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红都,重檐之下,秋雨淅沥。
一名干事推开了雕花的窗门,看到霖氏总长和大青山的委员长正站在阳台边说这些什么。
“我们新式的人民政府有必要革除霖氏剑雨......它给人们的印象不好......它承载了太多旧皇国的黑暗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确实,你的心情我理解......”霖氏总长转头看向背后的窗门,他仅仅一撇就让那名干事像见鬼了一样急忙关上窗门。
大青山委员长双手扶在栏杆上,看院子里的小黑猫在和落在凉亭里避雨的鸽子嬉戏。
“我也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们不能拖太久。”
“我知道。”
与屋檐一街之隔的十字路口,各种颜色的伞来回涌动,像倒在盘子里的彩糖豆。首都的街道即便是在阴沉的雨天也很繁荣。
“这个国家的富足与安详,是很多人的负重前行所换来的,也许人们不会记住他们,甚至会唾骂他们,但这片土地,这片红河,知道他们为南川奋斗过。”抓握栏杆的手,骨节泛白。
“确定杀死袭明后,开始执行‘秋末清扫’计划。”
霖氏总长点了点头,之后的几个小时内,他都一言不发。
七月将自己在老军医那里的收获连同那份令人颇感不祥的样品上交给了三号机关的领导层。
她决定不告诉特里诺黑色液体的事,并商量让瑞秋医生定期检查机械臂。
按照上头的计划,在进入维兹米尔之前,他们必须先召集人手,他们先尝试联系杰德,那个在百道岭之战中和维兹米尔能力者战斗过的学院科技专家。
特里诺最后一次见到杰德是在南川国北部的一个车站里。
杰德对南川的面食赞不绝口,那天两人分别之前,就近找了家面馆吃了临别饭,此后两人各自天涯再无联系。
“特里,我准备去开发更牛叉的东西。”杰德咽下口中的面条后说。
“激光枪、电磁炮,还不够牛叉吗?”特里诺说。
“不够,我们还无法战胜他们......”杰德手中的筷子停住了,他现学的握法不是很标准。
特里诺知道‘他们’是在指代什么。
“也许你缺少的不是科技,而是决心。”
“什么决心?”
“用科技杀人的决心”特里诺的眼神中似乎能看到血河。
“老兄......你说到我心坎上了。”
特里诺把注意力从记忆拉回现实,刚刚他们收获了杰德的地址,是在大分水岭的悬空巷,不得不说,特里诺十分佩服三号机关的谍报能力。
七月跟往常一样坐在工具柜上摇晃着双腿,不过今天包裹她美腿的是黑色修身裤。她说:“一个搞科技的,怎么就溜到大分水岭那个鬼地方去了。”
“我想他是下定决心了......”特里诺说,“袭明呢?我们同南川交涉了吗?”
“上头确实做了措施,但是——南川国一反常态地拒绝提供任何情报。”七月说。
“奇怪,按照两国的友好条约,南川有义务向科尔沃通报南川特使的动向,以此进行共同制约......除非......”十一月吐出一个烟圈。
“南川国也在做和我们一样的事?”
“有可能,用南川特使配合霖氏剑雨可以轻松渗透进维兹米尔,还不用怕什么能力者,但我想的可能性是——”十一月把雪茄摁进烟灰缸,“南川国已经失去了对南川特使的约束。”
“什么意思?”特里诺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个家伙......”
