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无比漫长。
渐渐也就习惯了黑暗中的行进和身上的重量。
眼睛能看到路，那就走吧。
面前没有任何东西，那就无需躲藏。
如果有人在无助的张望，那就让自己悄悄地离开。
所幸大口喘息的空气至少是干净的。
一会儿就会结束了。
林桑放慢了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有些疑惑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她大口而贪婪地呼吸暴雨后的空气。尽管她不理解，她的身体总是会先一步反应。
我应该，怎么做？
面对这个无数次重现的问题，她又一次停下脚步。
只会在他失去意识时。
睡去与昏过去有什么不同吗？
天宇变化的极快，暗红色的云快速流动。
她感受着怀里那人的呼吸。
“他不是万能的上帝，他的权力仅次于对立。”她轻声在他耳边呢喃。
如果他醒着，会有什么反应？
“你他妈居然信上帝？”开玩笑似的搪塞过去。
实际上他会一直记得这句话，像刻在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
跟之前说的很多话，做的很多事一样。每次他都会有些困惑。
林桑其实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是看来的。
想到了，便说了，只是刚好他昏过去，她想休息了。
天刚下过雨，路上没有灯。
正好没有人。
都是为了她在这个时刻说这句话服务的。
她不自觉地冲他笑一声，有些随意地开始拖着他挪动。
她感觉没有目的，所以这么做了。可没走几步，前面好像有光一样，对称打开的道路变成了视野一样的东西，感觉上离那一点点高很朦胧的终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林桑皱起眉头，她讨厌突然出现的终点。这意味着她得重新喘息。
重复重量，重复走路。她不得不做。
她本能办到（什么？），可老天不许。
“出发啦！”仿佛有个家伙的声音响起。
……
永远是低着头走路，回避那终点。
过程漫长无比。
渐渐就又习惯了身上的重量和黑暗中的行进。
眼睛不能看到路，那也走吧。
因为面前没有任何东西，无需躲藏。
如果此时还有人在无助的张望，只能漠然地离去。
所幸大口喘息的空气至少是干净的。
一会儿就真的会结束了。
……
林桑背着他出了无灯区。
林桑背着他出了公路。
天亮时，林桑背着他走向另一块废墟，有一座很高的废弃的白色楼房。那是他们的归属地之一。
足够偏僻了。
林桑觉得它足够高，足够大。除去天台，还有许多楼层都还不曾查看过。
她一顿一顿地向没有扶手的楼梯走去，在这层的交接处向上望。重叠的楼梯构成了大型螺旋的图像，由远到一个点，却没有一个人。
她缓步向上走，不曾抬起头。难道她就不怕这上一层有什么邪恶的存在？或是上上层，上上上层，上上上上层？
每经过一个拐角，空洞的入口遮掩着其中的一切。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中。
她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直到顶楼一个熟悉的房间。林桑把他扔到一张破沙发上，自己一下子在水泥地上躺倒，四周是墙灰发霉的难闻的气味。
一种舒适的冲动传导着。四周是惨淡空旷、白色剥落的墙。
也许，在这莫名的十几秒内，发生了种种，可能是亮度变了，也可能是墙灰的腐烂更快或更慢，缓到一万年这儿还是相同的味道。不过是多添一股尸体腐烂的别致。
她抬起半个脑袋。
突然想吃KFC。
她维持着半躺的姿势，很叫人变扭的一个动作，脑袋刚刚好离地。时间过的久了点，她一时间需要思考，于是身体这样停滞着。
思考接下来注定要做的几件事，却又不想承认。每天陷入这样的境地，宁愿就这样发呆。
宁愿不用思考。可是早已每天如此。
她本能办到，可老天不许。
因为他不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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