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的目标
文声晚用手撑着脸，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的阳光。经过窗帘的遮挡，地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随着偶尔的微风，静静地跳跃着。
白夜日记本摊开在桌子上，但文声晚并没有看它的意思，毕竟已经看了不下十遍了，文声晚甚至可以信手拈来地说出每一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段了。
坐在对面的沈蓉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好像是在查阅某篇有趣的报道。
整个社团教室里只听得见沈蓉浦的手指敲在屏幕上的“啪啪啪”的声音。在这种百无聊奈的环境下，就算是再躁动奋进的年轻人也会犯困。
但是这已经成为文声晚的日常了。自从胡音帘事了之后，社团就有一周半的时间没有接到任何任务，学校方面宛若一个死寂的深潭，毫无反响。
文声晚实在是闲得胃疼，他甚至在想自己可不可以偷偷翘几次社团课出去遛弯，然后让沈蓉浦给自己打口头掩护。可沈蓉浦终究还是沈蓉浦，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撒谎，在多次尝试后，文声晚察觉到把自己的出勤保障交给沈蓉浦会面临极大的风险，他也只好果断地放弃了。
就在文声晚要呻吟一声无聊死了的时候，沈蓉浦突然冒了一句。
“哇，好可怕啊。”
“嗯？”文声晚转过头，发现沈蓉浦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脸上映射着手机苍白的光，“你怎么了？”
“社长，你知道鳄山吗？”沈蓉浦紧握着手机，表情僵硬地说道。
“鳄山？嗯……我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是不是就坐落在青川市区旁？”文声晚思考了一阵，试探性地发问。
“对，与青川市只隔了几十公里。”沈蓉浦把手机翻过来让文声晚看清屏幕内容，“附近的登山爱好者都非常喜欢到那里去探险。相传，在几千年以前，有一只披着无比坚硬的绿鳞、身体长有万丈的鳄鱼精一直为非作歹，危害人间，人们集结了许多能人志士都不能将它捉拿。后来，一个谋士出了个主意，在鳄鱼精的故土把它的孙儿几乎全部杀死，只留下最后一只刚出生的小鳄鱼，以此来威胁它。鳄鱼精为了自己最后的孙子妥协了，被人们镇压在青川市的旁边，而天上的神明看重了小鳄鱼修炼的潜质，便把它带回天宫去修行。这一去就是几千年，鳄鱼精日日都望着天边，守望自己的孙儿归来，最后寿元干枯，化作了现在高耸而又险峻的鳄山。”
屏幕里的鳄山如同利剑一般穿透了云霄，浓浓的白雾游荡在山麓间，到处都是峭壁悬崖，苍劲的树木倒挂在绝壁上，光是看上去就让人心惊胆战、心跳飙升。
“故事很不错，但这有什么可怕的呢？”文声晚叹气。
“每年都会有几个人死在这座山里。网上报道说，不是被饿死的，就是失足从悬崖落下摔死的，还有些人因为迷路被困山中整整半个月，最后被猛兽咬死。他们在死前一定很绝望吧，家人、朋友和爱人都不在身边，既无助又迷茫。”沈蓉浦略带忧伤地说道。
这个女孩真的是圣母心呢。文声晚失笑地摇了摇头。
“咚咚咚。”伴随着一阵敲门声，蹬着黑色中跟鞋的姑姑走了进来，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夹。
“文老师好。”沈蓉浦立即调整情绪，清脆地叫了一声。
文声晚也对她点了点头，视线则死死地粘在了那个公文夹上。
“这是新的任务吗？”文声晚用手抠了抠眼角，问道。
“是的。”姑姑把公文夹拍在了桌子上，文声晚和沈蓉浦立即打开了它。
“这次是……魏思媛？那不就是心岚吗？”沈蓉浦惊愕地张了张嘴，“心岚会有什么烦恼呢？”
“找出并解决心岚的烦恼就是你们社团的工作内容了。”姑姑温和地笑道。
“这个任务实施起来很困难。”文声晚打断道，“心岚作为一个知名偶像，就算未成年，也会有很多综艺节目、演唱会与影视剧占满她的档期，就算她真的有一些需要解决的烦恼，我们也没有时间接触她。”