“行了,准备向悬空巷出发吧,那之后我们可以从大分水岭进入维兹米尔。”十一月走向工具柜,七月灵巧地从上面跳下,十一月拉开抽屉,拿出一把轻机枪。
特里诺拾起架子上的轻型壁甲,装在机械臂上,扣上了锁扣。
十一月将十毫米特战手枪递给特里诺,悄悄地对他说:“这几天小七看你的眼神跟平时不一样。”
“什么意思?”特里诺接过手枪。
“她关心你。”
“什么意思?”特里诺更疑惑了。
“我太了解小七了,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
“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特里诺将手枪插入右侧的皮套。
“算了。”十一月说,“到时候我们以小队的形式行动,小七要是遇上麻烦了,保护好她。”
“当然,就像先前演练的那样,小队作战。”特里诺点头。
“嗯。”十一月不满意特里诺的话,“到时候别他妈的上去胡乱逞英雄,想想身后的人。”十一月拍了拍特里诺的肩膀。
雪莉出身地望着窗外,悬空巷就在前方不远处。
几百年前,这片峡谷中川流而过的河水水位远高于现在,在那个时候悬空巷被叫做维兹米尔皇家河港。历经了百年的地质变迁之后,水位降到了曾经深不可测的谷底,饱经水底暗流冲刷的峡谷形成犬牙层差的断面,在两侧断面之中,前后排列着四艘古制的超重型战舰,它们庞大的身躯被卡在峡谷中,悬空于河流之上。没人知道这四艘战舰为什么会以这样悬空的姿势搁浅于此。它们的存在很快被人们利用起来,铁链与支撑板加固了船身,并将它们牢牢固定在峡谷中,用于发电的风扇取代了用于航行的船帆,穿越峡谷的山风为悬空巷提供源源不断的电力,船内所有的空间都被利用起来,商铺琳琅满目,旅店各具特色。百年前繁华的皇家河港如今仍为褪去光华,以另一种姿态在大陆上闪耀。
“历史上这里都是维兹米尔的领土,维兹米尔皇家河港。”雪莉打开车窗,伸出头向悬空港望去,风吹拂着她额前的几缕米色发丝。
“现在这里成了河水枯竭的无主之地,你知道原因吗?”
雪莉没有回头说话,声音都散在车窗外了。
“是影界战争。”袭明说,“是百年前的影界连接导致的。”
雪莉回头关上车窗,说:“怎么可能?主教说影界打开的时候古神将救赎全人类。”
“他说得没错,只是那救赎即是毁灭。”
“主教说这个世界没有未来,只有完全连接影界才有可能轮回......”
“你信他的鬼话吗?”袭明看着雪莉的眼睛说,“百年前在维兹米尔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难道你知道?”雪莉因为袭明这种态度而愠怒。
“我活了一百多年,越接近维兹米尔我百年前的记忆就越清晰,相信我,我没有必要骗你。”袭明担心雪莉因此不信任自己,“你说维兹米尔准备开启影界,如果这是真的,我就必须去阻止。”
“随便你。”雪莉把头转回窗外,此时巴士已经缓缓驶入了车站。
悬空港其中一条舰船上,堆满杂物的房间里,杰德摘下多功能眼罩,放下小型焊枪,用脏兮兮的工装袖子擦去头上的汗水。
“该吃饭了。”杰德走出他租住的窄小工坊,低头走进隔壁的南川面店。这条走廊之外便是峡谷山川。
店主热情地问:“老规矩吗?”
“当然,老兄。”杰德走向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把随身的收音机音量扭拧大。
“维兹米尔近日来似乎是进入了战后休眠期,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军事行动或官方声明为我们所知,那么维兹米尔究竟是在养精蓄锐还是已经积重难返,科尔沃大都对此又会有什么反应呢?有请今天我们电台请到的嘉宾......”
