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修学旅行（一）
卫闻谦像往常一样提着公文包走在走廊上，还没有走进教室，就听到从中传来的吵闹声，不禁叹了口气。
这帮家伙就连周一都这么朝气蓬勃啊。
“咳咳。”卫闻谦推开门，轻轻地咳嗽一声，同学们顷刻间安静下来了。
似乎是比较满意学生听话的样子，卫闻谦走到讲台前，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吧，这周周四周五按照惯例我们学校会组织修学旅行，有谁不想去的吗？”
同学们面面相觑，有些人默不作声地推测着会有哪个不识趣的笨蛋会举手，还有些人完全不在意地玩着笔，因为应该没有人会放掉这种娱乐身心的机会吧。于是教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没有吗？”卫闻谦抬了抬眼，开口道。
坐在末尾的黑发少年悄悄地耸了耸肩，瞪着死鱼眼，举起了手，教室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他，导致少年颇为不适应地撇了撇嘴。
“文声晚啊……”卫闻谦摸了摸下巴，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有什么理由吗？或者当日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没有，就是不想去。”文声晚直截了当地说，毫不顾忌身旁同学们嘲笑的眼光。
“据我所知，参加修学旅行是学生从青川私立中学毕业必须满足的条件，所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不建议主动退出。”卫闻谦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此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文声晚又缩回了位置上。
卫闻谦微眯着眼睛感受着这个小插曲对班上氛围带来的细微的变化，不动声色地说道：“这次修学旅行的形式有些特殊，目的地点由班级派代表抽签决定，所以我给你们三分钟的讨论时间。”
“男神，请问一共有哪些选项啊？”一个女生举手嗲声嗲气地问道。
“再说一遍。”又来了。卫闻谦无奈地说出他在教室里重复无数遍的四个字。
“卫老师，请问又哪些地方呢？”
“我不清楚，这些地点校方对我们老师都是保密的。”卫闻谦环顾四周，并指了指充当抽奖工具的大箱子，“大家准备派谁来充当代表呢？”
除个别人外几乎所有同学都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卫闻谦。
看来我在这个班上人气确实蛮高的啊。卫闻谦微微一笑，将手伸进了纸箱里，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紧张兴奋的目光中，卫闻谦抓出了一个纸团，并当着全部人的面打开纸团。
卫闻谦迅速地描向皱巴巴的白纸中心，心想学校应该不会选择什么危险或者奇奇怪怪的地方吧，但就在他看清楚写着什么的时候，脸色稍稍一变，笑容凝固在了脸颊上。
“卫老师，是什么啊？”同学们的心也随之一紧，慌忙问道。难道抽到了下水道或者废弃山洞这类的地点？
“花宛县。”卫闻谦很快调整好状态，对着同学说，“我们运气比较好，距离青川不算特别远，两百公里的距离，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城。”
“切……”大部分学生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们心中可满是在阳光下闪烁的沙滩与大海，对于这种老年休闲城市可提不上一丝一毫的兴趣。
花宛县吗？卫闻谦悄悄地摸向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熟悉的温热的金属质感从指间传到心间，让他抿嘴苦笑起来。
真是运气好呢。
就在这时，卫闻谦突然感觉一道灼灼的目光正照在自己身上，转头查找时与文声晚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那个出事低调却在暗地里拯救了两个孩子的平凡少年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却又没有足够的证据，于是困恼地皱了皱眉，对着卫闻谦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在意。
算了，也不过是一件平凡的小事罢了，这孩子好奇就让他继续好奇下去吧……卫闻谦看了看窗台上斑驳的阳光，好像时光都沉淀在其斑斓的金色之中。
只不过是一件平凡的小事……罢了。
在前往花宛县的前一天晚上，文声晚惊奇地发现文陌鸢竟然在帮自己整理行李。
“陌鸢啦，我也老大不小了，收拾行李这种东西就不用你帮忙了。”文声晚在一旁干笑着说道，心想这姑娘不会又准备把什么管制刀具放进自己的旅行箱里吧。
“你自己查一查花宛县的资料就知道了。”文陌鸢将文声晚的衣服在床上叠好，并整齐地放进了打开的箱子里，冷冷地说道。
“哦……说起来我还真得没有查过。”文声晚打开手机依言搜索之后，在第一页底部发现了一则两年半前的新闻，用蓝色的字体赫然写着连环杀人案的标题。
“连环杀人案？”文声晚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有四个人被害，其中两个都是未成年的孩子，一个壮年男人，还有凶手驾车潜逃时无疑撞死的一个成年女人。”文陌鸢用机械般冰冷的语气说道，“除了那个女人，凶手对于其余受害者皆有有虐尸与奸尸的行为，四具尸体最后被肢解，分批次丢进了城市里各处的隐蔽的垃圾桶里，等人们发现时，只有被老鼠啃食殆尽的残渣了。”
文声晚脑补了一下人们打开垃圾桶的场景，顿时恶心到胸口发闷。
“那凶手呢？”
“被抓了，死刑。”文陌鸢耸耸肩。
“虽然这个事情很恶劣，但是现在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文声晚斟酌语言以免冒犯逝者，小声地问道。
“你说呢？发生一次杀人案，就不可能发生第二次吗？”文陌鸢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文声晚。
“这个，其间有什么关联性吗？”
“你说有没有？”文陌鸢懒得解释了，举起拳头放在文声晚眼前。
“有！绝对有！”文声晚冷汗直冒，心想他在花宛县都比在家里安全。
“知道就好。”文陌鸢蹲下身，将文声晚的内裤从床底下抽了出来。
“我去，你怎么知道我的内裤在这种位置？”文声晚目瞪口呆。
“你住在我家里，可没有一点隐私可言。”文陌鸢将所有换洗衣物准备好了以后，准备把一柄匕首放进行李箱的内层。
“等等等等，真的不用了。”文声晚连忙制止住文陌鸢的行为，满头大汗地说道，“带着你这些东西走到大街上我倒是比谁都像杀人犯了。”
“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就带防身电棒或者防狼喷雾吧。”
“我又不是上战场，何必呢？”
“谁知道你出了家门之后会不会遇见什么不好的事情，能不能健全地回来？”文陌鸢睁着与文声晚同色的纯黑眼眸，毋庸置疑地说道，“谁知道……你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文声晚愣了一下。
就像姑父一样吗？
文声晚将这个问题藏在心里没有问出来。
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文陌鸢的头，女孩的齐耳短发比想象中的还要扎人，一点也不柔顺，像是抓住狮子膨胀的毛发一样。
我的这个堂妹，可真是脆弱呢。看着女孩凌厉的侧脸，文声晚神色复杂地微笑了起来。
“你想死吗？”文陌鸢什么也没做，但是眼神危险到了极致。
“放心吧，陌鸢，我一定会回来的。”
“啧，什么东西，恶心死了。”文陌鸢甩开文声晚的手，大踏步地走出了门外，并嚷嚷道，“没兴致了，你自己收拾吧。”
“陌鸢妹妹好容易害羞啊。”依依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行李箱，轻声说道，“这极力掩饰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呢。”
“也是啊，或许在她心里三年前的她还没有完全消失。”文声晚耸了耸肩。
“不是没有消失，而是被你唤醒了，声晚。”依依的声音在房间里又缥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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