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有点忘记了。
忘记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抽泣声。
滴水声。
雨声。
回音。
没了。
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总之就是这样。
“杜……”
好像有人要喊我的名字。
我想要张口阻止那个人。
“杜焱。”
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除了听觉没有任何感觉。
假装自己有眼睛一般地张开眼睛。
我看见我自己跪在黑暗中。
我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是谁都无所谓了。
他背对着我，但没有背对着我。
好像是他在喊我，好像又不是。
“我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我伸出手，想去触碰他的身体。
我面前的人举起手。
他的头发突然疯长起来，从头皮到脖子，聪脖子到肩膀，从肩膀到尾椎，从尾椎到脚跟。
散发着荧光绿色的头发和身体时不时有亮绿色的文字聪心脏处涌出，沿着皮肤蔓延到全身，绕着自己的轨道旋转一圈后回到心脏。
我操纵着他蹲了下来。
好像说反了。
视觉失去了。
我感觉我的头被人抬起了。
“睁开眼。”
睁眼。
几乎透明的五官。
荧光绿。
“你……该醒过来了。”
疼。
身体好像有什么地方被折断了。
眼角好像是因为疼痛流下了眼泪。
他用另一只手把眼泪接下，然后送入嘴中。
“走了。”
他突然朝我撞过来。
身体所有的感觉回归。
现实。
梦醒。
天空。
杜淼。
夕阳。
身体动不了了。
杜淼在我面前。
我的房间破了。
天空流了进来。
每一个关节都在疼痛。
杜淼手中拿着手机和既像剑又像一根特大号钉子地武器。
手脚都被钉住了。
脖子被三个钉子禁锢在了地上。
那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杜淼走了。
啊，有点疼的。
“我说过的，”哒先生的声音，“我这个东西能救你的命。”
头的左上方突然出现了哒先生。
她手里拿着把钢尺。
但是看起来什么用都没有啊。
“你可别这么说。”哒先生面无表情地蹲着俯视我。
她拿着钢尺在手上转了个花儿，然后——
朝着眼窝的地方戳了下去。
眼前一片漆黑。
虽然这么救有点残忍，但是也算是被救了吧。
起码不用那么痛苦了。
我感觉我自己正在飘起来。
啊，这就是所谓地魂穿升天吗。
“请不要乱用词语，你还没死。”
啊，没死啊。
我睁开了眼。
一片狼藉，只有哒先生和一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混合物。
“你现在是灵魂状态，等一会儿我把你身体收拾好你再回去就可以了。”哒先生一边说着一边踹着我的胳膊把钉子拔了出来。
钉子在**的时候就消失了。
“不过你居然能在那种状态下没有被杜淼搞死还真是奇迹啊。”
“什么状态？”
“你忘记了吗？金木水火土。”
“不是很懂。”
“你是杜焱，刚搞你的那个是杜淼，之前死了的那个是杜垚，然后黑暗人格的那个就是杜森，还剩下一个就是那个状态了。”
懂了。
“所以那个状态会怎么样？”
“被所有生物厌恶，敌对，就这，没了。”
“……这是什么原理？”
“人是不能分身的。”
“别说这么深奥，我听不懂。”
“那个状态只是一个纯粹的精神分裂而已，”哒先生把最后一个钉子从我的脖子上拿下来，“一切都想做到完美，一切都想得到，想要被所有人喜欢，想要尽力地去爱所有人，想把一切都学会，想把所有东西都收入手中，为了除了自己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又想把其他的人的东西收入囊中……”
“所以我为什么会死？”
“死的不是你，而且这个人也没有死。”
哒先生把我的身体撑了起来，然后背到自己的屋子里，我跟着走了进去。
“现在时间是……放学后再加上三十分钟。”
“而你是在中午睡着的。”
“杜淼和你不是同一个人。”
“你们只是同一个人的不同部分而已。”
“你们两个占据的部分相等，然后因为一次差错你们分开了。”
哒先生一边把我的身体和电脑连接，一边说着什么毫不相干的几句话。
“你知道的。”
“什么？”
“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的声音好像有点颤抖。
我努力地回想着。
但是脑子里找不到任何可以和这件事构成因果的事。
“我……可能是不知道。”
“蛤？！你跟我说你不知道？！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你心里没一点b数吗？想想你过去经历过的事情，你过这么长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活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啊？！”
她怒了。
“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被你直接过滤掉，自从那个适合开始，不就是身体上多了个东西吗，为什么要这样麻痹自己？你给我好好看看你自己的脑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啊啊啊！”
哒先生的眼角闪荧光绿色的符号。
脑子里一片空白。
除了自己已经记录下来，被哒先生写到小说里的东西之外，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想不起来。”
仿佛臣服于自己的失败的败者一般。
她冷静了下来，顺便擦了擦眼角。
“刚刚那个是……眼泪？”
“我给我自己设定的程序是不能拥有任何感情，所以即使是眼泪也会被抹消。”她坐回自己的电脑前，开始敲键盘。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荒废的很长时间了，这次算得上是诈尸了，”她突然停住了。
“突然想给你说一件事。”
“什么？”
“我……”她张开了嘴，然后又闭上了。
“等这一章快结束的时候再说吧，作为补偿，我给你一个情报吧。”
“什么情报？”
“关于杜淼的，”哒先生从她的衣兜里掏出来一盒无糖薄荷糖，然后倒出两粒，磕到嘴里，接着敲键盘，“她把你钉住是因为你想把她钉住。”
“？”
“而你想钉她是因为她比你好，从任何方面来说。”
“她没有你不想要的，有你想要的，她甚至是——你的制约器。”
“制约着你不让你做出过分行动的人。”
“所以，她可以说是你的理性了，”哒先生往电脑前面坐了坐，“抱歉，不是你的理性，是你们的理性。”
“所以呢？所以现在她跑了。”
“那……她现在在哪儿？”
“你得自己去找，学校的假我已经帮你请好了，你的房间我会帮你修好，你也可以叫上杜瑶，甚至叫上我，但是……”
她又停顿了下来。
“……差不多到了这一章的结尾了。”
她转了过来。
“现在我告诉你我刚要说什么。”
“我就是你要面对的最后boss，同时，你也要对抗杜鑫，也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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