“都他妈的是扯淡。”杰德把收音机调到下一个频道,结果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是南川国的政治宣讲,专治失眠的频道。
杰德索性关上了收音机,呆望着店门口氤氲的白雾。
那些带着卤鸭面香味的白雾将在排气扇的带动下沿着管道排出这艘船,不得不说,那些改造悬空港的工匠在排气通风、排水输水、统一供电等等方面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一男一女走进面馆,他们引起了杰德的注意。
女的身着黑色保暖大衣,一束米色鞭发垂在胸前,头上还插了一朵白花,照理说,深秋季节里这种花早就该凋落成泥了,而她头上的花却跟刚刚盛开一样。
男的身高比女的矮,穿着一件显得宽大的旧皮衣,脖子上还有条黑白格子围巾,他奇怪的地方是发色,病态的白。
那一男一女坐到座位上,杰德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男人他曾在某处见过,应该是在科尔沃后湾区,也是在一家南川面馆里,那个奇怪的白发男。
女的脱下了大衣,小心叠放好,杰德猜测那是白发男送她的礼物。
接下来的发现令杰德窒息。
那个女人的脖子上有黑色的纹路,那神秘莫名的图案让杰德联想到宇宙元初的混沌与疯狂,和多月以前的那次战斗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噩梦的场景,火焰与爆破填充的背景中,绷带之下是烧毁的脸,在那丑陋的脸上又刻着纯黑色的纹路,怪物嘲笑着杰德,宇宙深处的黑暗包围了他。
“老兄!你的面。”面店老板把面碗端放到杰德面前。
“哦。”杰德回过神来,熟练地抄起筷子吃面,同时双眼仍旧盯着那个女人。
“该让噩梦结束了。”杰德下了决心。
袭明专注地吃着卤鸭面,雪莉打断了他:“你看,那角落里有个变态一直在盯着我。”
“别理他,流氓混混什么的我教训过太多了,理他们就是在看低自己,浪费时间。”袭明手中的筷子动得飞快。
雪莉用叉子搅动着凉拌面,说:“大道理挺会说嘛。”
“活得久,屁话多。”袭明难得有这样的幽默感,其实在经历了巴士车上的争吵后,他和雪莉说话就不再严厉了。
饭后,两个人去公寓出粗处要了一间公寓的钥匙,打开门,公寓里还算干净,条件至少比袭明以南川特使身份出勤时住的安全屋要好。
木地板被定期打扫过,桌面上摆着一个廉价的南川白瓷花瓶,当然里头没有花,木板墙挂有裱起来的素描画徒作装饰。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间公寓只有一张床。
“我睡地板,问题解决了。”袭明走进房间里躺下,躺在地上的感觉让他回忆起战争和谋杀,也让他更加珍视现在短暂的和平。
雪莉默认了床的归属,她脱下大衣放好,走到墙边的素描画前,说:“这是......北方的孤独女王号。”
“你是说这艘船。”
“对,画中画的就是它。”
“维兹米尔曾经的旗舰之一,在百年前的影界战争中在这里开炮。”袭明说这些历史毫不费劲,百年前的记忆在这片土地上越来越清晰,在很多不经意的场合就会脱口而出。
“你都能做历史老师了。”
“等你愿望实现的时候我可以去你的学校教历史。”袭明笑着说。
雪莉在袭明身边跪坐下,说:“你觉得可能实现吗?一所正确研究影界、教授影界知识的学校。”
“我看不难,只要杀入维兹米尔干掉你们的教皇,然后推举你做女教皇就行了。”
“然后呢?奉你为圣人?”雪莉一拳捶在袭明肚子上,痛得他叫出声,“你这家伙最近少有正经的时候。”
袭明在心里道:“要是我正经说话你又会生气。”
房门处传来锁头绞动的声音,“咔嗒”,锁好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头戴护目镜手持奇怪机械的男人站在门口。
“打扰你们兴致了,白发佬请闪一边去。”男人进屋,顺手带上了门。
“什么意思?”袭明坐起来,雪莉预备好了冰墙的计算式。
“这个意思。”男人手中的奇怪器械突然爆发出火光。
被电磁力推动到恐怖速度的子弹轻易击碎了紧急构筑出的冰墙,然后在雪莉眼前因为反作用而解体,化作红热的火花——静滞屏障替雪莉挡住了这一枪。
子弹解体时的巨响在这窄小的公寓里回响,碎冰滚落满地。
“是在面馆的那个人?”
