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是一条恶魔之路(中)
顺着一根生锈的管道,弥瑟亚从二层房屋的楼顶上滑下,安然落了地。
再看看另一边,穆伦则站在他所潜入的那间小屋的窗后,探出脑袋来不安地四处观望。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来了,你还去吗?”穆伦问。
“当然,不能不去。”
“要不要等士兵们过来了再说?”
“那样也许就晚了吧。”
“晚什么晚,菲丝特在不在这还不知道呢。”
“总之若是来了军队那就没意思了。”弥瑟亚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穆伦无奈地摇头耸肩道:“不管你怎么想,就这么什么都不带就过去了?那不是找死么?”
“武器的话,找找总会有的。”说着,弥瑟亚快步走向一堆堆在路边的某一扇门旁的杂物。大概是谁家堆不下了放在这儿的。他将手伸入其中拨弄着。
不一会,他竟然......拔出了一把柴刀!
“......这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提前放的?”穆伦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却又改为一幅看见白痴般的鄙夷的神情来。
“不。我前几天看过有闲着无聊的混混向这里塞东西来着,而这条路又正好是群架高发地。所以,我猜这里有......”
你经常来这里吗?穆伦觉得有些可疑。
“你狠......”穆伦感叹着翻过了窗户,走向不远处的另外一堆杂物搜罗起来。最终,他居然也拔出了一把武器——消防斧。他笑了起来。
“这......”弥瑟亚也不由得被这一幕惊讶到了。
穆伦靠近弥瑟亚,拿过他的柴刀,细细端详起双方的“武器”:两者柄上都有划痕构成的标志,但并不相同。他猜测是阵营标记之类的东西。
“看来双方都有准备呢.....”穆伦道。
“也许这就叫军备竞赛吧。”弥瑟亚取回柴刀,紧握着,一步一顿,小心地向刚才吼声传来的方向推进。
道路两侧有许多破烂的小屋,有些小屋还能透着窗户看见里面未灭的油灯呢,而在那灯光下的,是一幅幅惨淡的图景,因腐朽而不稳的木头桌椅,布满污渍霉痕的墙壁,台上还有几件破烂不堪的小物件。再进去些,或许能看到更多。
弥瑟亚突然想看看自己的富二代朋友穆伦看到这幅画面会是什么表情,他心中又会想些什么。
但相比起来,他还是更对眼前的东西感兴趣。
吼叫声,敲捶声,静下心来,好像还有一丝细微的哭泣声吧,都随着他们的走近清晰起来。
快到了!
也就是此时,他明显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警戒地慢慢逼近,他们突然看见——原来的菲丝特·布兰德的家,此时却显得非常怪异,其门窗全部被用木头封条给封上了,只不过门是从外封的,窗则反之。
而那扇门,这时正不断震动着,从那里面,传来了低沉的嘶吼与猛烈的捶打声。
怎么会?这孩子,居然真的扯到这件事当中去了?而且,其扮演角色还不是一般的关键......
同时,他们也听见了哭声,哀怨的哭泣声,弥瑟亚循声望去,终于看到了菲丝特。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正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埋于双臂怀抱中,只能看到一头黑色长发,那一身黑白的校用运动服也已经很脏了。她抱膝靠墙坐在门旁的地上,右手紧攥这一把马格南.44左轮手枪——她曾经当兵的父亲所配的手枪,陈旧但很清洁,大概是常常擦拭清理的缘故吧。
对于这把枪的事,二人实是一点都不知情。
弥瑟亚苦恼地摇着头,他真想大骂自己一声“乌鸦嘴”,就像刚才和穆伦开玩笑时那样。他只是以“菲丝特可能有麻烦”为理由来试图见识一下所谓丧尸,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不由自主地响应自己内心深处某一类血腥暴力的愿望罢了。但他没想到,菲丝特居然真的被卷进来了。
他总觉得自己的“乌鸦嘴”对此负有巨大的责任。
而穆伦只苦笑。
在西卫庇护所,只有士兵有持枪权。而其他平民,包括退伍士兵,都没有资格持枪。而且,没有持枪权者拥有枪械,按照西卫的法律,是死罪。
菲丝特必将是死罪。而这把枪又是谁给她的呢?最大的可能性为是她的父母将这把枪传给她的。如果一经证实,那么这两人也必将是死罪。这家只有这三人。要是真是这样,那可以算作是满门抄斩了吧?
弥瑟亚越发觉得自责于自己的“乌鸦嘴”了。
“菲丝特......怎么了?赶快先把枪藏起来吧!军方要来了”他走近她,半跪下来,摇了摇她的肩膀,问道。
站在一旁的穆伦的表情忽而凝重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出了真相。
“我没有害死任何一个人......”她在弥瑟亚的摇晃下,反而将脸埋得更深,哭得更厉害了。
“别说了,藏好枪,咱们先走!”弥瑟亚看着轰轰作响的封死的木门,又想到马上会围上来的士兵,只觉得危险异常。此地不宜久留,他想。
谁知少女一点也没有想走的意思,一动不动。
“快走吧,丧尸不出来杀了你,士兵们也会.....”穆伦扭过头去,不再言语了。
她还是不动半步。
实在不行,只能硬来了。
那么想着,弥瑟亚用双手托起她的双臂,打算抬手将她拉起来。
但他没想到......
