摇了摇头,就连他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明白薇尔法兹真正身份的人倒是知道这种威严究竟是何处而来,在那些幸存者的眼里,薇尔法兹仅仅是个平凡到有点土气的村姑,但是这一下之后,所有人也都知道了,这绝对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姑而已。
苏克长长吐了一口气,顺着岩洞的墙壁慢慢滑下去坐在了地上,他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地面,似乎就连一个稳定的汇聚点都没有。
现在的他,陷入了怒火倾泻殆尽之后的空虚当中,脑内的情况也是一片混沌。
“不明白,我不明白……”
这话并不是苏克主动说出来,而是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跑出来的,他缓缓地摇着头,其实与其说他不明白薇尔法兹的行为意义何在,不如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薇尔法兹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反差。
要知道,虽然薇尔法兹是骑士领的领主,但从相遇到现在,几乎都是苏克在教薇尔法兹,在指挥薇尔法兹,基本上只要遇到了问题,薇尔法兹她都是言听计从,甚至顺从得让人觉得,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太好欺负,太没有主见了一些。
如果骑士领的领主性格是这个样子的,那她肯定没有办法领导这庞大的领域,没有办法搭理清楚手下极为复杂的人际关系,落到这幅田地也算情有可原。
但,从刚刚的表现上来看,并不是这样的。
当薇尔法兹有了自己坚定的想法和内心的判断之后,苏克是没有机会去辩驳的,或者说,苏克就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还没有开口,从气势上他就已经完全败了。
这个薇尔法兹,很冷酷,很干练,很强大,而且……很陌生。
“薇儿她说的没错,苏克你确实是应该冷静一下了。”
而在苏克心中仍然残留着恐惧和一丝微妙的寂寞的时候,伊莱恩慢慢地坐到了他的身边,抓起了他放在地上的右手,用自己温暖的双手来让苏克冰凉的手心恢复一些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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