袭明站起身,把雪莉掩到身后,冷静地说:“站到我后面,你挡不住高速子弹。”
“那么——”男人按动了某个机关,他手中的器械转换了枪管,扳机扣下,炽热的激光穿过静滞屏障,刺中了袭明的右肩,火焰骤然升起,袭明因为灼热的剧痛半跪在地,发出伤痛的咆哮,框定空间于左手,无源的矢量随伤痛神经的颤动而飞速流转,等离子体的电光开始闪耀。
“计算的大小无法达到,那就用数量补上!”裹挟着等离子体的旋风之剑从下而上向男人斩去,木地板被风刃切开,又在电弧中灼烧碳化。
剑刃划过,尔后消散,如流星一闪而过,弧光的风暴撕扯着空气,发出骤雨般的爆响。但这一斩仅仅在男人及时张开的盾牌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划痕,在电离的烟气中,那把枪再次对准了袭明。
“老兄,这是你自找的。”男人说。
又失败了,袭明又失败了,他因为伤痛与失败凌乱掉的思维已经难以组织起计算,剩下的静滞屏障又在激光面前毫无作用。
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百年前的自己,一个剑术学徒挑战自己的女师傅,却被她一记拔刀斩轻松斩断了长剑。
剑术学徒丢下断剑,放弃了战斗。
梁丽月用手中的别春刀指着她的徒弟,说:“剑断了就放弃战斗吗?老娘可没你这么窝囊的徒弟。”风吹起她的长袖,背景里似乎还有花瓣飞舞。
学徒拾起断剑,抱怨似地说:“那怎么办嘛?”
“拿出你的杀意来,在学会控制它之前,先学会如何暴发它。”
“装个样子可没用,像老娘一样笑着也杀气十足......”
“像泉水一样,聚集起力量,再如流水般释放......”
袭明想不起梁丽月笑是什么样子了,但她教给自己的剑道他不会再忘记。
灼烧带来的痛深入骨髓,在杀意的催化下成为吞噬光芒的暗幕,蜂拥般缠绕至袭明的右手。
域外黑暗的只鳞片羽在袭明的意识中降临,极化的概念冲破原本无法逾越的计算限制,在光速为零的领域,一切物质结构将不复存在。
右手仅仅轻松地一挥,男人手中的盾当即被劈作两半,还没等他惊讶,下一斩就让他手中的枪成了废铁,斩击中扩散开的暗幕同时切开了护目镜。这两下挥斩没有风压、没有刀砍中物体时应有的阻滞,纯粹是一只长着刀刃形状的漆黑魔物吞食掉了它所接触的一切物质。
男人丢下手中的破烂连忙后退,却意识到自己被一股刺骨的寒气抽走了热量,已经举步为艰。
雪莉双手合十,男人周围所有的气体立刻凝固,形成冰牢将他困住。
暗幕消散,袭明扶着烧伤的肩膀站起身,大口呼吸着稀薄的空气。
“没事吧。”雪莉不敢去碰那皮肉与衣物烧融为一团的丑陋伤口。
“还好有你散热及时,只是,“袭明坐到床上,“下次麻烦快点。”雪莉只有苦笑以回应。
“小两口挺合得来嘛......”男人在这时竟还笑得出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攻击我们!”雪莉怒视着男人,全然忘了自己原先贵族小姐的矜持。
“哼,我名字写在胸前!”男人回答。
他胸前写的是:此面朝敌。
袭明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剧烈的爆炸从男人胸口处喷出,他周身的冰棱被瞬间震碎,袭明勉强展开的静滞场只挡住了面向他们两个人的冲击波,剩下的木制家具统统被炸成建筑垃圾,他们所坐的床也只剩下了半张。
袭明一咬牙追出去,在尘土与水雾中,那个男人因为爆炸的反作用坠落船体。
一架小型飞行机甲接住了男人,在涡喷发动机的推动下飞向船底,男人嘲弄似地向袭明敬了个礼。
“*!”袭明朝他竖起中指,那是在科尔沃学来的侮辱手势。
袭明扶着受伤的右肩,走回已是一片狼籍的公寓。
“他逃走了,落在一台我从未见过的机器上,那机器载着他飞走了。”袭明想拉条椅子坐会儿,却找不到能被称作椅子的物体,地上只有木屑和木条。
“他原本的目标是我......”雪莉说,“拉斐尔告诉过我,在百道岭战役中曾有一个人使用激光武器和爆炸装甲打败了贝叶斯,这应该是同一人。”
“专门猎杀维兹米尔黑水术师的科技狂人么,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袭明只能坐回床上,位置很挤,“得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房东来了,那么响的爆炸声她不来才怪。
袭明向那个阴沉的老女人陈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结果房东告诉他们悬空港没有执法机构,出了那样的事没人替他们追查犯罪分子,只能自己老实掏腰包赔。
“好吧,至少告诉我一下附近的诊所在哪。”袭明一脸不悦地看着房东。