菲丝特用那把左轮手枪直直顶上了弥瑟亚的额头。
他不得已,只能松了手。
看到弥瑟亚放弃了,她才将枪收了回去。
顿了片刻,她轻声道:
“两天前,父母带着补给车回来了......去时是四个,来时只有他们两个。” 她大概想告诉自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弥瑟亚半蹲下来,持刀向着门,一面听她讲,一面戒备着丧尸的脱出。
“他们对卫兵说,那两个病了,留在了北部的农场庇护所......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
“他们付给了卫兵点小钱,说太累了,想免于体检早些休息......大家都很熟,就让他们直接回来了......”
“......”
“在家里,我才发现父亲身上有咬伤,母亲哭着求我别告发.....她跪下来了.......她没受伤,而父亲是为了保护他才......另两个都死了......”
“......”
“家庭、庇护所,我都不想伤害......我没告发,但是开始悄悄地封窗户了......这样的话,或许到时候能好些吧......”
“......”
“也许你觉得我很傻,神经有问题,那也没关系,反正我成绩那么差,人缘那么不好,性格那么糟,在学校里早被骂习惯了......有些时候我真是奇怪,伟大的守护者大人呀,为什么偏偏要......”
“......”
“父亲越来越暴躁,我将他捆在了椅子上.....母亲仍在喂饭时被咬了......我从抽屉里拿出枪对着他,母亲还是求我别......我好害怕,只好把她也捆起来了。”
“嘎吱”一声,不断震动的门上,一根木条折断了。
“她却没撑多久......也变得......”
“再不走就......”弥瑟亚站了起来,以刀锋向前,预备着可能到来的突袭。
“到后来,我就不得不封门了......他们问我,我什么都不说......”
“......”
“直到,我听见了桌椅翻倒的声音......”
“嘎吱”又一根木条折断了。
“快走呀!”弥瑟亚叫道。
“我说出了真相......虽说被打了一顿,但还是赶上了.....”
“我觉得好对不起他们,被他们打大概也是应该的吧......但或许还不够,要杀了我的话,我也愿意呢.....”
“真是疯了......”穆伦自语着。少女本来在学校里就备受欺凌,家里又穷,因为其哥哥对西卫庇护所的叛离,更加与众人疏远了,父亲因此失去了士兵资格,只有他的战友们还给了他们家些许温暖。但......这不够,更何况有多少与他们家亲近的士兵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呢。而在众人仇恨与自身的恐惧下,她竟扭曲至了产生这种荒唐可笑的想法来。同情心不断膨胀着,他憎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注意到她,或许自己还能给她一些安慰......他的联想被砸门声打断了,他不知自己究竟该为哪个问题献出思考。
“不过,呵呵......我父亲一直说我蛮漂亮的,我可以让他们......不,他们不会接受的......我一年前就被那些混混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这事应该没人知道呀......不对,那些渣滓也能把这事说出去呀......怪不得他不要我,找上了那个女人......哈哈哈哈哈......”她已经语无伦次了,只是发疯般狂笑不止。
“父亲走了,母亲走了,哥哥早就走了,没有人要我了......哈,我还是也成了丧尸了比较好吧,咬死那些人,哇哈......”
弥瑟亚沉默着,连他的思绪也沉默了。
此时,他只想挥舞手上的柴刀奋力劈砍穿刺一切东西,来发泄心中的阴郁。
世界便是海洋,总有少数存在于表面的水滴要在烈日的灼烧下献身蒸发。
穆伦在她的笑声中短暂沉默了一会后,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凝尽了力量,然后......他没有坚定地大声呼喊,而是很温柔地说着:“没......没关系,没人要你,那你就跟着我吧,把我当你哥哥也行,我不会撒手的....”
弥瑟亚再多的阴郁都比不上这一惊的震撼,他呆盯着穆伦,不能言语。
“所以,和我一起跑吧!”穆伦道。
前面的话是假的,后面的话才是真的。弥瑟亚如此鉴定。
菲丝特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盯着穆伦看似真诚的脸庞。她颤抖着站起来。
穆伦则走近她,伸出手。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左手。他的手很宽很厚,牵着他的手,莫名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哥哥......”她失声道。穆伦微笑着将她轻轻拉过来,准备带她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弥瑟亚无语望苍天。
好在,看起来这事情也该结束了,只要走得够早的话......
只听“咣”一声,木条尽裂,木门倒下,不,那木门不该说是倒下,而更应该说是被撞飞出来了。那扇木门脱离门框,引着好多条木刺直直地向弥瑟亚飞撞而去。
幸好反应过来了。弥瑟亚向右飞扑了出去。木门从身后飞过,重重地在地上砸成了好几块。
“他们来了!做好准备!”他爬起来,竖着刀,压低身子,如一只即将发动冲锋的猎豹,无畏于一切。摆好了时刻可以进行攻击的架势,他紧盯着门框内的一片黑暗。
恶魔之路,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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