“我懂你的意思。”姑姑沉稳地说道，“但最近三周她都会老老实实地停留在青川，也会抽出一些时间为了保证毕业最低出勤率而来上课，所以对于你们来说时间方面是足够的。”
文声晚仔细查看了心岚的档案，对她的个人信息有了一些最基本的了解。
“魏思媛。艺名：心岚。性别：女。年龄：17。职业：学生、歌手、演员。身高：165。体重：44千克……哇！”沈蓉浦倒是格外认真地逐字念了出来，中途猛然没来由地叫了一声，让文声晚与姑姑两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发现什么了吗？”文声晚估计多半又是因为什么无聊的理由，但是毕竟姑姑在场，还是得给这个傻丫头点面子，于是装作在意的样子询问道。
“心岚她……”沈蓉浦捂住嘴巴，支支吾吾地嗫嚅道，“好瘦啊……她是怎么做到在晚上偷吃布丁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身材的？”
文声晚叹了口气，姑姑轻轻地咳嗽。
“啊，对不起，我又多嘴了。”沈蓉浦惊醒过来，羞怯自责地低下头，小声说道。
“嘛，也不算无效发言，至少我们能看出心岚她经常锻炼，身体素质很好。”文声晚安慰道。
“谢谢社长。”沈蓉浦知道文声晚是在给她台阶下，感激地看了后者一眼。
“等等，这就没了吗？”文声晚翻了翻档案，一脸讶异，“这一点口头叙述只要几秒钟的信息还郑重其事地放进公文夹里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吧。”
“学校能提供给你们的只有这些。”姑姑用手捋了捋垂下的鬓发，“实在不行你们还可以去问吕林云逸，我相信他有很多有用的情报。”
“我不需要他。”文声晚摇了摇头，看着姑姑与年龄不符的干净的眼睛，“我身为执行部社长，不是有动用学校的一半资源的能力吗？所以我想我有权提出以下要求……”
姑姑的眉毛看似轻描淡写地皱了皱，但就连沈蓉浦都感觉到了一丝压抑感，往文声晚的方向凑了凑。
“我要查看心岚的入学考试记录。”文声晚没有退缩，直接说了出来。
青川私立中学的入学测试类似于专业权威的全面心理健康程度检测，可以精准地得到考生们烦恼的详细信息，如果拿到了这个东西，对于目标的了解就上了好几个台阶。
“不可能。”姑姑没有过大的情绪变动，好像只是在与朋友唠着家常，“这是执行部部长所不能触及的学校的另一半资源。”
两人都瞪着彼此，尽管没有明了地宣战，一股刺鼻的火药味仍然扑面而来，社团教室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似乎都有千钧重，沉凝地压在了所有人的脚底。
“社长……”沈蓉浦嘟着嘴，她不理解为什么社长的态度会倏忽地强硬了那么多。
“如果当初你们把目标们的入学测试记录给白夜看的话，就不会有那样一个女孩堕入深渊了。”文声晚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相信你们都很清楚吧。”
姑姑没有说话，但是可以从她攥紧的双手中看出她一点也不平静。
“我其实对那个记录没有多大兴趣，毕竟相比于一纸空文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亲眼所见的事实，不过，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文声晚缓缓说道，他特有的低沉的嗓音毛毛的，听上去让人产生一种不适感，“为什么，你们不把测试记录给白夜看？”
“你们现在所需要的，只有相信我，相信学校。”姑姑抿了抿嘴，呼吸急促地说道，“我是你的姑姑，更是你们的老师，是绝对不会害你们的。”
文声晚也没想到姑姑的反应会有那么大，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一会儿有一个会议，我先走了。”姑姑快速地转过身，踏着中跟鞋“噔噔噔噔”地赶向门外。
“这么离开的话，我可以理解为落荒而逃吗？”看着姑姑狼狈的背影，文声晚幽幽地说道。
姑姑已经迈出门的脚停顿了几秒，她偏过头，小声说道：“现在，你们只要安心把任务完成就好了。”
说完，姑姑不再回头，“噔噔噔”的鞋跟声逐渐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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