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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见

第一章,初见

漆黑的夜晚,下着瓢泼大雨。

一辆黑色小轿车,行驶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雨水滴滴哒哒的敲打着车顶,一名模样秀气的短发小男孩,坐在车窗旁,呆呆的看着窗外,看着远处民居,照过来的点点光亮。

因为他父亲工作的原因,他们一家三口要搬到乡下外婆家居住一段时间,但外婆早就过世了,外婆家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所以夕夜对于要搬入的另一个家满怀忐忑。

“好了夕夜,这就是咱们得新家了,下车吧。”

夕夜的父亲长得斯斯文文,带着颇具厚度的近视眼镜,在一处农家大院前停稳了车,然后便和夕夜的母亲打着伞走下了车。

夕夜也在母亲打开门后离开了车子,无意间撇了外婆家对门一眼,眼前一幕让他心脏一颤。

此时外面的雨依旧很大,和着刺骨的冷风,一阵阵的拍打在雨伞上,发出了哗哗的声响。

而在夕夜不远处的院子里,一个小小的人影正低垂着头,以那纤细柔弱的身躯,抵抗着大雨的冲刷。

那是个和夕夜年龄相仿,头上绑着两根麻花辫的长发小女孩,她的衣服此时已经被雨淋的全部湿透,身体也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但不知为何,要在这样的天气下站在那里而不回家。

“怎么了夕夜?”

夕夜的母亲发现他一动不动的站在车旁看着某处,心里泛起一丝疑惑,然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户人家的院子里。

“那是……”

夕夜的母亲看到那小女孩后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和夕夜的父亲对视了一眼,随后夕夜的父亲打着伞,走进了那户人家的院子。

“小朋友,你为什么在这里站着呀?这里这么冷,怎么不回屋里去呢?”

夕夜的父亲询问了那小女孩两句,但小女孩的稚嫩的脸上却显露出一丝害怕,边扭头边向后退了两步,不敢答话的样子。

夕夜的父亲见她不肯说,只好起身去敲那户人家里的门,此时可以看到他们家的窗帘后面还亮着灯,说明里面的人还没睡觉。

门打开后,出来的是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头发也有点秃。

“瞎管什么闲事,我家的闺女,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她犯了错我罚她站一会怎么了,阿雅,给我滚进来!”

中年男粗着嗓子,朝院子里喊了一声,那个叫阿雅的女孩身子猛然一抖,似乎这声音很令她害怕,然后便瑟缩着身子走回了屋内,随着嘭的一声重响,那扇门也被紧紧的关上了。

夕夜的父亲举着伞站在雨里看着紧闭的铁门,脸上显得十分尴尬,随后叹息了一声,离开了院子。

回到外婆家,经过一番安顿,夕夜总算是躺到了松软的褥子上,只是这一夜睡得不怎么好,他常听到对门那家男人的喝骂声,以及那个叫阿雅的女孩的哭声。

第二天,夕夜的父亲要给夕夜办理转学手续,所以一大早的就带他走出了门。

在离开前,夕夜看到对门的女孩居然在院子里做饭,而且那女孩的脸上还有些青紫色的伤痕,似乎是被打过一样。

办好转学手续后,夕夜便就近在当地的一家学校开始上学。

每天走个十几分钟的路程上学和放学,他也很快在班上认识了一些当地的同龄孩子。

夕夜本以为,会在学校里和那个叫阿雅再次碰面,然而并没有,甚至在上学放学的路上,都没看到过那女孩的身影。

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个女孩的父母并不打算让她上学,目前在家帮忙照顾她的母亲,似乎是刚刚怀上孩子不久。

后来,夕夜从自己爸妈的谈话中听说,原来那个阿雅,并不是她父母的亲生女儿,而是因为那对夫妻一直怀不上孩子,从福利院领养来的。

本来那对夫妻对她还算不错,可是自从他们有了亲生孩子以后,就对她态度大变,不是整天使唤她,就是对她肆无忌惮的打骂,甚至很多时候连饭都不让她吃。

村里人也劝过他们,但那对夫妻的态度极其恶劣,别人越劝,那对夫妻对阿雅打的也越重,后来也就没人再敢管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阿雅受到的伤害也越来越重,似乎在对阿雅的打骂中那对夫妻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夕夜不止一次听到村里的人们感叹,再这样下去,阿雅迟早有一天会死在那对夫妻手中。

尽管话语中不免有些夸大的成分,但夕夜还是感到有些担心,他不明白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身为同龄人的他甚至想过,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么办,但他想象不出来,因为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很爱他。

天气已是盛夏,炎炎烈日炙烤着大地,村里的树上也响起了蝉鸣,夕夜经常被村子里的小伙伴带着,满村的爬树去捉树上的蝉。

有时候也会到农民伯伯的地里,去挖人家的红薯来吃。

这天,玩了个尽兴的夕夜见天色已晚,和他的小伙伴们道别之后,便忙着往家里赶,路上突然看到个小小的人影倒在路边,夕夜心里一咯噔,连忙向那人影跑了过去。

“阿雅你怎么了?快醒醒!”

夕夜推了推倒在地上的阿雅,轻唤几声后,阿雅这才悠悠的睁开了眼睛,脸上青紫色遍布的伤痕,让他看的简直触目惊心。

嘴角上的淤青,脸颊上的指印,甚至连她的眼睛旁都有伤痕,胳膊上也遍布,像是被人用指甲掐出来的血印。

看着她那比自己还要瘦弱的身体,遍布这些大小不一的伤口,夕夜突然感到有些恐惧,他恐惧那样恶毒的父母,会不会有一天连自己也受到他们波及,于是夕夜沉默了,他没敢再去碰阿雅,怕她的身体再也负担不起任何触碰就这样死掉。

“不可以,不可以睡得,我要赶快回去,不然他们又会打我的……”

阿雅眼神恍惚,喃喃自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连神智都有些不清醒,她的手边放着个黑色塑料袋,应该是刚从小卖部买东西回来。

她提着塑料袋爬起来后,看到夕夜站在她身边,楞楞的看着她,阿雅视线躲避了一下,然后匆忙的提着塑料袋往家里赶。

夕夜因为和她家是对门,所以也静静地跟在了她后面,看着她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提着那袋重物,努力向家的方向走,似乎里面装的是蔬菜一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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