之后一整天的时间,两个人都忙于收拾经历了“战斗洗礼”的公寓。袭明的伤口算是经过妥善处理了,那个自称江湖神医的矮个子医生给袭明用上最昂贵的紫草素,说什么治疗烧伤药效极佳,而袭明对此半信半疑。
夜晚,袭明坐在打扫干净的地板上,呆看着门框里峡谷的落霞之景,深秋的冷风灌进屋子他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旧皮夹克,他想把门关上,但首先他得有一头门。
袭明叹了口气:“头疼就头疼吧。”他用静滞屏障构建一扇透明的门风顿时就停滞了。
光影的分割线扫过袭明,黑暗很快就会笼罩大地。
“那家伙要是再敢来,我就直接用无光之刃把他砍成两截。”袭明对着没有门的门框说,“也不管什么精神污染了。”
雪莉皱了皱眉,对她来说那样太血腥,还是做成冰雕更好。这时她正蜷缩在那单张床上,让一个曾经的贵族小姐做一天家务还是比较勉强,不过,雪莉虽然在嘴上抱怨着,但在行动上似乎是乐在其中。
袭明转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雪莉,说:“这么早就睡下了,你很累吧。”
雪莉用被子盖住头,不予理会。
“呵,真是的。”袭明起身关掉电灯,然后小心地在地上躺下,右肩的伤口还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袭明平躺在地上,双眼渐渐适应只有门外微光的黑暗,下层夜市熙攘的声音也在变得清晰。
他在等域外黑暗的低语,那魔女的呼声,他发现了他每使用一次无光暗幕,都会让域外黑暗更靠近他的精神。袭明害怕域外黑暗,因为那来自影界的存在捉摸不定,袭明不知道域外黑暗接近自己的原因,所以难以信任它带来的强大又危险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袭明怀疑域外黑暗和两年前的那次南川天变事件有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袭明的意识再次被某物占据之时,将是天变再次发生的时候……
“喂。”雪莉的声音很轻。
“啥事?”
“我在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啊,”袭明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也不知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雪莉才再次开口说话,好像为了说这些话她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给我的感觉是,强大,却又——不让人感到恐惧,可以说是,亲切?但是,”
“但是?”
“你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说,都不愿解释,从你的表情里就能看出来,百年前的记忆、影界连接、南川国的追杀,你都是一个人在背负,你以为其他人都不懂,没必要知道,但是——”
“你想知道,是吧。”
袭明望向门外撒了星光的夜幕说:“说实话,面对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此时北方的孤独女王号底层船舱内,杰德正在反复检查那只坏掉的护目镜。切口极其平整,不可能有什么刀能做到这一点,在杰德被砍到的那一瞬间,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冲击力,他认为。将聚合盾牌和二合一枪斩断的东西不是实体物质,那纯黑色的刀刃应该是一种场,一种能抹消物质场。
“对象是场,该如何克制?还有,远距离热能控制,也很棘手,先做个窃听的机器再探探虚实吧......”杰德在昏暗灯光下开始了彻夜的思考,在许多个月以前,他也像现在一样坐在桌子前思考,只不过,那个时候一切还未发生,他没有经历战场,也没有和绷带男交手,伊莎还在学院的地下为他们解算着这个世界的秘密.....
那是杰德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都是邓奇集团和维兹米尔的错,莫朽老师,我必须做点什么,以我自己的方式。”
伊莎留着杰德脑海中的无数科技如群星般开始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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