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孩子房间在烛光的照耀下变成了橘红色,房间里摆放的家具、随处散落的玩具、天花板的图案和水晶吊灯、书桌上的几本童话书以及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和坐在床边的身穿铠甲的男人,本应该是父亲哄儿子睡觉的普通温馨场面但却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交谈。“……最后善良的魔法师在和魔王激烈地战斗之后,与魔王同归于尽然后给世界带来了和平安宁。”男人徐徐地讲完了童话书上的故事。“爸爸,这个故事是真的吗?”小男孩问。“为什么这么问呢?”
“因为,那位魔法师好强大、好温柔、好帅啊,我长大以后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那,如果这个故事仅仅只是个故事,这位魔法师是不存在的,那你的目标不就不存在了吗?”
“怎么会这样呢?”失去了目标小男孩失落了起来,可他的父亲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好像还在等他的回答。突然,小男孩站起来,把书拿在手里,开心地对男人说:“那就由我来把它变成真的,让世界和平安宁,然后让更多的人以我为目标,让世界一直和平下去。”
男人的眼角湿润起来,滋润着他经受战争的破破烂烂的灵魂,也许这个傻傻的、天真的、自信的孩子,能够完成他和他战友们的悲原,能够拯救绝望中的人们,能够挽回在毁灭边缘的世界。“爸爸相信你,这位魔法师的传说一定能够延续……”
“没想到,你这小子这么无情,杀了这么多人后都没有一点点的恐惧和愧疚,不错不错!”在这个处在前战场的破烂的教堂里,有几十位穿着黑色布袍的魔法师刚刚死在了一个年轻人手上,这个人身穿黑色的皮靴、黑色的裤子、黑色的内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夹克,没有一点花纹,只是黑色,他手里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黑剑,站在教堂的中央。
教堂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鲜血从台阶上滴下来的声音,大多数的尸体都躺在这个年轻人的身边,可他就像没看见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完全感觉不到生气,从教堂的天花板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伴随着声音还有墙灰飘下来,然后,一具尸体突然摔到年轻人面前,那死前的恐惧表情、难以置信的表情还凝固在他鲜血淋漓变形的脸上。嘭!年轻人跪了下去,双手撑着地板,疯狂地呕吐着咳嗽着,好不容易不吐了,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尸体,不知是谁的胳膊、大腿、肠子、心脏、半开的头,又埋下去疯狂呕吐起来,就这样重复着重复着,直到连胃液也吐不出来,双手脱力,重重地趴在地板上,粗重地喘息着,整个过程他没有失控,只是不断地呕吐着。
渐渐的,教堂里又恢复了宁静,他仍然趴在地上,之前的声音又出现在他耳边。“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无情,原来全是装出来的,你果然还是个毛头小子,哈哈哈……”那笑声还持续着,回荡在教堂里,一点一点地传向远方。“你,笑够了吗?”年轻人一边缓缓起身,一边说,“以后杀习惯了就好了,还有,别把我当小孩子。”
“哈?还有以后?你才杀这点人就吐成这样,我看,在你习惯之前你就活活吐死了。”
年轻人用袖子将黑剑擦干净,收回剑鞘,“在我杀光我想杀的人之前,我是不会死的。”说完,他向门口走去。刚刚走了几步,就被折断的椅子的断口在小腿上划出了一条口子,血液流了出来,疼痛的刺激让他停下脚步看了看伤口,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有好多魔法造成的伤口正在流血正在疼痛着。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下,平静地说:“我,受伤了?”
“小子,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你衣服都已经被血浸湿了,你还问你受伤没有。”
一边听着,他一边向门口走。走到门口时,那声音又出现了,不过这一次却是一种认真沉重的声音。“小子,等你杀完了那些人后你打算做什么?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契约者,你不会想自杀去找那位小姐吧?”
他又一次停了下来,右手扶着门框来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不知道诶,等杀完了再说吧,反正我肯定不会寻死的,因为艾米莉说了让我要好好活下去的。”从始至终,这个年轻人的语气就很轻松、平淡、懒洋洋,而当那个声音再次出现时,也恢复了戏谑的语气。
“也是,以后的事再说吧,那就定个小目标,先统治世界。哈哈哈!”
他抬起头,看着深红色的夕阳和几只正在向远处飞的乌鸦,眼睛一亮,说:“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件事非做不可,毕竟我答应了她了。”
“你这懒洋洋的样子,别人肯定不会交给你什么有难度的事,我猜是让你去帮她照顾她的家人,死之前按照正常发展来说肯定是这样。”
“嘛,确实也不是什么与难度的事。”说着,走出教堂,“就让我顺便守护一下世界吧,如果我有时间的话。”然后,拖着满是伤口的身体,满世界去找自己要杀的人。
看着这个年轻人,声音的主人叹了一口气,默念道:“没想到,因为一个人的死,能让以前乐观、活泼、自信、仁慈的你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我应该感谢那位小姐,如果不是她,也许你一辈子也不会与我签订契约吧,那我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小子,我挺同情你的,你已经被这狗屎般的现实折磨成这样了,却还要去迎接那更加残酷的未来,只要你需要我,那我就把我所有的力量都给你,无论什么样的痛苦,我都会为你分担。可如果世界要毁灭,那就算你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也是无济于事。”
从那一天开始,这个国家就迎来了每天都会有大量魔法师被杀的两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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